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姨娘聽了心中大快,朝來人使了個眼色便靠過來溫柔道:“快別生氣了,由着她鬧去,便是夫人知道了,也不會聽之任之。”
高世娟進不去門,大吵大鬧了起來,沒一會兒洪氏也知道了,她鄙夷地道:“真是少見,由着她吧,看她能鬧到什麼時候,家門不幸啊……”
洪氏都不吭聲,自然更沒人理會這事兒了,高世娟鬧的累了,便只好回去。第二日一早,洪氏就遣人來叫她過去,高世娟昨夜沒休息好,罵罵咧咧地頂着個黑眼圈去了洪氏那裡。
“沛林媳婦兒,你昨天鬧那般動靜,是打我的臉呢,還是打你自己的臉呢?”洪氏一見她便沒好氣。
“母親!”高世娟心中還有氣,“媳婦兒已跟您說過了,沛林日日宿在魯姨娘處,您又不管,我昨兒去尋他,那些下人們一個二個的反了天了,竟攔着不讓進……”
“住嘴!”洪氏毫不客氣,“男人不偎你的邊兒,你就用這種辦法?你就沒想想,他爲什麼不往你那兒去?你成天自以爲是挺聰明的樣子,也不過如此”,洪氏可算是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你……”高世娟一時氣極,“家宅不寧,這是母親身爲主母不慈之過,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她豁出去了。
洪氏騰的一聲站起來道:“哼,虧你好意思說,你除了給沛林生了個兒子,還有什麼貢獻?”
高世娟一急道:“生兒子就是本事!”
“哼,你能生,別人一樣可以生,別以爲就你能”,洪氏一點面子也不留。
看着洪氏鄙夷的眼神,高世娟不敢再多說,她氣的轉身就走,一回房就吩咐綠平抱了鑫兒,收拾了幾件衣裳回了孃家。
楊府沒人理她,她回到高府便往魯老太那裡告狀去了,魯老太本就是個脖子以上癱瘓的老太太,聽到最疼的孫女在婆家受了欺負,氣得又是拍桌子又是打板凳的。魯姨娘見女兒氣得眼都紅了,勸她道:“算了,你既回來了,那便住段日子散散心吧,沛林想通了自然會來接你。”再怎麼說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還將兒子帶了回來,就算看在那胖嘟嘟的兒子面兒上,楊沛林也沒有放任女兒在孃家不管不顧的道理。
那楊沛林就是有這個狠勁兒,半個月過去了也不來接她,她一個出了嫁的女人,老是這般住在孃家也不是那麼回事兒,高克本又急又煩,可他又不能捨了老臉去求女婿將女兒接走吧,於是這幾日口舌生瘡,飯也吃不下。
他將高世娟叫來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兒,住在孃家成何體統?你還不快些收拾了回去,別有事沒事往孃家跑!”
高世娟在父親面前滴了幾滴淚道:“爹,沛林好狠的心吶,再怎麼着女兒也給他生了個兒子,他這般無情,這都大半個月了,也不來接我,我不回去!”
高克本見她不回,腦子裡轉了好幾圈道:“你再不回去,豈不是便宜了他房裡的那些姨娘?你自己想好,除非是不跟他過了,若是合離,這鑫兒是楊家的子嗣,你們母子也得分離;若是還想過,也別管他來不來接你了,帶着鑫兒快些回去吧!爹在朝中也就那個樣兒,楊府再不濟,也不會怕爹。”
高世娟本聽到便宜了那些個姨娘通房就有些緊張,但聽到自家爹爹說婆家不濟,脫口道:“爹,楊家再不濟,也是國公府,就這已然強了京中多少人家!”
高克本一聽,暗歎這女兒家還是外道,婆家都這般待她了,她還護着婆家的短,罷了罷了,她小時候多討人喜歡,現在真是看着心煩,於是皺眉道:“你若想便宜那些個姨娘,你就繼續住着!”說完便自顧自地去了。
高世娟想了想,也確實不能便宜了楊沛林房裡別的女人,當天就收拾包袱,抱着鑫兒回了楊府。她自己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於是說鑫兒每天晚上哭鬧不休,所以只能回了來。
洪氏得知高世娟自己灰溜溜地回了來,咧了咧嘴道:“真是少見的人才。”於是也懶得管他們夫妻之事。
楊沛林得知高世娟回府,其實心中十分想念兒子,可是兒子既然回來了,那他再繃幾天去看兒子,省得高世娟又要給他臉色。
晚上高世娟見楊沛林還是不來自己這邊,狠了狠心掐了鑫兒好幾把,鑫兒哪吃過這種苦頭,當即就哇哇大哭起來。高世娟看着心痛,但她別無他法,只能如此,她吩咐綠平去叫楊沛林,就說兒子生了病,想找爹。她則淚眼婆娑地守在鑫兒身邊,等着楊沛林的光臨。
鑫兒再怎麼也是楊沛林的嫡長子,聽說他哭的厲害,哪有不心疼的,得了消息就趕了過來。
高世娟得了魯姨娘的言傳身教,擺出一副小可憐兒的模樣兒道:“沛林,鑫兒定是想你了,不在府裡的時候,每天晚上這個點兒就開始哭鬧,大夫看了,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沒想到回了府還是這般。”
楊沛林心疼地將兒子抱起來哄,鑫兒也有半歲多了,正是好玩的時候,他見有人將他抱着左右晃盪,當即就噙着眼淚兒咧嘴咯咯地笑了。楊沛林心中大安,高世娟則趁勢嬌滴滴地道:“沛林,今晚你就別走了,鑫兒好久都沒睡過安穩覺了,今兒你哄他睡吧!”
