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梯田邊,呼息着清新的稻穀香味,細細聆聽,清風吹過,彷彿傳來稻穗與稻穗間的細語,真是美妙極了!
林德栓卻愁悵的說道,“麥子怕是趕不上種了?”
“啊……”林怡然成功的被林德栓拉回現實,“爲何?”
“眼看霜天就要到了,要是在下霜前不撒下種子出苗,等下霜後再種,要被霜打死,麥種活不了。”
林怡然轉頭看向上千畝田地,感覺一陣肉疼,“那……那怎麼辦?”
林德栓無奈的回道:“只能種些冬季蔬菜了。”
對於糧食就是生命的大片田地,林怡然覺得種蔬菜真是極大的浪費,不甘心的說道,“也許稻子收起後,還未下霜呢?”
林德栓搖頭,“不可能,稻子還要十天、半月才能收割,看這天氣,下霜沒幾天功夫了,怕是等不到撒麥種。”
林怡然眨了眨眼,怔怔的看着稻田,想着現代知識,可自己在城市長大,幾乎不懂農事,這可怎麼辦?
林大力問道,“那我們買回來的麥種豈不是用不上?”
“用不上,就只能當糧食吃了!”朱大叔嘆氣。
方詠言見林怡然發愁,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那現在就把種子撒下去。”
“……”衆人看向方詠言。
方詠言被衆人看得發窘,臉紅了紅,“我……我不懂農事,隨便說的,隨便說的。”
林怡然卻被方詠言的話激醒了,‘啪’一下拍了一下腦袋,驚醒的說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今天就可以撒種呀!”
“撒那裡?”林德栓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稻田裡。”
“稻子還沒收呢?”
“不收,也可以撒。”
“怎麼行?”朱大叔直接說道,“先不說種子會全撒在稻子上面,落不了地,再說,等我們收稻子裡時,腳踏在上面,豈不是把麥苗都踩死了。”
林怡然連忙搖頭,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她想起小時候,父母帶自己去外婆家的事,那一年,城裡父親幫外公撒麥種,父親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可是外公卻笑笑,“沒事,撒完種子後,我們會用掃帚拍一遍稻田,讓種子完全落到稻根的泥土裡,收割時,更不會踏到麥苗。”
爲何這樣說呢,因爲割完的稻根茬還有一截,人們大部分踩在稻根薦上,不會傷到麥苗,再說,稻根茬在冬雪時,就是麥子的天然棉被,不要太好喲!
“這……”朱大叔還是不敢相信,說道,“會不會浪廢種子?”
林怡然說道:“就算浪廢,也值得償試一下,整整一季的糧食,多少人等着它養活呢。”
“我看能成!”一直默不吭聲的林德栓突然說道。
真是自己親爹,這支持度槓槓的。說幹說幹,林德栓和朱大叔帶領懂農事的會撒種子的人馬上就行動起來。
馬禿三卻給大家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而且是極不好的消息。
哦,忘了跟大家說了,馬禿三現在是太平寨打探消息的頭頭,相當於偵察連連長,手下帶了好幾個人,當中就有祁大和路二。
“什麼不好的消息?”林怡然皺起眉頭問道。
“蒼邱山的人回來了!”馬禿三回道。
那可真不是好消息。凌齊軒和方詠言相互看了看。
林怡然一臉凝重,說道,“怎麼在我們要收稻子的時候回來了?”
馬禿三嘴囁嚅了幾下才說道,“聽說寧國要打下定城了,定城是都城的屏障,這些人大概感到危險了,所有才回來了。”
“啊……”林怡然脫口而問,“定城打了三個月還沒有打下來?”
馬禿三嘖了一下嘴,“這事說起來,複雜了。”
凌齊軒和方詠言從馬禿三嘴中早就知道經過了,但林怡然這三個月似乎屏蔽了所有關於夏宗澤的事情。
林怡然皺眉,問道,“怎麼複雜了?”
馬禿三回道,“寧國正準備攻定城時,平國軍隊抄了寧國的後方,寧國三王爺不得不撤回去攻打平國人。”
“咦,不是說寧國太子妃的哥哥正在攻打平國嗎?難道被平國人打敗了?”
