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哪知道這魯老太又在抽什麼風,大過年的,一來就給臉色看,自己反正也看得多了,不過那老太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沈立行面前也敢發飈,吃撐了吧。這世界不是按年紀論資排輩的,是實力。
高世曼此話一出口,沈立行差點笑出聲兒來,只見老太太愕然瞪着高世娟的肚子看了半天道:“二丫頭,你……你有身孕了?”
高世娟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暗罵高世曼多事兒。其實她若不對大姐呲牙,高世曼又如何會對她咧嘴?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天經地義之舉。你噁心我,我就不能噁心你啦?
沈立行就當沒有聽見,坐在那裡面無表情,高世娟遮掩道:“祖母,孫女兒剛剛查出有孕……您就要有曾孫了。”
這才成親二十天不到就有了身孕,任那魯老太再混,農村數十年的閱歷還是讓她立馬明白,眼前的孫女兒是在婚前就與人家有了苟且。再聯想兩個孫女倉促之間就嫁了出去,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她的老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老人們都講究規矩,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婚前便做下醜事,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她的老臉呀……
再說了,楊府的家長們會做何感想,總不是會說她這個高府女主人不成器,所以教出來的孫女兒也這般上不得檯面?更可恨的,自己兒子還將這事兒瞞得絲不透風,把自己牢牢矇在鼓裡,真是氣死人了。
高世曼眼見風雨欲來,忙給沈立行使了個眼色,沈立行立時起身道:“老太太,皇上交辦孫婿的事兒還沒辦完,我帶世曼先去看看岳母,等會兒就告辭了。”
魯老太這時哪有心情跟他周旋啊,早將高世曼他們回來晚的事情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隨意點了點頭,死死地看着高世娟,高世曼只覺得好笑,心裡說了聲“活該”,忙跟着沈立行走了。
房中高世娟跟去了舌的八哥似的,與祖母兩人大眼瞪着小眼,還是魯老太耐不住低喝道:“說,幾個月了?”
高世娟從沒見祖母這般對過自己,心裡一抖,嘴裡不由自主道:“三個月。”
“好啊,好啊,你們瞞得我好苦啊!”魯老太見沈立行這外人走了,也不再忍着了,當即拍着大腿準備開罵。
高世娟嚇得像個鵪鶉似的,不知如何應對,後來高世曼聽說,高克本也被魯老太叫去罵了一通,至於怎麼罵的,就不得而知了,這件事已然如此,魯老太也不過是在府裡撒撒潑罷了,她若敢鬧大,整個高府、楊府都沒好果子吃,她敢嗎?
沈立行與二舅商定明日一起去雁翎山,高世曼陪母親說了會兒話便跟着沈立行回府了。
八哥兒會說話了,她一有時間便要教它們說話,她想看看,這幾隻八哥最多能說幾個字。
丫頭們都圍在鳥籠周圍看稀奇,荔枝和瓊枝已教會八哥說“恭喜發財”、“歡迎光臨”等語,高世曼一回來便跟她們一起湊趣兒,大家七嘴八舌的倒也其樂融融。
初三一早兒沈立行便將她叫了起來,去高府接了二舅,幾人一道兒往城門而去。此去雁翎山路上近一個半時辰,要早些在城門跟皇家的大部隊匯合才行。
臨行前,高世曼問沈立行山上有沒有猛獸,他告訴她,山上有野兔、鹿、山雞、豬(狗)獾子,黃麂等動物,猛獸是不曾有的,讓她放心。於是高世曼便帶上了小虎。
近正午時分,雁翎山到了,望着遠處蒼茫的山羣,數十里層巒疊嶂、爭奇競秀的山峰,高世曼只覺心曠神怡。白雪掩映出沒於翠濤之間,一望無垠,使人寵辱皆忘。
似乎爲了應景,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高世曼不禁低語:“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雁翎內外,一片莽莽。林海雪原,頓失滔滔……”反正她又不是詩人,隨着骨子裡透出來的殘存詩韻,她也吟得開懷。
沈立行笑眯眯地看着她,鄭季康第一次見她以詩抒意,覺着還不錯,便從後面近前來笑道:“世曼,你這吟的幾句,詩不像詩的,還頗有韻味。”
“二舅,這是我隨便胡唸的,這景色實在是太美了,來得太值了”,高世曼由衷地讚歎。
“咱們先去安置吧”,沈立行提醒她,雁霞宮座落在山腳下,足以容下這麼多人一起住下。高世曼跟着沈立行將行李、居所安置妥當,便問他:“什麼時候捉兔子?”
