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行人轉過河道邊的山岸峭壁,進入太平寨入口時,一大片梯田出現在衆人眼裡,梯田上現在只剩下稻茬,可是梯田下,打穀場上,太平寨的人都在上面打着稻穀,成捆的稻把彷彿堆成了小山,震憾了每一個第一次見到的人。
“王爺——”範先生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驚恐的叫道,“山上居然能種糧食!”
範先生這一聲驚叫,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裡最大的boss——寧國王爺夏宗澤,包括太平寨山匪頭子——林怡然。
被聚焦的夏王爺如何呢?
人物大寫: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俊雅;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
人物特寫: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冰冷孤傲,幽深黯黑的讓人摸到邊際,削薄輕抿的脣,顯示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孑然獨立睥睨間,周身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散發出傲視天地的強勢。
不管是大寫還是特寫,這些人都沒能從夏王爺身上具體探究出什麼,只能說大人物都他媽太會裝逼了,林怡然微微鼓着嘴暗暗撇嘴想道,我就不相信,看到這麼糧食,你不高興的要跳兩下?
夏宗澤不想跳嗎?他孃的,他真想大跳幾下,可是誰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呢,這逼格不裝,怎麼服衆,再說,本王爺的內心要是讓你們輕易探到了,那下邊還怎麼玩。
只見夏宗澤一臉平靜的從如山的稻穀堆上收回目光,一手輕垂側邊,一手彎在面前,輕擡皁靴,踱着方正的軍步,朝打穀場走去。
範先生看着一言不發就去谷堆的王爺,掃了一眼呆立的林怡然,朝她驚歎一笑,高興的跟上他們王爺去了。
左禎和駱鴻煊相視微微一笑,他們早就默算過了,這裡有幾百萬斤糧食,太好了,軍糧有着落了,兩人特意路過林怡然面前,佩服的、無聲的給她行了個文人禮,然後朝她笑笑,高興的跟上他們王爺去了。
周紹良手按佩刀,直接朝林怡然大聲叫道,“我說你怎麼沒有見過疙瘩湯,原來他孃的,都吃的大米飯呀!”說完後,哈哈大笑,揚場跟上他們王爺去了。
噌着跟來的範小嬋,緩緩走到林怡然跟前,笑道,“想不到林姑娘家長了這麼糧食,這些要是賣給王爺,能得好多銀子吧!”說完後,意味深長的別了一眼林怡然,然後緊跟上他們王爺去了。
三和領着一羣侍衛見王爺都走遠了,連忙小跑着跟上去,跑了幾步後,又轉到林怡然跟前,差點撞到林怡然,搞得她火冒三丈,“趕着投胎呀!”
被罵的三和也不生氣,他笑嘻嘻的說道,“想不到林姑娘居然是個大主地,厲害!”說完後,也不等林怡然回答,轉身又跑了。
看着甩了主人自行進家門的寧國人,林怡然叉腰叫道,“合着太平寨是你們家了?”
凌齊軒低頭上前一步,“太平寨可能不是他們家,可要把太平寨變成寧國國土,對於夏宗澤來說,易如反掌。!”
蘇大易等驚呼,“小然——”他們齊齊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頹然放下叉腰的雙手,是啊,只要夏宗澤想……不,不指是夏宗澤,任何一個有軍事實力的政權,想把太寨平變成自己的領地,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林怡然轉頭看向河面,秋風宜人,河面上碧波盪漾,微微擡頭,一往晴川,碧空如洗。
林怡然調頭看向不遠處的打穀場,好吧,該來的已經來了,那就讓姐會會你吧——寧王爺!
夏宗澤等人很快到了打穀場,若大的打穀場,比軍中的操練場還大,上面分散着十幾臺他們不認識的半鐵半木傢伙,只見人們踩着它,拿一把稻穀,稻粒不停的從稻穗上落下來,慢慢的聚成一堆,有人過去,用木耙把稻穀划來,堆到邊上。
一堆一堆,顆粒飽滿,金黃燦燦,比黃金都誘人,慢慢踱着方步,夏宗澤一堆一堆看過去,彷彿沙場秋點兵,不……不,比沙場秋點兵,更讓他雀躍。
忙碌的寨民好像沒有注意到有陌生人到來,也許注意到了,沒空去看熱鬧倒是真的。
別人沒空,朱大叔不能沒空,他停下手中的活,放下稻把,朝陌生人走過來,站在邊上幫他忙的年輕人見朱大叔轉身,他轉頭跟着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眉頭緊凝,怎麼會是他,他怎麼知道這裡有糧,想想,也放下手中的稻把,跟着朱大叔朝陌生人走來。
還沒等朱大叔問出口,範先生先開口了,驚訝的問道:“方公子……?”
