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不僅讓人打掃自己兒子的院子,又讓人去採購最好的食材回來,忙得不亦樂乎,一直到中午纔回房休息一下。
中山君王放下手中的書,眉頭皺起,“你是不是讓博兒去衛國公府?”
“是啊!”中山郡王妃高興的回道。
“胡鬧!”中山郡王放下手中的書說道。
“怎麼……怎麼胡鬧了?”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突然發火嚇了一跳。
中山郡王說道:“你明知上頭兩個不和,你還往上湊!”
“他們不和管我們什麼事?”中山郡王妃小聲回道。
中山郡王氣得直喘粗氣:“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別得不懂,你侄兒現在給誰做事?”
“當然給皇上了,子淳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我們博兒將來肯……”中山郡王妃說不下去了。
中山郡王冷言說道:“說下去——”
“哎呀,我不是一時沒想到嘛!”中山郡王妃想到了,心虛的回道。
中山郡王搖頭:“一時沒想?前兩天,你是不是對侄媳婦說,我們跟衛國公府是泛泛之交,爲何說一套,做一套?”
中山郡王妃惱怒的回道:“行了,行了,我讓博兒沾光去看別家小娘子總行了吧”!
“做事動動腦子”中山郡王語重心長的對老妻說道。
中山郡王妃哼道:“你還說我,你整天動了什麼腦子?”
“不動比你動得好!”中山郡王瞄了一眼老妻回道。
“你……”中山郡王妃氣得轉了出去,“我去門口看兒子有沒有回來!”
中山郡王在後面說道:“你以爲禁軍的假是這麼好請的!”
“肯定好請,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們家子淳面子大呀!”中山郡王妃纔不管呢,邊說邊出了房間的門。
“你……簡直不可理喻!”
京城禁軍
萬繼玉看着請假請到的趙翼博,笑道,“你不是說,不學成不回府的嘛!”
趙翼博被萬繼玉說得不好意思了,嘴犟道:“萬小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沒大沒小,叫六哥!”萬繼玉不高興的唬了趙翼博。
趙翼博大叫:“叫你六哥,你能讓我回家嗎?”
“臭小子,行啊!”萬繼玉賊賊一笑,“你急吼吼回去做什麼?”
趙翼博回道:“禁軍吃得是人飯嗎?我回去吃幾頓好的!”
“真是這樣?”萬繼玉不相信。
“當然!”趙翼博肯定的回道。
“臭小子,你別有別的心思吧?”萬繼玉摸着下巴,意有所指,整個京城都知道,小候爺的未婚妻在中山王郡府,難道……
“我回我家,能有什麼心思!”趙翼博不滿的瞟了萬繼玉。
萬繼玉見這小子不承認,索性直接說了:“你表嫂可在你家!”
“萬小六,你也說了,那是我表嫂,你別亂說!”趙翼博瞪着眼說道。
“你不胡思亂想了?”萬繼玉有點不相信。
“早不想了,天涯何處無芳草——”趙翼博悠悠的回道。
“你真是回家吃幾頓好的?”
“嘿嘿,當然不止——”趙翼博賊賊一笑。
“你小子還不承認?”萬繼玉一幅被我說對的樣子,捶了一下趙翼博的肩膀。
趙翼博推開萬繼玉:“去你的,別亂想,實話告訴你吧,我想去衛國公府打馬球!”
“竟是爲了這個?”這下輪到萬繼玉瞪眼了。
趙翼博高興的回道:“那當然,要不然你以爲呢,這次我非得贏了方茂堂不可!”
“方茂堂不是去程家書院了嗎?”
“他肯定會回來!”趙翼博好像非常瞭解他似的。
萬繼玉若有所思:“還真有可能,我們有兩年沒打馬球了吧!”
趙翼博點頭:“自從計大人家的長子計敬亭摔馬而死,京城禁馬球近兩年了!”
“你小子是不是聽說衛國府有馬球賽,特意請假的!”萬繼玉相信了。
“那當然!”
萬繼玉笑道:“你就不怕你母妃讓你相小娘子?”
趙翼博毫不在意的回道:“能順便相一個也不是不行!”
“臭小子,行啊!”
“不跟你說了,收拾一下回家囉!”
