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農戶並不是個憨厚的人,卻是個喜歡投機取巧的,見了是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過來買雞,這農戶就道:“姑娘,這樣肥大的一隻母雞,自然要二兩銀子了。”雲蘿饒是有所準備,聽了這農戶這樣一說,心裡還是吃一大驚。因就問那農戶:“二兩銀子?哪裡就要這麼貴?”
這農戶就道:“姑娘,二兩銀子難道還嫌貴麼?你想呀,你母雞生了蛋了,雞蛋再生了雞,雞再生了蛋,可不要二兩的銀子麼?我出這二兩銀子,還是少的呢!”
雲蘿聽了,就皺了眉頭,說道:“二兩銀子,不是很貴麼?怎麼你還嫌少了呢?”這農戶聽了這話,心裡就有點不耐煩了,因就說道:“姑娘,反正我這隻母雞,你要是想買的話,得出二兩銀子的價錢。”雲蘿嫌貴,自然不想買的,但一想起藤兒可憐兮兮的樣子,雲蘿的心一時又軟了。“行,二兩銀子,就二兩銀子!”雲蘿說着,就要從袖口裡掏出碎銀來。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她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秦小。姐——”
雲蘿聽了,心裡驚詫,沒有想很多,一下就回了頭。但見背後與她說話的人,果然就是柳青城。再次見了柳青城,卻是叫雲蘿的心裡感慨不已。不過,這的時候的她,並不想再和柳青城扯上什麼干係了,雲蘿看着柳青城,淡淡說道:“這不是柳公子嗎?怎麼,你也來集市上買菜來了?”雲蘿說着,就要將銀子給那農戶。
柳青城見了,就在雲蘿一旁悠悠說道:“秦小。姐呀,雖然你穿着村姑的衣裳,但還是不知稼穡!這一隻老母雞,縱然再肥再嫩,但怎麼也不值二兩銀子的價錢呀!我這麼和你說了吧,二兩銀子在這海陵城內可以買一千隻雞蛋。你說二兩銀子能賣多少母雞?”柳青城這話一說出口,這農戶在一旁聽見了,心裡可是不高興了,因就轉過身對着柳青城看也不看,乾脆就甩開了臉子。“我說,你是誰呀?我和這位姑娘做生意,與你又有什麼干係?你要是識相的話,不如趕緊走開!”
柳青城聽了,也就看了雲蘿一眼,對着這農戶就道:“我是這位姑娘的朋友,你這隻雞賣的實在是太貴了,我替我的朋友打抱不平一下,難道不可以嗎?”這農戶聽了,這纔好生瞧了瞧柳青城,待發現這個說話的年輕人,衣裳華麗,風度不凡,看着只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這農戶說話的神態即刻緩和了好些。雲蘿聽了,想了一想,也就對着柳青城說道:“柳青城,我買我的雞,縱然買貴了,也與你無干,何須你說這些?”雲蘿說完了,卻又站了起來,只管朝着別的攤位走去了。柳青城見了,在後偷偷一笑,只是跟着雲蘿。那農戶見這姑娘聽了這年輕人的挑唆,一下又不買他的母雞了,心裡不禁有些着急,因就在後頭對着雲蘿招呼道:“我說,這位姑娘,多少的一隻肥母雞呀,你咋地又不買了呢?這樣,二兩銀子你嫌貴的話,一兩銀子你看行不行?”雲蘿聽了,也就回了頭
,這廂她還沒說話呢,就聽柳青城在她身後緊跟着就說道:“一兩銀子也還是貴。我這位朋友已經不想買了。”
雲蘿聽了,便皺着眉頭轉過身來,對着柳青城說道:“你煩不煩?我買我的東西,你買你的東西,你不必跟着我。”
柳青城見雲蘿搭理自己了,心裡固然高興,因就說道:“我哪裡是跟着你,我是擔心你被壞人騙了!”
雲蘿聽了,也就說道:“我縱然被騙了,也是我的事。這話,我已經說過了。”雲蘿見柳青城跟過來了,一時也無心買東西了,只是提着個籃子,只管朝着人少的地方去。她要告訴柳青城:若他再這樣跟着自己,她可要喊人了。雲蘿就將自己話中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告訴了青城。柳青城聽了,想了一想,便有些耍一下雲蘿,因就笑嘻嘻地說道:“是嗎?可你知道,如今秦國簡已經成了京城裡頭一號的通緝犯。我要是告訴了別人,你就是他的侄女,你看你周圍的人會不會過來幫你?”此言一出,果然片刻之間,雲蘿說不出話來了。
柳青城見此舉奏效,因就又對雲蘿說道:“其實,我也不過是這樣一說。我過來找你,是因爲我心裡關心你。”這是柳青城當着雲蘿的面兒,對雲蘿說出關心之言的第二次。雲蘿聽了,眼睛眨了眨,想了一想,方對着柳青城說道:“柳青城,我不懂你爲什麼要這樣說!”