楊沛林正準備拒絕,一擡眼正好瞧見高世娟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那種梨花帶雨的姿容是魯姨娘從來沒有過的,他在魯姨娘那連宿了好長時間,早也有些膩了,他心中一動,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鑫兒在他懷中很快便睡了過去,本來人家寶寶就是好端端的,若非高世娟自私,他又怎麼會哭。高世娟趁機道:“這臭小子,還是跟爹親,這些日子任我怎麼哄他都不睡,真真是急死人了。”
自己覥着臉回府,還找了這麼個理由,也算是急中生智。楊沛林天天在魯姨娘處交公糧,面對高世娟的如飢似渴,很快就偃旗息鼓了,這簡直比不做還讓高世娟難受,她當即發火道:“你天天跟那狐媚子也是這般敷衍麼?”
楊沛林本就有些難堪,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惱羞成怒:“看着你這張臉還有些興致,一聽你出聲就敗了興,你還有臉說我!”
高世娟氣的不行,可是這種事,你叫她怎麼好說,只好忍下這口氣,楊沛林翻個身自睡自的,也不理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第二日楊沛林肯定不會再來尋她,她故技重施,楊沛林只好又來,可是兒子一到他手上就被逗得咯咯直樂,沒一會兒便睡了去,他心懷安慰,輕輕將兒子放下便要走人。
“你還去哪兒!”高世娟條件反射,一聲尖叫。
可憐鑫兒被嚇得又開始哭鬧,楊沛林忙抱起兒子罵她道:“你這個死娘兒們,這麼大聲想嚇死鑫兒呀!”
“你想去哪兒?”高世娟壓着聲音問他。
楊沛林瞪了她一眼道:“你管我?”
“你不準走”,高世娟實在溫柔不起來。
待鑫兒又睡下,楊沛林看了看牀上的高世娟,上了牀上躺下,理也不理她,他需要休息,反正在哪都一樣。高世娟卻不依,在被窩裡拱啊拱的,楊沛林裝睡,就是不理,過了許久,高世娟終於消停。
這對夫妻表面上和好了,兩人卻都有了心結。高世娟想着自己有兒子在手,走遍天下沒對手;楊沛林則想去哪個姨娘通房那裡就去哪裡,偶爾來高世娟這裡應付了事。
進入三月,玉米和紅薯都要開始種了。高世曼配合戶部進行大面積擴種,直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期。
等這一切忙完,她便回了京城,襄城信中仍是念念不忘回京之事,她開始在心中醞釀着一個大膽的計劃。
還沒來得及實施,戶部發文,去年此時在京城和河南試行的記賬法,經過這一年時間的考驗,經皇上批准,開始在全國推行,那麼高世曼便成了總教頭,全國各地派來學習、實習的官員不計其數,高世曼在國子監開了個班,又開始忙碌起來。
下面的官員上京學習,可就跟京城的官員不一樣了,他們遠離皇城,在各地都算得上是一方地頭蛇,此次入京,也是一個巴結上峰的好機會,那就少不得要帶些當地特產過來。京城的官員不會明着互相送禮,但是他們來了就不一樣了,表面上也不過是送些各地特產,說是不值錢,但是誰還真的只送不值錢的土特產呢,於是高世曼少不得也收了不少東西。
也有御史彈劾,但是高世曼身爲記賬法總教頭,也算是各地上京官員的老師,學生孝敬老師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何況送的也不過是一些土特產,皇上自己也沒少收,於是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高世曼從中挑了些好的給孃親送去,自己則親自帶着不少好東西往沈老太太那裡去了。
沈老太見她過來,笑眯了眼道:“曼兒帶了這麼多東西來,祖母年紀大了,哪用得了這麼多。”
高世曼將裡面的人蔘鹿茸挑出來道:“這些老人家補身子是最好的,祖母您留着跟爺爺慢慢用;還有這些,您若是看不上眼,便給嬸嬸們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