方詠言朝夏宗澤行了一禮,然後又朝範先生等拱了拱手,“王爺,別來無恙!”
夏宗澤眼皮微緊,臭丫頭,還說家裡沒男人,這男人是誰,等空了,再找你秋後算賬,面上卻不顯,微擡下額,“方公子,別來無恙!”
方詠言笑道,“王爺在越國借糧時,我也在越國臨城。”
沒等夏宗澤跟方詠言寒喧下一句,朱大叔聽到借糧,神經嘣一下馬上緊起來,連忙叫道,“楊隊,楊隊……”
正在挑稻把的楊思源順手就扔了肩膀上的稻子,馬上奔跑過來,“大叔,出什麼事了?”
“有人要搶糧!”朱大叔看着衣飾華貴,後面跟了一羣人的夏宗澤說道,爲何讓他脫口而出‘搶糧’二字,那是因爲三和身後的侍衛都穿着軍服。
戰爭年代,像朱大叔這樣的平民對軍卒再敏感不過了,再加上本身爲了糧食,就有一顆緊惕的心,所以他有這種表現,再正常不過了。
方詠言暗想糟了,自己只想提醒朱大叔,別把夏宗澤當客人對待,可沒讓他上馬就以敵人對待呀,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果然,楊思源馬上集合人手,迅速把夏宗澤等人包圍了。
等林怡然小跑着跟上來了,氣氛已經水火不溶了。看着如此陣仗,林怡然暗道一聲,麻煩了。
麻煩了嗎?
不,不!
對夏宗澤來說,真是太好了,他正要找機會下手呢,至於這個機會是文攻,還是武戰,他還在思索中,沒想到,馬上就有人給了他藉口,讓他調兵遣將、名正言順的搶糧食。
三和已經讓手下放出信鴿了,信鴿在太平寨上空盤旋一圈後,迅速朝佑福縣城飛去。
林怡然盯着飛鴿,看它飛向佑福縣城,罵道,“shit!”
凌齊軒等人心直往下沉,還是走到這一步了,熟人又怎麼樣,小然的心上人又怎麼樣,在利益面前,什麼都不值一提。
朱大叔見到林怡然,連忙小跑着上前,“小然,我把要搶糧的人包圍了,你看是殺還是綁?”
林怡然看向方詠言,方詠言馬上擺手,說道,“我只說夏王爺去越國借糧了,別的可什麼都沒做。”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朱大叔這樣……這樣……唉,都怪自己多什麼嘴呀,這可如何是好?
看到林怡然神色不對,朱大叔慌了,連忙叫道,“這些人一看就是借糧不會還的人。”
林怡然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朱大叔啊朱大叔,你什麼時候都能‘聰明’,可現在不能聰明啊!娘啊,你讓我……你讓太平寨一下子處於被動,你還讓我怎麼跟他談判?
失去先機,林怡然真是欲哭無淚。
看着要哭的林怡然,一直神情危襟的夏宗澤終於笑了,幾不可見瞄了一眼頹然的林怡然,擡頭看了一下天空,輕啓朱脣,“果然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範先生馬上附合說道:“是啊,王爺,不如我們在這裡遊玩兩天,你覺得怎麼樣?”
“甚好!”
“三和,趕緊給王爺備好!”
“是,先生!”
看着旁若無人的寧國人,林怡然再次吸了口氣,轉頭問道,“方公子,你什麼時候到的?”
“兩天前!”方詠言悶悶的回道。
朱大叔說道,“方公子一來就幫我幹活。”
林怡然說道:“大叔,你可別忘了,他可吃了太平寨的糧食。”
“瞧林姑娘說的。”朱大叔不好意思的朝方詠言笑笑。
楊思源見林怡然沒有吩咐他抓人,疑疑惑惑中準備把人撤了,畢竟現在是農忙,“林姑娘,我們……”
“凌大哥,你來——”
凌齊軒看了一眼老神在的夏宗澤,收腹正氣,嚴肅的說道,“太平寨各隊護衛各就各位!”
