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乾笑兩聲,長長吐了一口氣。
該回去了哇,聶桑榆的聲音都已經好久沒聽見了,大概也是離她的願望越來越近了?等真正完成她願望那一天,會不會耳邊“叮”的一聲響起系統提示音,然後恭喜玩家季曼完成“女二”心願任務,任務獎勵:返回現代。
笑着笑着,她就有點笑不出來了。側頭看了看旁邊躺着的人,寧鈺軒閉了眼,喉頭微動,聲音有些沙啞地道:“上次在牢裡與你打的賭,是我贏了,你是不是也該,將我該有的東西還給我了?”
季曼微微一愣:“什麼東西?”
這人翻過身來,不愧是情場老手,種馬之中的優者,伸手從她的心口劃過,一字一句認真地道:“這個,你可不要裝作不知道。”
心口微熱,季曼有些狼狽地避開了他的手指,退後一些道:“這東西若是能自如地給來給去,那聶桑榆也不會走到那個下場了。”
寧鈺軒看着她,忍不住輕輕一笑:“你一向聰明,有時候糊塗起來也真是可愛。難不成這樣久了,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動心?”
季曼老老實實地點頭:“有過幾次是動心了的,因爲我喜歡溫柔的男人。”
“哦?”寧鈺軒挑眉。
季曼又接着道:“但是一想到你的溫柔不知道複製粘貼了多少份給別人,就覺得自己的心動十分不值當,不值當的事情我不會做,所以拼命想着你的不好,我也就不會對你再動心。”
還有這樣的?寧鈺軒哭笑不得:“我也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專情的男人。可是這世上哪有男人一輩子就一個女人的?”
“所以我想回去。”季曼撇嘴道:“我們那裡雖然車很快,信件也很快,一輩子可以愛上很多人,但是能娶的只有一個。”
寧鈺軒微怔。
“如果是在我們那裡,當初你要娶溫婉,就必須先和桑榆離婚,而且要將你財產的一半給她。”季曼一臉嚴肅地道:“若是你不離婚就包溫婉做妾室,那桑榆這個正室可以打上門去罵她不要臉,你要是對桑榆用家法,那就是家暴,法院會判你賠錢。”
聽得有些傻了,陌玉侯皺起眉:“還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世界?”
“那纔是男女平等的公平世界,所以古代再好再錢多,我也想回去。”季曼嘆息一聲道:“睡吧睡吧,明日我去找好好。”
寧鈺軒“嗯”了一聲,仍是靜靜地想了許久的事情,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兩人按照安排入宮,季曼跪在沈幼清面前道:“求沈娘娘替民女找找孩子,孩子如果沒了,民女也就不一定還能進侯府了。”
沈幼清皺眉,這件事她自然是想幫的,能把這女人打發得遠些就遠些。可是那日皇上留她單獨說話,已經說了一大堆希望她寬厚能容人的話,還承諾了會盡快封她爲後。她被趙轍說得軟了,已經答應了明面上不會再阻攔什麼。現在幫着去找孩子,也是有些不妥當的。
況且,溫婉昨日跟她進言,皇上想做的事情,阻攔得住一時,阻攔不住一世。聶桑榆早晚要入宮的,她又何必給皇上留個不好的印象?不如等她入宮了再慢慢收拾,這宮裡,終究是皇后最大呢不是?
沈幼清也想通了,如果真的攔不住,她倒是不如推一把,也好歹在皇上那裡討個好。
想着這裡,沈幼清便又拉着季曼的手笑道:“不如這樣,本宮帶着你在宮裡走走,你也正好自己四處看看,可好?”
季曼尋好好心切,當然點頭說好。寧鈺軒還在宮裡,她有個倚仗,不會那麼害怕。
跟着沈幼清從御花園走到昨日她聽見宮女說話的地方,周圍問了一個遍,也沒人說什麼孩子之類的話。宮裡沒有什麼妃嬪,也就幾處廢帝的妃嬪還沒遷出去的,季曼都挨個找了,沒有看見。
與此同時,寧鈺軒站在大殿裡,上頭的皇帝正笑得燦爛:“侯爺此次的大功,朕還沒有想到法子來賞呢,不如侯爺自己想想,可有什麼想要的?”
寧鈺軒拱手道:“皇恩浩蕩,臣現在什麼也不缺,只是…”
“啊,對了。”趙轍笑眯眯地打斷他的話:“侯爺後院裡的人該是不多了吧?朕記得的,也就只剩三個,是不是也該添一些了?”
寧鈺軒皺眉:“是,但是……”
“你放心,朕手裡頭最近正好有許多官女。”趙轍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笑着道:“等會就選一兩個,送去你府裡,你看可好?”
