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
怎麼死地?
小川渾身僵直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眸子透着驚恐,透着絕望,也透着掙扎,脣瓣劇烈的抖動着,密室裡寂靜而壓抑,凝重的氛圍讓人都快要窒息了。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面對面而坐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就猶如雕塑一般的坐着一動不動。
顫慄低沉且帶着稚嫩的童音,突兀的在密室裡響起,毫無預徵的劈開了這凝重而壓抑的氛圍:“前世……”
前世?
小川剛纔說前世?
難道小川他……
秦熠知瞳孔猛然一緊,直直盯了小川許久。
小川目光悲慼的望着秦熠知,艱難的嚥了咽,哆嗦着脣哽咽道:“前世……你死在了兩年後的春分之日,死在了蘭漠城的守城城牆之上。”
轟隆——
秦熠知腦子裡瞬間就猶如驚雷炸了一般,腦子裡一片轟鳴。
從十多歲上戰場之時,他就已經有了馬革裹屍的心裡準備。
可有心裡準備是一回事。
準確的知道他死亡時間和死亡地點,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熠知緊攥的拳頭不住的顫抖着,渾身因爲肌肉的緊繃,筋脈高高的凸起,緊抿着脣望向小川沉默着,沉默着繼續傾聽。
“因大乾皇室中皇子們的爭鬥,因朝中的奸人和蠻夷勾結,斷了蘭漠城五萬守城將士的糧草,你和你的五萬精銳被困死在了蘭漠城,蠻夷破城而入,你和你的精銳們……被蠻夷們五馬分屍,開膛破肚,而你們的肚中,胃中,卻沒有半點糧食的殘留,只有那被啃咬過的無數衣服碎片和一團團的枯草……”說到這裡,小川已滿面淚水泣不成聲了。
聽着這一番話。
秦熠知憤怒的眸子裡,散發出了濃濃的戾氣。
五馬分屍?
他曾經也曾想過,若是有一天他死在了戰場上。
他有可能是被敵人的利箭射死,被刀砍死,被下毒毒死,或者是砍傷後被萬馬的馬蹄踩踏而死,但卻從未想過,他居然是被活生生的餓死……
而且。
還他孃的死了之後,居然還被敵軍折磨,還來了個五馬分屍。
他前世……
死的還真是有夠慘烈的……
秦熠知喉結上下滑了滑,眸子透着憤怒,透着不甘,透着憋屈,透着濃濃的殺意與嘲諷。
那些皇子爲了爭奪皇位。
那些奸佞之臣爲了權勢和利益。
爲了他們的私慾,居然害死了那麼多的浴血奮戰保衛邊疆的將士……
小川深吸了一口氣,顫聲繼續道:“你被五馬分屍後,頭顱被假仁假義的蠻夷送還了回來,蠻夷的使臣,囂張的拿着你的頭顱和大乾談和,大乾割地賠款後,換取了與蠻夷和平共處的短暫兩年時間,蠻夷們因爲有了大乾給予的那一大筆賠償,以及四個縣城的補給,蠻夷們很快就恢復了戰鬥力,於是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秦熠知眸光暗沉得很是嚇人。
大乾和蠻夷談和?還割地賠款?真真是好笑至極,愚蠢至極。
這無異於飲鴆止渴,引狼入室。
小川:“沒有了高高的城池阻攔,蠻夷們開始逐漸蠶食大乾的國土,大乾因爲接連遭遇了三年自然災難,再加上割地賠款壓榨狠了百姓,兩年的時間國力根本就不可能恢復過來,大乾的軍隊節節敗退。蠻夷們善於騎射,但人數終究比不上大乾,活不下去的百姓們也曾小規模的出現了許多對抗蠻夷的隊伍,可拿慣了鋤頭的人,哪裡會是馬背上蠻夷們的對手……於是,蠻夷們一旦佔領了一個地方後,便會殺盡那個地方對他們有威脅的青壯年,只留下老弱婦孺……蠻夷們一路朝着京城而來,最終,蠻夷們有沒有破城取而代之,我也就不知道了,因爲那時……我已經死了。”
密室裡。
寂靜了許久許久。
突的。
兩人齊齊開口了。
小川懇求的望向秦熠知:“求你放過我娘和妹妹,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她們是無辜的。”
秦熠知望向小川,嚴肅的叮囑道:“這事別告訴你娘,以免她跟着擔驚受怕。”
小川:“……”別告訴娘?也就是說,秦熠知不準備除掉他這個妖孽?
秦熠知嘴角抽了抽,心裡也暖融融的:“……”
小川震驚且詫異的望向秦熠知:“你,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不覺得我是奪舍的厲鬼嗎?”