“是。”楊思源雖不解,可是馬上還是行了一個標準的立正禮,立正禮後,如軍人般轉身,叫道,“各小隊各就各位。”
楊思源的話說完事,馬上就有護衛,拿起腰的信號吶,迅速吹起歸隊的信號。
信號嘹亮,緊促,節奏快捷,聽到此信號的人,無論手中有什麼活的太平寨護衛,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立即歸隊,只見人頭從梯田、小道、村落上迅速跑過來,人頭攢頭,卻一絲不亂,無論從那個方面匯入,都迅速在邊跑邊整中,整成隊伍,隊伍迅速朝打穀場跑過來。
從集合到歸隊,到各就各位,用現代時間計算,前後不過五分鐘,用古代計時法計算,小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
神情鬆懈的寧國人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夏宗澤正視着前方迅速歸隊、排列整齊的太平寨衛隊,眼眸幽深,神情微凝。
三個幕僚相互看了看,這那裡是不成氣候的山匪,這分明就是訓練有素的軍卒啊!看向凌齊軒眼神變了,果然是陵國大將軍的後代,這帶伍的素質,非同一般啊,如果陵東楊沒有死於十年前的那場宮庭內鬥,還有平、寧兩國的事嗎?
三個幕僚看向夏宗澤。
周紹良人粗,存不住話,直接開口,“娘個巴子,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林怡然轉頭看了一眼好奇的周紹良,沒有說任何話,對朱大叔說道,“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她知道,等夏宗澤的大軍到,還有小半天功夫呢,心亂,陣勢不能亂,否則太平寨這一季白忙活了。
大家肯定要問,小然不能把糧食賣給寧王爺嘛,多簡單的事啊,搞得這麼複雜幹嘛?
是啊,要搞得這麼複雜嗎?
不,這不是要不要搞得複雜的事,而是各自的立場已經決定了這件事的性質,它不是一般商人之間的交易。
說白了,這是一場不平等的搶糧之戰。
夏宗澤爲何要搶啊?爲何?試問,處於絕對優勢的夏宗澤憑什麼能白拿糧食而不去白拿,非要掏自己口袋裡的銀子?
他傻啊,纔不!
啊……夏宗澤不是喜歡小然嗎,難道不能買糧嗎?
這就是女性思維了,我都跟你這樣好了,你還要跟我拔刀相向嗎?不能理智對待利益,讓很多女人活得很艱難。
前世,林怡然作爲一名策劃師,做到小主管極別,對這些事,不能說通透,但也明白,在利益面前,男、女平等,各憑本事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那怕這本事是美色。
在太平寨糧食麪前,夏宗澤是絕對的入侵者。
作爲女人,我們不禁要神傷了,那還要男人做什麼,讓夏宗澤那邊涼快那邊呆着去。
如果這樣想,似乎又偏激了,如果不是因爲喜歡林怡然,夏宗澤連緩衝的機會都不會給林怡然,那麼既然緩衝的機會給了,就看我們小然如何爲自己爭取最大利益了。
讓我們試目以待!
朱大叔頓了下之後,馬上回到打穀場,對非護衛人員說道,“大家該幹嘛幹嘛。!”
太平寨的婦人們還有些疑惑,看向到來的陌生人,不就幾十個人嘛,幹嘛讓幾千人的衛隊都去,搞得幫忙的人都沒有了。
那些沒有女人的衛隊成員,稻子收了一半,扔在穀場上,能怎麼辦呢?服從是絕對的,他們只能執行命令。
林怡然看了看自家打穀場,馬上捋起袖子,邊走邊說,“小蘭姐,你回家做飯去,我去幫忙脫粒!”
“……哦……”蘇小蘭愣了下才回去道,連忙轉身準備回家。
等林怡然彎腰拆稻把開始脫穀粒時,打穀場上的其他人也紛紛開始幹活,彷彿沒有夏宗澤這夥似的。
凌齊軒帶着整好的衛隊開始分散到太平寨的各個要據,開始守護太平寨,他知道,最遲到半夜,他們就會和夏宗澤的先鋒幹上。
擁擠的打穀場,一下子空蕩起來。
林小河立在那裡,一眼不眨的看着三和等人忙碌,心頭生出莫名的慌恐,不安的朝林怡然身邊站了站,林怡然安撫了一下林小河,林小河點頭繼續幫忙幹活。
林德栓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去挑稻把。
林大力和林大田不在,他們是護衛隊成員,已經跟着凌齊軒去守寨子。
林氏站在脫粒機邊上,手中的活沒停,眼睛卻看了又看,難道這就是杜家小姐口中所說的俊俏將軍嗎,看到比女兒還漂亮的男人,她嘆了口氣,不看人品,光看外貌,女兒配不上人家呀!
