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吃過飯,聽見丁三說有個叫流鶯的姑娘找她,木蘭擡頭看了看日頭,它今天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兀自怨念了一陣子,便去了,貌視還欠流鶯一個“對不起”來着。
門房裡,流鶯站着,低着頭似乎在想着什麼,桌上放的茶還冒着熱氣,見着這種模樣的流鶯,木蘭心頭一緊,心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木蘭進門,親暱的挽過流鶯的胳膊說道:“流鶯姐姐今兒怎麼捨得來看阿薰了。”木蘭興奮的模樣,但這話說來卻又有些埋怨。
流鶯似乎沒料到木蘭一進門便會來這麼一處,她還從來都不曾知道阿薰是這麼的熱情,流鶯溫柔的笑笑,說道:“知道阿薰現在過得不錯,冒昧的過來,怕是打擾了。”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阿薰現在的好生活,那也是少爺給的啊。”這倒是是大大地實話來着,“姐姐是少爺跟前少不得的貼心人,阿薰敬重少爺,自然也是敬重姐姐的。再往近的說,姐姐一直待阿薰不薄,阿薰若自顧着自己快活,而躲着姐姐,那真真就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了。”
木蘭這一番略顯俏皮的話倒是讓流鶯快活的笑了起來,這纔是真真的她所熟悉的溫柔嘛。木蘭想着。
流鶯笑過一陣子,便伸出食指點點木蘭的額頭,輕聲調侃:“將近一年不見,阿薰個子沒見高,這嘴上功夫倒是翻了倍的長。”
木蘭拉慫着臉,“姐姐又取笑阿薰了,阿薰不及姐姐漂亮,才華也沒有丁點,這也只能是把嘴巴給磨俐點了,要不然阿薰可真真就沒法過活了。”
“小丫頭還學會損人了啊。”
損人?嗯,貌視她一直就會。只是那時候她沒膽子說出口,只能憋在心裡想想罷了。
“不敢,不敢,姐姐難得來一趟,我哪裡能說些渾話讓姐姐不好受呢。對了,姐姐,阿薰帶你逛逛這柯王府吧,這裡雖然不及計府寬大,但風景卻也不會差。”說着木蘭便將流鶯往裡面拉。
流鶯着急了,她哪裡是來看風景的,“阿薰,其實我今天過來是有點事找你。”
木蘭停下腳步,終於是開口了,看着眼前的柯王府,木蘭忽然心頭有些悵然,是要回計府了麼?終於還是要回去的啊。
在計府她認識的也就他們幾個,計陶下是主子,是絕對不可能會來這裡說着要她回去的話。又或許他都將她給忘記了。流鶯從不來這裡找她,突然間到來,除了讓她回去,她是想不到她還有什麼大本事,是能夠幫助他們的了。
木蘭轉身,仔細的敲瞧着流鶯的神色,“瞧姐姐一臉凝重的,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流鶯又一直的忸怩着,似乎是很難說得出口的話,木蘭到不着急,笑笑:“姐姐還沒準備好要告訴阿薰是不是?”
流鶯又擡頭看了看木蘭,最後還是說了:“阿薰回去吧。”
木蘭本不驚訝,但見着流鶯那眼神,便是裝了裝了個驚訝的樣子出來,“回……回去?姐姐是在跟阿薰開玩笑麼?少爺已經把阿薰給了三皇子,這種玩笑可不能開呢。”
“我是認真的,阿薰回去吧。自從少爺給那個紅扣姑娘贖身之後,他現在是天天不歸家,老夫人對少爺的成見是越來越大了,我聽小姐說,老夫人都有想要把少爺趕出去的意思了。所以阿薰,你回來吧,你回來了,少爺就能天天回家了。”流鶯說的很激動。
原來要她回去只是流鶯的意思啊,她是不是又高看自己的穿越女血統了?只是她有點不明白的是,她回計府,跟計陶下天天回家有事麼關係?別說計陶下喜歡上她了,這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想的事情。計陶下是誰啊,那可是妖孽,親們請說過妖孽還有情有心的麼?這不是笑話麼?她的確定,這是真實的人生,是沒有這麼狗血的事情的。
“姐姐,我聽不明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姐姐你鬧錯方向了。”木蘭又拉着流鶯回了門房,給流鶯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平靜的說道:“我想姐姐你是最瞭解少爺的脾氣秉性的,少爺不是個糊塗人,他做事都有着自己的用意,絕對不會是像表面上看來的糟糕樣。越是這時候,姐姐就要越冷靜才行。”
流鶯喝着熱水,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
木蘭便又趁着熱頭說道:“姐姐叫阿薰回去,是沒有任何用的。阿薰在少爺心中的分量遠不及姐姐重,試問少爺怎麼可能爲了阿薰做那樣大的改變?”
