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桎一長臂向前伸去,用孔明燈薄薄的兩層紙遮住何迤一的視線。
俊逸的面孔在青樓整整一排的紅燈籠下,被映襯的格外清亮。
何迤一着急的將他的手掰下,“似乎看到林驌蕭了,和那個叫不盈的在一起。”林驌蕭不是鍾情蘇棯煜嗎?怎又和那個胭脂鋪的女子在一處,而且在青樓這種地方。
蘇桎一聞言,也向上看去。
林驌蕭原本想約蘇棯煜出來賞燈,到了蘇府翻牆而入,尋到她的屋子,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就被無情拒絕。
連人影都沒見到,只是隔着窗聽到冰冷帶有譏諷的兩個詞,“幼稚,無聊。”
若是過去,他有一百種方法反駁她,和她以言語戰上幾百回合也無妨。
但嬉笑面對她的時間不會再回來,自從將十年前自己**的事情說明,二人之間再沒任何餘地。
mi茫的走在街上,正巧不巧,到了不盈閣,不盈裙襬搖曳正在收拾店鋪,準備關門賞燈。
看到無所事事的林驌蕭,便從店裡出來,聲音jiao柔,“林公子,今日過節,你怎一個人,沒尋個姑娘陪?”
林驌蕭晃過神來,咧嘴一笑,“不是來尋你了嗎?”
立刻披上放dang風流的外衣,壞笑着攬過不盈,手在她細柳無骨的腰上捏了兩把。
不盈巧笑嫣然,手中扇子輕輕向他拍去,“公子,饒了奴家吧,誰不知你一心想的是當今……”
林驌蕭皺眉,手指擋在她嘴chun上,不讓她繼續說,怎連她都看出了?
不盈是怎樣的人精,自然明白林驌蕭的疑huo,“之前公子你特地將我接入宮中,有意讓蘇姑娘看到我在你房內,她目光裡分明是嫌棄厭惡,卻因需要你幫忙,沒有立刻甩手走人。待她離去,你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原本藏在眼底的熾熱完全流lu。”
話畢,撥去林驌蕭搭在自己腰間的手,笑的花枝亂顫,扇子都差點從手中脫落。
林驌蕭失笑,手抄在身後大步離去。
看着他大步流星的離去,不盈叫道,“公子不如等我片刻,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驌蕭從善如流,點頭答應。
反正無事可做,去哪都一般無二。
沒一會,不盈扭着芊芊一握的細腰從店內出來,臉上難得的塗抹了脂粉,與過去不沾脂粉的模樣差了許多,原本清秀的面龐頓時妖豔起來,通身的妖嬈因此大增。
林驌蕭看着她,心想怪不得平日不施脂粉,這般模樣,哪個男人看後能把持的了。
不盈帶他去了城中姑娘最美的青樓,二人坐在二樓,賞着景,酒杯裡都裝着茶水,對飲多次。
聽到歡呼聲,二人不經意的向下瞧時,正巧不巧的被何迤一撇到。
蘇桎一沒有看到二人,敏銳的嗅覺卻在脂粉味香重的青樓嗅到了不盈閣特質的一味,便知如何迤一所說,是不盈來了。
是棯煜給了林驌蕭臉se麼?是太冷淡,以至於他放棄了?
否則以他如今想盡力順着棯煜的心,怎會來青樓,又怎會與棯煜厭惡的不盈在一處?
“走吧,去放燈。”心中爲林驌蕭嘆息。
“好啊。”何迤一脖子揚的疼,不再糾結,之後問問林驌蕭便一清二楚,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二人到了河灘時,上空已有許多孔明燈,河中飄滿了河燈。
蘇桎一不知從哪裡尋來一支筆,在燈上寫了四個字,“與世長存。”
何迤一瞧不明白,稀裡糊塗的接過他遞來的毛筆,寫下自己的願望,“馬到成功,平安歸來。”
她不會用毛筆,字跡很扭曲,相較蘇桎一剛毅周正的字,更是慘不忍睹。
蘇桎一看到這八個歪歪扭扭的字,目光閃爍。
這個丫頭,怎這般貼心,一整年的願望,也不過是爲了他。
而他的,卻不全是爲了她。
華國,與世長存。
多麼可笑,不合實際。
才落了筆,他便不願多看一眼。
何迤一雖然不會用毛筆寫字,但放孔明燈卻是她的拿手好戲。
完全不知如何下手的蘇桎一,此刻顯得笨手笨腳。
他過去從未放過孔明燈,在他眼中這是幼稚的事情,但願意陪着何迤一一起做。
終於將孔明燈放上天空,何迤一仰頭望着,直到它混入其餘的燈中無法辨識才低下頭。
卻發現蘇桎一身邊多了個身影,夙夜!