“皇上。”寧鈺軒深吸一口氣:“臣只要聶氏桑榆其他的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非要一次說完纔不會被打斷。
大殿裡安靜了一會兒,趙轍輕笑了一聲,臉上卻是面無表情:“你要聶氏桑榆?”
寧鈺軒一撈袍子跪下:“是。”
趙轍嗤笑了一聲,轉過背去道:“朕也要聶氏桑榆,倒是不知道,聶氏有幾個桑榆?”
陌玉侯一震。
他竟然,直接開口說出來了?
“若你當初沒有休了她,那麼現在,就算朕再喜歡,也不會奪了臣妻。”趙轍低聲道:“可是你已經休了,那她便是可嫁之身。你想要,朕也想要。朕若是成全你,誰來成全朕?”
寧鈺軒皺眉看向皇帝的背影,新帝剛剛登基,竟然會對重臣說這樣的話,趙轍對聶桑榆,難不成也是一片真心?
這該如何?臣下是無論如何也搶不過君上的,他手裡雖然有權,卻大不過皇帝去。若是要來硬的,那麼他在這大宋之中也將無法立足。
該怎麼選擇?要她,還是要這奮鬥了半生的榮華富貴?
十幾歲的小夥子纔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帶着他轟轟烈烈的愛戀妄圖安穩度過下半輩子。可是他是與人鬥爭了半輩子的陌玉侯,多少權力糾葛明爭暗算都過來了,難不成就要把這一切都放棄了?
寧鈺軒眼神有些複雜,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朕記得,最開始你娶溫婉的時候便說,此生有她一人,也就無憾了。”趙轍轉過背來看着他道:“現在溫婉依舊可以在你身邊,你爲什麼又不能對桑榆放手了?”
所以人吶,千萬別遇見個愛人就說是這輩子最愛的。這一輩子還長着,總有被打臉的那一天。等到要死的時候來回憶這一生,纔有資格評論誰是這一生最愛。
“是臣無知。”寧鈺軒閉了閉眼道:“現在桑榆與臣已經有一子,子不可無母。溫婉是臣曾經所愛,只是不想情隨事遷,現在想來,也是該放她去過自己的日子爲好。”
趙轍哼笑了一聲,淡淡地道:“你與桑榆育有一子?侯爺怕是記錯了,寧瑾宸可是你府上夏氏的孩子。”
寧鈺軒皺眉。
“此事衆人皆知,你可不要把孩子強加給桑榆。”帝王抿脣道:“她只是一個無子的,被你休棄的棄婦,朕可以納了她。”
“皇上爲何非要與臣爲難?”
趙轍挑眉:“如今朕是帝王,侯爺說話,可是要注意一些纔好。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侯爺與朕爲難,阻止朕納佳人。”
寧鈺軒有些惱了,很想站起來與趙轍對峙。可是不能,他手裡握着六部之人,旁邊還有寧明傑和聶青雲兩處兵權相助,是有把握與新帝對弈的。若是先自亂陣腳,給了新帝藉口,那不僅他得死,這些人還得陪着他一起死。
“對了,聽聞桑榆進宮了。”趙轍微笑道:“她與清兒似乎很談得來,今晚便留在清兒宮裡吧。”
“皇上!”寧鈺軒眼睛有些紅了。
“侯爺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趙轍和藹地道:“先退下吧,若是不處理完,明日上朝朕要是問起,你也不好交代。”
手緊緊捏着,寧鈺軒慢慢將頭磕下去,然後起身,跟着太監離開紫宸宮。
“皇上。”吳庸從旁邊的屏風之後出來,看着陌玉侯遠去的背影,輕聲道:“這真是恰到好處,不會把他逼得太緊,也沒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趙轍輕笑一聲,摸着一旁書桌上的玉璽,嘖了嘖:“還真是紅顏禍水啊,自古女人能壞大事,朕一開始還不信,現在終於也是不得不信。”
吳庸笑着拱手。
季曼將宮裡找遍了都沒看見好好的影子,心裡也明白要是皇帝故意將好好藏起來,她就是將皇宮翻過來也沒用。
眼看着天要黑了,沈幼清道:“不如今晚你便在我宮裡歇息,明日再找?”
“多謝娘娘美意,民女還是想出宮。”季曼抿脣道:“宮外還有人等着民女。”
“哦?”沈幼清倒是好奇:“走,去看看,誰在等着啊?”
季曼跟着往宮門口走。
還能有誰,寧鈺軒與她約好了出宮之時要一起的。
但是,這次的宮門口,卻是空空蕩蕩。
“沒人啊?”沈幼清笑着道:“你看,你自己回去可是夠遠的,還是回本宮那裡吧。”
他人哪裡去了?季曼皺眉,留她一人在宮裡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