衛國公府
衛夫人張羅好裡裡外外的事後,回到內室,“咦,老爺,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我那天不是這麼早!”衛國公一幅怨婦的樣子。
衛夫人說道:“你不是在外面溜噠一圈纔會回來嗎?”
衛國公嘆道:“後天就是花會了,早點回來,看看老大弄得怎麼樣?”
“老大做事你還不放心?”衛夫人笑道。
“那倒是!”衛國公坐在躺椅上,拿着小木捶敲着老腿、胳膊。
衛夫人想了想說道:“說起老大,倒讓我想起計家老大,你說我們家辦馬球賽,姓計的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衛國公陰了一眼:“能有什麼想法,合着他兒子死了,就不讓人玩馬球了,再說,他現在可不是什麼中書令!”
衛夫人搖頭:“行了吧,他不是中書令,你以爲你有什麼好處,他致仕了,你的官職也被人架空了,念着人家點好吧!”
“我念他好,他可不是爲了我,他爲了我姐姐太后老人家!”衛國公的情緒有些激動。
聽到太后,衛夫人深深了一口氣,“不說了,太后娘娘在宮中也不知怎麼樣了,現在都不讓我們經常去看她,真是讓人揪心!”
衛國公說道:“擔心什麼,再怎麼的,那也是祖母對孫子,能到哪兒去!”
衛夫人回道:“知道了,我抽空去一趟宮裡,堂兒眼看着二十出頭了,還沒找到個像樣的岳家,慧穎也沒找到個像樣的婆家,讓太后幫我長長眼,看哪家好?”
“這倒是,這次花會,你多留意幾個,拿進宮去,給太后定奪!”想起孫輩們,衛國公的心總算平靜一些了。
“我真有此意!”
中山郡王府
趙翼博騎馬一路飛奔,不消兩個時辰就到家了,中山郡王妃看到兒子回來,上前就要摸兩把,被他擋了,“母妃,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將來讓我媳婦、兒子看到我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臭小子,你媳婦還不知道在哪兒,就嫌棄起老孃來了,真是生了個白眼狼!”中山郡王妃氣得拍了兩下兒子。
趙翼博大叫:“我不跟你說,我餓死了!”
“知道你餓,母妃早就準備好了!”
中山郡王妃和兒子一起進了正廳,中山郡王正坐在哪裡,見到兒子笑笑。
趙翼博趕緊給父親行禮,“父親,多日不見,孩兒給你請安了!”
“罷了,趕緊過來坐吧!”中山郡王看着慢慢懂事的兒子,內心感到欣慰。
趙翼博坐到父親身邊。
中山郡王隨口問道:“禁軍裡怎麼樣?”
趙翼博回道:“還行!”
“什麼叫還行?”
趙翼博長嘆一口氣:“自從在長興府看到真實的戰爭,禁軍裡的一點訓練算得了什麼!”
“好小子,有長進!”中山郡王高興的讚了一句兒子。
趙翼博轉頭看了看:“咦,童三娘呢!”
“什麼童三娘,叫表嫂!”中山郡王婦連忙糾正兒子。
趙翼博滿不在乎:“比我還小几天呢,叫什麼嫂子!”
“再小那也得叫!”中山郡王妃說道。
趙翼博不耐煩的回道:“知道了!”
“不要小瞧你表嫂,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女人!”中山郡王看着兒子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想了想說道。
趙翼博嘟囊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中山郡王感興趣的問道:“你們禁軍也聽說她做訟師的事了?”
趙翼博不解的問道:“什麼訟師?”禁軍就跟現代的軍隊一樣,訓練都是封閉式,跟外界有些隔絕。
中山郡王回道:“她和你表哥一起斷案,做死者的訟師,破了一起案子!”
趙翼博不覺得訟師有什麼,他永完記住了長興的戰爭,說道:“這個算什麼,在長興府時,敵人大軍圍城,眼看長興要失守,是她帶着夏小開到永安搬了表哥的死對頭救兵,解了長興府之圍!”
“怎麼沒聽人說起過!”中山郡王疑惑的問道。
趙翼博想了想回道:“表哥讓於先生壓了下來!”
“居然是你表嫂請動了援軍、解了長興府?”中山郡王再次對侄子刮目相看。
“嗯!”
