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坤跪在公堂之上,非常靠近誠嘉帝,這一輩子,只有進士二甲及第時,和衆士子一樣,在泰和殿遠遠的見過皇上一眼,從沒有想到,能如此近的見到聖上。
如此之近,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嗎?可是此刻……不知不沉之中,他竟流了淚,人生之痛若不過如此了吧!
衆人都跪着,一對虛四歲的娃兒卻茫然的站在衆人之中,他們的小眼睛一會兒看看跪下的大人,一會兒又看看站立的誠嘉帝,抿着嘴不敢吭聲,這環境太陌生了,他們被嚇住了。
童玉錦直到跪下後幾分鐘纔想起自己那一對寶貝孩子,可是皇上在,她一動也不敢動,只有用耳朵聽着屬於孩子的聲音或是氣息,可是任憑自己怎麼聽,都沒有聽到孩子的聲音,怎麼回事?她急得有點冒汗,夏子淳幹嘛去了,連孩子都不要了,等回家了要你好看。
誠嘉帝注意到站在行跪人羣中的一對雙胞胎,感興趣的看向小人兒,見小人兒四隻眼齊齊看向他,有些呆呆的非常可愛,忍不住招了招手。
天天抿嘴沒有動,朵朵卻是不怕,朝誠嘉帝看了看,笑了一下,見誠嘉帝回她一笑,她感受到了善意連忙小跑着到了誠嘉帝跟前,“叔叔你長得好帥!”
“呃……”不僅誠嘉帝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衆人也都不懂,不解的偷偷瞄向四歲的朵朵。
誠嘉帝倒是注意到一個詞,這孩子叫他叔叔,什麼情況下叫叔叔呢?一般叫比自己父親小的人叫叔叔,叫比自己父親大的人叫伯伯,也就是說,自己看起來比夏琰年經?想到這兒,比夏琰大五歲的誠嘉帝高興了,彎腰伸手要抱朵朵,朵朵也不認生,撒歡的撲到誠嘉帝手臂裡,咯咯的笑了幾聲。
天天嘆了口氣,走到誠嘉帝跟前小大人般說道:“我姐姐淘氣,還請叔叔不要見怪!”
“我爲何要見怪?”誠嘉帝煞有其事的問道。
“因爲姐姐調皮、纏人,會讓你煩!”
誠嘉帝擡眉:“那你父親煩不煩?”
天天搖了搖頭。
“我也不煩,你叫什麼?”誠嘉帝問向朵朵。
朵朵咧着小嘴問道:“你問我小名還是大名?”
“嗯,都問!”
“我小名叫朵朵,大名叫夏若萱!”四歲的孩子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最大的BOSS懷裡,這個大BOSS可以瞬間讓人榮華富貴、又可以瞬間讓人死。
朵朵說過自己之後,又指了一下天天說道,“他是我弟弟,小名叫天天,大名叫夏宇宸。”
“好像挺不錯的名字!”誠嘉帝含笑點頭。
“謝謝叔叔誇讚!”
誠嘉帝感覺這孩子說話有意思,竟知道回禮,溫和的笑笑,“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聽案子怎麼樣?”
“跟聽故事一樣嗎?”朵朵天真的問道。
“嗯……差不多!”
“好呀!”朵朵拍了拍自己的小手,“我最喜歡聽母親講故事了!”
聽到此話,誠嘉帝意味深長的朝童玉錦看了一眼,童玉錦連忙低下頭以示尊敬,誠嘉帝收回目光回道:“對,聽你母親講故事!”
“太好了,太好了!”朵朵的小手再次拍起來。
樊大人見皇上要坐下來聽案,連忙起身引路,“聖上,請這邊走!”他引路的方向是主審臺。
誠嘉帝搖了搖頭,“朕不是主審官,朕只是一個旁聽者!”
