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天氣漸漸轉熱,那田裡的水稻經過病蟲害,經過風風雨雨,終於壓彎了小腰身兒,顯示出了成熟的風度,見別人都收稻穀了,魏然也催着寒青和寒微去收。
當附近的農人偶爾從魏然和杜三種的水稻田前過的時候,總要停下來看看,有些不解,爲什麼這兩個啥都不懂的人,種出的水稻竟然也能長得這麼好,貌似產量很高的樣子。
所以,當魏然他們打算收稻子的時候,有幾個農人就過來看熱門來了。寒青和寒微是什麼人,功夫高手,青微劍派的傳人,收個稻子也不可能用普通人的收割方法。
刷刷地小劍一飛,田裡的稻穀不久後就被齊齊地放在了田邊,然後兩人在農人們崇拜的眼神中飄然而去,魏然也不由得說了聲:“果然是高人啊,有功夫就是方便,連收個稻子都那麼華麗。”
農人們自告奮勇地幫魏然他們把穀子用最原始的打穀機把穀子和稻苗分離,然後興致沖沖地拿來了秤來稱,一稱之下,全部傻掉……
不相信地再稱一下,然後又繼續傻掉,然後反應過來又不相信地再稱,再次傻掉,最後回過神來問魏然和杜三:“杜老弟,你們家的稻子到底是怎麼種的,竟然才半畝不到的地,生生有七百餘斤?”
“七百斤很多嗎?”杜三沒概念,魏然也沒有,在魏然印象裡,一畝應該就有兩千近左右吧,半畝地左右應該要一千斤纔對,才七百斤,太尋常了。
“我們一畝地才產不足千斤,而你們竟然半畝地不到產了七百斤。多了一半啊。”如果是七百斤,幹稻穀似乎可以高達一千四百斤左右。再按一斤稻穀出七兩大米,一兩小米,二兩糠算,一畝地出糧竟然高達九百八十斤米,還有一百四十斤斤小米……衆人一算徹底暈了。
九百八十斤,按一家四口算,一畝半地就夠一家人吃了,而現在他們是三畝才能夠吃。於是農人們齊齊用熱切的眼神看着杜三和魏然。
魏然又忍不住想起那句話來了。有大功德與天下,不會真這麼應驗了吧,讓百姓食足也是大功德吧,切…管它算不算,做了再說反正也是閒着沒事,順道兒而已:“晚稻的時候。大家再來問吧,我想我們還要整理一下才能弄明白。”
杜三進了院子後,坐在魏然對面許久。纔回過神來,盯着魏然看着,然後很幽忽地說:“雨弦。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事嗎?雖然我不明白這些怎麼回事,但我明白,如果能提高一半的產量,那麼真正可以讓我恆朝子民衣豐食足了。”
魏然橫了一眼。她當然知道。中國人多地少。照樣得養活十幾億人。恆朝人不多。地不少。靠天吃飯養不活。靠技術吃飯當然能養得活:“我知道。民有衣食而天下富足。老弱孤貧有所養活則天下德治。前者我幫你。後者你讓杜牧雨自己想辦法去。”
民有衣食而天下富足。杜三細細咀嚼着這番話。忽然有些不明白他這個娘子了。爲什麼有那麼多與衆不同地想法。爲什麼整個恆朝都沒有地種稻方法。她卻能輕易想到。並讓產量提高一半:“雨弦。你是從天上來地嗎?”
魏然笑得沒覺得有半分心虛地意思。仰起臉笑得光華流轉:“是啊。我就是從天上來地。我從天上來。帶着故事來。開在君身邊……”一路笑着轉身到後院去。臉紅心跳那是自然地。被杜三那樣地眼神看着。血脈翻騰啊……
中午。魏然和杜三吃到了新鮮地早米做出地米飯。或許是新奇地原因。竟然也覺得味道不錯。連從小到大吃南湖貢米長大地杜三。都多吃了半碗。只除了一個傢伙死也不肯賣個面子給她。那就是他們不挑菜卻挑飯地兒子。杜同學。
“真不吃?”
“好難吃。硬硬地。像小石頭一樣。”對於吃得正歡地另外四個人。杜表示出極大地不理解。這麼硬啦叭嘰地飯有什麼可吃地。
米也不只可以做飯吃嘛,拍拍杜的小腦袋,魏然記起了還有一小袋紅豆在廚房裡,於是就決定給杜做點好吃的:“不喜歡吃就不吃了,娘給你做好吃地。”
好吃的,杜睜大眼睛笑得異常開心,他娘如果都說是好吃的,那肯定假不了:“好呀,我最喜歡娘了。”
杜三也跟在魏然身後一起去看,寒青和寒微也想起身來着,但是被杜三地眼神一掃,立刻又坐了下來,還是跟着杜一起好好啃飯比較安全。
“你跟來做什麼?”魏然挽起袖子,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杜三隻是想知道,就這麼硬的米飯能做什麼好吃的,還得讓挑東西挑到死地杜覺得好吃:“你要做什麼東西?”
