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欽跑到後院,通知奚荏將三皇子賞賜過來那個叫顧媚的女孩子帶出來,馮翊眼睛都看直了,嚷嚷道:“殿下真是偏心啊!”
韓謙瞥眼看着這個叫顧媚的女孩子,雖然這段時間驚懼之餘,小臉蒼白而憔悴,卻另有一種雨打芙蓉的楚楚豔美,年紀也僅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真不愧是專門留下來賞賜皇子、大將的極品奴婢,跟那些直接貶入妓營供將卒淫樂的,確實是有天壤之別。
顧媚看到王文謙、王珺父女,似乎也知道王家父女二人會搭救她,這時候只是一臉哀傷欲絕的看過來,似乎還沒有從父母自縊雙亡的悲痛脫離出來。
韓謙這時候眉頭則是微微一蹙,再看王文謙眼瞳裡有一絲不明顯的惻隱之意,心裡覺得疑惑,壓低聲音看向還不怎麼會掩飾的王珺,問道:“王家與顧媚的關係,怕不止王公子說的這麼簡單吧?王公子這時候誆騙我,待他日我打聽出來,我隨時都會賴帳的!”
天佑帝這次決意藉機清洗隨郢兩州的投降官員,沒有人誰敢公然勸諫反對,但背後只要是沾親帶故的,只要力所能及都會盡力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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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也沒有誰會將這事捅出去,畢竟即便是有人相營救,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王珺自知不是韓謙的敵手,有些慌亂跟不確定的看向父親。
“媚兒乃王某人表外甥女,韓大人有什麼要求請直說。”王文謙直接吐露實情道。
“王大人一副篤定吃下小侄的樣子,就不怕小侄要求與王大人再敘翁婿之情啊?”韓謙笑着問道。
王文謙這麼好的涵養,也叫韓謙這話氣得手抖了一下。
王珺雖然也氣惱韓謙的無賴之言,卻是哀求的拉住父親的衣襟。
王文謙這纔沒有直接拂袖而去,瞥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好戲的馮翊、孔熙榮,便對韓謙說道:“韓大人截郢州糧船,後隨糧船前往淅川,趁夏振大意殺之,才立下如今的大功。楚州運往襄州的糧船,明天就到襄州城,相信大膽妄爲的韓大人,也不會介意打劫一下!”
照正常的手續,目前從楚州運入襄州的錢糧,得由度支使司的官員接收清點後,再統一分撥到諸軍及州縣。
當然了,很多時候這個過程只是履行幾道手續就能完成劃轉,並不需要度支使司實際接收。
此時也只需要王文謙那邊願意配合,龍雀軍就可以直接將從楚州徵調的錢糧截下來,然後拿帳目到度支使司覈銷便是。
馮翊、孔熙榮在旁邊聽了也是會意一笑,心想如今三皇子炙手可熱,他們作爲三皇子身邊的嫡系,有一點點逾矩的地方,度支使周相龍還能跑到天佑帝跟前告狀去嗎?
楊欽、馮宣等人在旁邊伺候,聽着也是意動,心想這麼一來,大人這些天所頭痛的問題就迎刃而解,左司及船幫就又能正常運轉了。
韓謙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打了個哈哈,笑道:“王大人這時候還如此高看韓謙,真不知該怎麼說王大人才好啊。不過,韓謙天性膽小,從來都視國法如雷池,哪裡敢逾越半步啊?王大人莫要下套害韓謙。”
“韓大人說笑了。”王文謙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說道。
“王公子心思到底單純,我看她真是急切着想救這個顧媚。可惜啊,王大人這麼聰明,似乎早就料定我心存怨氣,又膽大妄爲,湊巧與我偶遇,又擺出一副任我等宰割的樣子,我實在怕王大人挖了坑等我跳進去啊!”韓謙笑道。
“韓大人多疑了。”王文謙收斂笑容問道。
“韓某人看顧媚也實在喜歡,會與馮翊、熙榮一起好好待她的,請王大人、王公子勿念。”韓謙又打量楚楚可憐站在堂下的顧媚幾眼,哈哈笑道,站起來便要將王文謙、王珺父女請出去。
馮翊搓着手,心想韓謙總算是上道了。
“王某人絕無相欺之意。”看韓謙放浪猥瑣的笑起來,王文謙不知道這廝心狠手辣起來,不會怎麼折騰顧媚,這一刻才真正正色跟韓謙說道。
“王大人開出這麼大的籌碼,卻又一定說這不是釣韓某上當的餌,那顧媚的價值,王大人便沒有說透啊,”韓謙沒有再理會王文謙,而是看向王珺,問道,“王公子,你父親實在是頭老狐狸啊,這麼重要的一隻籌碼都不幸落在我的手裡了,竟然還妄想着坑我一把。唉,我這人玩心機,真是玩不過他,王公子,還是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人生吧?”
王珺又是羞澀又是詫異,都不知道她跟父親哪裡露出破綻了?