“這……”
誠嘉帝面色溫和中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這威嚴讓樊中易後背冒冷汗,連忙低頭彎腰,引着誠嘉帝坐到主審臺以外的最上座。
等誠嘉帝入坐後,兩個小人兒一邊站了一個,她們眼巴巴的盯着童玉錦,想到童玉錦的懷中,可是母親示意的眼神,他們還是能讀懂一點的,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誠嘉帝左右一動也不動,童玉錦幾不可見的鬆了口氣,真是母親的乖孩子。
誠嘉帝看了一眼樊大人,他馬上明白,趕緊直起身讓公堂上的一切各就各位,然後自己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主審臺,感覺凳子有針刺一般,坐立不安。
樊大人暗暗清了清嗓子準備再次開堂,剛纔跑出去的夏候爺卻又回到了公堂,這次的夏琰沒有像剛纔那樣鬍子拉碴,彷彿恢復了往日的顏如冠玉、儒雅雋秀,器宇軒昂的邁着穩健的步子進了公堂,拱手給誠嘉帝賠禮,“請聖上治臣儀表不敬之罪!”
誠嘉帝皮了一下眼,“趕緊上坐,讓樊大人辦案!”
“是,謝聖上隆恩!”
夏琰起身坐到了誠嘉帝的下首,直到這時,他纔有空細細看童玉錦,可惜童玉錦沒空回一個眼神給他,樊大人已經問話了,“童訟師,我們幾位大人已經看過你的狀紙了,知道你的五宗罪,可是堂上堂下之人還都不瞭解你這五宗究竟是何罪?”
“是,大人,請聽小民慢慢道來!”童玉錦拱手垂首回道:“一宗罪:無德、無能;二宗罪:邀寵固位,投上所好;三宗罪:貪污受賭、不擇手段;四宗罪:聚斂民財,苛以課稅;五宗罪:玩忽職守、縱容擅權。”
不得不說,童玉錦這五宗罪要是成立能判肖會遂死個十次八次都不嫌多。
誠嘉帝第一次正面聽童玉錦訴訟,前文中,我們有提到過訟師在大陳朝的地位情況,這是一個既不被官場又不被民衆認同的職業,在官員眼中,訟師就是能言妄辨、不分事非的奸詐小人;在民衆中眼中,訟師就是爲拿到受託人佣金,不擇手段,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惡棍,所以人們往往不叫辦訟事的人爲訟師,而是叫他們爲訟棍。
誠嘉帝對訟師的認知來自官員,從官員口中說出來的訟師形象當然就是‘能言妄辨’,誠嘉帝覺得這個詞還真有幾分道理,夏琰的妻子果然很‘能言’,一上來就把肖會遂大砍頭的節奏,這五宗罪,隨便那一條都能讓姓肖的死個十次八次,他微微擡眉,繼續聽下去。
肖會遂當然知道自己貪污受財,而且貪得不少,足夠殺頭流放的了,可是皇上來聽審,他不可能因爲反正已經是死罪了,再多其他幾項罪名也無所謂了,這不可能,一個弄不好誅連九族,自己豈不是連孤魂野鬼都做不了,不行,除了貪污,其他罪名自己可不能認,這可是關係到多少族、多少代的事,他不能認,認了就裁了,永世不得翻身,於是他梗着脖子叫道,“皇上、樊大人,她這是污衊,絕對是污衊,罪官雖有過錯,可也不能什麼罪都朝罪臣身上裁,怎麼能這樣污衊罪臣?”
樊大人問向童玉錦:“童訟師,前肖大人說你是污衊,你可有話要講?”
童玉錦拱手垂立,回道:“回樊大人,小民沒有污衊前肖大人,這一條條、一宗宗都有理有據,絕不是危言聳聽,信口開河。”
“還說不是信口,就這第一條,我就不能認,什麼叫無德無能,沒德沒能朝庭能授官給我?你不僅污衊我,你還污衊朝庭,樊大人,這可不得了,你趕緊治這無知訟師的罪。”肖會遂還想在誠嘉帝面前狡辨兩句,可惜被誠嘉帝身邊大太監衛兆啓一個眼神嚇得不敢造次了。
不得不說,肖會遂果然是官場上的老油條,這反駁的話輕易就把朝庭扯了進來,童玉錦要是回得不緊慎小心,就是對朝庭大不儆,這可是重罪!
童玉錦微微一笑:“你無德無能跟朝庭有什麼關係?”