秦熠知此時臉色並不好,但聽着小川這話,還是忍不住嗤笑一聲,朝小川翻了一抹不雅的白眼,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
“……有時候,人比鬼可怕多了,人害死人的人,可要比鬼害死的人還要多得多,更何況……你現在有血有肉,知道敬愛你的娘,知道保護你的妹妹,知道關心我這個後爹,甚至是爲了我這個後爹的性命安危,不惜暴露你一直隱藏的秘密,你覺得你算是人?還是算是鬼?”
小川本來是抱着有來無回的打算,沒想到卻聽到秦熠知這麼一番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楞楞的。
這怎麼和他想想中的不一樣?
爲什麼秦熠知只是目露意外?卻沒有驚恐?
爲什麼秦熠知會選擇繼續留下他這個異類?
秦熠知起身走到小川身旁,如同以前一般,揉了揉小川的腦袋瓜:“傻小子……你可是爹的福星,爹寶貝你都來不及呢!”
雲杉能從另外一個時空來到他的世界。
小川爲什麼就不能從前世回到最初,回到悲劇還未開始的時候呢?
雖說小川並沒有說,他自己是如何死的。
但秦熠知心裡卻一清二楚。
因爲在審問邱如媚的時候,他就從邱如媚的口中得知了邱如媚的計劃,依照邱如媚的計劃,那麼,前世的厲雲杉,應該是嫁給了那貨郎。
而小川最後也是被賣入了小倌樓中的。
晴空那丫頭,則是被害死在了半山腰,最後還被狼羣分食之。
秦熠知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
對邱如媚那歹毒的女人恨不能千刀萬剮。
小川前世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五歲多就被賣進小倌樓,依照小川說的時間來推算,也就是說,前世小川死的時候也才僅僅十歲而已。
秦熠知有些心疼小川前世的遭遇,彎腰摟抱起小川,給小傢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開口道:“別怕……現在,你有爹和你娘在,你很安全的。”
小川抽咽着點點頭。
是啊!
這一次。
很多都和前世的軌跡不一樣了。
妖怪娘不是原來那懦弱無能的娘。
妖怪娘在半山腰放的那一把火,引來了後山的戰神秦熠知,然後,妖怪娘帶着他和妹妹嫁給了戰神。
妖怪娘如今還被皇帝封爲了縣主。
現在。
他不會如同前世那般被賣入小倌樓。
妹妹也不會在那半山腰死無全屍。
今晚。
他把秦熠知前世的死因,全都告訴了秦熠知,秦熠知知曉了這一切肯定會提前有了準備,那麼,今生秦熠知就不會如同前世那般被人算計,然後死在那蘭漠城。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他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小川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心中壓着的那一塊大石頭,終於被挪開了。
秦熠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既然小川是重生過來的,那麼,小川肯定早就發現了這一世的雲杉,和曾經的厲雲杉性格有所不同,甚至應該早就發現了雲杉身上懷揣的秘密。
“小川。”
“……爹,你說。”
“你娘她……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小川身子猛然一僵,臉色頓時就變了。
秦熠知拍拍小川的背脊安撫道:“反應這麼大,看樣子,你應該是發現了,畢竟,你個小崽子心思那麼敏感,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你娘前後截然不同的性子呢?。”
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
小川不敢置信且防備的看秦熠知。
秦熠知有些好奇的看向小川,問道:“前天下午,你爲什麼要用你孃的身體作爲藉口,讓我減少和她的房事?”
後爹連他這個奪舍的“鬼”都能接受,那妖怪孃的“妖怪”身份,是不是也能接受?
但小川不敢冒險。
不敢用妖怪孃的性命去冒險。
雖說秦熠知暫時沒有殺他,但若是秦熠知欲擒故縱,引他上鉤然後套出妖怪孃的來歷可該怎麼辦?
小川低垂着眸子嘴犟道:“我只是擔心孃的身子而已。”
秦熠知:“……”小崽子,還真真是有夠小心謹慎的。
不過……
看得出來,這小傢伙是真的在乎雲杉這個娘,哪怕明明知道了那身體裡,住着的並非曾經的娘,但卻依舊選擇了維護着,保護着。
小川這孩子,雖然略有心機,行事也有些狠毒,但卻都是事出有因的,小川能明辨是非,知曉好賴,這樣的孩子,哪怕性子有些偏執,長大了也不會變成大奸大惡之人。
揉了揉小川的腦袋瓜,秦熠知抱着小川出了密室。
回到房間。
秦熠知等小川自個脫去外衣外褲後,替小川捏好了被角,低聲道:“乖乖睡,其餘的事兒有爹在,用不着你這小崽子來操心,你只管吃好睡好再好好讀書就成了。”
“……”
“今晚有關爹前世戰死沙場的事,你千萬不要向你娘透露,免得嚇到她。”
“……好。”
秦熠知起身剛要離開,卻被小川揪住了衣襬。
“怎麼了?”