見流鶯還是沉默着不說話,木蘭又說到:“阿薰說得難聽點,姐姐也應該是見過紅扣姑娘的,姐姐可以將紅扣姑娘與阿薰放在一起比一比,我想就是瞎子,也知道我們在少爺心中究竟孰輕孰重。”
聽着木蘭說出自貶的話來,流鶯有些哀怨的看着木蘭,輕聲說道:“對不起,是姐姐糊塗了。”
木蘭搖搖頭,無所謂的笑着:“姐姐是太擔心少爺了。”
流鶯忽的摸摸木蘭的頭,柔聲說道:“其實阿薰很好,阿薰身上東西,是誰也比不上,卻又是誰都不可或缺的。所以阿薰記着,往後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妄自菲薄。”
詆譭?我可沒有詆譭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很清楚的認識了自身的條件,以及現下的社會狀況而已。不能不說的是,我這說的都是實話。
“阿薰記着了,姐姐也要記着,務必冷靜行事。”
流鶯終於笑了,“阿薰似乎也長大了。”口氣感慨萬分,木蘭卻聽不出個究竟來,她一心認爲,流鶯是善意的。
流鶯沒有再過多的逗留,放下茶,便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流鶯的背影漸漸的淹沒於人羣中,木蘭久久不能回神。
“看什麼呢?”嚴祿問道。
木蘭似乎還沒回過神,狠狠的嗅了嗅空氣,便呆呆的回了一句,“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陰謀,是的,或許是計陶下的,也或許是流鶯的,再或許……但這都與她無關,她最該記着的是,她現在是柯王府看門的。
中午送走了流鶯,晚上卻又迎來了流鶯的主子,我們的三少爺。
木蘭覺得她得去看看黃曆了,今天是不是就是出門訪友的大好日子。
計陶下是跟紅扣一起來的,進門之後,紅扣便點着名的叫上她往大廳的反方向走了。紅扣姑娘,木蘭我感謝您了,我這正想着怎麼樣避開計陶下呢。自然,這是隻是木蘭心裡頭想想而已,她是絕對不會把紅扣當做小純看的。
“好久不見你找我了,今天忽然說起來,便央着陶下來柯王府看看你。”紅扣開口淡淡的說着,像只是在闡述某件事實而已,毫無情緒的。
木蘭跟在紅扣後面,貌視這條路是往她房間去的呢,這個紅扣到真是熟得很吶。
木蘭調了調嗓子,也用着闡述事實般的口氣說道:“紅扣姑娘現在是少爺的人了。哪裡是我想見就能見着的。”
紅扣忽的停下腳步,轉身,笑着,“喲,還真跟我杆上了。”語氣中多了些輕快出來。
“是你先開始的。”
“你也說了,我現在是少爺的人,你都不要對我客氣點麼?”紅扣這樣說,但口氣依舊是輕快的。
木蘭點點頭,笑道:“也是。”木蘭半蹲,向紅扣行了禮,柔聲問道:“奴婢這就去給紅扣姑娘沏茶。”
紅扣立馬抓起木蘭的胳膊,“行行行,算我自找的。你好好說話,行不?你要這樣,我今天還真就是自找沒趣了。”
木蘭笑笑,“我以爲你想玩,就陪你玩玩咯。”兩人就這樣毫無形象的坐在欄杆上,木蘭又問道:“怎麼樣,現在的日子應該是過得舒坦自在了吧。”
紅扣漸漸的皺起了眉頭,“自在,但一點也不舒坦。”
木蘭拍拍紅扣的肩膀,一副你的苦只有我明白的臭屁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紅扣笑了,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別一副你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其實我們這些人中,最笨的就是你了。”說到這邊紅扣頓了頓,笑容小了些,“但最快樂的也是你。唉,你說你怎麼就可以這麼的沒心沒肺哦?”又換成了深思的模樣了。
木蘭也無所謂什麼有心沒心,有肺沒肺的,想起快樂,便兀自說道:“是蠻好的,但我覺得要是我再有錢點,我會更加快樂。”那是,在有錢點,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飛奔向傳說中的江湖了。那時候就是誰也不能威脅她了,她就不用再想任何人妥協了。多好。
“錢?”紅扣似乎有些趕不上木蘭的思維。
木蘭點點頭,“有錢好啊,有錢了就什麼問題都不成問題了。”木蘭轉頭有些哀怨的看着紅扣,“可問題是,我是窮人。”木蘭點點頭,“革命遇到大問題了。”
兩人就這樣文不對版的說着閒話。直至小純過來叫着吃飯,紅扣才走。紅扣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別跟流鶯走太近”,搞得木蘭莫名其妙的,想問爲什麼,卻又沒來得及。流鶯先前來說了一些對紅扣不好的話,現在紅扣又跟她這樣說,她們。
嗯,看來是因一個妖孽而引發的“血案”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