“可……”中山郡王還是不敢相信。
中山郡王妃插嘴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中山郡王回道。
中山郡王妃大聲說道:“什麼算了,是不是說侄媳婦做訟師,一個女人做訟棍這像話嗎,子淳也跟着胡鬧,我還以爲他們回望亭呢,原來是去辦案了,還真是不實誠!”
中山郡王妃生氣了,覺得自己被侄子騙了、排外了,心裡不好受。
中山郡王搖頭:“你呀,子淳不說實話,還不是怕你說不同意侄媳婦出去。”
“不同意出去,我這還不是爲了他?”中山郡王妃生氣的叫道。
“知道了,我們餓了,趕緊吃飯吧”中山郡王見中山郡王妃又要無休無止的嘮叨下去,趕緊熄火。
“童……表嫂怎麼不來吃!”趙翼博問道。
中山郡王妃回道:“她讓人來說,就在自己院子小廚房吃了!”
趙翼博有點失望:“我還準備吃好飯後,跟她過幾招的,看來今天不行了!”
“什麼?過招!”中山郡王妃聽不明白的問道。
趙翼博笑道:“是啊,表嫂身手不錯,男人都未必是她對手!”他沒想說自己已經被他打趴過兩次了。
中山郡王妃驚叫:“我的娘呀,子淳娶了個什麼媳婦,怎麼跟個男人似的!”
“我倒是覺得好!”中山郡王笑道。
“你……氣死我了,男不男,女不女,有什麼好!”
望亭童家
林山長和童秀莊坐在正廳裡閒聊,童玉繡和童家書坐在邊上聽着。
林山長摸着鬍鬚笑道:“家書啊,茶樓裡的事你聽說了嗎?”
“書院裡有人議論此事!”童家書笑着回道。
林山長欣慰的說道:“小錦做女訟師看來是過了明路了,估計連天子都知道了!”
“那是好事,還是……”童家書有點擔心。
“很難講!”林山長搖了搖頭,有時看着不好,卻是件好事,有時看着很好的事到最後卻是一場禍事,世事難料。
“家書聽不懂?”童家書搖頭。
林山長回道:“要看候爺的立場和將來在官場上的作爲了!”
“原來如此”童家書大概明白了,就看候爺護不護得住三妹了。
林夫人問道:“也不知小錦在王府裡過得怎麼樣?”
林山長笑回:“這個我倒是不擔心,小錦是個有分寸的人,相信她一定會讓自己過得自得其樂!”
林夫人卻不覺得:“她的性子太隨性,總是有點讓人擔心!”
“我覺得還行,不必擔心!”
幾個人正在正廳說話,周老爹進來回稟:“老爺,外面有一個自稱袁思允的公子說認識三娘,要進來拜會一下!”
“三娘?沒告訴他,三娘不要家嗎?”童玉繡說道。
周老頭回道:“說了,他說難得路過這裡,順便拜訪一下三孃的父母長輩!”
“沒聽三娘說過姓袁的呀?”童家書說道。
童玉繡聽到這裡,心裡突然想到莫不是他?不知爲何心突突跳了幾下,低下頭臉紅了。
童家書作爲一家之長,想想說道,“既認識三娘,就讓他進來!”
“是,大郎!”
童家門口,袁思允問向小舍,“我今天的衣飾有沒有不妥?”
“有點——”小舍斜了一眼說道。
袁思允低頭看了看問道:“爲何不早說?”
“我說了!”
袁思允擡頭問道:“你什麼時候說的?”
“在你出門之前!”小舍認真的回道。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袁思允仔細的看了看問道。
小舍無語了,不想回答。
袁思允再次問道,“有沒有不妥?”
“公子,你穿得太素淨了!”小舍無奈的回道。
袁思允臭美的回道:“可是這樣錦白的袍子不更顯得玉樹臨風嗎?”
小舍擡頭看天。
“太素了嗎?”袁思允見小舍不理他,自言自語。
小舍咧嘴:“公子,一切都很好,穿得很得體,人也很儒雅俊美、風采翩翩!”
“哦,那你早說呀,害得我擔心!”袁思允鬆了一口氣。
“還真是毛頭小子的行徑!”小舍小聲碎碎念。
不一會兒,周老頭出門回話了,“這位公子,我家大朗請你進去!”
“多謝老伯!”袁思允拱手致謝。
“客氣了!”