山寨裡的小姑娘們都驚訝,杜昌晴和苗小菊已經見過夏宗澤了,只是她們搞不懂,這男人不是跟小然相好的嗎,怎麼看着要打架的樣子,還讓凌大哥帶着所有護隊去守寨。
這男人是不是要搶我們糧食,如果是,可真壞!白瞎了他一身好皮囊,讓小然不要喜歡他這種人,苗小菊這樣想到。
三和等人已經爲夏宗澤擺好小几,放好凳子,他悠閒的坐在打穀場邊上喝茶看風景。
夕陽西下,一抹殷紅色照在山嶺上、梯田上、打穀場上,湛藍的天空浮動着朵朵白色,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美極了!
忙碌的人們趟在如夢的美景裡,顯得寧靜、安詳。晚風徐徐地送來一陣陣花木夾雜的幽香,使人心曠神怡,更覺夕陽無限好。
看過風光後,夏宗澤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直忙碌遞稻把的林怡然身上,瘦弱的身影映在夕陽餘輝中,揮動的胳膊有時擋住了照過來的夕陽,有時,夕陽透過她細瘦的胳膊照到自己眼前,竟美的驚心動魄,他不知不覺看呆了。
農忙時節,爲了節約時間,太平寨的伙食是一起開的。田大娘不知道林怡然等人回來,沒有給他們帶飯,等知道時,蘇小蘭已經回家做了。
田大娘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了,這飯都是按人頭做的。”
蘇小蘭搖頭:“沒事,小然讓我回來做飯,就知道你們忙不過來。”
“好,好,還是林怡然明理,那行,我就按排晚食了!”
“行,大娘,你去忙吧!”
田大娘走後,蘇小蘭看了看兩大鍋飯,嘆了口氣,她給夏宗澤等人帶煮了飯,雖然馬上要拔刀相向,可這不是還沒嘛,算了,看在他曾和小然相好的份上,帶就帶一份吧。
蘇小蘭麻利的準備了三個簡單的大鍋菜,又燒了一大鍋湯。
正煮着飯食,明和帶着丫頭過來了。
蘇小蘭驚訝的問道:“鄭小姐,你怎麼來了?”
“聽說公子回來了,怎麼不見他人?”瓣兒問道。
蘇小蘭苦笑下回道,“寨子裡出了點事,凌大哥帶着衛隊去護寨子了。”
“危險嗎?”明和馬上問道。
蘇小蘭想了想回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小然沒讓我們躲避,應當還行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明和鬆了口氣。
蘇小蘭問道:“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瓣兒回道:“我做了些點心給小姐吃。”
蘇小蘭道:“那等一下,一起過來吃飯。”
明和不好意思的說道:“會不會麻煩你們?”
“沒事,這些天農忙,你們大概沒吃好吧。”
明和搖了遙頭,“比起被抓時,我們已經吃得很好了!”
“那就好,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快點飯了。”
“我幫你!”瓣兒說道。
“那……”
“沒事!”
“那你會燒竈膛嗎?”
“小河教過我,我會。”
“好,那就麻煩了!”
太平寨舊山寨小山嶺上
清風和師傅已經開始吃餐了,飯是用今年的新米做的,清香撲鼻,軟糯可口。
“師傅怎麼樣?”
“好吃!”
“還有大骨湯怎麼樣?”
“清爽清口,好吃!”
清風高興的低頭刨飯。
山真道人喝了口湯後,說道,“就是有一點不好!”
“啊,師傅——”
山真道人說道:“大家都去新寨子搶收了,搞得這裡冷冷清清的,沒勁!”
“師傅,是不是沒人跟你下棋,你寂寞了,要不等下,徒兒跟你下!”