柳青城聽了,就對着無比誠摯地說道:“秦小。姐,我只是擔心你的處境!因此,到底要過來看上一看!”秦雲蘿聽了,就淡淡說道:“是嗎?那麼我知道了。還有,柳公子,我現在只想和藤兒過一段平靜的生活,所以,請你不要來打擾我的平靜。如此就夠了。”秦雲蘿說着,只是提着籃子,朝着別處走去。
柳青城見了,想了一想,也就對着雲蘿說道:“我知道,你伯父被通緝了,你心裡不好受,因此心裡也很恨我,是不是?” 秦雲蘿聽了,就對着柳青城正色說道:“柳青城,我想你誤會了。我雖然住在我伯父家裡,但我伯父做的那些事兒,我都一概不問,怎樣都不問。我知道這大翌百姓人心所向,我也知道大翌的皇帝,是一個有作爲的好皇帝。我的伯父做的那些好事,做的那些惡事,我統統都不想問。於我而言,這些都過去了。我只知道,我的伯父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想我總要將他找到。至於他犯了什麼法,會受到怎樣的懲罰,都不是我所能問的了。我想,如果我伯父犯了死罪,被關押進了大牢,我也會不管衆人的目光,帶了東西去牢法房裡看望他。”雲蘿對着傾城,緩緩說出心裡的意思。
柳青城聽了,想了一想,也默了一默,方對着雲蘿說道:“可我到底是你伯父的對頭。你心裡真的不恨我?”
雲蘿聽了,就苦笑了笑,對着青城說道:“不恨,一點也不恨。我爲什麼要恨?就我所知的,我的伯父年輕時候做的那些事兒,的確
也是天理不容。”
雲蘿淡淡說着,只是叫青城聽了心驚。一時之間,柳青城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既不開口,雲蘿也就主動對他道:“好了,如今想過的就是安靜的生活。如果我伯父果然就死了,那我也會去他的墳頭拜祭他。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是我的親人。我話兒說到這裡,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雲蘿要買東西,真的不想將時間就都浪費了和柳青城說話的上頭。柳青城聽了,心裡也苦澀不已。到底他遇見秦雲蘿的時間不對。如果能早一點,或是能夠晚一點,那麼結局可能就會有那麼一點不同。
他知道已然在努力了,但秦雲蘿不接受自己的話,那麼一切也是無濟於事的。因此,柳青城聽了,只得對雲蘿深深一嘆,說道:“秦小。姐,雖然如此,不過對於前一段日子,你對我的照顧,我還是銘記於心,怎樣也不會忘了的。”
秦雲蘿聽了,就對着柳青城搖頭說道:“柳公子,請不要叫我秦小。姐。現在我不過是一個落難了的村姑,你這一聲秦小。姐,我聽了可是擔待不起。”雲蘿說完了,看着柳青城的神情便更是冷漠。
柳青城見了,便又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對着雲蘿真誠地說道:“我來,心裡其實還奢望着,咱們之間能做朋友的。看來,我這個想頭是不能夠再有了。”
雲蘿聽了,也就說道:“柳公子。其實在我心裡,我只將你當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路人。我想,這便是我們在今世的緣分。”雲蘿說完了,就離開了青城往前走了。
柳青城在人羣中,看着雲蘿的一抹窈窕背影,心裡是說不出的傷感失落。他看着她漸漸遠去,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對她動了心了。算來,他這一生,所動過心的女子不過就兩個,一個就是秋漪,一個就是雲蘿了。可與秋漪,今生今世只能是他的嫂子,他和秋漪沒一點可能。不想與雲蘿,卻也是一點可能也沒有。這樣一想,柳青城的心裡就更是惆悵不已了。他離開了集市,轉而去了一家酒樓,進了裡頭,問小二要了幾壺酒,只是喝了個酩酊大醉。
話說,這一日天氣大好,墨染就帶着秋漪在九王爺府上的後花園裡散步。秋漪就問墨染:“我聽說皇上想將你留在京城,你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墨染聽了這話,想了一想,就對着秋漪說道:“秋漪,我的心裡並不怎樣想。不過,我也對皇上請求了,請他暫時不要昭告天下,我就是養家的後人。我回到海陵城後,還想再做柳墨染。”
秋漪聽了這話,心裡就不理解,因就笑問墨染:“墨染,我不懂了,到底你爲了什麼要這樣說?”
墨染聽了這話,就看着秋漪,認真說道:“秋漪,很簡單。只是因爲我是在海陵城裡認識了你。我們之間,所有的緣分,都是從海陵城裡起的。正是柳墨染這三個字,我認識了你。我怎麼能忍心捨棄了這個名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