袁思允被周老爹引至正廳,還未進門檻,童玉繡就看到了,瞧了一眼後,滿臉通紅,抿嘴又低下了頭。
童家書起身相迎,“袁公子好!”
“童公子好,在下冒昧前來,還望見諒!”袁思允對着童玉錦拱了一下手說道。
“袁公子太客氣!”
“小舍——”
小舍提着禮物,把禮物放在正廳八仙桌上。
童家書看着有些貴重的禮物,客氣的說道:“袁公子這是做什麼?”
袁思允笑道:“一點見面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可是家妹並不在家!”童家書有些不好意思讓人家破費。
“無防,結個善緣嘛!”袁思允應對老成圓滑,讓人如沐春風。
林山長捋着鬍鬚看了看長得不錯的袁思允,笑問:“袁公子是什麼時候認識我們三孃的?”
“說起來,有好多年了!”袁思允感慨的回道。
童家書說道:“好多年?沒聽三娘說過呀!”
袁思允回道:“五年前只是萍水相逢,也許童娘子並未放在心上!”
“五年前?”童家書眨了眨眼,這是什麼意思,爲了五年前順便來拜訪,他怎麼覺得不像!
看着童家書面色沉了一下,袁思允趕緊回道:“是,就是有個大塊頭要跳河自殺的那次,還有我們在某個寺廟,她沒有馬車,坐了我的馬車!”
“哦”童家書想了想五年前的事,突然問道:“大塊頭自殺,是不是耿叔?”
“好像是姓耿!”袁思允想想回道。
童家書想起來了,“那我們還真是見過,難道你是那個一直咳嗽的年輕人?”
“正是在下!”
“那你現在……”童家書問道。
袁思允回道:“我的病已經好了!”
“哦,原來如此,快請坐!”
“多謝了!”袁思允一邊朝凳子坐下,一邊瞄了一眼坐在邊角的童玉繡,收回眼光後燦爛一笑。
童玉繡被這一眼看得心慌意亂,連忙起身說道,“我到後面準備午餐!”說完也不等衆人回話,徑直從側門往後院了。
林山長笑問,“袁公子今天是順路還是……”
“順路!”
“哦,那你是……”林山長不覺得他是順路,可是小錦不在,他來是爲何呢?他想不明白。
袁思允開始漏家底了:“在下現在經營幾個米鋪子,還算小有家資!”
林夫人看着退了出去的童玉繡若有所思,問道:“看年紀,公子已經成家立業了吧!”
“回夫人,還沒有!”袁思允真等着人問呢,見有人問了,高興的連忙回道。
林夫人又仔細看了幾眼:“可你年紀應當不小了吧?”
“是,夫人,今年二十又七了!”袁思允有些不好意思了,在這個時代這麼大還不成婚的幾乎沒有。
林夫人眉頭微促:“這麼大還未成親,是……我是不是問得太多了,年輕人?”
“沒有,夫人,思允家道不幸,所以把婚事耽擱了!”袁思允臉色有點傷感。
“哦,原來如此,還請節哀!”林夫人心想,這樣倒是情有可原。
袁思允搖頭笑道:“都已經過去了!”
林夫人說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來了,吃頓便飯再走吧!”
“多謝夫人款待!”
“那裡!”林夫人說完後,看了看自家老頭子,意思是說,這個小夥子就交給打聽了人品了。
林山和會意一笑,和童家書一起招待這個藉着三娘名頭而來的年輕人。
回到後廚的童玉繡心都亂了,他明知三娘不在,還來做什麼?
“二孃,菜要被你扒光了!”從外面進來的永珍大叫。
“啊……”回過神來的童玉繡不好意思的笑笑。
永珍放好柴火後問道:“二孃,出了什麼事,你心神不寧的?”
“沒什麼?”童玉繡低頭不讓自己的臉給永珍看到。
“聽到前面來了一個什麼公子,要不要加菜?”永珍正忙着呢,沒注意到童玉繡臉色有異樣。
“要的,要的,我真想對你說!”童玉繡連忙說道。
永珍撅着嘴:“得了吧,要不是我提醒,你那想得起來!”
“找打呀,永珍!”
永珍想了想,沒忍住:“嘿嘿,二孃,是不是公子很不錯,你動心了?”