馬禿三點點頭,“是這樣,聽說太子妃哥哥大意,遭到平國人暗算,大敗而歸,平國人一路追擊追到了寧國邊城,眼看就要攻打到寧國都城——安城,寧國三王爺不得不領兵打回去。”
林怡然暗暗想到,奶奶的,通訊不發達,呆在山溝溝裡,外面換了世道都不知道,幸好派人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要不然就是個聾子、瞎子。
“那現在呢?”林怡然繼續問道。
“聽說江城又被陵國人奪回去了。”
林怡然馬上朝凌、方二人看了看,意思是,我說得沒錯吧。
方詠言搖頭笑笑。
凌齊軒嘆道,“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
馬禿三說道,“今年打得特別兇猛,聽說平國人一路都打到越國去了。”
“什麼,打到越國去?”
“爲什麼?”
馬禿三回道:“還不是爲了糧食。”
林怡然問道:“那現在……”
馬禿三回道:“越國人給了糧食,平國人掉頭又開始攻打江城,平國人攻打江城,寧國人殺回來繼續攻打定城,陵國人沒好日子過了。”
凌齊軒一臉悵然,凌國啊就像塊肥肉,誰都想來搶一把,爲什麼落到今天這樣的田地,他傷心的低下對,要是爺爺還在,平、寧兩國還會這樣肆無忌憚嗎?
林怡然嘖嘖嘴,“怪不得這些傢伙回來了!”
朱大叔擔憂的問道:“是啊,林姑娘,可咋辦,蒼邱山可不是周圍的小山匪。”
林怡然點頭,“我知道!”
“那現在……”
林怡然看了一眼低頭的凌齊軒。
蘇大易搗了一下凌齊軒。他擡起頭,見大家都看向他,不解的看向林怡然,“什麼事?”
林怡然說道:“凌大哥,這次打蒼邱山,就看你的了。”
“我?”
“是啊!”
凌齊軒不太自信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鼓勵般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對馬禿山說道,“馬大哥,你把重心移到蒼邱山,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部打探過來,便於我們應對。”
“好!”
朱大叔和田大娘不安的相互看了看,他們想說什麼似乎又說不出什麼來,叮囑幾句吧,人家年輕人什麼都做的妥妥當當,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嘴,不說吧,又顯得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糾結不已。
林怡然注意到了,說道,“大叔,大娘,稻子收割在即,你們組織大娘大嬸們輪流巡邏,不要讓壞人偷襲得逞了。”
“好,好,我們馬上去。”聽到自己還有用,朱大叔和田大娘兩人樂顛顛的出去了。
大夥散了後,凌齊軒沒有離開林怡然家的山洞,他想跟她就蒼邱山的事討論一番,雖然是名將之後,但他實際上並沒有帶兵打仗的實戰經驗,他心裡有些不安與徘徊。
林怡然卻沒有讓他開口,而是說了另外一件事,“我們太平寨應當有討論、議事的公共區域。”
“……”凌齊軒腦回路沒有跟上林怡然的節奏。
林怡然繼續說道:“作爲即將領兵作戰的將軍,你需要自己的指揮所。”
“呃……”原來還是圍着自己的事在轉,凌齊軒好奇的問道,“那在什麼地方合適呢。”
林怡然回道:“山樑子下面你們曾住過的山洞。”
“合適嗎?”
林怡然點頭:“我覺得不錯,一是這個山洞處於太平寨中心,二個現在不住人,只是放了些雜物,清理、整修一下,就可以作爲太平寨議事堂了。”
“議事堂?”
“對!”
“好像很不錯的樣子。”方詠言說道。
林怡然說道:“那大家明天就一起動手佈置一下,這火拼對打,說來就來。”
凌齊軒見林怡然並沒有打算跟自己商量怎麼攻打蒼邱山的事,壓下要講的話,跟着方詠方回到自家山洞。
回山洞的路上,方詠言安慰說道,“凌老弟,別擔心,我想林姑娘自有主意。”
凌齊軒問道:“那她爲何不說呢?”
方詠言轉頭看了看凌齊軒:“我覺得她是故意沒說。”
“爲什麼?”
