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陵應該不會拒絕她,她便慌着要去找李陵,沈立行拉着她道:“晚些再說,這會兒他正跟人說話兒呢。”高世曼心想也是,等太子什麼的都走了再去找他不遲,見蘇潛這會兒不在,奇怪道:“蘇潛呢?”
沈立行黑了臉道:“他有事先走了。”
高世曼見他拉下臉,盯着他看了半響兒道:“你怎麼了?”
忍了半天,沈立行才道:“以後除了我,你不許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像什麼樣子!”
她這纔想起剛纔被那母狗駭了一下時,躲到蘇潛懷裡去的一幕定是被他看見了,竟然說什麼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是什麼話!好像她水性揚花似的。想到這裡,她不免有些慪不過,扭頭就走。
她本來想嫁的人便是蘇潛,就算是摟摟抱抱又怎麼了,是沈立行非要讓自己嫁給他的,合離書都簽了,他憑什麼管她,憑什麼說這麼難聽的話?越想越氣,她開始小跑起來。沈立行見她這般,知是自己說重了話,忙上去追她。
剛一拉上她的手,便被她甩開,園中已有人跡,大家看她們這般,便駐足觀看,高世曼才無所謂這些,只顧往前快行,沈立行卻有些面子上掛不住,他索性停下腳步,任她負氣而去。
到了亭中,只見秦二與馮啓真聊的正歡,蘇家軒也與蘇潛在邊笑邊說,高世曼不好再掛着臉,擠出笑道:“蘇潛,你怎麼跑回來了?”
蘇潛給她一個笑臉,沒有回答。高世曼不免更加生氣,蘇潛肯定是看到沈立行去了,所以這才走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沈立行和她之間的事,他竟還這個樣子,真是氣死人了。
秦二見她回來,笑道:“看到狗了?”
高世曼點頭,頓了下又道:“殿下不是要送我一份大禮麼,就送我一條小狗吧?好不好?”
李陵早備了一對瑪瑙手串準備送給高世曼做謝禮,今兒邀她來,正打算送她的,秦二聽她說只要一隻小狗,失笑道:“你就要一隻狗便罷了?”
高世曼無心與他玩笑,皺眉道:“我就要一隻狗,你幫我跟他說說,不給就算了,別的我不要。”
羅曼·羅蘭說過:“認識的人多了,我就更喜歡狗。”高世曼也是如此,現下心情不好,就對狗更加執着,直恨不得現在就抱一隻回府。
見她情緒不對,秦二忙道:“沒問題,這個我去說,一準兒給你弄只最好看的小狗。”
高世曼心煩,也懶得在這裡耗時間,想回府去,但想着高世燕把來到這裡當成了一次機會,便歇了這心思,她扭頭對秦二低聲道:“有沒有歇腳的地方,我累了,想去休息下,我這妹妹你幫着照顧一二。”
秦二會意,招手叫來一個丫頭,讓她帶高世曼去休息。高世曼對高世燕道:“你跟秦二哥玩會兒,我去休息下”,高世燕見她不是很高興,也不敢跟去,高世曼便帶着平兒和靈兒跟着那丫頭休息去了。
那丫頭將她領到一處暖閣,她讓平兒和靈兒守在外面,自己一聲不響地進去了,裡面有張軟榻,她靠上去,閉上雙眼陷入沉思。平兒和靈兒對視一眼,自然是知道主子不高興,也不敢說話,站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孤單,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更容易想到令人傷感的事情,她想起前世的父母,姐姐,還有可愛的桐桐,想到自己如今孤單一人在這異世,雖不愁吃穿,但總覺得缺了些什麼。蘇勤,想起他待自己的溫柔和縱容,她覺得此時心中盡是酸楚。也不知道這些親人都過的好不好,沒有她的日子,這些親人都能如以往那般平靜的生活嗎?
答案肯定是不能,她以前不願去想,自己像只駝鳥似的逃避着,現在卻偏偏忍不住去想,任誰突然失去女兒、妹妹、愛人,都不能坦然面對,試問這世上又有幾人可以坦然面對。想着想着她便淚流滿面,她很想問老天,還有沒有辦法回去?有沒有辦法回到那令她深深懷念的親人身邊去?
