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聽掌櫃的這般問,笑了一聲道:“沒有”,他看了看一樓坐在一處的姚勵名和盧致和低聲道:“高二小姐與楊家少爺在樓上吃飯,他的兩個狗友在一樓吃飯,小的怎麼覺着這事兒透着怪呢?”
汪掌櫃白了他一眼道:“少管閒事兒,人家吃飯付銀子,你只管收就行。”
夥計訕訕地點頭應下,轉身去招呼客人,汪掌櫃朝姚勵名那桌看了一眼,又擡頭往樓上瞧了一眼,搖了搖頭。
高世娟與楊沛林在樓上膩歪了好一陣子,高世娟才道:“楊哥哥,我出來好久了,孃親會尋我的,我要回去了。”
楊沛林也知道姚盧二人在樓上肯定等得急了,便柔聲道:“你回去吧,我也要去鋪子裡查看一番”,頓了頓又接着道:“不如逢五日咱們便在這稻香樓見面?一來咱們可以互通有無,二來……也好解哥哥這相思之苦。”
高世娟聽了臉都紅了,低聲嗯了一聲便奪路走了。楊沛林在樓上望着高世娟遠去的身影,斜着眼睛朝樓下的姚勵名和盧致和挑了挑眉。
姚勵名兩人早就注意着樓上的動靜,見果然是高世娟從那包間裡出來,姚勵名暗罵道:“好個浪蹄子!”
盧致和也對銀子心痛不已,小聲唧歪道:“真是太不自重,男人一喊就出來,害我損失幾十兩……”
二人起身往樓上去,楊沛林正坐在包間裡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們,一進去他就伸着手道:“銀子拿來!”
姚勵名沒好氣的道:“你們這對姦夫淫婦,莫非是兩人合着夥兒的誆我們的銀子?”
盧致和也道:“是啊,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坑我們的?”
楊沛林還是一臉的笑:“得了得了,別一副輸不起的慫樣兒,爺跟她串通?用得着麼?我早說了,爺長的一表人材,人見人愛,你們偏不信,這下好了吧,不信也得信!”
姚勵名嗤道:“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誰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了,賭金給你可以,先將樓下的賬結了再說。”
楊沛林輕鬆兒就進賬五十兩,現下心情十分之愉快,聽姚勵名說要先將樓下的賬結了,連個磕兒都沒打,爽快地應下了。
三人坐在樓上又胡扯了一番,姚盧二人心中始終不爽快,言語之中對高世娟多有不屑,楊沛林聽了不高興地道:“你們說話客氣着點兒,不就是輸了麼,大老爺們兒的,別他孃的輸不起。”
姚勵名聽了一愣道:“怎麼着,你小子還上心了是吧?”
“怎麼了,就只許你娶妻,不準別人說親啊?”楊沛林斜睨着他。
盧致和在桌下踢了姚勵名一腳打圓場道:“你真打算去說親嗎?”楊沛林卻不理他。
“那你小子好運了,這高家二小姐長的可不賴!”盧致和恭維道。
“還行,配我剛剛好兒”,楊沛林得意地咧了咧嘴。
姚勵名氣不打一處兒來:“你就得瑟吧你,八字還沒一撇呢。”
“瞧好兒吧!”楊沛林經過今天,一點兒也不擔心高世娟不願嫁他。
三人在這裡唧唧歪歪又混了好半天,到半下午的時候才散了。
高世曼讓周叔拿着九皇子的鞋樣做了一雙滑輪,兩日便做得了,許久也不見他拿字帖來換,她帶着滑輪去了齊王府,一來是將滑輪讓李陵轉交給李摯,二來去看看自己嫁接的牡丹成活率有多少。
李陵不在府中,崔側妃接待了她。高世曼上門,崔側妃不敢怠慢,陪着她去了花園,高世曼檢查了前些日子嫁接的牡丹,有些接芽都有些發黑了,她遺憾地摸了摸接芽處道:“唉,可惜了!”
崔側妃聽她自言自語,笑着道:“怎麼了?這般唉聲嘆氣的。”
高世曼嘆道:“實在抱歉,有一些接芽都死了,水平有限啊。”
“沒事兒,園子裡這麼多呢,有一個成活就行”,崔側妃安慰她。
“側妃可真是會安慰人”,高世曼失笑,“您的要求就這麼低麼?”說完便從園子中走了出來。
“這畢竟是第一次嘛,如果有一朵能活下來,說明這般是可行的,那咱們明年再接就是”,崔側妃倒是想的開。
“那倒也是”,高世曼放眼望去,見這園中已是一片春意盎然,忍不住道:“等這園子裡的花都開了,一定十分漂亮。”
“可不是,這些花兒啊,雖不會說話兒,但是卻惹人喜愛”,崔側妃也是愛花之人,“世曼要不要弄些回去種着玩兒?”
高世曼聽了有些動心,雖說自己院兒中也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可畢竟都是些凡品,若是能種上些牡丹芍藥之類,待得花開,也是別有一番情趣的。於是猶豫地道:“側妃可捨得?”