方詠言回道:“她應當給機會讓你自己思考怎麼對付蒼邱山。”
凌齊軒不吭聲了。
方詠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不僅是男人,還是比她大的男人。”
凌齊軒啞然失笑,“一直習慣她在前面出主意,我都忘了她是女孩,忘了自己是個男人。”
“小然是個聰明人,所以剛纔她沒有多說,讓你自己思考。”
凌齊軒點了點頭,“對,作爲男人,我應當有我的擔當。”
凌齊二人相視一笑,回到洞裡準備洗漱一下休息,山洞門開着,兩人眉頭同時皺起,聽到他們兩人的腳步聲,果然,從洞裡面出來兩個女孩。
“二位姑娘進男人的房間似乎不太好吧!”方詠言沒有憐香惜玉,真接開口,說出的話不太好聽。
杜昌晴出口反擊說道:“我……我們……進得是凌大哥的房間,又不是你的房間,要你多管閒事。”
方詠言聽懂了,這是說自己是外來人,這山洞原本是凌齊軒的,可是他纔不會被女人這點話打擊到,說道,“太平寨子裡的人都是從五湖四海過來的,誰規定這山洞一定是誰的了。”
杜昌晴連忙叫道:“凌大哥,他搶你的山洞。”
無事生非的無知女人,凌齊軒真是生氣了,嚴厲的說道:“亂說什麼,這山洞無名無主,我能住,方公子當然也能住。”
“凌大哥……”杜昌晴的眼淚汪在眼裡,顯得楚楚可憐。
汪水英咬着嘴脣沒有吭聲,她的心思複雜,她沒有想到,杜昌晴會和她一樣喜歡凌齊軒,她暗暗想到,姓杜的爲何不喜歡姓方的呢,這樣大家都有喜歡的人,不就不要搶了?
嘖、嘖……汪水英以爲喜歡一個人是賣大白菜哪,說喜歡誰就喜難誰哪,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方詠言比凌齊軒的品貌有過之而無不及,爲何沒人喜歡他呢?
其實,倒不是沒人喜歡,而是寨子裡大部分姑娘都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凌、方二人,另一方面,她們從林氏熱絡的態度中發現,這二人當中極有可能有一個是林怡然的女婿,她們覺得林怡然配得上凌、方,所以更不會摻合這種事了。
至於爲何汪、杜二人都喜歡凌齊軒,一是凌齊軒比方詠言先入了這兩個女人的眼,二是,方詠言有一張利嘴,不太討女孩們喜歡,女孩們本就自慚行穢,他又毒舌,誰還敢喜歡他,而凌齊軒不同,雖然他是將門後代,可是十多歲就成了孤兒,十年的磨礪,早就磨光了他名門公子的凌角,再加上行醫,性格溫潤,很容易吸引女孩們的目光。
不知爲何,今天的凌齊軒比往常任何時候都顯得不耐煩,臉色發冷,聲音嚴厲,“男女有別,以後不可隨意進我們的山洞。”
杜昌晴委屈的說道:“凌大哥,我就是想幫你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山洞以已。”
凌齊軒立馬回道:“對不起,我不需要。”
村昌晴反問:“你需要蘇姑娘洗衣服?”意思是你喜歡蘇姑娘?
凌齊軒頭疼不已,不想跟她解釋自己爲何讓蘇小蘭洗衣這件事,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多嘴!”
“凌大哥你……”杜昌睛捂着嘴跑走了。
汪水英留戀的看了一眼凌齊軒,跟着杜昌睛走了。
凌齊軒擡頭吐氣,“這都什麼跟什麼……”
方詠言眯眼看了一眼遠走的兩個女人,轉過頭鬆開雙眼,笑道,“不必理她們就是。”
“我已經躲着她們走了,還要我怎樣?”凌齊軒氣不憤的回道。
方詠言說道:“像我一樣,說話不留情面,讓她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凌齊軒無耐的回道,“她們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是說她們不好,可你知道的,我跟她們跟本……”他不知道怎麼形容他與這些女孩這間的距離。
“我懂,我懂……”方詠言笑道。
“不說了,煩人,趕緊進去。”兩個優秀的男人被女人擾的不堪其煩。
隔壁山洞,蘇大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進了洞裡,對自己妹妹說道,“以後少給他們洗衣做飯。”
蘇小蘭也聽到山洞外的對話了,說道,“方公子讓我幫忙洗衣做飯的。”
蘇大易突然像是明白什麼似的,問道:“你該不會……”
“大哥,你想哪兒去了!”蘇小蘭沒好聲好氣的說道。
“那你……”
蘇小蘭回道:“我就跟給林姑娘洗衣做飯一樣,敬他們是個讀書人,能爲寨子做事而以。”
蘇大易鬆了一口氣:“你這樣想就是對的,省得將來苦了自己。”
蘇小蘭悠悠的回道:“我知道自己要嫁什麼樣的人。”
蘇大易咧嘴一笑,“哥哥疏乎你了。”
蘇小蘭回道:“也不是哥哥疏乎我,我們沒爹沒孃,只能自己多去想想了。”
“也是。”蘇大易有些傷感的回道。
蘇小蘭擡起頭,放下手中的針線說道,“大哥……”
“怎麼啦?”