“娘,娘是真的喜歡你。”小川急促的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秦熠知聲音中透着嘚瑟,透着濃濃的愉悅。
“我,我希望你這一輩子也能真心待娘好,不納妾,不收通房,能和我娘一生一世一雙人。”小川終究還是不敢冒險,不敢對秦熠知說出有關娘妖怪的身份。
再等等……
再等等吧……
若是再等幾天,秦熠知依舊沒有對他下手,這才能說明秦熠知是真的不介意他異類的身份,到時候,他考慮要不要說。
“臭小子,你還真是操不完的心……放心吧,你爹我這輩子就認定你娘這一個女人,不會辜負她的,你好好睡,爹走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秦熠知離開小川的屋子後,並沒有返回他和雲杉的院子,而是冒着暴風雪直接去了鎮國公府。
秦熠知的武功雖然很高,雖然避開了鎮國公府院外的守衛,卻在摸進鎮國公的院子時,被秦七和秦九所察覺。
兩人一言不發的拔刀就對秦熠知展開了凌厲的攻勢。
秦熠知一邊閃躲着,一邊沉聲道:“是我。”
秦七:“……”
秦九:“?”
兩人愣了一瞬,急忙半跪在地朝秦熠知抱拳行禮:“大少爺,剛纔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嗯。”秦熠知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道:“你們守好院子,莫要讓任何人靠近,也莫要告知任何人,今晚我來過。”
“是。”
秦熠知推門進入了祖父的房間,在推門的那一瞬,牀上的熟睡的鎮國公刷一下就機警的睜開了眸子。
“祖父,是我。”秦熠知低沉的說道。
“……熠知?”鎮國公翻身下牀,飛快的穿好衣服,神情很是凝重。
大孫子這麼晚過來,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而且這事兒,十有八九,還是牽涉到朝堂亦或者是鎮國公府和戰神府的興亡。
鎮國公剛想到這兒。
果不其然。
下一瞬,變聽到大孫子語氣凝重的開口道:“祖父,孫兒有要事要與你商量。”
“嗯。”鎮國公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鎮國公的臥室裡,便有一處密道通往地下密室,祖孫兩個進入密室,商談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後,這才從密室出來。
此時。
已經是卯時兩刻了。
秦熠知猶如鬼魅一般迅速穿梭在暴風雪中,不到一刻鐘,便回到了戰神府。
脫去了滿是積雪的外袍,站在火盆前把渾身烤熱乎後,這才輕手輕腳的爬上牀,抱着酣睡的媳婦親了親,藉助屋外走廊上隱約的燈籠之光,神情複雜的看了妻子許久許久後,這才閤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
翌日。
京城的百姓們看着天空不斷飄落的鵝毛大雪,看着屋頂上和院子裡那厚厚的積雪,全都人心惶惶的。
從外地傳到京城的那個預言,那個“神秘道人”的預言真的應驗了。
昨日未時,鵝毛大雪真的如期而至了。
一想到這大雪一下就要持續整整十六天,開春後還有倒春寒,所有百姓們都坐不住了,一些腦子轉得快的人,昨兒箇中午就跑去糧鋪購買了糧食。
一些反應慢的人。
經過昨晚一晚的時間,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今兒天還沒亮,百姓們便冒着暴風雪去了糧鋪購買糧食,還有一些去了碳火鋪子購買取暖的炭火。
糧食,炭火,木柴的價格一夜之間就飆升了快一翻,可還是供不應求。
也有一些奸商趁機索性關閉了鋪子,準備積壓糧食試圖開春後,乃至明年下年再賣個高價,百姓們買不到糧食,情緒激動的把商鋪給圍堵了,就差砸門了,官府的人忙着來維持治安,但收效甚微,百姓們惶恐且怨聲載道,一味的鎮壓不是長久之計。
京城的動盪,被前去上朝的文武百官看進了眼裡,早朝之時,一部分大臣把這一事件上報了皇帝。
“啓奏皇上,京城的糧鋪,碳火鋪子今兒許多就選擇了關門歇業,開着的少許鋪子,那價格同昨兒下雪前與之相比,足足提高了一翻,京城的百姓們買不到糧食和取暖用的碳火,把那些糧鋪全都給圍堵了,若是朝廷不能及時想出個辦法來解決,皇上,恐生民,變啊~”
“皇上,得趕緊想個辦法來治治那些奸商,如若不然,京城的百姓沒有了活命的糧食,沒有了取暖的碳火,活不下去的人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
“皇上……老臣覺得那所謂的‘神秘道人’完全就是個妖道,他那不叫預言,而叫詛咒,那妖道詛咒了大乾,這纔會天降暴風雪,求皇上一定要揪出那爲禍大乾的妖道,殺了他,還大乾百姓們一個安穩的太平盛世。”
“皇上……”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看着下方臣子們一個個的不斷叫着皇上,不斷讓他拿主意,真真是腦袋都大了,昨夜幾乎一晚都沒睡,今兒早朝起牀時,渾身無力,腦袋也眩暈得厲害,此時被這些大臣一吵吵,腦袋裡面突突的跳疼,揉了揉太陽穴,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龍椅上。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大臣們瞬間噤若寒蟬:“……”
皇帝目光陰鷙的掃了衆人一眼,厲聲道:“你們都是大乾的國之棟樑,是替朕分憂,是協助朕治理天下的能臣,你們不是三歲小兒,更不是菜市場的賣菜大爺,什麼事兒都要朕親自定奪,朕養你們何用?”
