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帶動着他,原本身體虛弱的木遠浩,一路拖着弱體自己行走,急急趕到他和羅婭的住屋,眼前一片煙火在他眼中燃燒,在夜裡格外明亮。沒了,裡面什麼都沒了,記憶也沒了。
這不是他吩咐藍兒做的嗎,可是在看到漸漸成飛灰的屋子,他知道他和她的記憶,已經在她的心裡逐漸消失,消失在了這場大火裡,她一定會恨他,恨到不想再見到他。
在住房沒有找到羅婭,木遠浩又以快速的速度趕去倉庫處,這裡依然通天的火光照耀着黑夜,如果這裡是一座城,那麼今晚的燃燒,註定這將是一座不夜城,長長的寬闊庫房,將會燒到幾天幾夜。
他竟然是這場大火的指使者,燒掉了她在皇府的一切物件,燒掉了她把這裡當成家的歸屬地的心。那顆心一定絕望至極,那燒的不是富貴逼人的財富,燒的是那顆失望破碎的心。
“她在哪?”
劃長空的嘶叫震耳欲聾,藍兒急忙前面帶路。
藍兒早就命人把羅婭丟到了皇府門外,關上大門,這會她也不知道羅婭怎樣了。
黑夜的二皇府,大門外高高掛着兩個大大的燈籠,淡黃的燈光照在一個一身暗紅色鞭痕遍佈身上被丟在皇府門外的人,府門關上,一陣的沉寂,人兒趴在地上一動未動,良久,微微動了一下,以爬行的姿勢慢慢的朝不是皇府的方向挪動。
身上瘮人的血在身體拖動的過程中,染了一地的暗紅的血跡。倔強的染紅鮮血的手,抓着堅硬的路面,借力往前挪動,挪不了幾分,卻依然鍥而不捨的繼續用頑強的毅力去堅持,堅持着要遠離這背後的皇府,一刻也呆不下去。最後卻敵不過一次又一次的昏迷,待醒來,還在執着的繼續。
富麗堂皇的某個皇宮宮殿,一位妙齡少婦清閒的品着上好的茶水,底下是一位略有白髮的公公跪着。
良久,少婦悠悠開口,“海公公,聽說皇后在冷宮最近身體染疾,皇上有意派個宮女進去伺候她,本宮喚海公公來是想知道,這件事皇上是不是交給公公辦的?”
自稱本宮的少婦慢條斯理的問詢着被稱爲海公公的人,話裡透着不善。
那海公公一聽,頓覺棘手,這尹妃問這是何用意,顯然不是關心皇后娘娘這麼簡單。現在尹妃受寵,海公公自然不敢得罪。賠笑道,“回尹妃娘娘,皇上正是叫奴才全權處理,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尹妃啜着茶故意輕描淡寫嘆息,“哎,這冷宮啊,一進去就等於今後的人生就此暗淡無光,想要出來,簡直難比登天,自古進去的多是屍骸在裡面述寂寞,本宮嘆息那些活蹦亂跳的丫頭一進去,此生就毀了,還不如毫無生存意義的殘缺之人進去,纔會少了許多嘆息,最好是那種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的人,進去才能換給這些活蹦亂跳的姿彩之人一息幸福。”
尹妃面上表露關心那些就此進冷宮無法再出來的宮女,卻把個海公公弄了一身冷汗。這個尹妃真是最毒婦人心,皇后娘娘已經被關入冷宮十年有餘,於她已無威脅,卻還要這麼對待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染疾,已是需要人照顧,尹妃卻語裡暗含希望他派沒用的殘缺到照顧不了人的廢人,進去陪皇后娘娘照顧她,這算的那門子派人去照顧娘娘,照顧不了娘娘,反而是多一個拖油瓶給皇后娘娘而已。尹妃這不是在氣前些日子二王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件事嗎,若是讓二王爺知道尹妃打算如此對待皇后娘娘,恐怕生氣起來非要了尹妃的命。
海公公左右爲難,思來想去,一直以來都有許多人因爲得罪尹妃而下場慘淡,海公公只能顧一時安危,日後再想着事發的話再去面對二王爺吧。
“奴才遵命。”
海公公打着跪安禮。
尹妃點了點頭,“那本宮就謝過公公了,不過人的話還是在宮外找的好,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交代完了,尹妃想起了什麼,逐開口向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帶海公公下去,在庫裡尋幾件公公喜歡的物件送與他。退下吧。”
海公公不敢怠慢,回去立刻着手去辦。
黑夜,一輛神秘的馬車在道上出現,視線低暗,在差點碾壓過道路上的一個物體的時候,車伕急急勒馬繩,一看竟是一個滿身是血的血人,車伕狂擦了一把汗。停下來的馬車驚動了馬車裡的人,於是探出頭來,凝視了一眼昏迷在道路上的那個血人,最後做了決定。
“車伕,就是她了,把她弄上馬車。”
說話的人聲音如男如女,亦非男非女。
人被擡上了馬車,最後馬車匆匆消失在夜色裡。
馬車漸漸消失在夜色裡,二皇府的門咯吱大開,疾步走出一個容顏俊美,面色憔悴的男子。
眼前一條約四、五米長的拖長的血痕沿着大門,一直到了道路上,那條暗紅色的血路,是人拖着身子趴伏在地上一尺一尺的借用身體的力量艱難挪動而形成。木遠浩差點就失聲痛哭出聲,她竟然連走路都走不了,可是她去哪了,誰把她帶走了?她不見了。
“她在哪?”竭斯底裡的對着長空而問的聲音再次響起,裡面有對自己的痛恨。“去把她給我找回來,如果找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他怒吼着身前的護衛,最後把眼睛落在了藍兒身上,那眼神能把藍兒吞殺掉,內心滴血的指着路面的那道血路,“我那時候跟你說過什麼?我說過,如果她身體支撐不住就放了她。你呢,是什麼做的,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答應我的?這就是你們答應我的?”
木遠浩激動到說話都在顫抖,看着那暗紅色的血路,身體不住的打顫,她怎能承受得住這樣的酷刑。老天爺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讓他病犯,讓他在她受漫長的刑法的時候離開?雖然那時說懲罰她是那樣的堅決瘋狂,他心中卻始終做不來太過殘酷,如果沒有當場犯病和後來的昏迷,他是一定會在她受重傷之前去解救她,救她脫離苦海,放她離開。可是現在他醒來了,卻晚了。她刻苦銘心的傷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