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易回道,“我們今天被人截殺了。”
“什麼人?”
陶老頭回道,“應當是樑其道的人。”
“怎麼會這樣?”凌齊軒問道。
林怡然擡頭說道,“我們礙着他的道了。”
方詠言說道:“這樣說來,樑其道一直盯着湯品成,一直想他的銀子。”
林怡然回道:“可以這樣說。”
“果然是條老謀深算的狐狸。”方詠言說道,“我覺得不可能只有我們盯着他,寧國人絕對也盯着他。”
“這就是我爲什麼覺得碼頭人在釣魚的原因。”
方詠言想了想說道:“他不會以爲用兩萬兩釣着各方人馬,自己去搞湯品成的另一處銀子,就萬事大吉了吧,城裡城外可有十萬寧國軍卒?”
“當然不會。”林怡然神情嚴肅。
方詠言反問:“那他怎麼敢?”
林怡然吸了口氣,“釣魚,不僅釣了寧國人,還有我們這樣的小蝦米,更重要的是,他還釣了另一股力量。”
方詠言問道:“那一股?”
林怡然反問:“你還記第一天在茶樓打聽到的消息嗎?”
“第一天……”方詠言仔細想了想,突然說道,“湯品成的堂叔——春平候。”
“對!”
“他會幹什麼?”
林怡然說道:“江城被攻,陵國人不可能什麼都不幹,陵國人以爲利用了樑其道,殊不知樑其道更是利用他,至於利用他,想幹嘛,我想你們應當明白了吧?”
凌齊軒和方詠言大驚失色。
馬禿三和蘇大易相互看了看,不太明白。
陶老頭悠悠的說道,“樑其道的銀子,你還要嗎?”
房間內所有的人都向林怡然。
林怡然掃了一圈,堅定的點了一下頭,“要!”
陶老頭細瘦的老眼驀的一緊,“你要得起?”
林怡然淡然一笑,“我要不起,有人要得起,我們可以共贏。”
“誰!”
“到時,你就知道了!”
凌齊軒微微抿了一下嘴,目無表情,原來她到最後想到的竟是他。
方詠言別過頭去,同樣目無表情,原來她就是因爲這站在窗前小半天,原來……馬禿三和蘇大易不解的相互看了看。
第二天江城太守府
一直沒有裝病在家的都尉樑其道到了府衙拜見了夏宗澤。
夏宗澤坐在書案後,金冠束髮,錦袍綬帶,豐裁峻厲,讓人望之可威。
樑其道邊行禮邊打量了面前的寧國戰神,他很年輕,俊逸中透出儒雅,與傳名‘戰神’似乎不太相符,此刻一雙睿銳的雙眼想把自己看透,他暗自輕撇,想看透老子,小子,你還嫩呢!
新太守汪大人沒等他行禮,毫不客氣的駁道,“樑其道,你已經不是江城都尉,不必來拜見王爺!”
範先生一直看不上這個文酸太守,可是這句話卻說的深得他心,是啊,你都不是江城都尉了,你就是個敗城之將,想在王爺跟前裝象,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樑其道卻不管寧國人怎麼想,他依然淡定的行禮問候,做着表面文章,“王爺,爲了表達下官身體違和的歉意,下官特意在大酒樓擺了席面,請了江城所有七品以上官員,爲王爺接風洗塵,還請王爺賞臉。”
範先生沒有想到,姓樑的居然來了這一手,請了所有七品官員,這是威脅麼。
夏宗澤冷冷看向樑其道。
樑其道拱了拱手,“還請王爺賞臉!”