沈立行失笑:“皇上此次出遊,其目的並不在於狩獵,而是在於放鬆,這纔剛到,你先歇一會兒,吃了午飯,我帶你出去看看。”
山中積雪足有一尺之厚,高世曼知道,小動物在這種厚度的雪地上逃跑不快,既然皇上此次是以放鬆爲目的,那大家必不會用心畋獵,不然大家個個用心,這山上的野物還不要遭滅頂之災啊。
“不用了,吃了午飯咱們歇一下吧,別的動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野兔喜歡在夜間活動,咱們天黑出去,還有小虎呢”,高世曼指望着小虎幫她捉兩隻兔子呢。
“好,我先出去一下,等會回來”,沈立行轉身又走了。
待高世曼吃過午飯睡下,他方回來,看着牀上的她睡得小臉兒泛粉,他坐在牀沿癡癡地看了一回,也脫下外衣躺下了。均勻的呼吸無聲地傾述着她的安樂,他忍不住湊過去,熱氣撲在臉頰,他輕輕地吻了吻她,只覺幸福在心間流淌。因晚上還要出去,他閉上雙眼,悄然歇下。
而高世娟得知皇上游獵去了雁翎山,只覺心癢難耐,可她的夫君根本排不上號啊,虧她還認爲自己與大姐嫁的人不相上下。後來得知高世曼跟着沈立行去了,她不免在心中暗罵楊沛林是個沒用的傢伙。人比人氣死,貨比貨得扔啊!
高世曼午睡未醒,沈立行早已醒了,見她這般會睡,他忍不住靠在牀頭瞧她。等她睡夠,迷迷瞪瞪睜開眼睛,便看到沈立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愣愣地瞧着他,突然眉眼兒一彎,展顏一笑,沈立行只覺春暖花開,心頭一緊,毫不猶豫便俯下了身子……
她還沒完全清醒,便被他給吻了個七葷八素,待悠長的深吻結束,她將被子往頭上一蒙,便不再理他。心中的甜蜜凝在胸臆,他噙着淺笑看着她躲在被下,呵呵地癡笑出聲。
“曼兒,起來吧,你不是還要捉兔子嗎?”他輕輕拍打着被中的她。
“討厭”,被中傳來她悶聲悶氣的不滿聲。
他將頭隔着被子抵在她腦袋上輕聲笑道:“我喜歡。”
高世曼只覺自己有淪陷的跡象,她有點心虛,但也很享受。後來一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吃了飯還要出去玩兒呢,她揭開被子露出頭道:“什麼時候出去?”
“吃完飯我便帶你出去,好不好?”沈立行的聲音如春日湖水輕撩船弦般輕柔,聽得高世曼心都要化了。
“嗯”,她乖乖地應他。
剛一坐起,臉頰上便又是一吻。她舔了舔脣,靜靜地享受着他的溫柔。
晚飯時,高世曼對沈立行道:“野兔喜有水源的避風山坡高地,咱們等會帶着小虎往這種地方去,一定會有收穫。”
“好”,只要她高興,隨便她。這山中可不止只有野兔,誰知她就只圍着兔子轉。他哪知道,前世的高世曼跟着堂哥去山上捉過兔子呢,別的動物,她可沒有經驗。
吃罷晚飯,沈立行叫上左武侯將軍黎士亮,兩人一共帶着十二名侍衛出發了,高世曼帶着小虎,小虎似知道要出去捉兔子,興奮地一路在前面小跑帶路。
黎士亮與沈立行交好,他看高世曼還帶着條狗,忍不住對他道:“你這新夫人倒是有意思,還養着條這般精神的狗,我瞧着這狗不傻。”
沈立行好笑地道:“你能看出這狗的精傻不成?”
“嘿,你還別不信,我眼睛可賊着呢!”黎士亮得意洋洋。他身居要職,負責京城的治安,這次皇上出行,把他也調出來了,沈立行這次出來沒能帶太多侍衛,所以今夜就叫上了他。
沈立行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實力決定格局,眼光決定成敗,你是皇上最爲器重的武官,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睛賊精。”
這半調侃半認真的話,說得黎士亮心中熨帖已極,他說便宜話不要錢的道:“那是,我瞧着你這位新夫人,若是你能好好待她,她必是要對你死心塌地的好。”
越扯越遠了,沈立行臉上浮着笑意,看着那女人跟在小虎身後樂顛顛兒地興奮樣子,心中一片柔軟,但願如此吧,自己肯定會對她好一輩子的。
幕色降臨,沈立行按照高世曼之前所說的話觀察好地形,便開始帶人四處奔忙。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有小虎在,他們根本不用到處找尋動物的洞穴,不到申時,他們便捉了十一隻兔子、一隻豬獾,一隻狗獾外加四隻野雞。
沈立行見高世曼有些累了,便對她道:“曼兒,回去吧,冬天夜長,天兒太冷,莫凍病了。”
初來的興奮已全然消耗殆盡,高世曼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道:“嗯,我好累。”
沈立行叫上黎士亮,一行人踏着夜色回了駐地。待洗漱好上牀,高世曼貼在他懷中道:“那個狗獾子很臭,你不要吃它。”她吃過這東西,不知道是沒做好還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一股騷臭味兒。
“嗯,快睡吧”,他將她往懷裡又摟了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