“韓大人真是聰明人,王某知道時間太過倉促,是不該妄圖相欺的。王某職權範圍之內,能一次支取一千餅黃金,但媚兒現在就要隨我父女二人離開。”王文謙不肯說顧媚到時候有什麼價值,但直接將他的價碼開出來。
“左司要補窟窿,需要三千餅黃金,另外兩千餅金子,可以算左司借楚州的,只要等到度支使司覈銷龍雀軍的帳目,左司便會第一時間歸還王大人這筆借錢!”韓謙也不問顧媚到底有什麼價值,直接跟王文謙討價還價說道,“而且今天這事既然是沈漾先生牽頭搞出來的,只要沈漾先生願意過來作保,王大人這時就可以將人領走!”
說到這裡,韓謙側過頭,跟林海崢說道:“林海崢,你去將沈大人請過來。”
“韓大人既然都猜到了,爲何還要去爲難沈大人?”王文謙說道。
“你猜到什麼?”馮翊摸不着頭腦的問韓謙。
“我最初還想着顧媚,咱們兄弟幾個一起玩弄呢,如今看來,我要真敢這麼做,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啊!”韓謙笑道,朝奚荏揮揮手,說道,“你去拿紙筆來,方便王大人寫下三千餅金子的欠條。沒有欠條,要是讓王大人現在就將人領走,日後也實在不方便討債啊。”
聽韓謙直接不提另兩千餅金子算左司欠債的事,王文謙臉皮都禁不住跳了一下。
韓謙繼續說道:“對了,王大人的掌書記印應該帶在身上吧,王大人的私印可值不了這麼多錢!”
王文謙輕嘆一聲,待奚荏拿來紙筆,便爽利的寫下欠條,又蓋上印戳交給韓謙,說道:“現在可以吧。”
“王公子什麼時候想喝酒,可以過來找我,但你父親便算了,算計來算計去,實在太累。”韓謙將王文謙寫下的欠條收入囊中,站起來恭送他們帶着顧媚離開。
“這個顧媚是二皇子的人?”奚荏待王文謙帶着人離開後,才忍不住問道。
“也就二皇子的女人,才值這個價啊!”韓謙笑道。
“沈漾知道這事,也願意跟王文謙配合着坑你?”奚荏說道。
“沈先生當然知道這事,又或者王文謙第一時間就去求沈先生了。沈先生他是不願意在顧媚身上做什麼文章的,卻知道我一旦清楚顧媚的價值,絕對不會輕易放人的,所以今天才踢我去找度支使司的官員碰壁,是想我不至於跟王文謙開價太狠,可惜王文謙辜負了他的好心跟信任……”韓謙說道。
“這麼說王文謙開始建議公子截糧,是包藏禍心的?”奚荏問道。
“陛下連李衝都召見了,都沒有召見我,便是對我用險搏取奇功的心機算計不滿。我這時候不誠惶誠恐的坐在宅子裡反思己過,卻還膽大妄爲去截錢糧,不是太不知好歹了?王文謙設下這個圈套,無非是認定我此時心存怨氣,但被我點破之後,他便知又小看了我,要不然他也不至於不敢見沈先生,”韓謙說到這裡,又朝楊欽、馮宣、林海崢等人說道,“你們倘若想恃功驕縱,首先要先想想人心險惡,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是。”楊欽、馮宣、林海崢守到這時候,聽韓謙說透了,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滿臉羞愧的稱是。
“你真爽啊,輕輕鬆鬆就有三千餅金子入囊中!”馮翊自然也沒有膽敢對信王的女人有什麼覬覦之心,他對韓謙與王文謙之間那麼深的算計也不感興趣,但還是很羨慕韓謙從王文謙手裡敲下三千餅金子。
“你以爲我真敢將這三千餅金子裝入自己的囊中啊,那不就是跟出手截楚州往援的軍糧同樣不知所謂了?”韓謙苦笑道,“這筆錢財怎麼算也是殿下的,我暫時拿過來也是先抹平左司墊付的軍資而已。”
韓謙又跟林海崢說道:“大黑戰死沙場,之前我沒有及時促成他的婚事,是爲憾事。殿下賜我還有三個女孩子,你要是願意,便挑一個當媳婦去。不過,既然娶人家爲妻,不管出身卑微賤,但禮數不能缺。”
林海崢還有些矜持,楊欽伸手敲了他一記腦殼,說道:“還不跪下來謝恩?”
“謝大人。”林海崢撲通跪下來叩謝。
“你有看中哪個女孩子沒有?”韓謙問道。
林海崢扭扭捏捏、矜持不語,楊欽便替他說道:“那個叫芸孃的女孩子不錯,我看配得上林海崢。”
韓謙看林海崢神色頗爲意動,便說道:“你找沈漾先生,再討一間院子,讓這個叫芸孃的女孩子住進去——三媒六聘之禮,你請奚夫人幫你們張羅。另外,三個女孩子,要是還有家人被貶爲官奴婢,你們此時以我的名義一併去贖買回來!”
“快將芸娘喊出來,叫我們也看看林海崢這渾貨到底撞了怎樣的桃花運。”馮翊起鬨的說道。
韓謙抓住馮翊的胳膊,不讓他在這裡胡鬧,說道:“我們去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