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國公主大多習武,捧月會長鞭,捧心則是一把三環大刀最爲稱手。
曾經捧月纔是這宮裡最受寵的嫡親公主,然而她出嫁之後,皇后薨逝,玉珍皇帝暗中的情人帶着捧心上位了。
捧心成了新的嫡親公主,衆星捧月,皇帝爲了彌補她這麼多年受的委屈,對她是有求必應。
邊塞有戰,是爲捧月而去的。玉珍的內亂結束,便是到了去爲捧月討個公道的時候。捧心不恨捧月,相反覺得很虧欠她。自己與母親一直活得不見天日,然而也一直在暗中分薄她的寵愛不是嗎?
於是她一個調皮,跟着也上戰場去了,帶着她威風凜凜的大砍刀,在戰馬之上砍人跟砍蘿蔔一樣爽快。
“公主,今日敵方主帥親自上陣,勢必要攻破邊城,您還是先回去吧。”親信急急地勸她。
“你要本宮看着城在我眼前破掉?”捧心怒視他,而後就扛着大刀登上了城門。往遠方一看,大宋的旗幟已經越來越近,滾滾煙塵從天邊捲來,勢不可擋。
大戰一觸即發,她越過親信下了城樓,拉了馬就混入守城的外城兵裡。她武藝不凡,怎麼都可以多殺幾個敵人吧?
結果沒想到,這浩大的聲勢,卻不是爲了攻城而來。她來邊關的消息不知被誰走漏,敵方的將領專門衝着來抓她的。
休想!捧心一把大刀甩得虎虎生威,硬是不讓人近身半分。
結果不知哪裡策馬過來一個男人,徒手抓住她的大刀,用力一扯,就將她扯到了他的馬背上。
捧心大怒,正想反手給他來一刀,卻擡頭看見了這人的臉。
這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啊,瞬間周圍的殺戮聲都淡去了,她好像聞見了桃花香,聽見溪水細流的寧靜之音。
“你是誰?”她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
這人淡淡地道:“大宋主帥,寧明傑。”
大宋的主帥!捧心眼睛一亮,殺了他的話,這場戰爭就可以停了吧?
可是低頭一看,這人已經趁她發呆的時候,將她的大刀抽走,把她雙手綁起來了!
無恥,竟然用美人計!
寧明傑看着她這豐富的面部表情,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人已經到手了,他便飛快地回了營地,宣佈撤兵。城沒有攻破,便寫戰報回去說最後時刻大敗,原因不明。
玉珍國正在怒火包圍之中,綁架捧心回來,不過也就是想換一個好好談判的機會。
“你們大宋的牀怎麼這麼奇怪?”捧心一進營帳,跟自己家似的,完全沒一點成爲了俘虜的自覺,還嫌棄地看着旁邊的臨時木板牀。
寧明傑沒理她,讓人給她鬆綁放在一邊,然後就去寫戰報。
一被鬆開,捧心公主就活潑了,拔腿就往外跑哇!比兔子還利索。結果剛到門口就被兩把鋼刀給攔住了,後頭埋頭寫戰報的男人頭也不擡地道:“公主不用跑了,外頭全是帶刀守衛。”
捧心氣得跺腳,指着那兩把鋼刀就罵:“什麼破刀,比本宮的三環大刀差遠了!也是本宮沒帶刀,不然砍死你們!”
外頭兩個侍衛嘴角抽了抽。
氣呼呼地放下簾子,捧心轉身看着寧明傑道:“本宮的刀呢?”
“扔了。”寧明傑淡定地答。
“扔了?!”捧心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之後大怒,一個猛虎下山便朝寧明傑攻了過去。寧明傑避開,她卻瘋了似的接二連三地攻擊:“你敢扔本宮的刀!”
這種小姑娘都打不過,寧明傑就不用混了。十招之內壓得死死的,寧明傑正想低頭嘲諷她兩句,卻見小姑娘眼睛都紅了。
“那是父皇送我的刀!”
微微一怔,寧明傑抿脣:“沒扔,我藏起來了。要是給了你,不等於放你走了?”
捧心委屈極了,被他鬆開,乾脆就坐在地上不要形象地大哭起來:“你是壞人!虧我開始還覺得你長得漂亮,原來是這麼壞的人!”
已經很久沒人敢誇他漂亮了,寧明傑臉黑了一半,回去繼續寫戰報。捧月就坐在營帳中間哭,哭得外頭的侍衛忍不住撈起簾子看看怎麼了。
她哭累了的時候,寧明傑也就寫完了,伸手遞給她一塊手帕,出去將戰報給了親信送走。
捧心拿着帕子抹了臉,低頭看看,男人還用帕子的?真是奇怪。
用晚膳的時候到了,寧明傑帶着她出去,和一衆將領在一起圍着鍋爐準備吃飯。
“你不是主帥麼?”捧心靠得他緊緊的,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圍這麼多人:“爲什麼不單獨吃?”