明晃晃的鴻門宴呀!範先生瞄了一下自家王爺,心想,要不現在就把他扣下,等兩萬兩銀子的事一結束,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夏宗澤眯了眯眼,剛擡起眼。
三和揭了簾子,站在門簾後,臉上有急色。
夏宗澤目光看過去。
三和馬上明白,這是準自己回話的意思,連忙小跑着到了他身連,附在他耳朵邊輕輕說道,“王爺,那丫頭來了,說有急事找你。”
夏宗澤看了一眼三和。
三和低頭等回話。
夏宗澤坐在椅子上沒動,也沒有說話。
林怡然等在回事房,不安的動着手指頭,夏宗澤這個傢伙怎麼還不出來,蘇大易見她不安,跟着不安。陶老頭卻雙手背在身後,微彎着腰,看着牆上的條幅掛畫,不時嘖兩下嘴。
褚鳳章又被陸雲瑤盯上了,從後院跑到前面衙門裡,剛走到夏宗澤公務房門口,就被侍從擋住了,侍從客氣的說道,“小王爺,王爺正在處理公務。”
聽到這話,褚鳳章明白了,這是不方便讓自己進去的意思,拐了一個彎,拐到邊上的回事房,剛踏進門,居然看到了臭小子,驚訝的叫道,“你來做什麼?”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褚鳳章一看到林怡然這腔掉,氣得又想揍他,蘇大易跨出一步,擋在林怡然的身前,說道,“公子——”
褚鳳章立即出手。
林怡然喝了一聲,“你給我住手!”她心情理這個貴公子。
褚鳳章竟然被林怡然喝住了,“你……你吼什麼?”
林怡然把蘇大易拉到邊上,站到褚鳳章面前,嚴肅的說道,“這位公子哥,我現在有事,沒空跟你玩。”
“你……你……我……”褚鳳章竟被林怡然這名話堵住了,“沒……沒空玩,孃的,你是誰啊,本公子逗你玩,這是看得起你。”
“那公子,請你別看得起我,行嗎?”林怡然耐着性子說道。
“你……”褚鳳章又想揍人。
林怡然輕蔑的掃了他一眼,“除了揍人,你能有點別的事做嗎?”
“我……”褚鳳章氣得牙癢,揚起的手竟不知如何處置。
陸雲瑤從外面時來,聽到了最後兩句,走到林怡然身前,揚起手就朝林怡然臉上抄過來。
林怡然截住伸過來的手。
“你大膽——”陸雲瑤想把自己的手從林怡然的手中抽出來,可惜紋絲不動,氣急敗壞,小臉憋得通紅,她身邊的丫頭,見主人受欺負了,連忙出手,被蘇大易制住了。
林怡然冷冷的看向陸雲瑤,“就算你討好這個公子哥也沒有用,他不喜歡你!”
“賤人,我要殺了你!”被說中心情的陸雲瑤腦休成怒。
“哼……”林怡然嗤笑一聲,轉頭問道,“公子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幹嘛告訴你!”
林怡然挑眉,“我最後問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你……”褚鳳章聽到‘最後’兩次咬了咬,氣乎乎的叫道,“你居然不知道本小王爺?”
“不想說?”林怡然一幅你不想,我更不想知道的樣子。
“褚鳳章。”褚鳳章快速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說完後,臉突然就紅了,這是腦怒而紅,想發火卻……他不知道自己糾結的樣子有多好玩。
林怡然動了一眉,收回目光,“這位小姐,褚公子他不喜歡你。”
“我殺了你!”陸雲瑤的潑辣勁上來了,雙手亂揮,胡攪瞞纏。
林怡然冷冷的問道:“你打得過我嗎?”
“我讓表哥殺了你。”
“那行,你去叫你表哥來殺了我。”林怡然邊說邊鬆了手,一幅讓她去找表哥的樣子。
站在門口處的夏宗澤跨了一步,俊朗挺拔的身姿出現在房內之人的眼裡。
陸雲瑤的眼淚馬上下來了,哭着跑到夏宗澤邊上,一手揉眼哭着,一手指着林怡然,叫道,“表哥,殺了他,殺了他……”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回看過去,輕屑的說了一句,“夏公子,你有空能不能教教你表妹,告訴她,律法上有寫,什麼情況下能殺人,什麼情況下不能殺人,究竟誰有權殺人,她怎麼跟個白癡似的?”
“你敢罵我……”陸雲瑤又要上來撕人。
“你看看,這能讓褚公子喜歡嗎?”林怡然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夏宗澤看着氣死人不償命的林怡然,幾不可見的動了一下嘴角,對褚鳳章說道,“把雲瑤帶回院子!”
“我不幹!”褚鳳章立即回嘴說道。
夏宗澤目光掃向褚鳳章。
“三哥——”褚鳳章被夏宗澤掃得沒脾氣了。
“我有事!”
夏宗澤說有事,那肯定有事,褚鳳章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三哥,這可是你欠我的。”
夏宗澤點了一下頭,“去吧!”