“我的官可是朝庭授派,你敢說沒關係?”肖會遂瞪着魚泡眼叫道。
童玉錦回道:“這個‘無德、無能’可不是我隨意胡說,都是東州府百姓狀告的,東州府百姓說你無德,是因爲你連老翁的官材板銀子都要榨;說你無能,是因爲東州府周圍其他府城在均田法的制度下早以豐衣足食,而他們依然食不裹腹,不能讓你治下的百姓有飯吃,你不是無能是什麼?”
肖會遂愣了一下後連忙嗆地而訴,“東州府怎麼沒有實行均田法了,我們東州府的田基本上都分配到位了,可是田地貧脊長不出糧食,你讓我這個知州怎麼辦?”
“好個怎麼辦?”童玉錦冷笑,“你以爲一個田地貧脊就能把你‘無能’推得一乾二淨了?”她轉身叫道,“來人,把開國公府長史於先生在東州調查的資料呈上來,讓三法司及衆官員看看,倒底是淮東路的地不肥還是土不良?”
“是,”上來呈資料是袁思允的小廝阿德。
衙設從阿德手中接過資料,首先把它呈給了誠嘉帝,誠嘉帝雙眼微微緊了一下,然後伸手接過來翻了翻,東州府土地資源一目瞭然,全呈現在紙張之上,肥沃、貧次標的清清楚楚,他擡起頭問道,“方大人來了嗎?”
方大人和章大人已經來了一會兒,見皇上在堂上,很是驚訝,沒有打擾公審,站在堂前人羣之中,聽到誠嘉帝叫他,方又行連忙出列,“聖上,微臣在——”
“你來看看,這些材料真實嗎?”
“是!”方又行躬身上前,從衛兆啓手中接過資料,馬上快速而又仔細的瀏覽了一遍,然後回道,“回聖上,基本不差!”
誠嘉帝點了點頭,“童訟師請繼續!”
“是,聖上!”童玉錦轉身問向肖會遂,“前肖大人,你對百姓的狀告還有疑異嗎?”
“我……這……都是下面人爲了隱產量欺下瞞上,怪不得我!”肖會遂強辨說辭。
童玉錦冷哼一聲,“由不得你推卸責任,否則朝庭派你爲一方知州有何用?”
大堂門口的人紛紛點點,“是啊,下面人固然會欺下瞞上,可是作爲主管官員不能說自己不知道就能推卸責任的,否則就是失職,就是洞察不明。”說話之人說完後才驚覺身邊有禁軍,皇上還坐在公堂之上呢,自己竟……可是……好像沒人制止自己插話,緊張的心鬆了一下,他這一鬆,讓身邊不少人跟着一鬆,氛圍竟在不知不覺中鬆泛起來。
肖會遂見整個公堂之上沒人開口說話,靜得讓人心怵,眨了一下眼繼續強辨道,“那第二宗呢,我邀寵固位、投上所好?這已經不僅僅污衊我了,這還是要污衊淮東路、甚至京幾路官員啊,樊大人,這可不得了,這是居心叵測,你可得仔細查查?”
樊大人不解的看了眼夏琰,他可是肖會遂的直接頂頭上司,如果邀寵,矛頭豈不是直指他,這倒有點意思。
這樣想的可不止攀中易一個,就連誠嘉帝都看向童玉錦,什麼意思?
只有趙之儀明白這矛頭所指是何人,可是……他皺眉繼續聽下去,只見童玉錦問道,“前肖大人,你大概是忘了自己如何才進大理寺大獄的吧?”
肖會遂魚泡眼緊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伏趴在地,“聖上,下官有罪啊,下官有罪啊,經不住銀子的誘惑,經不住下面官員阿諛奉承貪了朝庭的賦銀,請聖上、大理寺治臣的罪,下官不該啊!”
溫潤如誠嘉帝,帝王學裡有遠交近攻一說,當着公堂前的民衆,他也沒忍住表現出自己厭惡的情緒,皮下雙眼,實在不想看這個又奸又滑正四品實權官員的賊臉,左顧右言,就想滑過他投靠的後臺,他冷哼一聲,繼續聽下去。
童玉錦說道:“前肖大人,你也不要向聖上哭訴,好像你是多麼不得以才犯了這貪污之罪……”
肖會遂連忙接話:“如何不是,小人也是十年寒窗苦,進士及第,如何不知聖人教化,實在是地方上的胥吏太過可惡,小人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泥潭,小人不是聖人,孰能無過?還請三法司、大理寺明察,小人真得是不得以而爲之啊,如果不和下面的胥吏打成一片,小人在地方上根本無法治下,懇請各位大人們明察!”爲了逼真的打動人心,肖會遂甚至流了幾滴清淚,非常煽動人心。
童玉錦冷笑一聲,“不僅不承認第三宗罪,連第四宗罪也全部推給了地方胥吏,前肖大人,你可真行啊!”
