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寨，徑直進入中軍大帳。秦楓滿身的泥濘，楊雄也差不多。
只可惜李彩霞那張美若霞光的臉，已經被灰塵矇蔽到只剩下雙眼，活像個黑煤炭，惹得秦楓哈哈大笑。
“你也不用鏡子照照自己的鬼臉，還好意思笑我！”李彩霞一陣恬怒，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擲了過去。
“喲，那些追兵弄得你如此狼狽，倒來找我算帳，這可不對。”秦楓把頭輕輕一偏，躲過茶杯。卻從桌子上拿起面銅鏡，輕輕扔給李彩霞。
“你什麼意思？”李彩霞接過銅鏡，正要再扔回去。卻從銅鏡中看到黑如煤炭的自己，嚇得差點跳起來。
愛美是女孩天性，特別是天生麗質的美女。李彩霞也顧不得找秦楓算賬，一溜煙兒跑出去洗臉去了。
“秦莊主，”楊雄遲疑一下問道：“這個李彩霞有股難以馴服的野性，看來是當強盜太久了。如果重用的話會不會給秦家莊園帶來不利影響？”
秦楓微笑道：“無妨，彩霞男兒性情又心細如塵，分得清公私輕重。”
“況且，”他一臉壞笑道：“就是難馴服纔有味道。”說完，朝着楊雄拌了個鬼臉。
楊雄愣了一下，轉而會心一笑。
不過他的笑容剛剛洋溢在臉上，秦楓表情卻嚴肅了。
他說道：“剛纔我們利用對地理的熟悉程度，如法炮製將敵人三十人小隊擊殺在叢林深處，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沒？”
楊雄笑着點頭道：“按照秦莊主的策略，我們輕輕鬆鬆就消滅了敵軍三十個人的小隊，實在是爽，好久都沒有這麼暢快淋漓打一場勝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楓解釋道：“勝利了固然要總結經驗，但是從這場戰鬥中我們也應該看出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楊雄瞪大眼睛望着秦楓。勝了就是勝了，還需要看出什麼問題？這話從何說起呢？
楊雄是軍人出生，沒讀過書。他當然不知道，凡是軍事戰爭，每一場勝利都可以總結出經驗和教訓。然後慢慢積累，有了理論的基礎，最後又可以指導下一場戰鬥。
這就是理論指導實踐，實踐反過來創造理論。
天天看中央電視臺軍事頻道的秦楓閉着眼睛都可以背出來這個道理。
“我知道。”李彩霞從大帳外緩緩走進來。
她只不過是匆匆洗了一把臉，卻立刻容光煥發。臉色紅潤如同天上的煙霞，一對水汪汪的雙眼充滿着靈氣，着實又讓秦楓看呆了一把。
“你幹什麼？是臉上還沒有洗乾淨，還是我身上有鬼？”李彩霞見秦楓目不轉睛望着她，有些惱火。
“額，剛纔你說你知道什麼？”楊雄見秦楓有些尷尬，立刻出來打圓場。
秦楓也會意地裝作咳嗽了幾聲，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李彩霞坐到位置上說道：“我知道敵人的問題，還有我們的問題。”
秦楓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請賜教。”
李彩霞白了他一眼道：“敵人盤踞在官道之上，看似強大無匹，阻擋了我軍一個多月不能進軍。而且根據我們的刺探，他們軍紀嚴明、隊伍齊整、裝備也很先進，我們若是冒冒失失和他們決戰，絕非上上之策。”
“你終於理智了。”秦楓點點頭。看來經過此次刺探，李彩霞也對敵我實力有了客觀的瞭解。
“不過，他們也有致命的缺點。”李彩霞眼神一凜，表情不怒自威。
秦楓連忙問道：“什麼缺點？”其實他心中已經有自己的答案，所以纔會問這個問題。現在他想知道李彩霞和他的意見是否一致。或者，有沒有更精彩的論述。
李彩霞說道：“敵人的防禦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就算是楊雄傾盡兩千兵馬強攻，也不一定有好的結果。”
楊雄嘆了口氣，默默不語。看來之前一個多月的強攻，的確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秦楓看到楊雄情緒開始低落起來，立刻安慰道：“楊雄大哥，敵人防禦之法的確厲害得緊。莫說是你，就是我和李彩霞當初在九龍山也吃了好大的虧。你切莫消極，我們要一定會想出辦法擊敗他們的。”
楊雄默默點頭。
李彩霞接着說道：“九龍山也是一樣，他們的防禦非常厲害。就一直在勾引我們去攻打，秦楓大哥你回憶一下是不是這樣？”
聽到李彩霞叫他秦楓大哥，心裡頓時美滋滋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不過，秦楓仍然表情嚴肅。現在是在討論軍情，豈可兒戲？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錯，上次官兵扮作東勝山盜匪前來攻打九龍山。他們一個勁的擂動戰鼓，卻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
秦楓回憶道：“他們列陣將九龍山團團包圍，然後戰鼓擂響，引誘我們主動出戰。”
“不錯，”李彩霞突然眼睛冒出精光：“我們出兵迎戰，他們龜縮防守，結果就是我們損失慘重。後來他們派兵追擊，卻被你反敗爲勝，挫了銳氣。”
“不錯，後來我們只守不攻，他們強攻多日都沒有任何進展。”秦楓也有些興奮了，他隱隱已經找到對方的弱點和破綻，而這個弱點和自己料想的完全不同。
李彩霞接着說道：“最後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派出奸細，潛入我們九龍山。在裡應外合之下，將我們徹底擊敗。”
“也就是說，”秦楓的答案呼之欲出。
“敵人善守不善攻。”兩人同時說出答案。
楊雄一陣尷尬，他用手把臉捂住，裝痛苦狀。這兩人也太有默契了吧！
李彩霞和秦楓對視一笑，然後又問道：“剛纔你拋出這個問題，那麼你剛纔心中所想答案是否和我一致？”
秦楓搖頭說道：“老實說，剛纔我認爲敵人的缺陷是太過自大，只懂得兵法的皮毛而不精深。”
“怎麼講？”李彩霞饒有興趣地問道。若是敵人還有更加致命的缺陷，那麼擊敗他們的機會就更大了。爲兄弟們報仇的機會就更大了，親手生擒史文恭的機會也就更大了。她屈尊人下的屈辱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