文武百官齊刷刷的跪了下去,心裡苦逼的不行。
明明是皇上自個不肯放權且多疑,如今卻來責怪他們不堪大用,真真是……冤屈死了。
皇帝鼻腔裡噴出重重的濁氣,寒聲道:“京城那些關閉的商鋪,若是今日中午還未恢復正常營業,今後那家商鋪的背後的主子,就再也別想在京城開鋪子,糧食的價格給朕往下壓,儘量控制在大雪之前高出五成的價格,老百姓購糧的斤數也要限制,就依照每人每天一斤糧食來算,解決辦法朕已經給你們說了,具體怎麼執行,你們自己商量着辦,若是辦不好,小心你們的腦袋,退朝。”
皇帝怒氣衝衝的說完,走下龍椅時,瞥了一眼站在龍椅旁的太子:“太子,京城的安穩,此事朕全權交付於你,切莫辜負了朕對你的倚重。”
太子誠惶誠恐的忙不迭跪下:“兒臣,兒臣領命。”
皇帝一甩衣袖,寒着臉離開了。
德福公公手拿佛塵,急忙追了上去。
太子接下了這燙手山芋,心裡苦逼的不行……
下朝後。
皇帝照舊去了御書房,坐在御書房的書案前,腦子一陣陣的眩暈,一陣陣的突突跳疼,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兒。
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皇帝疲倦的靠坐在龍椅上,看向心腹大太監:“德福。”
“皇上,奴才在。”
“去給朕把‘延壽丸’和‘清神丸’拿來。”
德福看着皇帝疲倦的神色,掙扎了一瞬,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道:“皇上,您昨日一夜沒睡,光靠吃這些藥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奴才懇請皇上保重龍體,懇請皇上保重龍體爲重,回……回房去休息吧……”
皇上的身體,已經處於崩潰的邊沿了,若是再這麼強撐着,一旦皇上有所不測,他這個近身伺候的大太監,也活不成了。
皇帝一手揉捏着太陽穴,目光猙獰的看着德福,拿起硯臺便朝德福砸了過去,寒聲道:“德福,朕決定的事情,何時容你這狗奴才來質疑?”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德福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頭求饒着,那硯臺砸在身上,痛得德福倒抽了好幾口冷氣,卻連半點痛吟聲都不敢發出來。
“還不快去。”
“是,是。”德福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佝僂着腰一直退到御書房門口後,這才轉身急匆匆的離開。
皇帝粗喘着氣,表情痛苦的跌坐到了龍椅之上,雙手不住的按壓着太陽穴的位置。
他何嘗不知他的身體,在近兩年內正快速的衰老?