肖會遂轉頭說道,“小人沒有的罪名如何會承認?”
童玉錦拱手對樊大人說道,“小民請求第二宗罪暫止先放到一邊不說!”
樊大人幾不可見看了一眼淡定如廝的誠嘉帝,點了點頭,“準——”
“多謝大人!”童玉錦回道:“可是第三宗、第四宗罪,由不得前肖大人不承認!”
“有何證據?”樊大人問道。
“回大人,第三宗罪的案宗已經移交到大理寺,前肖大人也是由這條‘貪污受賭、不擇手段’入的大獄,他貪污的銀子,各項證據已經從各縣郡取得,證據也都在大理寺。”童玉錦回道。
樊大人點了點頭,“是,本官已經收到卷宗,肖會遂你可認罪——”
“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以才……”
幾道目光射向肖會遂,其中最有力的當然是當今聖上——誠嘉帝的目光,他的目光讓肖會遂立刻閉了嘴。
樊大人見收回目光後才繼續問道,“童訴師,那麼第四宗呢?”
童玉錦回道:“這一條依然是開國公府長史於先生提供的,他前前後後在東州府呆了近半年,走訪了東州府八縣郡二十六個鄉鎮,列出了東州府衙門所收課稅名目,名目之多、之繁雜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阿德又從公堂候審處捧出證據,供聖上和各位大人過目。
誠嘉帝看完後,直接把呈證扔到了肖會遂臉上,呈證從他臉上滑下,落在地上,他嚇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上渾身發抖。
誠嘉帝發出的怒意,讓公堂上下的人都齊齊跪了下來,整個大理寺裡裡外外啞雀無聲,針落可聞,站在誠嘉帝身邊的雙胞胎嚇得小臉都白了。
誠嘉帝低下頭看了看小人兒,微微一笑,“想不想聽聽你母親說第五宗罪?”
朵朵眨了一下眼,抿着小嘴點了點頭。
“你呢,天天!”
“我也想聽!”
“聽得懂嗎?”
天天小聲回道:“我母親說了,聽不懂的話,先記在心裡,等長大遇到了就懂了!”
誠嘉帝讚許的看了一眼童玉錦,說道:“童訴師,那就說說最後一宗罪吧!”
“是,聖上!”童玉錦回道,“回聖上,最後一條其實說的是東州府原通判安大人!”
“這不是肖會遂的五宗罪嗎,怎麼變成通判了?”誠嘉帝問道。
“是,聖上,是原肖大人的罪!”童玉錦回道。
誠嘉帝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拱手回道,“回聖上,說句實話,原通判安大人是一個能吏!”
童玉錦這句話如同一個石頭砸進河裡,激起層層浪花,針落可聞的公堂上氣氛瞬間變得濃烈活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衆人目光齊齊射向原通判安大人。
驚訝的不僅僅是衆人,還包括誠嘉善帝和原通判安坤本人,安坤沒有想到童玉錦會說出肯定他才能的話,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倒底是什麼意思?他看向童玉錦。
誠嘉帝輕輕哦了一聲,笑問:“童訟師這是何意?”
“回聖上,聽到小民說這話,你是不是感到奇怪?”
誠嘉帝微微點了一下頭。
童玉錦繼續說道,“是啊,是什麼讓一個能吏變成了犯錯的罪官?”
是啊,每個人都好奇,爲什麼呢?
童玉錦突然說道:“聖上,小民可以站起說話嗎?”
誠嘉帝擡眉。
童玉錦咧嘴一笑,“小民覺得站起說這事似乎更有氣勢!”
誠嘉帝看向夏琰。
夏琰撫額,裝着沒有看到皇上的目光。
童玉錦殷殷的看向誠嘉帝,等待他讓自己平身。
看着一團孩子氣的童玉錦,誠嘉帝突然笑道,“都平身吧!”
