“那時我只是懷疑,但經過你和棯煜一戰,以及你救甘棠那次的表現,我再若不知便過於遲鈍了。****”蘇桎一的手也壓在劍上,腰間的蒼月劍隨時可以出鞘。
林驌蕭眉間多了些鄭重,但他慣常的氣質依舊讓他不能給人震懾之感,“不愧是蘇將軍,但你今日來此是何意?爲了你華國的世子之位?”他既是四皇子的坐上賓客,他的師妹又代替蘇棯煜在皇宮中做了兩個多月的四王妃,那麼他沒有不支持四皇子的理由,當然前提是如果四皇子願意做這個世子,也願意讓他支持。
蘇桎一搖頭,爲了那種事情他沒必要跑來見一個他國之人。
林驌蕭突然想起了什麼,原本扶在短笛上的手將它握緊,神色中隱隱的有種擔憂,“蘇棯煜可知我是暖性十級煉魂一事?”
“不知,但她猜出來這事也屬正常。”蘇桎一的目光重新望向屋內。
會被她猜出來?
林驌蕭握着短蕭的手又緊了幾分,他當時沒有慎重的思慮便將實力在蘇棯煜面前露出,的確是衝動了,但他當時都將煉魂壓在八級以下,不該被發現纔是。
難道隱隱之中他希望這事被她知道嗎?
蘇桎一是怎樣的人,林驌蕭很清楚,一件事若沒有說的必要,他絕不會多費口舌,但他若明說了,那麼就一定有目的。
讓蘇桎一住口,只有兩個方法,比他有理或贏了他。
沒有多想,林驌蕭手指微動將腰間的短蕭取出,刺向蘇桎一。
蘇桎一也早已準備好,長劍出鞘擋在身前,與此同時腳底用力向後飛去。
電光石火之間,二人便從門前到了院中,最中心的地方。
二人面孔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不曾說話,專注的看着對方。院中即將展開一場比試,一場這世間煉魂最強的二人的比試。
蘇桎一將蒼月劍從胸前向上舉起,而後霸道的劈下來,將一把長劍從上由下劈下來。
這一擊霸道而強勢,蒼月劍普通人甚至難以舉起,但在蘇桎一手中卻如一把普通的劍一般,毫無壓力,反而增加了他的氣勢。
林驌蕭此刻再也沒有平日的隨便,因爲此刻向他劈來的是世間最強的一劍,他必須全力迎戰。他專注的看着這把劍,將體內的煉魂積攢在手臂中,在能清晰的感受到劍勢後,他將短蕭向劍戳去。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雖然劍與蕭沒有直接接觸,但只是氣勢的碰撞便能引起很大的波動,屋內的茶盞在動,茶水不再那樣平靜,地面似乎也在顫動。
第一招勝負未分,二人各自收回手中的武器。
林驌蕭拿着短蕭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這短蕭雖然是他最強的武器,但這些年中卻一直沒被他當做武器用過,直到今日遇到了值得用它的對手。看到短蕭完好無損,他嘴角劃過一抹滿意的笑,平和看着對面的人,“看來華國皇族的蒼月劍也不是那麼強。”
蘇桎一手腕一動,將劍收回,依舊面無表情,“蒼月劍能敵麥國祖玉,那麥國祖玉也自然捱得住蒼月的一擊,只是未曾想到傳說中的十級暖性煉魂也不過如此。”
聽到蘇桎一語氣中的惋惜之意,林驌蕭笑了兩聲,“那你希望它又什麼威力呢?難道將你擊敗你才承認?”