“亂說什麼!”童玉繡慌亂的連忙說道。
永珍說道:“什麼亂說,你要是動心,我讓林夫人幫你做媒!”
“趕緊幹活,整天八卦,小心扣了你銀子!”童玉繡內心嘆了一口氣,那樣的人可不是自己能想的,慌亂的心終於冷靜下來。
“看,還說不動心!”永珍不服氣的說道。
“真是要死了,還說!”
西郊馬坊
呂稱心帶着自己的表弟吉小四,告訴他如何順着馬的脾氣牽馬。
呂稱心伸手示範馬繩:“你看我,看似拉着馬繩,實則按着它的意思朝前走!”
“它要是走偏了怎麼辦?”吉小四問道。
呂稱心耐心的回道:“就要你適時的用一下力,只要稍爲用一下,它就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不能強拽着不放,它的脾氣上來,可不是鬧着玩的,還有在行路時,不可餵食,你可以在牽之前,或是到達目的地後再餵食,知道嗎?”
“哦,明白了!”吉小四點了點頭。
呂稱心再次強調:“小心點,馬兒撂蹄子可是鬧着玩的,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我會小心的!”吉小四嚇得噎了噎口水。
“嗯,先看我拉幾次!”呂稱心見小子被自己嚇住了,心滿意足,這些馬可是精貴的東西,一匹都上百兩銀子,搞出事來可賠不起。
“好,表哥!”
呂稱心想了想,準備到馬棚換一匹生一起的馬,這樣更能教表弟,到馬棚處換馬時,見包鐵頭在釘馬掌,看了一眼曾經小白皮坐的地方換了一個小子,笑道,“包師傅,又帶徒弟哪!”
包老頭頭都沒有擡,叮叮的一邊敲着一邊回道:“讓你學,你不學,怪誰?”
呂稱心笑道:“嘿嘿,我呀,人笨,學不來!”
“你這小子,別以我不知道,你不想成爲馬掌師傅,一輩子屈在這裡敲敲打打”包老頭哼道說道。
“沒有的事,就是笨!”呂稱嘴不承認的回道,心裡卻說道,可不就是這樣,一輩子敲這個有什麼意思。
“我看你賊精!”包老頭戲罵了一句。
“行了,包師傅,你忙吧,我要溜馬了!”呂稱心已經換好馬了。
包老頭說道:“行,去溜吧,這次來的都是好馬,這些馬在這裡呆不了幾天!”
“爲何?”呂稱心不解的問道。
包老頭停下手中的活計,神秘的一笑:“你知道爲何又來了一批?”
“不知道!”呂稱心還真沒聽說。
包老頭笑道:“前一批被人訂走了!”
“什麼人訂得,衙門裡的公差?”呂稱心問道。
呂稱心搖頭:“不是,是那些貴族子弟,聽說衛國公府要舉行什麼馬球比賽了!”
“不禁了?”呂稱心反問道。
包老頭吐了一口水說道:“還禁個屁,姓計的已經致仕,誰還在乎他的想法!”
“原來如此!”
呂稱心帶着吉小四走了,包鐵頭卻放下捶子,勿自發了一會兒呆,從木墩上站起來,對小徒弟說道,“要是管事問起,就說我拉屎去了!”
“知道了,師傅!”
包鐵頭年紀不小了,在西坊馬場裡幹了幾十年了,背都駝了,他一臉的褶子鬆鬆耷着,顯得老態籠鍾。他坐到小河邊,不聲不響的抽着旱菸。
沒一會兒,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娘子,挎着籃子,籃子放着香燭等祭祀用的東西,她到了河邊,把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好,然後跪下虔誠的拜着,等香燭點完後,她又慢慢的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了。
包老頭說道,“你何必呢?”
小娘子說道,“一輩子的依靠沒了,你說呢,包老頭!”
包老頭悠悠的說道:“我早就對他說過了,不要去碰那些貴人,他不聽,怎麼辦?”
“你不得好死!”小娘子對着包老頭惡狠狠的說道。
“我再怎麼不得好死,都過了半百了,一腳都伸到黃土裡了,倒是你,張家不行,非要財禮,你再找下家就是,何必非要嫁到他家裡!”包老頭搖頭嘆道。
小娘子聽到這話,無聲的留着淚,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出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準備立女戶了,這輩子不嫁人了!”