公堂內外之人聽到皇帝說平身個個如得赦般鬆了口氣,官員們終於各就各位,民衆們也繼續聽審,一切彷彿都回歸正位。
童玉錦站起來朝公堂內外都拱了一下手後才說道,“到底是什麼讓一個能吏走到大理寺大獄的呢?簡單點來說,是東州府前前知州肖大人,往深處說,是安大人本人的貪念!”
“有區別嗎?”誠嘉帝深沉的問道。
童玉錦回道,“回聖上,有!”
誠嘉帝未說話,看向童玉錦,等待她的說辭。
童玉錦說道,“大家一定要問,跟東州知州有什麼關係,一個能吏會有貪念嗎?”
“是啊,童訟師,難道是原安大人跟着肖會大學壞了?”堂前有人忍不住問道,問完後嚇得縮回了頭,站在他身邊的章大人笑笑沒有吭聲。
童玉錦肯定的回道:“沒有!”
“沒有?”章大人見沒人敢再問話,他充當了路人甲的角色,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童玉錦回道,“原安大人不是學壞的,而是被肖大人縱容壞的!”
“縱容?”衆人齊齊不解。
“你胡說,我夫君跟姓肖的水火不容,他怎麼會縱容我夫君。”人羣中,林氏忍不住出聲反駁。
“反駁的好,安夫人!”童玉錦笑道。
安氏見所有的人都看向她,慌張的連忙跪下,“民婦造次了!”
章大捋須問道,“童訟師爲何又說此婦人反駁的好,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聽起來好像是自相矛盾!”童玉錦回道,“在解開這個自相矛盾之前,我們先來分析一下東州府主要官員情況,一個府郡衙門由一名正四品知州,兩名正五品長史、通判構成,也有六部吏、戶、禮、兵、刑、工部門,但知州是最高行政長官,掌管整個府州的賦稅徵收、決斷刑獄、勸農稼穡、賑災濟貧、等等所有事務,長史和通判協助和分擔知州的大部分事務,但是決斷權依然在知州手中,現在我們來說說原知州肖大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官員呢,前面我們有說過,他無德無能……”
“你放……”
誠嘉帝一個眼神,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童玉錦見誠嘉帝看過來,拱了拱手繼續說道,“一個無德無能的人還特別有權力慾,死死的束縛着治下官員,讓他們委委縮縮,無論是才能或是抱負得不到正常施展,一個得不到正常發展的官員最後只有兩種結果……”
所有人都看向童玉錦,在大陳朝,沒有人這樣分解解析過,個個都聽得全神貫注。
“一種是碌碌無爲,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另一種是……”童玉錦看了看安坤,安坤真豎耳聽着,見童玉錦看過來,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另一種就是成爲原肖大人之流的弄官”
“弄官?什麼意思?”
“是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誠嘉帝似乎明白了,眯眼看向安坤。
章大人見周圍的民衆竊竊私語,替他們問了話,“何爲弄官?”
“用自己的能力滿足上司無止度的慾望和貪婪!”
“你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這樣做!”安坤的眼都紅了。
“是,你是沒有這樣做,可是原知州肖大人卻在你表現越來越好時,不知不覺放了手中的權力,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擁有了名爲通判實爲知州的行政權力,你說是不是安大人?”
“不可能,你這是妄自虛言!”安坤可能自己都沒有感覺到自己說這話顯得多麼心虛。
童玉錦冷笑一聲,問道,“肖大人,你多長時間沒有批公文了?”
肖會遂剛想胡亂答一通,童玉錦看到他眼神閃爍,連忙提醒說道,“肖大人,你不會以爲我翻查公文,就是爲了查那條飛魚筆跡吧?”
“我……”
安坤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錦。
“答不上來了?”童玉錦轉身朝誠嘉帝拱手說道,“回聖上,原東州府知州爲了貪圖享樂,放縱權力,縱容屬下擅權,已經近三年沒有理東州府事務了,所有事務都由原通判安大人一手執辦,而原通判安大人一方面貪戀權勢,爲了不失去權勢,無節制滿足上司的貪婪,並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取爾代之的念頭,並把這個念頭付諸行動!”
“這就是爲何東州府出現兩個二十兩萬的原因?”誠嘉帝輕輕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