“大哥——”
看着欲言又止的妹妹,蘇大易說道:“有事,你就說,咱們是親兄妹,還有什麼藏着掖着的。”
蘇小蘭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大哥,我覺得苗姑娘更適合你。”
蘇大易驀得看向蘇小蘭,咬了咬自己的嘴脣,“我……”
蘇小蘭見大哥明白自己說的意思了,直接說開:“大哥,林姑娘的面相真不是嫁給凡夫俗子的面相,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蘇大易被蘇小蘭說得雙手抱頭。
蘇小蘭看向自己的哥哥,一臉心疼,這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啊,自己當然希望他心想事成,娶到個好媳婦,可是……她想了想林怡然身邊的男人,無論凌齊軒還是方詠言那個不是風霽月朗,更何況那個人中龍鳳的王爺,長長的嘆道,“哥哥,你就把林姑娘當妹妹吧!”
蘇大易抱頭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洞口有人叫道,“我可以進來嗎?蘇姑娘……”
蘇小蘭看了一眼抱頭的大哥,回道,“進來吧,苗姑娘!”
苗小菊歡天喜地的進來了,手裡拿着針線,“咦,蘇大哥,你在呀!”
蘇大易已經鬆開手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蘇小蘭見大哥這樣,不好意思的說道,“小菊姐,坐呀!”
“蘇大哥他……”苗小菊有些尷尬。
蘇大蘭心虛的回道:“他爲了蒼邱山的事心情不太好。”
“哦,那我今天就不向你討教花樣子了,改天再來。”苗小菊是個有眼頭見識的。
“不好意思啊!”
“沒事,不打擾到你們就好。”苗小菊爽朗的說道。
“沒有,沒有……”
苗小菊出了蘇家山洞,小嘴揪了揪,心情不太好的下了山樑子,其實蘇大易對林怡然的好,寨子裡的人都看在眼裡,姑娘們也知道蘇大易的情誼,可是大家都認爲凌、方二人更適合小然,所以苗小菊纔敢喜歡蘇大易,可是今天見他對自己的臉色,她還是挺難過的,不過,像蘇大哥這麼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有機會,我可不能讓他溜了。想到這裡,苗小菊戰鬥力又上來了,高興的回家了。
林家山洞
林德栓帶着三個兒子從稻田回來,一回來,林怡然就給他們端水洗手,林氏在鍋臺上忙前忙後。
林大力擔心的小聲問道,“聽說蒼邱山的山匪回來了?”
“嗯。”林怡然點點頭。
“要不要緊?”
林怡然微微一笑:“他們不動,我們就不動。”
“啊……”林大力擔心的問道:“要是他們真打進來怎麼辦?”
“那不更好,讓他們有來無回。”林小河大聲回道。
林大力想了想回道:“好像也是!”
林怡然笑道:“不是好像,而是事實,我們太平寨可不是三個月前的太平寨了。”
“對,對,我們寨子的護隊都有十二隊了。”林大力高興的說道。
“那你們還緊張害怕嗎?”
林大力笑笑搖了搖頭。
林怡然笑道:“所以呢,你們該吃吃該喝喝。”
林德栓老實的附合說道,“對,對,我看凌公子就是不一般人,他帶兵打仗肯定槓槓的。”
“行啊,爹,你連這個都看出來了?”
林德栓唬了一眼女兒,“我沒事時蹲在旁邊看他們操練,他們很有樣子,跟我見過的山匪一點也不一樣。”
林怡然朝林德栓豎了豎大拇指,扭頭朝林氏誇讚叫道,“黃四珍,你男人非常有見地呀!”
“臭丫頭,又來消遣你老爹老孃。”林氏從廚房出來,手裡端着麪條。
林怡然問道:“娘,這是給我的麪條嗎?”
