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曼,你放心,你爹既然說大伯母管家是天經地義的,那我鐵定不會退縮的,就看你的了。”陳繼雲似乎知道高世曼要做什麼,內心振奮不已,已經有些躍躍欲試了,年輕多好啊,敢跟老太太頂槓。
“若是大伯母不夠硬氣,便是讓你管了家,也制不住這麼些下人,成與不成,就看你的了”,高世曼接着忽悠。
“我憑什麼不硬氣,我是高府長媳,名正言順的管家人,皇上來了也說的過去,這姨娘管家,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世曼啊,你是不知道,這麼些年,明着是魯姨娘跟大伯母一起管家,其實啊,但凡能撈……不是,但凡重要的事情,都讓她給扒拉到她盆兒裡去了,大伯母幹氣也不行吶!”陳繼雲憶苦思甜,跟高世曼倒起了苦水。
高世曼聽着想笑,她裝作同仇敵愾地道:“大伯母,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想當年,爹也是向着她,孃親爲了我和彤彤,能忍則忍下了,我好歹也知道孝字怎麼寫啊,只要不是逼到鼻子跟前了,還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如今一個姨娘,竟整得比主子還主子,我若是依了,彥堂還不依呢!”
“就是啊,今非昔比啊,世曼,你也是能耐,能嫁到沈家去,跟我一樣,長媳,呵呵……”陳繼雲也不嫌害臊,高府能跟沈府比麼,還都是長媳吶。
高世曼聽了連連點頭:“是的大伯母,今兒我若是不能看着你掌家,那今後我在沈府也不必掌家了,讓那杜姨娘掌家好了!”
“呵呵,說的好啊,你願意那……”陳繼雲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門口一陣騷動,緊接着陶藝身手敏捷地跳進來興奮地道:“少夫人,老太太來啦!”
高世曼哭笑不得,這陶藝什麼意思,早等得不耐煩了,就指着老太太來鬧是吧?她瞪了陶藝一眼,陶藝嘿嘿傻樂兩聲,隨即規規矩矩立在她身後,若是這老太太動手,她也趁機拉拉架,順便掐那老太太兩下。
高世曼對陳繼雲使了個眼色,陳繼雲正襟危坐,似要等着呆會兒憑它狂風驟雨,我自穩坐釣魚臺。
外面的安心則去叫高克山和高克本了。
老太太吃的胖,走過來直喘直喘的,加上之前讓人來叫她們過去,竟沒一個搭理,她這心裡的氣呀,在這高府,她就是大家長,凡事都得她說了算,牀上癱着那老頭子,在她眼裡,早就不算個人了。
一進來便看到高世曼和大兒媳坐在那兒跟看猴把戲似的看着她,她蹭的一下怒從心起,登登登地走進來喝道:“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祖母叫你,你還敢推託,你剛纔跟人說什麼,要坐實……”
“祖母”,高世曼不緊不慢地打斷她道:“您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纔是,瞧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是挺好的嗎,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整日裡跟閻王似的,見誰都想勾一筆,這府裡可都是您的孩子。”
“屁!”老太太拿出當年勇,今兒無論如何都要鎮住這個大孫女兒,不然以後在這府裡還有何威信可言。
陳繼雲不說話,只聽,高世曼跟她說了,今兒她只不鬆口就行了,說不說啥的沒關係。聽到老太太屁都出來了,忍了半天才沒笑出來。
“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敢忤逆祖母是吧,姨娘也是你的庶母,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進府奪權,拉泡尿照照你這德性,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老太太氣壞了,剛開場就有些語無倫次了,本來她還想用積威迫使高世曼就範的,沒想到高世曼一見到她就說她不該管這府裡的事兒。
高克山和高克本已被叫了過來,他們在外面聽到母親用這麼下流粗俗的鄉間俚語罵自家孫女兒,直覺臉都丟盡了。他們也不知道高世曼能撐多久,於是兩人在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彈。
只聽裡面高世曼慢悠悠地道:“祖母,我若畜生不如,那歸根到底,還是您畜生不如,好歹我還得叫您一聲祖母。”
兩個人吵架,千萬不能激動,一激動就會自亂陣腳,陣腳一亂便腦子成了糊糊。
高克山聽了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高克本瞪了大哥一眼,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可笑的。他在想,今天可怎麼收場啊!
老太太聽了這話,氣得舉起柺杖就衝了過來,高世曼嚇了一跳,老太太吃的越發肥胖,這麼衝過來跟堵牆似的,別說過來打她,就是衝過來往她身上一倒,也得把她給壓個半死。
剛纔朱婆子回去後,便不敢再跟了來,雪心本扶着老太太進來的,哪知老太太頭腦一熱,竟朝高世曼衝了過去,她一時沒拉住,差點被慣性帶趴在地上,再一看,老太太都已經如一團肥旋風轉到了高世曼面前。
陶藝挺身而出,突然陶出一塊牌子舉在老太太面前大喝道:“大膽,王府侍衛,誰敢造次!”
