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喜聽了這話,心裡就冷冷地笑。因對着王媳婦道:“咱們的春二奶奶麼?其實也算是個苦命人兒,這會子,他正躺在牀上,翻來覆去……”
王媳婦聽了這話,就笑問:“她什麼呢?這不才是新娘子麼?莫非——是咱們大少爺整得她受不住了,因才躺在牀上摸着肚子?”
隨喜聽到到裡,口裡卻不禁笑起來了。涵兒也聽懂了這話,掩着嘴兒吃吃地笑了起來。王媳婦見了,反而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都笑什麼?這話很糙麼?也罷,你們到底都還結過婚,不知這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不像我,我一天到晚地殺雞宰牛,那些雞卵泡兒牛卵泡兒,真正我也見得多了!”
王媳婦說完了,便又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隨喜見了,便皺着眉頭道:“好了,我帶着涵兒,不過就是來你這裡玩一玩,可並不想與你說這些個的。王姐姐,這樣的話我以後再不想聽了,這教壞了涵兒,回頭被人問起來,自然是我的不是。我何苦來呢?”隨喜說完了,拉着涵兒的手,一下就要走。
王媳婦正說到興致的關口,哪裡肯放她們走?因就從碗櫃裡取出一個現成的熟雞,將兩個現成的雞腿,一個遞了給隨喜,一個遞了給涵兒,說道:“剛煮熟的雞腿,你們且吃上一個。”
隨喜見了,將手接過了,卻又問:“這熟雞你可是要給二奶奶送過去的?她若發現一整隻雞,單單不見了腿子,你可怎麼圓?”
王媳婦聽了,就笑:“你們儘管放心吃!依我說,即便吃一百隻雞,也是不礙事的!真正也是奇怪了,你們也是她身邊近身伺候的人,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位二少奶奶的習慣!這一天到晚的,我可是沒見過她吃上一粒的米,盡是有天沒日地啃着那些雞脖子鴨脖子鵝脖子的!這還真是一年三百五十天,啃個沒完啊!”
涵兒聽了這話
,也就笑:“王姐姐,咱們主子就是好這個!別的倒是真吃不來!其實,這與你有什麼不好的呢,反整你只管做這些就是,也不用再做別的菜!這果然是個巧宗!”
王媳婦聽了,也就笑。“這是巧宗麼?真正主子愛吃鴨脖子不假,可市面上又沒有現成的鴨脖子賣,每一隻都要我現宰現殺!真正我也是作孽!”
隨喜聽了,就問:“這剩下的肉,難道不是一點給了府裡的大廚房,一點送去了馬廄餵馬麼?”
王媳婦就道:“也是。但到底累。”王媳婦便又問:“隨喜,剛纔聽你這話兒裡,怎麼好像二奶奶在麗春堂過得不如意似的?莫非,她真的是心裡頭難受才哭麼?”
隨喜就道:“那也是她活該,這個二奶奶的名頭,是她千方百計弄算來的。”
涵兒聽了,就笑:“隨喜姐姐,我看你這是在瞎說了!這分明也是你情我願——”涵兒說到這裡,想起了洪氏的囑咐,就沒將這話說下去。隨喜聽了,就對着涵兒道:“你懂什麼?真正二奶奶有什麼是告訴你的?你就敢當着我的面兒自稱是她的心腹來!”
涵兒聽了這話,就皺着眉頭道:“是,我是個傻子,我什麼都不知道!”涵兒說着,就要出去了。隨喜見了,卻又一把拉住了她,說道:“你真的就要走?待進了屋子,她心裡不痛快,一定會胡亂使喚你的!不如還是跟着我躲在這裡清清靜靜的!”涵兒一聽,想了一想,到底又隨着隨喜坐下了。
王媳婦就笑:“聽你們這話,就知這裡頭大有文章。我聽府裡別的人說,說是大少爺的心裡,其實惱怒着呢!大少爺因覺得被二奶奶弄上套了,心裡只是厭棄煩悶的。說這一回要不是看在大少奶奶的面子上,怎樣都不會答應了的!”隨喜聽她這樣一說,也就冷冷道:“這話雖然難聽,但也並不假。”
“是麼?”
“哼!王姐姐,你往後看好了,往後呀,咱們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奶奶可還要吃苦呢!”
“吃苦?即便二奶奶果然就獨守空房了,但每日裡山珍海味綾羅綢緞的,過得也比咱們酣暢呀!哼!男人算什麼?這天底下,不中用的男人也多!話說回來了,即便他中用,可心思又不在你身上的。一時要是生了病痛,這女人就更是守活寡一般的了。再有那些中用的,可一時手短,也賺不到幾個錢,縱然他牀上來得,可女人還是一樣地會氣悶。依我說,這做女人,一輩子若能衣食豐足,其他也就不要再想了。”
王媳婦這話說得粗俗不堪,但隨喜耐着性子聽了一聽,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隨喜就笑:“聽你這話,你且告訴我,你男人可是中用不中用呢?”王媳婦聽了,就看了隨喜一眼,笑道:“隨喜,真正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了先前,還臊我呢?”隨喜就笑:“那你倒是說說呀!”涵兒聽了,更是笑着低下了頭。
王媳婦就嘆:“所以說,我纔是我苦命的。有些話我也不好多說,但你聽到這裡,好歹也聽出什麼了來吧。但所幸,我身邊還有兩個活蹦亂跳的兒子,有他們陪着我,這一世縱然吃苦,但也就夠了。”隨喜聽了,便放肆問:“王姐姐,我真是不懂了!既不中用,你到底是怎麼生下了孩子的,還是兩個?”王媳婦聽了,卻又一本正經地道:“不中用,難道就不能生孩子了?我還以爲你懂的呢,不想你還是不懂!罷了,如此也複雜,我擔心你聽了也是不懂,我還是閉着口,不告訴你好了!”隨喜聽了就道:“算了,你不用說了。我心裡也有些猜懂了。你和我說其實也不要緊,但到底涵兒在這裡呢!”隨喜說完了,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這才拉了涵兒的手,就要出了廚房。王媳婦見自己和隨喜說得也開心,見她們要走,到底又送了她們每人十個雞子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