“哦……”褚鳳章氣呼呼的甩起袖子就往外走,走到門口,見陸雲瑤還站着不動,叫道,“還不過來!”
“啊——”陸雲瑤正拿眼瞪林怡然,聽到褚鳳章叫她,立即破泣而笑,高興的轉身就朝門外走。
林怡然又想翻白眼,被要笑不笑的夏宗澤看得沒翻成。
“說吧,找我什麼事?”夏宗澤輕輕踱到林怡然身邊,說真話,他沒想到這個丫頭會主動找他,內心有些小小的雀躍。
林怡然悄悄瞪了他一眼,靠得這麼近幹嘛,這麼多人呢,也不知道注意點。
夏宗澤目光委屈了一下,那意思是,你過來找我,不就是讓我看的嗎?
天啊,要是讓林怡然知道夏宗澤是這麼想的,非得拿粉拳揍他一頓不可。
林怡然輕輕吐了口氣,直接問道:“捐資納粟怎麼樣了?”
夏宗澤目光驟然一緊,盯向林怡然。
林怡然撓了一下頭,醞釀一下,反問,“你是不是認爲我來搶糧的?”
夏宗澤垂眼,“差不多!”
“你的手下一定告訴過你,我現在改爲搶銀子了,是不是?”
“嗯!”
三和和範先生站在門口,聽到這話,相視一眼。
三和想說,你跟了我們家公子,不什麼都有了,要折騰什麼,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
範先生卻從話中聽到了不一樣的東西,想了想,靠近他們兩人幾步,他站到陶老頭身後,朝他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陶老頭也回了範先生一個微笑一個點頭。
上道,這兩人相互欣賞了一下對方。
林怡然再次吐了口氣,說道,“我這次原本只想打劫萬兩銀子左右。”
夏宗澤直接說道:“郭家有兩萬兩。”
“對!”
“你想說什麼?”
林怡然朝夏宗澤說道,“我們合作一把,各取所需,你覺得怎麼樣?”
“合作,各取所需?”
林怡然點點頭。
夏宗澤輕輕一笑,“姓樑的不好搞?”
林怡然癟了癟,“是啊!”
“可兩萬兩我都想要。”
“啊……”林怡然眨眼了,“你……”
夏宗澤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冰涼涼的說道:“姓樑的現在就在我的公務房。”
林怡然愣了一下,看向夏宗澤,發現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不再是面對自己時的溫情漂亮公子,周身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一股殺意漸漸瀰漫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殺人魔頭’,雖然她知道,像他這樣的權謀者,殺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內心還是不自覺的畏懼了一下,那身體不自覺的往後動了一下。
夏宗澤感覺到了林怡然的變化,不知爲何,這個動作竟讓他有些受傷,周身的氣場更冷了。
林怡然暗暗調整了一下氣息,不能被情緒左右,自己還有事要做,淡定。
林怡然看向夏宗澤輕聲問道,“你想扣下他,殺了?”
範先生一直注意林怡然,他替主人回了話,“是。”
林怡然看向範先生,“可我覺得時機不成熟。”
“喔,那以林姑娘來看,什麼時候時機成熟?”範先生問道。
林怡然問道:“當然是拿到他全部身家。”
“全部身家?”
林怡然點頭,“嗯!”
範先生看了眼自己家的主子,繼續問道,“林姑娘的意思是……”
“這位大人……”
“鄙人姓範,不才,被人稱一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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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範先生,我只想要一萬兩。”
範先生又看了一眼自家王爺,想了一下,說道,“林姑娘向王爺要一萬兩,我想王爺總是會給你的。”
林怡然習慣性的吹了吹不存的劉海,她想叉腰罵人,合着姐忙活了一大通,到最後成你家王爺賞的了?奶奶的,不合作,咱就不找你了,走人。
林怡然轉身擡腳走人。
夏宗澤下意識的就拉住了林怡然的胳膊。
“放手——”林怡然轉頭看向夏宗澤。
“你放肆!”一向以嚴謹冷酷著稱的寧王爺,這三個字出來,居然有些軟綿的味道在裡面,雖然這味道不熟悉的人根本聽不出來。
林怡然看向夏宗澤,一臉無所畏,那眼神彷彿在說,我就放肆了,怎麼的,要殺要剮隨你便。
這下輪到夏宗澤吸氣了,這死丫頭!