他不甘就這麼平庸的死去……
他不甘這大好河山,這大乾萬千的子民不再由他掌控……
他想要活着,長長久久的活着。
只是,那些道士和和尚都是些沒用的,煉製的丹藥卻只能維持住他的稍顯年輕的容貌,卻不能讓他擁有強健的體魄。
國事繁忙。
爲了大權不旁落到儲君太子的手裡,所以,他從不缺席早朝,從不讓太子單獨批閱奏摺處理事務,但年紀越大,精力也越發的不濟了,他這近幾年來,一直都是強撐着,強撐着處理大大小小的政務。
實在撐不住的時候,就只能吃些提神醒腦的丹藥來保持精力。
如今……
可算是讓他尋到了能讓他長壽的希望。
那個神秘道人。
若是三河縣預測今年夏收時的預言還讓他有所懷疑,但如今……那道人說了昨日未時會下雪,昨日未時就真的下起了大雪。
如此能耐之人。
一定能有辦法讓他長壽的。
老三在三河縣撲了個空,沒想到那道人居然去了西北方的銀嶺縣。
“凌宇。”
“皇上。”
“你親自帶人即刻前往銀嶺縣一趟,無論想什麼辦法,一定要儘快把‘神秘道人’帶回皇宮。”
“是。”
凌宇作爲皇帝最爲信任的暗衛首領,同時,也是打探消息最爲厲害暗部頭子,皇帝把尋找神秘道人的事兒交給他去辦,皇帝很是放心。
只是……
若是暴風雪過後開春還有倒春寒,那麼,不僅大乾百姓的日子不好過,關外的蠻夷們日子肯定也不好過。
到時候。
一旦蠻夷們對大乾發起進攻,也不知道邊關那些將領能不能守得住邊關的城池。
皇帝深深一嘆,自顧自的喃喃低語:“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重新啓用秦熠知的,兵權放出去容易,收回來可就有些難了……”
凌宇離開沒一會兒,德福便手拿兩個木盒走了進來。
皇帝吃下兩顆藥丸後,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休息了會兒,便又開始處理書案上堆積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摺。
……
今兒孩子們第一天恢復上課。
結束上午的課程後。
小川和晴空兄妹兩個回到飯廳時,皆是凍得不住的搓手跺腳。
“嘶嘶~娘,晴空的腳好凍啊,坐在那兒許久,腳凍得都快沒知覺了。”晴空一邊跺腳,一邊撲進了雲杉的懷裡噘嘴撒嬌道。
雲杉心疼的拉着兩孩子看了看,果不其然,兩孩子的布鞋都有些溼潤了。
布鞋穿起來雖然透氣,但卻不防水,而且鞋底子又不是很厚,長時間踩在青石地板上,着實會有些涼,而且,再加上孩子們走路過去,布鞋上沾上了積雪,雪一化,布鞋稍微有些溼,哪怕裡面穿的是厚實的線襪子也不怎麼抵用。
“快到火盆這邊來烤烤手腳,烤熱乎了等會兒再吃飯。”秦熠知對兩孩子招招手說道。
蔡婆子和鄧婆子趕緊搬了兩張椅子到火盆邊。
兩個小傢伙走到火盆邊的椅子上坐下,伸出小手小腳去烤着,熱熱的碳火,讓孩子們的手腳一點點暖和了起來,小身子也不在冷得直哆嗦了。
兩個婆子照看着孩子們,秦熠知見妻子坐在那兒走神發愣,起身走了過去,握住雲杉的手柔聲道:“怎麼了?”
雲杉緩緩轉頭看向秦熠知,又看看不遠處正在烤火的孩子們,忽的咧嘴一笑,激動的一拍巴掌。
“有了。”
小川:“?”有啥了?
晴空一臉莫名:“……”
秦熠知楞楞的看着妻子,怔楞了約三秒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般妻子這個神情,肯定是因爲妻子想到了什麼好點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
雲杉便激動得手舞足蹈的衝秦熠知興奮說道:“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
父子三人齊刷刷的看向雲杉。
管家和屋子裡的侍衛和兩個婆子也齊齊看向大少夫人。
雲杉激動的抓住秦熠知的手,忙不迭的興奮道:“這個辦法不僅能讓孩子們坐着讀書時不會凍手,不會凍腳,也不會凍腿,而且還能隨身攜帶,物美價廉,平常人家的老百姓家也能用得起……而且,我還有一個辦法,能讓大夥晚上睡覺時,也能一整晚都睡在熱乎乎的牀上。”
秦熠知眸子瞬間錚亮了起來。
雲杉看着屋子裡衆人一個個皆是好奇的眼神,故意賣了個關子:“咳咳,東西沒做出來時,說了你們也不懂,等下午我先弄出來幾個,你們看了自然就知曉了。”
衆人失望臉:“……”
午飯後。
兩孩子去了練功房,那裡是專門騰出來給他們兄妹學習武術和平時練武的場所,畢竟,遇到下雨天什麼的,是不可能在院子裡練功的。
鵝毛大雪依舊飄飄灑灑的下着,整個天空白茫茫一片。
屋頂的積雪,昨兒傍晚時清除了一次,今兒清晨又清理了一次,這纔過去沒幾個時辰,這會兒屋頂又積下了約六七釐米的積雪。
秦熠知拉着雲杉的手,一邊飯後散步,一邊望着這白茫茫的天空感嘆道:“今兒京城亂了,糧價飛漲,碳火柴火價格也飛漲,而且還供不應求,好些商家這會兒都關門歇業了,估計是想要壓貨留着後面賣高價。”
聽聞此言。
雲杉也忍不住深深一嘆。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古往今來奸商就跟貪官污吏一樣,都是屢禁不止的,百姓們能不能好過些,全靠上位者的態度和打擊的力度。”
前世她也曾親生經歷過好幾次災難所帶來的影響。
奸商們造謠上游水源被污染不能飲用,把礦泉水炒得供不應求,還有一次又說海水被核輻射污染,把內地的食用鹽也鬧得百姓們爭相搶購。
最後還多虧了相關部門出面闢謠,這才穩定了民心。
秦熠知點點頭。
他已得到消息,今兒皇上早朝時已經表了態,讓京城的糧鋪正常開放,也限制了百姓的購買斤數,只是,這想法雖好,但實施起來,卻不見得有效。
但凡能在京城這塊地開鋪子的,商鋪背後的主人大多都不是平頭小老百姓,大多背後的主子都是朝廷中人,亦或者是世家門閥,甚至還有諸多皇家中人,彼此間的利益關係盤根交錯,哪是皇帝一句話,一刀切就能切得下去的?