“這又何必?”包老頭驚訝看向小娘子。
小娘子淚流滿面:“我弟弟就這樣死了,我還有什麼臉嫁人!”
包老頭眯眼看天,深深嘆了口氣,“世道就是這樣啊!”
“我不相信,我報不了仇,老天會饒得過他們?”小娘子咬着嘴脣,就差咬出了血。
包老頭搖頭:“難說啊,難說啊!”
小娘子抹乾淨眼淚,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
包老頭敲了敲旱菸袋,然後起身又回去敲馬掌了。
計府書房
計成儒的夫人坐在他對面掩面而泣,小聲啜着,也許是上了年紀,哭得就差背了氣去。
計成儒倚在椅背上,看着老太婆就要抽過氣去,也不出聲制止或是安慰。
低沉而悲悶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淌。
直到很久以後,計成儒纔對平靜下來的夫人說道,“明年,我走後,讓人把華珠郡主雙腿敲斷!”
“爲什麼不是現在?”計夫人狠聲說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要急在一時!”計成儒陰沉的說道。
計夫人又哭了:“我恨哪,怎麼會娶了這麼個掃把星,爲了她,我的亭兒一個子息都沒有留下啊!”
“後悔有什麼用!”計成儒眯眼說道。
“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那個女人!”
計成儒陰冷的說道:“剮她做什麼,讓她如廢人般活着,纔對得起我頂頂好的長子!”
“怎麼不剮,聽說衛國公府花會,她又不知廉恥的要去了!”計夫人大哭。
“天要下雨,由她去吧!”計成儒覺得自己真是老了,辦一個女人都要縮手縮腳,想前看後,難道真保不了計家百年榮華?
“老爺……”
中山郡王府
中山君王妃讓童玉錦選個老嬤嬤帶着,思來想去,選了有點胖的方嬤嬤,一方面方嬤嬤的話比蘭姑姑要少些,別一方面,她總是覺胖人顯得富態,甚至感觀上給人以慈祥的感覺。至於兩個丫頭,一個素雅,一個素琴,她已觀察她們一段時間了,大體上對她也有所瞭解。
丫頭房內
素雲酸溜溜的說道,“素雅姐好運氣,居然能去衛國公府!”
“這有什麼,你以後肯定也有機會!”素雅的心情並不好,心心念念想攀小候爺,可是什麼機會都沒有,她覺得沒勁漏氣。
素雲卻說道:“我可沒這麼好的運氣,我聽人說衛國公府氣派的很!”
“那是當然,是太后孃家,能不氣派!”
“能去真好!”素雲一臉憧憬。
素雅不太好的心情,在素雲羨慕聲中,終於得到了些許補償:“別急,候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京裡各家有事誰不請?”
素雲悠悠的回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素雅還真不懂了,問道。
素雲譏笑:“素雅姐,你不會跟我裝傻吧,京裡這種事還少嗎?”
“你的意思……”素雅終於有些聽懂了。
“我什麼也沒說,我就是覺得能去國公府真好!”素雲笑得意味深長。
素雅卻若有所思。
京城皇宮
夏琰和趙之儀在城門入口處相遇了,不過兩人卻要從不同的側門入皇城。
爲何呢?這跟古代森嚴的等極制度有關,大陳朝皇城以東城門爲正門,正門有五個門洞,當中正門平時只有皇帝才能出入,左右兩側各有兩個側門,文武大臣出入左側第一門,宗室王公出入右側第一門。左右邊第二側門平時不開,只有在皇帝舉行大典時,文武百官纔會才二側門出入。
夏琰既有官階又有官品,即是文臣,又是武將,當仁不讓從左側第一門入內覲見皇上。
趙之儀是秦王之子,只有官階,是從二品郡王,屬於王公貴族,只能從右側第一門入內。
大知都知道,古代以左爲尊,所以……不要說了,大家都懂的。
入了城門之後,是甕城,寄放王公大臣們的馬車,夏琰和趙之儀兩人肩並着肩跟着引路的太監往皇上辦公務的永和殿走去。
兩人邊走邊聊着,確切的說是趙之儀主動聊着。
趙之儀笑道:“你我二人是第一次同時被皇上召見吧!”