作爲過來人的範先生,還有什麼不懂的,自家主子居然被一個平民丫頭給吃住了,可是她剛纔似乎有什麼話要說,難道……
範先生想了想問道:“王爺,那晚上的……”
夏宗澤直接回道:“本王沒心情。”
“是,那屬下過去推掉。”
“嗯!先讓他回去。”
到底聽了丫頭的話,樑先生微微一笑,“那下官先去公務房,讓樑其道先回去!”
聽到範先生說話,夏宗澤才意識到自己扯着林怡然的衣袖,倏的一下放開了,不自覺的點了一下頭。
林怡然揉了揉被夏宗澤抓的胳膊,留意到他們剛纔的對話,出聲問道,“範先生,晚上你們……”
範先生回道:“江城都尉爲王爺接風洗塵。”
“今天晚上?”
“是!”
林怡然咬了一脣,擡頭對夏宗澤說道,“答應啊,幹嘛不答應?”
範先生驚訝的看了眼林怡然,問向夏宗澤:“王爺——”
夏宗澤掃一眼林怡然,什麼話沒有說。
可是範先生卻明白什麼意思了,這是答應了,準備退出去,笑着對三和說道,“帶這兩位客人去喝杯茶。”
三和馬上明白範先生什麼意思了,連忙把蘇大易和陶老頭請到待客廂房。
蘇大易不想走,他擔心林怡然。
人老成精的陶老頭什麼看不懂,低聲說道,“蘇小弟,走吧!”
“可林……”
陶老頭說道,“別擔心,她自會解決。”
“這……”
陶老頭笑了一下,“相信她。”
“哦!”蘇大易不情不願的跟着三和出了回事房。
林怡然見衆人都出去了,她也準備跟着出去。
夏宗澤又伸手拉住了她,她悄悄掙扎了幾下,發現根本不頂事,乾脆轉身,用手另一隻掰,這時,回事房的門被三和隨手關上了。
夏宗澤見門被關上了,猛然把林怡然擁到懷裡,低下頭,然後像老鷹叼小雞似的猛撲到她的嘴上。林怡然本能的緊閉起嘴巴,‘唔唔……”示意他放開自己,身體和手腳一起掙扎,可惜越掙越緊,竟讓她動彈不得。
唉,一個初償情事的貴公子,能讓你掙脫纔怪。
夏宗澤微冷的舌頭不屈不撓的撬着林怡然的牙關。
林怡然死瞪着眼,不想屈服,她被那句‘可兩萬兩我都想要’給傷到了,狗屁貴公子,狗屁的漂亮,風花雪月時一副嘴臉,做起正經事來,又是一副嘴臉。
夏宗澤大概是感覺到了林怡然的抗拒,可他就是不放棄,不依不饒的在她牙齒外啃着。
林怡然暗罵,王八蛋,姐不是好欺負的,死勁往後仰,不讓他得揩自己油。
可是身高一米八,又是武將的帥公子怎麼會讓她逃脫,到現在還沒有撬開她的牙,不過是憐惜、動作溫柔罷了,要是強來,林怡然會是他的對手?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可是不配合的親吻,讓夏宗澤品償不到悸動的感覺,他喜歡那種感覺,爲了那種感覺,從來硬朗的漢子,不懂得拐彎的男人,停了下來,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林怡然突然覺得很委屈,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小粉拳還敲上男人的心脯,“你這個王八蛋!”
“我……我怎麼就王……”夏宗澤搞不懂了,自己怎麼就捱上罵了,身份貴胄的他,要不是爲了那美妙的感覺,他會讓人罵,忍住了不快,耐心的問道。
“你還說……”林怡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我……那你……”夏宗澤想抓狂,他不知道怎麼這個姑奶奶了。
林怡然擡頭淚眼婆娑的討斥說道:“我高高興興過來,想跟你一起撈銀子,你倒好,居然把我的那一份都給撈了,你這個小氣鬼,壞蛋!”