“去,這是給我男人的,你自己端去。”林氏笑着罵了句。
“哼……小心到老了,我不幫你洗頭先澡。”
林氏得意的回道:“我有男人,不要你!”
林怡然驚訝叫道:“啊……威脅不到你了?”
林氏唬了一眼女兒,整天就知道作怪,說道:“趕緊去吃吧,飯都塞不住你的嘴。”
林怡然做個鬼臉,進廚房給幾個哥哥端碗。
兄妹幾個和和氣氣、熱熱鬧鬧的吃了午飯,一人一大海碗的麪條,一碗下肚,馬上就結實飽了。
吃好後,林氏邊收拾碗邊問,“真不要擔心嘛,我聽寨子裡其他婦人說,蒼邱山的山匪挺歹毒的,見男人就殺,見女人就……”
林怡然回道:“娘,真不要擔心,凌大哥的爺爺曾是大將軍,他從人就學排兵佈陣,那些山匪怎麼會是他對手。”
林氏擔心的說道:“我不是怕他年輕嘛,就算有能耐,狠不過不按理出招的人,有勁也使不上。”
林怡然眨着小星星般的眼睛,笑道,“行啊,娘,這話說得有水平。”
“臭丫頭,我跟你說認真的。”
“娘——”林怡然笑道,“我知道,凌大哥已經用別人的軍馬練過手了,絕對沒問題。”
“真的?”
“嗯!”
“那我就放心了!”
林怡然搖了搖頭,“你們啊,就瞎操心。”
林氏嘆道:“怎麼能不操心,你們畢竟都年輕。”
“自古英雄出少年,懂不懂?”
“說不過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我去看看巡值情況。”林怡然說道。
等林怡然下了山樑子,遇到了前來查崗的凌齊軒等人。
“凌大哥,蘇大哥——”
“天黑,有我們就行了,你就不要出來了。”蘇大易說道,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裡跟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可是蘇大易知道,自己永遠只能以哥哥的身份說出這話了。
凌齊軒跟着點頭,“有我們,你放心!”
林怡然點點頭,“也是,我們寨子現在的哨崗都是按軍隊形式來的,只要大家不偷懶肯定沒問題。”
“嗯!”
黑夜中,大山另一處
邱大發帶着兄弟們經過大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回到了寨子,回到寨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堂內訓事堅威。
大堂正中堆放着從都城帶回來的一些乾貨、酒罈、吃食,寨子裡的人看着口水都留了下來。
吳毛子見有人滴口水,伸腿就踢了幾腳,“你們幾個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點酒肉嘛!”
“哎喲喂,吳爺,你去都城吃香的喝辣的了,小的們守在寨子裡可什麼都沒有。”
吳毛子叫道:“王八瀆子,別以爲老子不知道,這一個夏天,你們打劫的名聲早傳遍大陵國了。”
“嘿嘿,那有吳爺說得那麼邪乎。”
吳毛子意味不明的說道:“邪不邪不知道,不過蒼邱山的名頭,可是不小啊!”
小山匪陪着笑回道:“吳爺,可不能怪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們山北一帶好像沒山匪似的,商隊都通過了,到我們這邊,我們不劫豈不是傻瓜。”
邱大發陰沉了半天,終於開口了,問道:“北邊沒山匪劫道?”
“好像是……”
吳毛子幫着老大踢了一腳回話之人:“你他孃的,什麼好像不好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光打劫了,沒去打聽。”小匪捂着腿低聲回道。
吳毛子問道:“他娘佬子的,打劫東西呢?”
小匪回道:“今年糧貴,都被我們換成糧食吃了。”
“娘佬……”吳毛子要抽刀殺人。
邱大發一個眼神制止了,他悠悠的說道,“你去山北打聽清楚,倒底怎以回事?”
“是,是,老大!”小匪趕緊趁機溜走了。
太平寨子
凌齊軒和蘇大易兩人分班值崗,和蘇大易交接好後,凌齊軒回到了山洞,發房洞內火還沒有熄,“怎麼還沒有睡。”
方詠言面前擺着一張紙,紙上與了些東西,擡頭回道,“我想了想打蒼邱山的計劃,等你回來一起合計。”
凌齊軒脫了外袍,坐到八仙桌邊,感興趣的問道,“你怎麼想的?”