“嗯!”夏琰惜字如金。
趙之儀笑問:“你說會是什麼事呢?”
“某不知!”
趙之儀哼道:“呵呵,你可真夠惜字如金的,難道對你的小妻子也這樣?”
“你管不着!”夏琰別了一眼趙之儀,警告他別管人傢俬事。
“我是管不着,就是好奇,你那小妻子這麼能說會道,你吃得消嗎?”趙之儀卻不放過夏琰。
夏琰朝趙之儀看了一眼,“無聊!”
“是有點無聊哈,對了,她還會賭錢,而且只贏不輸,夏子淳,你賺大了呀,你要是沒銀子時,是不是讓她到賭場轉一圈就有銀子了?”趙之儀揶揄說道。
夏琰擡頭看前面的路,回道:“轉不轉我不知道,不過,要是去,別家不去,就去你家!”
“嘖嘖,開個玩笑也不行,可真沒意思!”
夏琰瞄了趙之儀一眼,“德性!”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一刻鐘後,兩個到了誠嘉帝的御書房。
“臣給聖上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萬歲!”
“臣給聖上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兩位愛卿!”誠嘉帝和潤的讓兩個臣子平身了。
“謝聖上!”
“謝聖上!”
誠嘉帝叫道:“來人——”
“在”
“給兩位愛卿賜坐!”
“謝聖上”
“謝聖上”
誠嘉帝等兩位臣子落坐後,微笑着問道,“二位能猜出我讓你們來是什麼意思嗎?”
“回聖上,臣不敢妄自揣測!”夏琰一本正徑的回道。
“臣也是!”趙之儀跟着說道。
誠嘉帝笑了笑:“兩個滑頭!”
“聖上——”夏琰看向誠嘉帝。
誠嘉誠笑過之後,笑不出來了,悠悠說道:“聽說衛國公府要進行馬球比賽?”
“有!”夏琰和趙之儀同時回道。
“你們收到帖子了?”誠嘉帝問道。
“是,聖上!”趙之儀回道,不過如果夏琰不過,他也不準備去,無聊!
“哦,”
夏琰試着問道:“聖上的意思是?”
“既然都有人敢打馬球了,是不是其他也跟着敢了?”誠嘉帝意有所指。
夏琰站起來拱手回道,“回聖上,臣一直在等機會!”
“等到了嗎?”誠嘉帝反問,兩眼直直的看向夏琰。
“沒有!”夏琰回家的很乾脆。
“爲何?”誠嘉帝問得很急切。
“牽連甚廣!”夏琰的話簡短而有力。
誠嘉帝大笑:“好一個牽連甚廣,可是時間不多了!”笑完之後的誠嘉帝心情低落。
夏琰想想說道:“聖上,或許就像馬球一樣,隨着時間,他的影響力就會慢慢減弱,然後……”
誠嘉帝搖了搖頭,“可是朕不想等,總覺得等得心都老了,都沒有激情了!”
“聖上……”夏琰怎麼覺得聖上的話跟自家小女人的話一樣,可這不是小事啊,這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弄不好會被反撲的呀。
誠嘉帝也不拐彎抹角了:“今天找兩位來,就是看看二位你們各有什麼辦法撕開一道口子,能在不動其他,或是少動其人的基礎上,瓦解掉他構建的勢力集團!”
夏琰看了看趙之義後率先回道“臣忌諱太多,一時不知從哪裡下手。”
“你呢,之儀?”
“我的上不得檯面,如果可以,直讓……”
誠嘉帝搖頭“這不夠有說服力,會讓有心之人拿他做文章,我既要不牽連甚廣,又要讓他不得翻身,愛卿——”
“……”
夏琰和趙之儀都沒有吭聲,這事重了不好,輕了更不好,還真是棘手。
誠嘉帝長嘆,“難道真無人能撼動他?”
中山郡王府
夏琰從皇宮出來後,直接去了中山郡王府,到了王府才知道趙翼博回來了。
“禁軍居然給你批了假?”
趙翼博看到夏琰有點怕,不太敢回話,“我……我不是看有馬球賽嘛,所以……”
“胡鬧!”夏琰嚴肅的說道。
“我……兩年都打過了!”趙翼博低着頭小聲的回道。
“兩年……”又一個人說到了兩年,夏琰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