哦,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夏宗澤憂傷的嘆了氣,“你還說……”
“我怎麼不能說了……”
“你呀……”
“怎麼你倒跟個受委屈人似的?”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林怡然氣得小粉拳又捶了夏宗澤一下。
夏宗澤抓住她的小手搖頭嘆道,“富庶的江城,我一兩銀子都沒有得到,還倒貼了不少。”
“啊……怎麼回事?”林怡然驚得擡起頭。
夏宗澤不知不覺的也把委屈表現在臉上:“還不是賑糧賑出來的!”
“跟賑糧有……”林怡然突然明白了,還有眼淚的她突然不厚道的把頭鑽進夏宗澤的懷裡咯咯的笑出聲來。
死丫頭,一會兒陰一會晴的,搞得他心七上八下,夏宗澤不滿的低聲說道:“又哭又笑,像什麼樣子?”
林怡然從他懷裡鑽出來,撅了一下嘴,“誰讓你小氣、貪婪……”
原本不想說這些正事的夏宗澤,忍不住開口了,“沒有銀子,怎麼打仗,怎麼一統天下?”
林怡然怔怔的看向夏宗澤,“你想一統天下?”
“不是我,是我們寧國想一統天下。”夏宗澤說道。
“有區別嗎?”
“當然,我要幫着大哥把天下打下來。”
林怡然有些驚訝:“你……不做皇帝?”
夏宗澤低低的‘嗯’了一聲,“我只會打仗。”
林怡然靜靜的看向夏宗澤,然後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夏宗澤不解。
“你確實只會打仗。”
“死丫頭,你居然敢在男人面前揭短。”夏宗澤低下頭,如暴風驟雨般席捲了林怡然。
這次,林怡然沒有緊閉牙關,夏宗澤長驅直入,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江城衙門公務房
範先生進了房間,朝樑其道拱了一下手,說道,“樑大人,王爺有些事,今天就到這裡,你先回吧!”
“那晚上的……”
“王爺說既然樑大人請了,那就不讓樑大人白忙活。”範先生這話說得話中有話。
樑其道微微一笑,彎腰拱手,“那下官恭候王爺大駕,現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出了衙門時,樑其道眯着眼看了看身後的江城府衙,冷嗤一聲。
身後的貼身長隨小聲說道,“大人,看剛纔的樣子,這姓夏的似乎不想放你走?”
樑其道眸光緊束,“一介莽夫而以!”
長隨嘴角抽了一下,沒有這麼俊朗的莽夫吧,話說,這寧國王爺姿容確實舉世無雙,可惜遇到我們家老爺這條毒蛇……想到這裡,長隨偷偷縮了縮肩膀,不敢想了,連忙伺候主子上馬車。
江城府衙回事房
也知道過了多久,這場暴風雨終於停了,夏宗澤坐在椅子上,林怡然坐在他懷裡,兩人依偎在一起。
氣息終於慢慢恢復了正常。
林怡然開口說道,“別擔心沒銀子了。”
“嗯,爲何不擔心?”
林怡然回道:“我懷疑樑其道釣魚,是爲了湯品成的銀子。”
“兩萬兩而以!”
“不是這兩萬兩。”
夏宗澤頓了一下,坐直了身體,“你是爲了這個來找我?”
林怡然點了點頭,“我原本想截樑其道的銀子,覺得他有銀子,但不會像太守湯品成那樣,那知道,這些天打探下來,發現他不僅自己有銀子,還打着姓湯的銀子主意,他的銀子可能超乎我們的想象……”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原本只想截二萬兩的,可是姓樑的太……”
夏宗澤輕笑:“你想借助我的手拿到你想要的銀子?”
“你也不虧。”林怡然擡眼看了一下夏宗澤,手無意識的摳他衣袍領子。
夏宗澤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想拿銀子,但絕不是從自己這裡拿銀子,她跟自己分得很清,眸光不自覺的深了深。
見夏宗澤不說話,林怡然嘆氣說道,“你要是不想合作,就當我沒說!”
夏宗澤啞然失笑,心想,只要你開口,現在的我,給你銀子又何妨,他搞不明白,溫和的開口問道,“怎麼合作?”
“我提供思路,你提供人手!”
“就這樣?”
“恩!”林怡然問道,“你幹不幹?”
夏宗澤說道:“你都說姓樑的銀子超乎想象,一來就問捐資納粟,不就是吃定我會合作?”
“嘻嘻……”林怡然眯眼笑笑,鑽到夏宗澤懷裡,臉靠着他寬闊的胸膛:“咱們雙贏多好!”