“瞧你說的,當然捨得,你想要哪些花兒,趕明兒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去”,崔側妃大方地應道。
“牡丹和那些多的花兒,一樣弄一株即可,勞煩側妃了”,高世曼也不再客氣了。
崔側妃笑道:“行,放心吧!”
高世曼與她說了會兒話,又交待將滑輪交予李陵帶給九皇子,便告辭回了府,想起溫氏姐妹還在莊上養病,就着人去買了些補品,另帶上兩罐固元膏去莊子上給她們。
李陵晚間回府,得知高世曼來了,便問下人道:“高小姐在府裡逗留了多久?”
下人道:“高小姐送東西過來,與側妃在花園中聊了一會兒,還找側妃要了幾株花兒,後來說了會兒話就走了。”
李陵點頭,待下人退下,他起身前往崔側妃房裡。崔側妃他李陵來了,高興的迎上前道:“殿下……今兒怎麼過來了?”話問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奇怪,忙堆了笑道:“殿下快坐,書琴,快上茶!”
李陵坐下淡淡地道:“世曼今兒來了?”
“哦對了,她送了東西過來讓轉交於殿下,說是帶給九皇子的”,說完又叫道:“書韻,將高小姐送來的東西拿來。”
東西拿來,李陵放在手上看了看,見裡面還附有幾張寫的工工整整的紙,仔細一看,竟是高世曼所書的滑輪學習要點,看着她那儀神雋秀的字跡,心中浮起一股暖意,他淺笑道:“也就這丫頭想的出來,如今連九弟也要被她給哄了。”
崔側妃見李陵心情好,也陪着笑道:“世曼今兒看了看她前些時嫁接的牡丹,說是有一些沒成,臣妾見她似也對花兒有興趣,便說送她幾株,沒想到她竟問我舍不捨得。”
想着高世曼那想要又不敢開口的萌樣兒,崔側妃覺得她確實很可愛。李陵聽她這麼說,擡頭看着她道:“你怎麼說?”
“這有何捨不得的,她只說一樣要一株,明兒便使人給她送去”,崔側妃大方地道。
李陵聽了心中暗惱,高世曼提出一樣要一株,這便是客氣,這崔氏也太過木訥,難不成明兒還真的一樣送一株過去?那還不讓人笑話?當下臉上便蒙了陰影。崔側妃見他剛纔還好好兒的,一聽說明兒送花去便變了臉,心下不免有些打鼓,莫非殿下並不願意?
見李陵坐那不說話,她小心地道:“殿下,讓臣妾伺候您歇了吧?”今兒李陵既然來了,那肯定是要留宿的了,崔側妃真後悔跟他說送花兒的事兒,好好的氣氛讓自己給破壞了。
誰知李陵拿了滑輪起身道:“本王還有事兒”,說完竟拂袖而去。
崔側妃愣了愣,看着李陵的背影囁囁地道:“殿下……”
李陵回房將滑輪收好,準備明日進宮給李摯送去,想着高世曼竟找崔氏討要花兒,明日進宮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帶出來的奇花異草,既然她喜歡,便給她送去。
第二日李陵入宮,讓滑輪和紙張俱交給李摯,李摯見那紙上詳細地寫着說明,高興地道:“世曼姐姐果真是善解人意。五哥,怪不得你說她喜歡字帖呢,你看她這手字,只怕父皇見了也要誇讚一二吧?”
李陵淺笑道:“字帖呢?”
李摯拉着他進了書房道:“五哥,你幫着挑一本吧”,說着便到書架上翻找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拿了四五本字貼擺在桌上道:“隨便挑一本。”
李陵過去拿起那些字帖看了看,其中有衛夫人的《名姬帖》、王獻之的《中秋帖》和鍾繇的《薦季直表》等,鍾繇的似是摹本,想着高世曼是女子,衛夫人又是王羲之的老師,他便拿起衛夫人的《名姬帖》道:“就這本吧!”
李摯將餘下的字帖收了道:“五哥,你要出宮麼,陪我玩會兒吧?”
“書都讀完了麼?”李陵問他。
“嗯。”
李陵故意道:“五哥還得去幫世曼找幾盆花,沒時間陪你。”
“花兒?等你出宮將我那外面的花搬幾盆就行了,五哥你陪我玩吧!”李摯想也沒想便道。
“好啊!”李陵面色不動,心中直樂。
宮中到處是平地,李摯帶着衆人在殿外準備學習滑輪,李陵將高世曼寫的幾張紙拿來細細看了,參詳了一會兒對李摯道:“這上面都寫的很清楚,你看看再玩兒。”
李摯拿來也仔細看過,點頭道:“我明白啦!”
李陵陪着他玩到下午,李摯仍意猶未盡,李陵笑道:“你可悠着點兒,若是明兒腿疼,可就玩不成了。”
李摯一想也是,便歇了。李陵出宮前將他殿外的花兒揀幾盆順眼的給帶了走,其中還有一株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