老太太骨子裡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村婦,一見這牌子,看着還挺上檔次,而且那人也從沒見過,嘴裡喊着王府侍衛,還頗有幾分氣勢。媽呀!她一個急停,若不是樁子穩,早摔了個半死了,可真是難爲她了。
高世曼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不想跟個老人動手,能用嘴巴解決的問題,最好不用手解決,要不然也不會有口誅筆伐這話了。陳繼雲心驚肉跳,可看着老太太到底是衝着高世曼去的,她身邊有侍衛,倒也不怕個什麼。
高克山在外面聽着有人吼了一嗓子,聽着還是王府侍衛,神情羨慕地看了弟弟一眼,高克本則搓了搓手。
魯老太湊近那塊牌子看了看,嘟囔着道:“這就是王府的令牌?”
高世曼差點笑出聲兒,感情這老太太還要研究下這牌子的真假,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麼?
“退後!”陶藝狐假虎威地又吼了一嗓子。
魯老太被吼的一愣,雪心忙上前將她往後“扶”了兩步,待站定,高世曼才道:“昨兒魯姨娘狗膽包天,竟敢給孃親下藥,害得我小弟弟命喪黃泉,太醫也來看過了,孃親因藥力太猛,差點沒命;老太太,您這是來替孃親主持公道的麼?”
魯老太一愣道:“放你的囫圇屁,就她那把年紀,能懷上孩子?一準兒是假懷了身子,然後再故意栽贓給秀蓮!再趁機奪權,想都別想!”
高世曼睛中全是火,虧這老傢伙想的出來,假懷孕,呵呵。
“魯姨娘自個兒都承認了,你還待如何?”高世曼眼裡全是冷霜,魯老太還從未見過,不禁有些害怕。
她見慣了那些牙眥欲裂、撒潑打滾、更甚至有拿菜刀菜板剁的咚咚響的潑婦,再潑她都不怕,好歹也是有革命經驗的戰士,可是高世曼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不知怎麼回事,她有些發怵了。
愣了會兒,她反應過來,嘴裡道:“她承認啦!”
陳繼雲插話道:“是啊娘,剛纔兒媳也在場,她親口承認了。”說完不知道有多痛快,人家自己都承認了,你還鬧個屁呀!
魯老太還真沒聽侄女說什麼害得鄭季蘭流產之事,只聽她說高世曼耀武揚威地回府,一回來就說要剝奪她的管家之權。魯老太一聽就冒了火,當時還罵她怎麼不早早來報,還非得交接完纔來說話。魯姨娘當時還特委屈,說什麼被高世曼的侍衛把着門兒,她都沒機會出來跟魯老太說。
人年紀大了,本來就有些老年癡呆,魯老太又愣了愣道:“那也不能奪了她的管家權,你娘病歪歪的,讓誰管,啊,讓誰管!”
高世曼聽她說孃親病歪歪的就惱火,直接毫不客氣地道:“大伯母不能管?堂嫂不能管?爹說了,魯姨娘毒害主母,降爲通房,滿天下都找不到一個通房管家的府第!若是堂嫂沒能力,那還有藍姨娘,怎麼着也輪不到一個通房來管家,你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呢!”
“什麼!你爹……他這王八羔子說什麼!”魯老太毛了。
高克本在外面滿頭都是包,他可沒說過要降魯姨娘做通房,可是魯姨娘自己不消停,非要把老孃鬧來,現下高世曼發了火,他也不敢近前啊,這女兒後面有皇上、齊王、秦家、沈家、鄭家,自己再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她作對啊。
高克山可就不同了,那魯姨娘整日的給自己媳婦兒氣受,不過是個姨娘,今兒吃了彈子吧,活該,哈哈。
“祖母,勸你嘴巴乾淨着點,爹再是你生的,也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隨便罵來罵去的,你眼裡還有沒有皇上?”高世曼這是提醒她,自己也是朝廷命官,嘴巴給放乾淨點!
“你個砍腦殼兒的!我罵我兒,用得着你來管!”魯老太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她的提議。
“祖母回去吧,好好安慰下魯通房,今後她就跟個丫頭沒什麼兩樣了,要說這天下還沒有她這般老的通房呢,看她給爹生了四個的面兒上,便宜她了。”高世曼自己說得都想笑。陳繼雲在一旁繃着,別提多難受了。
高克本聽了這話,如夢初醒,若是魯姨娘成了通房,那她生的三個孩子,以後還有什麼前途可言,這也是他的骨血好不好,他連忙衝進去道:“曼兒,不可!世昕、世傑他們也是你的弟弟,若成了通房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