這事……
還有的皇上頭疼的……
不過,現在他身不在朝堂,這些事兒也輪不到他一個武夫去管。
雲杉拉着秦熠知的手,笑說道:“走,我帶你去製作烘籠兒。”
“烘籠兒?”秦熠知好奇的喃喃重複了一遍。
雲杉點點頭,一邊走,一邊給秦熠知講解:“烘籠兒的製作其實很簡單,就是把一個陶鉢外面用竹篾編成一個有很多鏤空的提籃樣式,把陶鉢內添上做飯時木柴燃燒後的明火炭,明火炭上面蓋上熱灰,這樣就不會讓炭火過熱的溫度炙烤得人難以忍受,同時,還能讓炭火保持更長的時間不滅。”
“?”秦熠知定定的看着雲杉,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麼簡單?而且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因爲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想到過這個辦法,大家大多都是選擇用火盆燒炭取暖。
雲杉繼續道:“烘籠兒可以挎在手腕上烤手,也能抱在懷裡一邊烤手一邊烤身子,同時,也能把烘籠兒提在手上,放在雙腿的下方烘烤雙腿,還能把烘籠兒放在地上,把雙腳放在烘籠兒的竹篾之上烘烤雙腳,烘籠兒並不是需要做很大,一般最大的比湯碗略大一些就可以了,不僅攜帶方便,而且裡面的碳火若是使用得當,保溫可比湯婆子時間長多了,一般使用兩個時辰以上絕對沒問題,怎麼樣?是不是比炭火盆使用起來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
秦熠知點點頭,朝妻子咧嘴一笑,豎起一根大拇指。
被丈夫這麼直白的一誇,雲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脖子笑說道:“其實……其實這個辦法並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智慧的古人們想出來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看着媳婦這謙虛蠢萌的樣子,秦熠知稀罕的摟住媳婦,忍不住偷了一個香吻,鬆開雲杉後,一臉驕傲的嘚瑟道:“你能想起來,那也很厲害了。”
雲杉看着寵妻狂魔的相公,心裡甜得就跟喝了香甜的蜂蜜似的:“……就你嘴甜。”
秦熠知呵呵一笑,痞氣道:“爲夫嘴甜不甜,夫人剛剛纔嘗過,要不要再嚐嚐?”
“滾~”這廝還真是越說越來勁兒了,雲杉忍不住朝臭流氓翻了一抹白眼。
媳婦翻白眼都是這麼的好看,看的他心癢癢……
秦熠知壓下身體內的躁動,決定換個話題,於是好奇的問道:“對了,你剛剛說,有辦法讓人睡在牀上一整夜都熱乎乎的,是什麼辦法呀?”
一提起這個,雲杉就更加激動了,不過激動過後,又有些蔫蔫的。
“我說的這個辦法,就是用磚塊和黃泥壘一個炕出來,所謂的炕,就是上面很平整,人可以睡,炕下面可以燒火取暖,幫過我只看過別人壘砌過炕,但卻並沒有親自實施過,這個得慢慢摸索才行,畢竟,炕一旦壘砌不好,就會漏煙?或者是炕的受熱不均勻,這樣使用起來就不是很舒服,所以我說還需要慢慢摸索才行。”
見妻子情緒有些低落,秦熠知忙不迭的出口安慰:“媳婦,你這已經很厲害了,人無完人,術業有專攻,哪能一個人三百六十行全都會呢?”
聽到這安慰,雲杉瞬間滿血復活。
……
夫妻兩個去了廚房。
廚房的衆人一看主子和大少夫人來了,皆是有些緊張的下跪請安。
“拜見主子,拜見大少夫人。”
秦熠知牽住雲杉的手,淡淡瞥了一眼衆人:“起來吧,今兒大少夫人過來,是有些事要問問你們。”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雲杉看衆人這緊張的模樣,笑望着衆人安撫道:“大家別緊張,我只是來問問廚房可有陶鉢?可有會篾匠手藝的人?”
廚房所有人頓時就都有些懵逼:“?”