“我想了想,我們太平寨子不主動出擊,讓蒼邱山的山匪過來,這樣有利於我們作戰,你覺得呢?”
凌齊軒回道:“我剛纔在回來的路上也想過這個問題,蒼邱山我們不熟,可是太平寨我們熟,而且還有天然屏障,如果能把蒼邱山的人山匪引過來,那再好不過了。”
方詠言笑道:“咱們不謀而合。”
凌齊軒抿嘴說道:“可我總得,如果以林姑娘的性格,這是不是太過簡單了?”
方詠言說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蒼邱山的人應當不要我們引,他們就會自己過來,因爲,周圍的山匪都不成氣候,只有他最大,人數最多,超過三百人,他勢必會主動出擊。”
“嗯,也許這兩天就會有動作。”凌齊軒說道,“可是,我總覺得,這仗太平淡無奇了,一點不符合林姑娘的個性。”
方詠言咧嘴一笑,“你比我瞭解小然。”
“實在是小然太過鬼精。”凌齊軒無奈一笑,“我們來想想,如果是小然,這一仗,她會怎麼打?”
“好……”方詠言興致盎然跟凌齊兩討論起來。
咦,這兩位現在不叫‘林姑娘’了,改叫小然了?
是的,他們發現苗小菊這樣叫,還挺親切,慢慢的也跟着叫林怡然爲小然了,包括蘇大易。
第二天,太平寨子在公雞打鳴中清醒過來,人們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林氏坐在洞側邊,坐在雞柵欄前剁着從山上打回了的草,剁好後給雞鴨餵食,今天的鴨子顯得不耐煩,齊齊要往欄外擠,被林氏擋了回去。
林氏搖頭:“小畜生,這幾天都不會放你們出去了,你們只能呆在欄裡,知道嗎?”
“嘎嘎……”鴨子彷彿在抗議,我們要下水,我們要下水。
“護寨河現在可不是你們能玩的地方,小心出去讓人吃了。”林氏碎叨叨的說道。
林小河帶着幾個小子在洞口前做着官兵抓強盜的遊戲,幾個小子玩得不亦樂乎。
方詠言和凌齊軒二人來到了林家山洞前。
林氏見到,問道,“早飯吃了嗎?沒吃,在大嬸家吃。”
凌齊軒回道:“吃好了!”
“哦,找小然?”
“是,大嬸。”
林氏回道:“這臭丫頭跑步還沒有回來。”
“沒關係,我們等一會兒。”
方詠言問向玩耍的林小河:“怎麼還沒有去杜先生那裡。”
“先生早!”林小河停下玩耍,規規矩矩給方詠言行了個禮。
其他孩子見林小河行禮,紛紛躲到他身後,不敢再鬧了。
方詠言說道:“洗洗趕緊去吧!”
“是,先生!”
林小河趕緊回山洞拿了自己的筆墨紙張,夾在胳膊下去了杜先生家,幾個小子跟着他一溜煙跑了,邊跑邊說,“林小河,你的先生好怕人。”
“不怕人呀!”
小子取笑說道:“不怕你跟老鼠似的。”
“纔沒有……”
“哼,就是!”
“我先生挺好的。”
小子繼續說道:“好什麼,看着笑眯眯的,可就是讓人感覺害怕,我娘說,這樣的人叫笑眯虎。”
林小河喝止道:“別胡說,我先生纔不是這樣的人,我行禮,這是對先生的尊重,懂不懂?”
“我不懂,反正他就挺嚇人的。”
“不說了,杜先生家到了。”
杜先生看到林小河來了,問了一句,“你姐在幹什麼?”
林小河規規矩矩的回道:“還跟以前一樣,跑步。”
“哦——”杜先生摸了摸鬍鬚,“看來,蒼邱山的山匪也不在你姐眼裡,那我們正常開課,趕緊坐坐好。”
“是,先生。”
林家山洞前
林怡然繞着寨子跑完一圈回來了,見凌方二人站在洞口等自己,用布巾擦了擦汗,問道,“有事?”
“你就這麼淡定?”方詠言笑着問道。
林怡然回道:“就算他們打過來了,不還有你們男人嘛!”
方詠言搖頭,“我不相信,你沒等我們。”
林怡然挑了挑眉梢,“好吧,我承認,我在等你們,那麼方公子和凌公子,你們有妙計應對了嗎?”