夏宗澤在林怡然的頭頂展開燦爛的笑容,這丫頭,用我還說得這麼天經地義,也沒誰了吧!
江城某客本
今天方詠言和凌齊軒都沒有出去,他們安靜的呆在客棧裡,兩個男人跟店家了要了一個小桌子,泡了一壺茶水,坐在窗口慢慢喝着,許久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窗外豔陽高照,蟬鳴聲聲,纔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凌齊軒先開的口,“這件事結束後,你會離開太平寨嗎?”
方詠言擡眼看了下凌齊軒,“爲何這樣問?”
凌齊軒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窗外,“我覺得會,所以才這樣問。”
方詠言低頭,“也許吧!”
“繼續遊學嗎?”
方詠言悠悠的回道:“不知道,也許會回家。”
“回家?”凌齊軒收回目光看向方詠言,黯然長嘆,“你有家可回,我呢?天地之大,竟無處容身……”
“凌老弟——”
一時之間,兩個男人再次沉默下來。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林姑娘的?”開口問話的是方詠言,他打破了沉默。
凌齊軒擡頭,“我?”
“嗯!”
凌齊軒搖頭,“我把她當妹妹。”
“呃……”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方詠言的認知,“你……對林姑娘……”
凌齊軒搖頭笑道,“我有……喜歡的人。”
“……”方詠言眨了眨眼,“可我一直把你當……”
凌齊軒笑了,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林姑娘的?”
“我……”方詠言笑笑,陷入沉思之中,“確切的說,我也不知道。”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凌齊軒問道。
方詠言長長嘆了一口氣,回道:“大概三個月前吧,應城被攻時,在逃難的路上認識的。”
“這樣說來,我比你晚認識她。”
“可是她卻……”方詠言看外窗外,一臉憂傷。
凌齊軒看着有些傷感的方詠言,嘆道,“我們都沒有料到,她竟然認識寧國王爺夏宗澤,而且很熟的樣子。”
聽到很熟,方詠言感覺心一陣刺痛,對於二十四歲的方詠言來說,他早已知道男女之事,那天晚上,兩人的目光,早已不是‘很熟’能形容。此時此刻他們應當商量上怎樣對付即將發生的一切吧。
江城府衙
夏宗澤和林怡然兩人終於出了回事房,三和偷偷看了看二人,公子臉上還餘有紅暈,看來抱着啃過了,只是公子爲何不辦了臭丫頭,幹嘛就這樣放過她,真是的。
媽呀,要是讓林怡然知道三和心裡的想法,真會一腳踹了他,怎麼會這樣想,就算退一步,白日能那個嗎?
夏宗澤和林怡然兩人並排走着。
三和想提醒一下,這是不合規矩的,可是公子不在意,他就不做這個惡了。
林怡然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公務房。”
“哦!”林怡然想了想,說道,“能不能派人把凌大哥和方公子叫過來。”
夏宗澤轉頭看向林怡然,意思說,爲何不直接帶過來。
林怡然笑道,“還不是怕你不合作。”
夏宗澤纔不信,轉過頭繼續走路,卻說道,“安排一下。”
“是,公子!”三和連忙回道。
等凌方二人到府衙時,已是中午時分,夏宗澤請林怡然的人吃了午食。
午食過後,一行人坐到了夏宗澤的公務房。
蘇大易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有機會進王爺的公務房,顯得又高興又忐忑,唉,這個粗支條男人,居然沒有發現自己喜歡的丫頭已經被對面的王爺截走了,等明白了,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
方詠言看着夏宗澤,情緒複雜難辨,沉默着一直沒有開口。
夏宗澤面色表現的恰到好處,既不柔和,也不過分硬朗,既有作爲上位者的威嚴,但也沒有盛氣凌人之感,頎長的身形,瀟灑的姿態,真可謂人中之龍,讓面對他的人不知不覺中有一種自漸形穢之感。
範先生代表自家主人客氣的和各位打着招呼,“各位,請坐!”
“大人,客氣了!”陶老頭拱手回了禮。
範先生笑道,“鄙人姓範,”
“範大人……”
“這位老先生,你貴姓?”
“小人姓陶。”
“陶先生!”
“範大人客氣了!”