怔楞了一瞬後。
廚房的大廚兼管事蒲友德站了出來,朝雲杉一抱拳,隨後小心翼翼道:“回稟大少夫人,廚房是有陶鉢的。”
“回稟大少夫人,小的,小的會篾匠手藝。”點心師傅方大山戰戰兢兢站出來說道。
雲杉眸子一亮。
“那就好,麻煩快把陶鉢拿出來我看看。”
“是。”蒲友德急忙讓他廚房的小弟去拿出來。
那小弟也是個老實的,把堆放在角落落灰的十個大小陶鉢全都一摞的抱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大少夫人,陶鉢全都在這兒了。”
雲杉鬆開秦熠知的手,便走了過去:“好,有勞你了。”
“……不,不敢當,不敢當……”廚工侷促的連連揮手,有些害怕的瞅了一眼主子,見主子並未生氣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大少夫人對下人還真是和藹。
雲杉蹲在地上,把陶鉢挨個的拿起來看了看,發現其中有一個大陶鉢有些裂痕,其餘的九個都是完好的,而且這些陶鉢的大小,用來做烘籠兒還挺合適的,於是就把九個全都壘在一起,習慣性的伸手就要去抱,卻被秦熠知給制止了,秦熠知瞪了雲杉一眼,雲杉反應過來後,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在這麼被丈夫嬌寵,嬌養下去,她真怕哪天直接就成了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了。
雖然心裡吐槽着,但同時心裡也很是歡喜被人呵護,被人如此放在心尖尖上寵的感覺。
雲杉的兩個貼身侍衛,秦勇和秦和兩人見此,秦勇忙不迭的走了進去,把一摞陶鉢給抱了起來。
“夫人,請問這些東西需要抱去哪兒?”秦勇恭敬的詢問。
雲杉想了想,道:“抱去柴房吧。”
“是。”
雲杉走向會剛纔說會篾匠手藝的那人身邊:“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夫人,小人叫方大山。”
“方大山,你可會編菜籃子什麼的?”
“會。”
“那就好。”雲杉滿意的點點頭,隨後看向她的侍衛:“秦勇,你和方大山去後院砍兩根年齡三四年的竹子,剃掉枝丫,然後把竹幹扛去柴房。”
“是。”
秦勇和方大山拿上砍刀邊去了後院。
雲杉帶着秦熠知去了柴房。
廚房的人,都搞不懂大少夫人這究竟是要幹啥?
人高馬大的兩人很快就扛着兩根竹子回到了柴房。
方大山別看才二十歲左右,腦瓜子卻很靈光,在雲杉一番解說和比劃後,腦子裡大概有了個譜,手中的砍刀飛快的劃破竹子,然後把竹子破開成手小手指那麼寬一條條的,還把竹子根部的耐用地方,留着用來做提籃的手把手。
方大山把一條條的竹條,起掉竹條內部嫩白色的脆弱部分以及竹關節,隨後便開始編制。
第一個烘籠子編制的略慢,好些地方經過雲杉的指出後做了一些調整,約兩刻鐘後,第一個烘籠子就編制好了。
“不錯,這就是我想要的烘籠子樣式,大山,你這手藝可真不錯,麻煩你把其他的八個也給編出來。”
“是,大少夫人。”方大山嘿嘿一笑,忙不迭的點頭應聲。
作爲一個手藝人,哪個不想自己的手藝被他人肯定和稱讚?方大山心裡美滋滋的,暗道:大少夫人腦瓜子就是厲害,這個辦法都能讓她給想出來。
雲杉手裡提着烘籠兒,開心的對秦熠知說道:“瞧瞧,是不是提起來很方便?”
秦熠知笑望妻子點點頭:“嗯。”
雲杉迫不及待的提着烘籠兒,牽着秦熠知的手就去了廚房,準備弄點明火炭試用一下,順便並烤烤手。
廚房的衆人看着大少夫人手裡提着這麼個樣式精巧的竹籃子,皆是好奇的看了過去,當大少夫人走進後,他們纔看到竹籃子內居然有個陶鉢。
雲杉走到竈膛前,看了看竈膛,鍋裡吊着高湯,竈膛內有不少明火炭呢!
找了把鐵鍋鏟,先是鏟了些帶着豌豆大的火星和熱灰鋪墊在陶鉢的四周後,這才把大大的明火炭放進中間,壘得陶鉢略尖後,這才又用鍋鏟鏟了些帶着小火炭的熱灰遮蓋上,用鍋鏟輕輕壓了壓,但不能用力壓,太過用力按壓,明火炭就會熄滅。
雲杉一邊鏟明火炭,一邊給秦熠知和衆人講解。
弄好後,雲杉把烘籠兒跨在手腕處並抱在胸前,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廚房衆人這才明白,夫人弄出這麼個新奇玩意的真正用法,皆是眸光一亮。
秦熠知看看烘籠兒,又看看笑盈盈的妻子,隨後沉着臉看向衆人:“今日有關夫人制作烘籠兒的事兒,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泄露半個字出去,明白了嗎?”