“要不,等你洗完澡後再說?”
林怡然看了看自己的短褐,“行,既然二位公子嫌棄我一身汗臭味,那我只好先行洗把澡了。”
“我可沒有嫌棄你!”凌齊軒搖頭失笑。
方詠言哈哈大笑,“你永遠有理。”
“那是!”林怡然甩着布巾進了山洞。
林氏搬了一張長凳,放在門洞前的木架子下,木架子上爬滿了絲瓜,藤蔓纖長密實剛好做涼棚,舒適愜意。
半個時辰後,林怡然換了一衣交領連衣裙出來了。
十四歲的林怡然,臉上未着任何妝容,明眸烏髮,笑容溫婉純真,梳着男人般的髮髻,頭上除了木頭簪,沒有任何飾物,簡單交領滾藍邊灰裙,一身打扮真是簡單到了極至,可就這樣簡單到極至的打扮,依然靈動、俏嬌。
方詠言的目光不自在的別過去,林怡然動人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
凌齊軒欣賞般的笑了笑,打了聲招呼,“過來坐!”
林怡然點點頭,坐到小石桌的另一邊,笑問,“看二位有黑眼圈,莫不是昨天晚上做賊去了。”
“倒想做賊呢!”恍過神之後,方詠言迅速恢復了常態,依然和林怡然逗嘴。
“哈哈……”林怡然大樂。
凌齊軒認真的說道,“我們是有些想法。”
“有想法好呀!”林怡然收回笑意,說道,“說說看。”
凌齊軒看一眼方詠言。
方詠言笑道,“你是將軍,我充其量就是個軍師,還是你來說吧。”
“那好吧。”凌齊軒不再客氣,說道,“我們準備以逸待勞。”
聽到凌齊這樣說,林怡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一來,我們寨子周圍有天然溝壑,便於防守;二來,有利的地形有利於我們作戰。”
“很好!”林怡然微微笑道,神情卻仍處在傾聽模式。
凌齊軒見林怡然這樣,看了眼方詠言,意思是說,我就知道小然還有想法,說道,“還有,我們劃出幾隊人馬打到蒼邱山,攻了他們的匪窩。”
林怡然問道,“如何攻了他們的匪窩?”
“出其不意。”
“我知道出其不意,我的意思是具體如何攻,就這樣偷偷摸摸過去?”
“……”凌齊軒眨了一眼,“是啊!”
林怡然搖了搖頭,“不行!”
“爲何?”
“一沒有打探,二沒有圖紙,這樣的偷攻,十有八九不會成。”
凌齊軒回道,“有打探。”
“攻前的臨時打探?”
“是。”可看到林怡然並不認同打模樣,凌齊軒被問住了。
曾經是策劃師的林怡然,雖然不懂軍事,但很多事都有共通點,那就是‘預則立’,一件事,特別是打仗這樣的事,如是事先不進行慎密的打探佈置,不進行周密的制定計劃,十有八九會吃敗。
林怡然看了看二位,說道,“你們思路、想法都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你們也有事前準備事宜,但這點準備遠遠不夠,一切不搞的清清楚楚,如果能打贏,要麼是對手弱爆了,要麼是走了狗屎運,你們覺得呢?”
凌齊軒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是我們思慮不周。”
林怡然說道,“我們都年輕,慢慢學着前行。”
方詠言問道,“那我們現在就派人去打探?”
林怡然回道,“那倒不必了,我經讓人全部打探好了。”
“誰?”
林怡然回道:“馬大哥呀,你以爲他整天不在寨子去幹什麼了,就在做這些事。”
凌齊軒驚訝的問道:“什麼,你打探蒼邱山多久了?”
林怡然輕輕一笑:“太平寨子一切安頓下來之後,我就讓馬大哥去辦這件事了。”
凌、方二人不得不佩服的朝林怡然看了看,太厲害了!
凌齊軒問道:“那現在……”
林怡然回道:“蒼邱山的圖紙我已經整理好了,至於什麼時候行動,蒼邱山內有馬大哥打入進去的人,到時他會通知我們。”
凌、方二人聽着不停的點頭,他們從這件事中學會了很多。
林怡然繼續說道:“僅有這些是不夠的,還需要實打實的實力,凌大哥,這下有信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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