“你的路數我都知道了,不下,不下……”
清風嘆氣:“師傅,可是他們都去收糧了,那有空陪你這個老頭。”
“說得也是。”山真道人嘖了一下嘴,吃了幾口後,又說道,“不行,我得去新寨子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收了多少糧。”
清風回道:“杜先生不是說了嘛,大概有八百萬斤。”
“說是說,誰知道有沒有,眼見爲實嘛。”
“那好吧,我明天早點出發過去。”
“嗯!”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蘇小蘭過來叫大家吃飯。三和等人也收起小凳、小几,跟了上來。
月光下,林怡然累得腳都擡不動了。
林氏心疼的叫道,“讓你回去休息,你不聽。”
林怡然卻問道:“爹,這糧還要幾天才能進倉?”
林德全回道:“連脫帶曬,太陽好的話,還要四、五天。”
“哦!”林怡然剛回了話,腳底打了個踉,林氏剛要上前扶,被高大威儀的年輕人扶住了。
林怡然見是夏宗澤,氣得甩了胳膊。
甩了就甩了,夏宗澤也不生氣,朝她好脾氣的笑笑。
“切……”林怡然被這溫和的笑,氣的跑前面去了。
林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貴公子,他好像沒生氣,暗暗拍了拍心口,心想,這個富貴人的脾氣好像不錯。
哎喲喂,娘呀,果然是婦人之見,人家要搶了你們寨子裡幾百萬斤糧食,你女兒只敢甩一下人家的手,人家理虧,沒敢計較,你說他脾氣好,你忘了,當年,是誰了來了,你連死去的女兒扯把草蓋上的時間都沒有,脾氣好?纔怪。
所以說,眼見不一定爲實。
蘇小蘭把衆人引到了自家院子,由於人多,桌子擺在院子裡,瓣兒聽到腳步聲,已經幫着把飯、菜端到飯桌上了。
院子牆根插了一支松油火把,整個院子非常亮堂。
“你們回來了!”瓣兒招呼大家說道。
明和沒有出來,她呆在蘇小蘭的房間。
林怡然掃了一眼,發現公主不在,暗暗鬆了口氣。
三和見飯菜都擺上桌子,老大似的,馬上過去檢查,沒看上菜,可是總比軍隊急行軍時好點,勉強點了點頭,讓自家王爺上桌。
夏宗澤大刀四馬的做到了主位,毫不客氣。
林怡然氣得肚子能冒煙,叫道,“小蘭,把我們的那份拿到我家去。”
“是!”
林氏聽到女兒這樣說,連忙過去幫蘇小蘭,不一會,蘇小蘭抱着木飯桶出來了。
“爹孃,你們回去吃,我陪這位大爺。”
聽到大爺,夏宗澤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擡起眼皮看了眼林怡然,他算是明白了,林怡然不同心情時,能叫出不同的稱謂,早上還哥哥呢,這會就成大爺了,還真有意思!
是啊,真有意思,看到成堆的穀子,我們寧王爺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被人罵成大爺,也不生氣,還覺得有意思。
範小嬋看到林怡然不管不顧就坐到了夏宗澤邊上,剛想開口,被範先生制止了,這丫頭連王爺都不放在眼裡,豈會給自己女兒好臉色,沒讓自己女兒犯衝。
王爺落坐了,丫頭無規矩也落坐了,範先生等人依次坐下,吃了一頓無滋無味的飯,算是填了空肚子,至於吃飽,那是不可能的。
避在蘇小蘭房間的明月被丫頭從後門接走了。
吃好飯後,林怡然沒有回家,她知道,自己回家,這傢伙必勢要跟上自己,可明和還在自己家,只好呆在蘇家,想着這仗要到半夜才能打起來了,進了蘇小蘭臥室邊的廂房裡,爬上榻上睡了,她實在太累了,外面的事就讓凌齊軒等男人擔着吧。
夏宗澤軍隊過來,也許是件好事,可以檢驗一下太平寨護衛隊戰鬥力究竟怎樣?
帶着這樣的想法,林怡然進入了夢鄉。
範小嬋看着和衣倒頭就睡的林怡然,驚訝的張大嘴吧,“爹,這姑娘也太……”
看着神色不渝的夏宗澤,範先生制止了女兒往下說。
夏宗澤瞄了一眼範先生的女兒,目無表情的進了林怡然睡覺的廂,和衣躺在林怡然的身邊,擁着她睡着了,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多麼詭異的畫面,就要開打的二個頭頭,居然和衣相擁而眠,這也太奇怪了吧!