“嗯,你反正閒着沒事,幫我煮紅豆吧,一定要煮得爛爛的、軟軟地,再稻碎來和大米麪一起揉成紅豆糕,甜甜的軟軟的,估計杜好這口。”
用了大概兩個時辰的時間做出紅豆糕來,杜三近水樓臺的先嚐了一塊,果然是香甜綿軟的,杜果然是很愛吃,寒青和寒微在一旁也是一別渴望的樣子,只是杜還沒放下盤子之前,估計是沒他們的份兒。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寒青趕緊去開門,原來來面是一隊農人走了進來,農人們一下子擁進來。寒青把他們領進了前廳,前廳裡一派地寒酸把家人們給震住了。
農人甲:“沒想到杜三和他夫人竟然生活得這麼艱難。”
農人乙:“是啊,誰想得到,總覺得這兩人跟神仙似地,站在我們中間,和我們那就完全不是一個樣了。”
農人丙:“對呀,這兩人平時也是粗布衣裳,可不論是站在泥地裡還是隨便往田埂上一站,完全不像是這麼寒酸的人呀。”
農人丁:“前兩月,常來問怎麼種稻子,我還一直當他們是哪裡來地貴人,只是想來玩玩呢,沒想到真就這樣,看來以後我們還是得多照顧他們,年少夫妻不容易啊。”
農人之羣衆演員齊齊點頭,是啊,以後他們要多照顧一些。
杜三和魏然安安穩穩地坐在前廳,早已經習慣了前廂的髒亂差,早已經學會了視若無睹,全然不覺得人們因爲這前廳,已經狠狠把他們憐惜了一頓:“請問各位鄉親,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農人甲,一留着花白鬍子地老人家走進前來:“杜三啊,我們沒想到你們過得這麼辛苦啊,應該多照應你們的。”
完了,農人甲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應該多照顧這對小夫妻,於是紛紛附和。
杜三和魏然相視無語,唯有苦笑。待大家慨嘆完,農人甲才代表所有人的鄉鄰道出了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你們有水稻提高產量的方法,我們想問一問,希望能夠告訴我們,我們定然日日感念二位的好。”
杜三淡淡地笑,看了看魏然:“如果要問提高產量的方法,還得問我娘子。”
衆農人們有些驚奇,但還是齊齊看向魏然。
魏然站起來,有了一種在大學裡做演講的感覺:“其實提高水稻的產量並不難,只是需要多細心,再加上一點點方法。你們種水稻一直採取的是播種法,而我們這塊水田採用的是插秧法,在種到水田裡之前,要先浸種、催芽、育苗等程序,然後再種到水田裡去……”
魏然說得口沫橫飛,下面的農人們也有聽得似懂非懂的,但經過幾個曾經幫魏然出過主意的農人們小聲解釋以後,大部分人還是能明白了。
大家紛紛商量着,晚稻要騰出多少地來這樣種,會不會有效果。魏然笑着由他們商量,有人提出問題時,還時不時地做答。終於感覺到,科教、農業頻道的主持人有多少粉絲了,怪不得這麼多人都好爲人師,原來真是成就感斐然。
送走了農人們,在午後的陽光之下,杜三看到了那個迴轉身時帶着光芒的女子,淡淡靜靜地像一株夏初的蓮,清逸出塵,生在世俗,卻有着這塵世不可多得的靜諡安淡。魏然見杜三瞧得傻了的樣子,不由得撲哧一笑,嬌燦的笑容間流轉的光華,更加讓人無法移開眼睛:“看什麼呢,不認識我了。”
“雨弦每一天都不樣,所以,我每一天都要重新認識一下你。”說着勾着魏然的腰往後院帶,該走的人已經自動消失了,不用他們去清場。
魏然夭夭一笑,分外明媚,臉卻不由自主的紅成了燈籠:“是嗎?”
“當然,現在我們就去好好認識一下吧。”杜三開始在腦子裡勾勒出魏然迷人的曲線,點點的嬌羞,還有動人心魂的吟哦。柔軟的身子永遠如花瓣一般細膩,溫香的脣總是那樣嬌怯地輕微顫抖,永遠都像是一個小小的姑娘,那樣的羞澀……
這就是他的娘子,要與之一生相守的人,幸福原來不是居高位、掌大權,而是一如此時寧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