“行軍在外,哪裡還有那麼多特殊?”寧明傑替她盛了飯菜:“再說,人多也熱鬧。”
捧心想說熱鬧個鬼啊,周圍的目光都這樣不善,她還怎麼吃飯?
不過寧明傑遞過碗來的時候,她還是習慣性地說了一聲“多謝”,公主的良好教養還是有的。
寧明傑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
玉珍國知道她被綁架了,還能如何?父皇只求她平安,派了和談大使來,一談就是好幾天,雙方也就都休戰。
捧心就每天跟着寧明傑進進出出,看着他練武,看着他看戰報,看着他寫字。
他的字真是尤其漂亮,捧心不會文,只會武,完全覺得羨慕。
但是她的武功也比不過寧明傑,趁着他練武,說是想找回面子再比一場,但是還是輸得快哭了。
寧明傑說:“女兒家還是不要打打殺殺的,斯文一點纔好。”
捧心扁嘴,斯文了,別人欺負她怎麼辦?
和談談好了,大使來接她回去,捧心回頭張望好幾次,都不見寧明傑來送她。氣憤之下衝回營帳,那人還在看戰報。
“我要回去了。”她說。
“恭送公主。”寧明傑放下戰報看了她一眼。
捧心快氣死了:“你就不能挽留我一下?”
“爲什麼要留?”寧明傑不解:“公主是屬於玉珍的。”
捧心咬牙,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終於問:“我的刀呢?”
寧明傑一愣,這纔想起刀忘記給她了,伸手從桌子下面將刀扯出來:“多有得罪,還請公主不要見怪。”
捧月接過刀,一刀就砍在了他的書桌上,憤怒不已地問:“寧明傑,我想留下來可以嗎?”
啥?
寧明傑有些茫然,玉珍用多大的代價才換了一個公主回去啊,這傻丫頭竟然說想留下來?
“我要留下來。”捧心像是下了決心,臉有些紅,將刀抽出來扛在肩上道:“你等着。”
出去給大使嘀咕一陣,不顧大使驚訝的眼神,捧心揮手送大使上了馬車,而後回到營帳,興高采烈地道:“寧明傑,我們再來打一次,我輸了就嫁給你!”
手裡的毛筆嚇得掉在了地上,寧明傑皺眉,看着她這興致勃勃的模樣,卻是想的家國社稷。
傳聞玉珍國的女人都有些傻,一旦看上某個男人,都會義無反顧,所以捧月的下場纔會那般悽慘。眼前這位捧心公主明顯也是傻子之一,看上他了,竟然不顧玉珍國的利益,要嫁給他。
寧明傑垂了眸子,沒有放水,很輕鬆地贏了她。隨後就有玉珍國王的信來,說只要娶了捧心,願意在各方面加以配合。
“在下有妾室,也已經有了子嗣。”寧明傑看着捧心道:“嫁給我,可能沒有公主想的那麼美好。”
捧心的臉色一僵:“你有妾室和孩子?”
“嗯。”羅綺懷的孩子早已經生下,如今都已經四歲多了。
捧心臉色蒼白,跟一抹幽魂一樣飄了出去。寧明傑覺得她應該是無法接受的,但是半個時辰之後,她又飄了回來,扁着嘴萬分委屈地道:“怎麼辦,我還是想嫁…”
寧明傑失笑。
暗中將捧心送回京城,這婚事也就算定下了,只等寧鈺軒那邊大事完成,也就可以回去成親。
桑榆又懷孕了,寧鈺軒趁着與他匯合的機會,帶着她一起出來。寧明傑也帶着捧心往西邊回國。
快要見到的時候,寧明傑格外緊張,甚至夜裡睡不着,坐在屋頂上看月亮。
“他怎麼了?”捧心忍不住問寧明傑身邊的親信常山。
常山是什麼都知道的,被公主拿着大刀逼着,半遮半掩地道:“主子明天要見很重要的人,睡不着也是正常。”
“怎麼個重要?”捧心眯起眼睛,直覺告訴她,是個女人。
常山吞吞吐吐地說:“主子以前的書房裡,掛滿了那位的畫,後來被收走了。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公主也不必介懷。”
還真是女人。捧心哼哼兩聲,丟了大刀扛了酒罈子,也去屋頂上坐着陪他。
“你不睡?”寧明傑側頭看她一眼。
“嗯。”捧心悶悶的,抱着酒罈子喝了一口,淡淡地道:“陪你坐會兒。”
寧明傑點點頭,又沉入自己的思緒裡。捧心拿餘光看着他,覺得這人真是很好看,可惜渾身上下都落滿月光,寂寥極了。
她要多努力才能走進這人的心裡呢?捧心忍不住想,再把武功提升一個層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