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陸淵,夕洛,離辰三人自是沒有走上姻緣橋。
兜兜轉轉,夕洛又不知跑到哪裡去喝美酒,陸淵一個人閒閒地在花燈會上逛着,反正回去也是無事可做。
遠遠地看見很多人在岸邊放着花燈,許着自己的願望,寫着自己心愛人的名字,本想去逛別的地方,未曾想在人羣中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一襲白衣襯得那人更是清冷似蓮,遺世獨立,似乎一會便會羽化登仙。身在這喧鬧的環境中,卻無由地讓人覺得心靜,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離辰手中拿着一盞蓮花燈,燭火映着粉色的花瓣,甚是好看。
他並未在上面寫上東西,只是低着頭,擺弄着花瓣,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
陸淵只是遠遠地看着,並未走近。
離辰似是考慮了很久,才蹲下身子,放開了手中的花燈。
旁邊一位女子看見他什麼都沒寫,出聲提醒,“公子,上面應該寫你心愛之人的名字啊……”
搖搖頭,離辰並未多說,站起身就想回去,這樣的喧囂還是不適合他。
一轉身便看到了遠遠站着的陸淵,合下眼瞼,離辰走了過去。
“沒想到離辰神醫也會信這一套,玩花燈呢。”陸淵笑了笑,對着走進的離辰道。
“小侯爺不也是一樣在這駐足良久了麼?莫不是也想和在下一樣玩一玩這花燈?”毫不示弱地回擊了過去。
“本侯並無心愛之人,又何苦放那些個花燈?”
“哦?小侯爺自詡風流,難道沒有紅顏知己藏於心中?”
“紅顏易老,知己難尋。”
“侯爺果真是薄情之人。”
“本侯只對將來相屬之人專情多情。”
“侯爺怎知自己只對一人專情多情?”
“一人一世一雙人,本侯從不懷疑。”
“侯爺真有信心?”
“天地可鑑。”
“在下恭祝侯爺早日尋得良人,雙宿雙飛。”說罷,離辰作了一揖,甩了甩袖口便越過陸淵,向其身後走去。
“離辰。”陸淵伸出手隔着衣袖抓住了離辰的左手。
“何事?”離辰並未回頭。
陸淵轉過頭,看了離辰良久,心中的千言萬語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你要回去了?”
“是。”
“一起吧。”
離辰沒有拒絕,兩個人就着微涼的月色緩緩走在路上。
長長的路好似沒有盡頭,靜謐的街道只有兩人的腳步聲,聲聲入耳,無比清晰。
“我們明天就啓程前往邑都。”遲早都要說,陸淵還是開了口。
離辰腳步一頓,繼而恢復了正常,“嗯,一路順風。”他們有他們的事,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胸中似乎有一口悶氣,陸淵幽幽道,“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要說什麼?”離辰反問道。
“唉……你……算了,今天花燈會上,你的花燈什麼都沒寫啊。”
“嗯,沒什麼想寫的。”
“離辰有喜歡的人麼?”
“沒有。”
“明天我們就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不會。”
“哎……”
“呵……”
…………
兩人就這樣隨意地聊着,隨意地走着一同回去的路。
月光鋪滿了街道,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兩個人緩緩走着,漫天的星光帶着別樣的光彩,照亮了不一樣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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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夕洛走進了姻緣橋附近的小樹林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霽。”他剛纔在輔橋上便收到了洛衣傳來的消息,便閃身來了這裡。
剛說完,夕洛跟前已經半跪下了一名白衣男子,“參見公子。”
他的洛衣一共八名,替他打點所有的產業,每人都是個中高手,各有所長,八人分佈在帝都和四大家族的地方,照理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免禮,到是何事,讓本該在酆都白家的你出現在這裡?”
霽站起了身子,道,“稟公子,白家有異動。”
“哦?白斐那隻老狐狸怎麼了?”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夕洛心裡是有怨有恨的,小時候親眼看着母親獨自垂淚,自己的父親大人卻是不聞不問,只管與其他幾房妻妾耳鬢廝磨。
母親也曾把他抱在懷裡,說,“洛兒,洛兒,有朝一日你一定要逃出白家這個牢籠。”
是的,白家就是一個金色的牢籠,囚禁了他,囚禁了他的母親。
母親是那麼溫柔的女子,最後卻是在白家鬱鬱而終。
他永遠記得那個冰冷的冬天,母親屍骨未寒,理應出現在靈堂的父親卻是在二孃的房裡不曾踏出,他永遠記得,那個父親那高高在上,滿眼鄙夷對他說,“我白家從不養廢物。”
然後便是由二孃成了當家主母,那個美得跟天仙似的的白纖兒更成爲白家的寶貝。
閉上眼睛揮去眼中不堪的畫面,他是夕洛,不是白家的嫡子。
“白斐已經着手前往帝都,似是想要重提皇家與白纖兒的婚事。另外,白斐在暗中尋找您的下落。”
“呵呵……又想聯姻了麼?對象是凌王?還是太子?”夕洛隨意地靠着一顆大樹,笑得一臉的輕蔑,白斐啊白斐,玩來玩去還是這麼幾招麼?
“似乎更中意凌王一點,畢竟凌王尚未娶妻,太子已有太子妃,不會甘心讓白染兒做妾。不過,也有探子說,目的是澈王。”
夕洛眯起眼睛,澈早年就出宮養病,手中根本無權,老狐狸到底想做什麼?
“白斐正在努力尋找公子的下落,公子,您看?”霽隱隱有些擔憂,白斐這幾年根本沒有找過公子,怎麼突然就……
“無妨,這老狐狸定是收到消息我和小凌子在一起,不願放棄我這顆有用的棋子,他應該還想要我給白纖兒送嫁。哼,他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夠響的。”
“需不需要屬下干擾?”
“不用,他手下那幫廢物也找不到我。何況找到我我就會甘心回去麼?”那個冰冷的囚籠他怎麼可能再回去。
“不過,霽,這種事情怎麼你親自來通知我了?”霽一般很少親自找他,他們之間都是靠飛鴿傳書,如非必要霽也不會離開酆都。
“前幾日,有人拿着洛令前往酆都百草堂,要求掌櫃的給他嗜血珠。不過,那枚洛令是假的,人已經被扣押在暗堂,請公子定奪。”說着,霽從懷中掏出那枚洛令。
夕洛接過“洛令”細細看了看,只見那枚令牌做得倒真和他的洛令一模一樣,不過他的洛令在祥雲的紋理中還刻了個“洛”字,透過陽光才能顯現。這也是內部的鑑別真假的方法,多少年來還沒出現過假令,最近怪事倒也真多。
“先讓他嚐嚐暗堂的苦頭,若是條硬漢不願說,我也不介意你們放了他,順便找找老鼠洞在哪裡。”這欺負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了,不端他的老窩,他也就不叫夕洛了。
“屬下明白了。”
夕洛點點頭,“回去吧,有事再找我。”
“是。”說罷,霽便離開了。
夕洛靠在樹旁,透過樹葉看着天上的明月。
手微微用力,那枚令牌即刻化作了粉末。白斐,你是舒服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