情緒如泄洪般宣泄而下,儼然若黃河決堤。她強忍住嗚咽之聲,怕門外兩個丫頭聽見,哭了一會兒,她有些累了,便趴在軟榻上慢慢睡去。平兒不放心,悄聲走進來看了看,見她睡着,便用大氅將她蓋好,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到了午餐時間,高世曼仍沒有醒,平兒靈兒不敢叫她,只好在外面守着。
沈立行被高世曼甩了手,又被人瞧見,心中本有些窩火,再想她與蘇潛公然摟抱拖手,本就是她的不對,也是越想越氣,轉身離開後便被人引到李陵與衆皇子的暖閣中說話。
李陵見他臉色不虞,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又不便相問。只能招手喊了下人來問道:“秦二爺去哪兒了,讓他喊高小姐來吃飯。”下人領命而去,沈立行想着呆會見到她該怎麼辦,不理她,還是湊上去?他心亂如麻。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女人敢給他甩臉子,他也沒討好過哪個女人,今兒這情況,還真有些讓他無措。
不多時,秦二進來了,沈立行望向他身後,高世曼並沒有跟來,正在納悶,秦二對李陵道:“世曼的丫頭說她睡着了,不敢打擾,咱們先吃吧,呆會她醒了,再給她弄些吃的便是。”
李陵聽了皺眉道:“這會兒睡什麼?莫不是她生病了?”又對邊上站着的一個丫頭道:“去看看,拿牀毯子給高小姐,若是醒了,便讓她來吃飯。”
太子聽他這麼說,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關心她”,說罷又看了看沈立行。
李陵並不理他,衆人開了席,沈立行卻食之無味,待那拿毯子的丫頭回來,李陵看了她一眼,她忙上前道:“高小姐還未醒。”
魏王聽了插話道:“莫不是真病了,這大上午的,她怎麼睡的連飯也不吃?”那丫頭正準備答話,沈立行聽了再也坐不住,起身告辭道:“諸位慢用,在下吃好了”,說罷轉身便匆匆出去了。
太子癟了下嘴道:“瞧他急的,一餐不吃有什麼打緊?”衆人聽了皆不語。
沈立行尋到高世曼所在的暖閣,見兩個丫頭守在外面,忙走過去,到門口剛準備進去,平兒低聲道:“沈將軍,小姐還在睡,不讓人打擾。”
沈立行也不理她,徑直就闖了進去,平兒也不敢再攔,他進去果然看到高世曼趴在軟榻上,再一靠近,那小女人眼角竟掛着淚滴,當下心中便一軟,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終於放下心,他輕輕坐上軟榻,看着她睡着還皺了眉,不禁十分後悔自己剛對她說的那番話。
本來他準備晾她一陣兒的,他已經親過她了,她便是他的女人了,如果繼續這麼放縱她,遲早自己要被她吃的死死的,這是他不願看到的,他堂堂沈立行也不能淪落成這般。可他下定決心還沒過多久,自己的兩條腿便不聽使喚了,聽到她沒吃飯,聽到她有可能生病,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他只想看到她,看到她好好兒的,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彎彎的,說話兒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現下她在睡夢中都皺着眉,他實在很後悔。
他守着她,沒多大會兒,她便醒了,高世曼並不知道沈立行坐在榻上看着她,她吸了吸鼻子,哭了一場,心情好多了,在這裡,她也有親人,她也要替那個高世曼在這裡好好兒生活,這樣才能無怨無悔。她閉上雙眼,趴在榻上,就這般安靜地享受着一個人的寂寞,沒有世事紛擾,沒有外界的喧囂,也挺好。
沈立行見她醒了,又趴回去,閉着雙眼,身子卻不停地動來動去,忍不住柔聲道:“餓不餓?”
高世曼嚇了一跳,睜眼一看是他,也不理他,繼續閉着眼睛趴着。
沈立行無奈,見她不理他,伸手去撫她的烏髮:“別生氣了好不好?肚子餓不餓?”
“我不餓”,高世曼有氣無力地道。
“不餓也要吃點東西”,沈立行弓身,一把就將她抱起翻過來,對着她的額頭就吻了一下。
高世曼將頭扭至一邊,悶悶道:“誰許你碰我的。”
看她這傻傻的樣子,沈立行忍不住笑出聲:“脾氣可真大。”
“你早些發現也好,我脾氣大的很,不適合你,你趁早兒去退親,省得以後麻煩”,高世曼想起他先前說的話,口不擇言起來。
沈立行聽她這麼說,猜她應是真惱了,哄她道:“你都被我親過了,這輩子都是我的女人,不許再說退親的話兒。”
親個嘴兒就一輩子是他的人了?高世曼暗翻了個白眼兒道:“就是上牀有了孩子又如何,只要在一起不高興,隨時都可以合離,要不休了也行。”
沈立行也有些惱了,他怕自己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強忍着半天未出聲,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她。
高世曼說出這番話,並不覺得有什麼離經叛道的,看他不做聲,又道:“你也覺得如此吧,還是趁早兒想明白的好。”夫妻關係最重要的紐帶就是孩子,離婚最大的阻礙也是孩子,如今高世曼將話說的這麼絕,既便有了孩子只要想離就可以離,這便是向沈立行宣告了她的真實想法,也是她對沈立行的一種暗示。
沈立行只覺得心中一緊,他無法再看着那張小嘴吐出讓他憤怒害怕的話語,他上前將高世曼緊緊地摟在懷中,頭抵在她的耳側,呢喃着道:“不許再胡說!”
“我這不是胡說!”高世曼急於表明心跡,雙手去推沈立行,沈立行被她推了兩把,確實擡起了頭,不過剛擡起頭便用雙手固住了高世曼的小腦袋,含着鬱怒的雙脣不等她思考就霸道地覆上了她微張着的紅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