蘇桎一的手再次握在劍柄上,戰意再起,“是。”
語音才落,他便向前衝去,這次他用的是柴梓曾授予他的劍法,每一招都熟記與心中,與他融爲一體。
看到這番劍勢,林驌蕭面露讚歎之色,不愧是柴梓的第一劍,精妙完美,沒有絲毫破綻,但讚歎之餘,他也向前衝去,短蕭從右上方向下砸去。
短蕭雖輕,但他在上面用的力道卻很大,因此用砸這個字很適合。
這次劍與蕭碰撞在一起,蘇桎一的劍在短蕭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顯然,這次是蘇桎一勝了。
林驌蕭看着短蕭淡淡的笑了笑,而後收起,將通往內室的路讓開。蘇桎一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說話如此,出劍更是如此,他此番定是爲了摸清自己的實力才兩番出劍。
即便知道蘇桎一的目的,林驌蕭依舊全力相迎沒有藏匿實力,因爲以全力迎戰及時對對手的尊敬也是對自己的尊敬。
“今日總歸是知道你爲何能與四王爺談得來,而他又爲何賞識你了。”蘇桎一長衣而立,一臉平靜的看着對面的人,完全沒有戰勝世間唯一一個比他煉魂高的人的快意。
全力迎戰,毫不隱藏實力,而且敗後很平靜,沒有求勝之心,只圖打的暢快,林驌蕭今日的所作所爲將他在蘇桎一心中過去的印象塗抹掉。
這時,屋內傳來一道沉重的聲音,“進來。”
若何迆一知道南山採蕨在蘇桎一面前竟擺出長輩風範,她一定會笑的吐血。
行禮後蘇桎一直起身子,“今日來尋師伯是爲了救一個人。”
“誰?”這句話他今日是第二次聽,不由得感興趣起來,想知道極少管閒事的蘇桎一此番是在爲誰。
“一個銀狐的血無法救的人,在此之前我已爲她輸入三十日煉魂,卻不見效,銀狐之血此刻的效力也不足。”蘇桎一明白,既然白酥也救不了宋僮,你們最好來尋她的師父,因此將之前的狀況粗略的說了一遍。
南山採蕨端起茶盞,毫不意外的說了一個名字,“宋僮。”
他活了這麼多年也不曾見過幾只長耳銀狐,如今竟然同一天兩次出現不能被銀狐的血救活的人,那麼只能說明這是一個人。
“師伯怎知?占卜?”蘇桎一雖然詫異,但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一如既往,完全沒有波瀾。
“是我新收小徒兒,她今日也求我救那女子,但她求的是驌蕭。”說着話,南山採蕨的手往外一指。
何迆一現在是怎樣的人蘇桎一很清楚,因此他不相信何迆一會這樣大公無私,“她提了什麼條件?”
宋僮身體虛弱,若直接讓林驌蕭將暖性煉魂輸入,她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因此需要南山採蕨在一旁協助。因爲南山採蕨是長輩,蘇桎一才專門來請他,至於林驌蕭,一個手下敗將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南山採蕨一怔,但想起了占卜時不經意看到的畫面,會心一笑,“她讓我教她劍法,助她換魂。”
蘇桎一聽罷,看向桌上還未收起的盤子,瞬間明白南山採蕨收何迆一爲徒的原因,“你今日在街上將她帶走,何意?”
聽到蘇桎一毫無恭敬之意的提問,南山採蕨先選擇了沉默,但受不了他尖銳的目光,便擡頭回復,“若不帶走,那日後便沒了機會。”
他說完話,蘇桎一卻依舊站在他身前,沒有絲毫移動或離開的意思,高大的身影擋住從外面射入的光線,讓南山採蕨頗爲不滿,“小師妹當年就是這樣教你的?禮教何在?”
小師妹自然指的是蘇棯煜的母親柴梓。
蘇桎一俯視着椅上的人,振振有聲,“師父教給我的人如何打架,如何用拳頭說話,而不是所謂的禮教。”
啪的一聲,南山採蕨將手中的茶盞撴在桌上,厲聲道,“憑拳頭說話?”
“正是。”
“小師妹學武不學文,難道你也學武不學文嗎?你父親當年不是華國的第一才子嗎?他沒教你禮字怎麼寫嗎?你不也是華國的第一才子嗎?這些難道都是虛的?”
南山採蕨決定替自己小師妹教訓教訓蘇桎一,卻不曾想到蘇桎一毫不在意。
“雖會詩書禮樂,卻不見得要遵從禮,我更喜歡遵從理,有理便是有天下。”蘇桎一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師伯您的兩位徒兒似乎禮與理都不遵從,不知您是如何教誨的?”
這兩個徒弟自然是指的林驌蕭和穀風白酥,他們二人平日的行爲舉止的確和禮掛不上邊。
南山採蕨繼續皺眉,終於沒有忍住,拿起葫蘆猛灌了兩口,而後想屋外喊道,“驌蕭,再和他打,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禮,拳頭這種東西信不得。”
院中除了一陣風過沒有任何迴應。
“師伯,大家便是拳頭,便是禮的對立面,你剛纔的話實在不合邏輯。”蘇桎一在等,等南山採蕨暴露出原本的面貌。因爲他所知的師伯絕不是什麼講究禮儀之人,而今日故意擺出師長的氣勢,無疑是爲了林驌蕭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葫蘆中的酒一滴不剩,南山採蕨眼裡閃過一抹光,“莫非你是不滿意我收何迆一爲徒?”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