依舊一身黑衣,如影子一般來無聲去無息。
夙夜在蘇桎一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便閃身離去,如夜間的鬼魅。
還來不及問發生了何事,蘇桎一就抓着她的手穿入人羣。
“別急着走,我還沒放河燈。”被從人羣中拉出,何迤一流連忘返頻頻回頭。
“有更好的東西。”話畢,蘇桎一的手攬在何迤一腰間,一個起步便飛起來,帶着何迤一翻牆越瓦,風馳電掣的從屋檐踩過,向野外飛去。
終於落地,看到公良宙斯與鵲疆對峙,何迤一便了解是怎麼回事。
期待已久的幻術大戰開始了!
蘇棯煜甘棠白su南喬都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夙夜南山採蕨在另一邊,宋僮和葉沃若則分別站在鵲疆和公良宙斯身後。
怎麼在這樣的日子開戰了?
不是都出來賞燈的嗎?
怎麼全聚集過來了,莫非是有預謀的?
何迤一疑huo的看向蘇桎一,“怎麼弄的?”
“林驌蕭尋南喬做了一張臉模,與鵲疆之前戴的只在chun上多了一顆痣。”蘇桎一目光炯炯有神,直盯不遠處的二人,“鵲疆是職業殺手,戴過的與新制的臉模還是分辨的出,因此挑了今日。”
蘇桎一聲音不大,咋呼呼風聲中何迤一將將好能聽到,“今日有何不同?”
“今日要賞燈,但從初十開始他便一直出門做任務,除了晚飯後有一個時辰眯眼,幾乎沒機會休息,作息時間早已打亂。但今日宋僮定會出來看看華國上元節是怎樣的,鵲疆定會跟隨,所以,他僅有的一個時辰也沒了。”
蘇桎一不用多說,何迤一已知道是怎麼回事。
鵲疆對自己完美無缺的臉龐很是重視,既然只能休息一個時辰,定會將臉模取下,認真清洗。
今日時間緊迫,鵲疆沒注意功夫臉模觸感的變化,而後一行人走滿是燈籠的街道上。
同樣有敏銳觀察力的公良宙斯便發現了,他平日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並不笨更不蠢,也是個絕頂的聰明人。
兩句話罷,公良宙斯便發現端倪,乘鵲疆沒納悶還未注意,伸手就要撕去他的臉模,準備好好嘲弄他一番。
“撕拉”一聲,臉模脫落,一張絕美的面孔展現出來。
鵲疆楞了半刻,而後二話不說攬着宋僮風馳電掣的向遠處飛去。
公良宙斯同樣處於驚訝中,他沒料到手中臉模後的面孔竟然是鵲疆,平日被稱作蔣缺的竟是鵲疆!
是他的大仇人!
二話不說立刻追了上去。
早在等待此刻的蘇棯煜等人,也追過去。
何迤一知道了緣由後,認真的瞧着正在比拼的二人。
這片荒野中間站立的鵲疆公良宙斯二人,早已進入對方的幻境,身體雖然沒有絲毫移動,卻都泛着hun氣,hun氣磅礴明亮將荒野照亮。
只看泛出體外的煉hun,也知二人都用了全力,拼的你死我活。
環境中,公良宙斯臉上退去無憂的笑容,鄭重無比,目光中燃着火焰,恨不得直接燒死麪前之人,“你竟然欺瞞我如此之久!”他最恨欺騙,這些日子的相處,已將鵲疆當做自家兄弟,沒料到蔣缺竟會是鵲疆這個敗類,是攪得越國皇宮不安然,讓父親多次嘆息之人!
惡名遠揚,讓越國meng羞之人!
鵲疆完全沒有憤恨,只是心中將在周邊觀戰的人一一咒罵了一遍,明白是臉模出了問題,他已大致知道今日所遇是怎麼回事。
“世子,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而且也沒做什麼不利於你的事,何必ji動。”鵲疆絕美的臉上綻放着魅邪的笑。
“看招!”公良宙斯不再多說,手臂展劃,巨石被火光包裹向鵲疆飛去,如從天而降的隕石一般,轟轟作響。
幻境中,事物可以隨着施術者的想象改變,作戰自由許多,場面也更加宏大。
鵲疆笑容停止,修長的手指微微顫動,頭頂飛出一羣烏黑亮麗的烏鴉,寶石一般的藍se雙在夜空中十分耀眼,以難以用肉眼察覺的速度向火光衝去。
二人在幻境中戰的很是ji烈,刀光劍影,火漫天水浸地,沒一刻消停。
何迤一這才發現,用幻術作戰觀戰的人有多無聊,她修煉不夠,不能從二人周身煉hun的改變感受具體狀況。
沒一會,林驌蕭攜着不盈出現,立於何迤一身旁,嘖嘖道,“真是夠ji烈的,這二人是有多深的仇,弄成這樣,不養個十天半個月飛不起來!”
何迤一沒有說話,心中卻反駁一句,你預謀的大戰如今卻撇的一乾二淨,好意思?
這邊林驌蕭出現,對面蘇棯煜早已察覺,讓她驚奇的是,他竟然帶着不盈,又與那個女人在一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