範先生和陶仁泉打過招呼後,目光馬上放到了方、凌身上,方詠言就不要說了,一開始,他就想把此人納爲王爺的幕僚,可惜對方無意,又看向凌國大將軍的嫡幼子——凌齊軒,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要是能爲王爺所用,真是如虎添翼,殷勤而客氣的說道:“二位,快請坐!”
夏宗澤坐在主位上,淡淡的看着範先生招呼林怡然的人,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
可是範先生的內心有波瀾,這麼優秀的兩個年輕人,到底左右着這個丫頭,還是這個丫頭用了這麼優秀的兩個年輕人,答案似乎沒讓他等多久。
不管是年紀最大的陶仁泉,還是年輕有爲的方、凌二人都沒有落坐。
“衆位別客氣,請坐!”範先生再次說道。
可是沒有落坐的三人都看向一直默默站在邊上的林怡然。
範先生看了看他們,好像明白什麼了,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丫頭自己所爲?他內心震驚無比,怎麼可能,眼前的丫頭,不過十三、四歲而以,他不自覺的看向自家王爺,怎麼可能,可是王爺平靜的表情,彷彿覺得這個丫頭就有這些能耐。
範先生輕輕吸了氣,笑道,“林姑娘,請坐——”
“哦——”林怡然聽到範先生的話,順腳就坐到最靠近自己的那把椅子。
範先生以爲林怡然會客氣,結果,人家毫不推辭,大大咧咧就坐了下來,一直站在範先生身邊的左禎微微笑了一下,不動聲色。
陶仁泉見林怡然坐了下來,他這才客氣的找了個下位坐了下來。
方、凌二人也不在客氣,他們順着林怡然位子,依次坐了下來。
林怡然只是就近隨便坐了個位子,可這三人卻依着主次位非常有規矩的坐着。
林怡然什麼都不懂,她根本沒有注意這種小細節,可是範先生和左禎等人都懂,這三人以林怡然爲尊,而那個大塊頭,跟着林怡然,站在林怡然的右側邊,一動也不動。
範先生不相信也得相信了,雙林鎮上的一切看來都是這個丫頭的所作所爲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人都坐下來了,範先生像個主持人,輕輕問道,“林姑娘,我聽王爺說,你要和我們合作?”
“是,範先生。”
“恕在下淺薄,在下聽不明白林姑娘的意思。”
林怡然看了眼夏宗澤,只見他端坐在主位,雙手自然交叉,一本正經的看了眼自己,沒有什麼表情。
林怡然微微一笑,說道,“我所說的合作,就是我們出主意,你們出人力。”
“喔,林姑娘出什麼主意呢?”
議事廳裡,啞雀無聲,針落可聞,大家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坦然回以一笑,回道,“我想,你們的人一定有注意到我在做什麼,是不是?”
“……”範先生捋了一下鬍鬚,沒有掉進林怡然說話的陷井,“林姑娘想說什麼呢?”
林怡然暗暗動了一下眉毛,奶奶的,不愧是王府的軍師,這話避的……可我並不是跟你打機鋒,你緊慎個屁呀,不滿的直接開口道,“我跟你們家王爺說了,事成後,我只要一萬兩銀子。”
“呃……”範先生心想,好大的口氣,轉頭看向自家王爺。
夏宗澤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如果真能把樑其道、甚至湯品成的銀子搞到手,郭家小妾的兩萬兩都是你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林怡然高興的馬上就說道。
夏宗澤微微擡了擡下巴,眉眼下垂,彷彿在說,臭丫頭,你敢置疑我?
林怡然狗腿般笑笑,拱了一下手,“我喜歡先小人,後君子,望王爺大人海涵。”
夏宗澤的鼻孔幾不可見的嗤了一下。
光這一點,範先生就不得不折服,對自己說道,不要把這丫頭當女人看了,趕緊跟她說正事吧!
咦,範先生這是什麼想法,好奇呀!什麼女人、男人?
其實這並不奇怪,在男人的世界裡,男人們之間,擁有資源、搶奪資源,權力角逐、功名利益,那一樣不需要用心經營,甚至勾心鬥角、追逐殺戮,有一句名言說得好,‘戰爭讓女人走開’,其實不僅僅指戰爭,世上很多事,其實都跟女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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