奇怪嗎?也許有點,不,應當說,多麼和諧的畫面。
對於林怡然來說,幸好是夏宗澤來打太平寨子,還能讓她安心的睡上一覺,如果是其他人,她除了拼死抵抗外,還能做什麼呢?呼呼大睡想都不要想。
對於夏宗澤來說,從看到糧食的第一眼起,他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寧國終於擺脫制肘,後方糧草供應將不會是問題,他整個人彷彿一下了輕鬆了很多,很多……可是他也知道,想從這個丫頭手中拿糧,好像不那麼輕鬆、容易,用簡單粗暴的武力似乎只能得到一次糧糧,把她惹毛了,她生氣不長糧了,那他下一次還拿什麼?
到底用什麼方法,讓她爲自己長糧食呢?
做自己的女人?可是她一直不屑,那麼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讓她乖乖做自己的女人呢?
如果她乖乖做自己女人,自己就可以厚顏無恥的從她這裡拿糧了吧,呸,呸,什麼厚顏無恥,是我的女人了,她的不就是我的嗎,對,她的就是我的。
唉,林怡然要是知道身邊躺着的男人這樣想,一定慶幸自己沒有被他的美色迷倒,堅持自己的原則,什麼你的就我的,要是後面再加一句,我的就是你的,她還有可能考慮一下,奶奶的,自大的古代王爺,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夏宗澤和林怡然是被喊殺聲驚醒的。
林怡然一碌骨從榻上坐起,“開打了麼?”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夏宗澤躺着未動,看着神情繃緊的林怡然,暗暗得瑟了一下,小丫頭,看你掙扎到什麼時候?雙手放到腦勺後面,竟悠閒起來。
林怡然轉身下榻,才發現這傢伙躺在自己身邊,朝他瞪了一眼,哼了下,越過他下了塌。
夏宗澤轉頭盯着她,仍然未動,看她慌亂的整理自己頭頂的亂髮,整了幾次都沒有整好。
“過來!”
“幹嘛?”
“我幫你束髮!”
“啊……”林怡然瞪眼問道,“你會嗎?”
“當然會,不會叫你幹嘛?”
林怡然狐疑的挪到夏宗澤跟前。
“蹲下!”
“哦!”林怡然聽話的蹲下,他伸出雙手,三兩下就把她的亂髮整進了木簪。
林怡然邊站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好像是好了,轉頭瞄了一眼夏宗澤,只見他笑意盈盈,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奶奶的,你有大軍四、五萬,我只有護衛三千多,你有心情,我可沒有,立即出了廂房。
看着急匆匆而走的林怡然,夏宗澤擡了擡眉,雙手繼續放到腦勺後面。
直到三和站在門口焦急的看向他。
“什麼事?”夏宗澤看向欲言又止的三和問道。
三和小聲的說道,“第一拔人馬,被他們打退了!”
夏宗澤倏一下半擡起頭,腦勺後的雙手半鬆着打開了,面微冷,頓了一下後,嚯一下下了榻,踩着方正的軍步出了廂房,掃了一遍院子,“人呢?”
大家都知道他問誰,駱鴻煊連忙問道,“林姑娘出去了,周將軍和左將軍也出去了。”
範先生苦笑一下,“王爺——”
夏宗澤甩着袖子出了蘇家院子。
蘇小蘭看着他們都出了自家院子,拍拍心口鬆了口氣,連忙開始收拾亂糟糟的院子,一直站在臥房門口未動的範小嬋突然出聲了,“林姑娘是山匪頭子?”
蘇小蘭嚇了一大跳,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位姑娘,你想嚇死人哪?”
範小嬋從黑影裡走出來,陪了個笑,“對不起,蘇姑娘!”
蘇小蘭問道:“你是誰?”
“我是範先生的女兒範小嬋。”
“哦”
範小嬋問道:“林姑娘是山匪頭子?”
“對!”蘇小蘭沒有隱瞞,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大家都知道。
範小嬋問道:“可她年齡似乎不大?”
“是這樣。”
“她有多大?”
“十五歲!”
範小嬋問道:“她是子承父業嗎?”
“子承……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意的意思是,這個山頭是她父親留給她的嗎?”