衆人雖然心底不明白,但還是服從的點點頭:“主子,我們明白了。”
對於秦熠知的這個指令,雲杉很是不解,但此刻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問出來了,只得按耐着,決定等會兒私下來問問看。
秦熠知又派瘦猴去柴房那邊警告了方大山後,這才帶着雲杉回了臥室。
……
“熠知,這個烘籠兒製作簡單,物美價廉,普通百姓們也都能用來取暖,你剛纔……剛纔爲什麼不允許他們傳出去?”雲杉抓過秦熠知的手和她一起烘烤,不解的問道。
秦熠知垂下的眸子閃了閃。
當再次擡眸看向雲杉時,眸光溫和而痞氣,笑望着雲杉,並伸手捏了捏雲杉烤得紅撲撲的小臉。
“我的傻媳婦~這麼好用的東西可是你好不容易纔想出來的,這等利民的好東西,爲夫並不是不允許你傳出去,而是要傳……也得讓世人知曉這是你戰神夫人發明的,怎麼也得讓世人記着你的好才行……京城乃至大乾的所有百姓們,全都認爲你配不上我,他們不知曉你的好,爲夫自然就就得好好運作一番,讓那些人知曉我戰神能娶到你,乃是我秦熠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雲杉內心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汪汪的深情看着她男人。
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爲了給她正名,爲了給她博得美名,居然如此煞費苦心,真真是……讓她感動得此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秦熠知看着全心全意信賴着他的妻子,喉結滾了滾,心底升起一股想要對她坦白的衝動,可脣瓣動了好幾下,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傍晚。
剩下的八個烘籠子,全都被方大山給編制好了。
雲杉拿了四個出來,讓秦熠知派人送去鎮國公府,孝敬給府中的祖父和公公婆婆,祖父年紀大了,可以手上烤一個,腳上烤一個。公公婆婆則一人一個。
秦熠知想了想,又讓人給雲祁那廝送了一個過去。
剩下的三個則留了下來,加上之前雲杉用的那一個,四個烘籠兒剛好夠他們一家四人用。
一家四口圍坐在桌前吃着熱氣騰騰的清湯火鍋,每人腳下踩着一個烘籠兒烘烤着,渾身都熱乎乎的……
鎮國公,秦書墨和陳氏三人,在收到雲杉送來的禮物時皆是傻了眼了。
那奇怪的手提籃子,究竟是幹嘛的?
戰神府的瘦猴神秘一笑,隨後拿着四個烘籠兒去了廚房,鏟上了明火炭後分別提給了三人,鎮國公雙手分別提做一個,秦書墨兩口子則一手提着一個烘籠兒,聽了瘦猴的解說,頓時就知曉這東西的好用之處了。
鎮國公坐在凳子上,迫不及待懷裡抱着一個,還把有些寒涼的雙腳踩在另外一個烘籠兒上烘烤,雙腳腳底那源源不斷的熱氣,烘烤得整個人都舒坦極了,捋了捋鬍鬚,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誇讚道:“我這孫媳婦,還真真兒是個妙人兒。”
秦書墨也緊跟着點點頭,笑說點評道:“不僅是個妙人兒,還是個‘怪才’不論是她用棉線織出來的棉衣,還是她種蔬菜的方式以及這烘籠兒,這哪是一般大家閨秀,亦或者是農家女人能夠想到的?兒媳婦這腦瓜子可不簡單……”
陳氏把烘籠子放雙腿上並抱在懷裡,一邊烤手,一邊烤着身子,笑得眉眼彎彎,眼角的褶子都加深了幾分:“雲杉這孩子孝順,有啥好的第一時間總是不會忘記了我們三個老的,熠知能娶到她,真是那臭小子的福氣。”
瘦猴聽着三個主子誇讚大少夫人,一臉的與有榮焉。
烘籠子已經交給了三位主子,大少爺吩咐的第一件差事兒,他已經辦妥了,剩下的,就只需要把懷裡的信交給老太爺就算完成了。
“老太爺,這是大少爺讓我交給你的信。”
鎮國公臉上的笑微微一斂,伸手接了過去,不過,卻並未立即打開,而是揣進了懷裡。
瘦猴離開後。
鎮國公也起身了,手裡提着烘籠兒對兒子媳婦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屋休息了。”
夫妻兩人把鎮國公送出了院子後,這才一臉喜色的提着烘籠子繼續輪番誇讚兒媳婦……
------題外話------
寶貝們,週末愉快,看完記得留個言,投個票啥的支持一下哈,麼麼噠;amp;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