蘇小蘭輕嗤一笑,“不是,是我們林姑娘自己打下的,這山上所有的糧食也是我們林姑娘帶着我們大家長起來的。”
範小嬋的臉色變了,喃喃自語,“竟是世上的奇女了,怪不得王爺會和衣躺在她身邊。”
聽到這裡,蘇小蘭明白了,不過她沒心情計較這些,她趁着月光收拾着家裡,等哥哥回來,讓他有一個舒心的家。
太平寨寨口
這裡是進入太平寨的重要入口,是太平寨防守最嚴的地方,當夏宗澤到達時,林怡然正和凌齊軒站在一起,手裡拿着什麼,兩個人頭並頭的看着。
突然之間,夏宗澤感覺自己渾身的火氣都上來了,快速走上前,靠近了林怡然和凌齊軒。
只聽見林怡然說道,“他們第一次從這裡上,失敗了,我估計,他們會到下一次道口,不過不是臨近的道口,而是正對西邊道口。”
“爲何?”
“從第一拔派過來的校尉來看,他們沒把我們放在眼裡,這第二個上來的,依然會是個火氣十足,卻依然沒什麼戰術的傢伙。”
“好,我知道了。”凌齊軒接過地圖,立即叫道,“第五、第九、第十一小隊主攻,三、五、七助攻!”
“是,”領命的衆小隊長馬上帶人去了西路。
見夏宗澤看向自己,左禎馬上上前,“據送過來的消息,第二個來攻的是第五部曲的張校尉。”
都是自己的兵,夏宗澤還不瞭解嗎?看向火把前的林怡然,明晃的不僅是火把,還有林怡然那張嬌俏深動的小臉。
林怡然朝他嫣然一笑,“我猜對了嗎?夏將軍!”
左禎摸了摸鼻子,這丫頭確實猜對了。
小半個辰後,消息傳過來了,夏宗澤的第二隊人馬又被打退了。
林怡然問道,“第二拔上來的大概是多少人?”
前來回事的顧明浩回道,“一個部曲,三千二百人。”
林怡然問道:“有人員傷亡嗎?”
“我們喊過了話了,不傷人就徒手。”
“好,”林怡然說道,“凌大哥,你來安排第三拔。”
“好!”凌齊軒回道,“經過二拔失敗,我想,他們會派出有實力的干將,這一拔,我帶着特訓隊,外加十個小隊輔助,讓楊思源做我的後衛。”
“好!”
顧明浩留了下來,凌齊軒帶着特訓隊奪向南要口,和楊思源匯合。
整個太平寨入寨口靜悄悄的,除了火把上的火苗跳躍,還有風吹過的聲音,過了一會,就是前面打殺的吵囔聲,這個聲音持續的比上一拔長,可能有近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裡,林怡然抱着自己的雙臂低着頭靜靜的等着結果。
範先生吐氣,不說別的,光看這一份定力,這丫頭已經超過了男人。
夏宗澤面朝着出寨口,也靜靜的佇立在那裡,不同於林怡然,他時不時,看看周圍的防衛,有時甚至感興趣的問幾句,守寨的人,見林怡然沒出聲阻止,三言兩語,簡單跟他說兩句,問道要緊的地方,守衛笑笑道,“對不起,我不能再說了,這是我們寨子的密秘。”
這時,夏宗澤就會轉頭看向林怡然,可是她依然卻不動聲色,有時低頭,有時目無表情的看一眼自己。
不知不覺中,二更天過去了,三天更來臨了,就在林怡然想派人去打聽南邊什麼情況時,南邊有護衛過來傳消息了,只見他高興的叫道,“林姑娘,第三拔也打退了。”
林怡然聽到消息,唰一下直起身子,精神奕奕,“好樣的!”
“林怡然,凌大哥問,還有第四拔嗎?”護衛叫道。
林怡然轉頭看向夏宗澤,輕輕問道,“還君子嗎?”
夏宗澤看了下眼林怡然,輕輕一笑,“你希望我君子嗎?”
林怡然看向面露笑意,眼神卻冷漠的夏宗澤。
孃的,你敢不君子,你敢四、五人五羣攻,姐先滅了你!
夏宗澤正等林怡然回答呢,那曾想,自己被她拉着就跑。
“喂,臭丫頭,你想幹什麼?”三和不放心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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