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墨染也剛好從麗春堂出來,默默回到這裡。儘管春琴千留萬留,但墨染就是無動於衷,他只是淡淡對春琴道:“春琴,我到底該走了。秋漪那裡怎樣,到底也要去看看。不然,我的心裡也是不放心。不過,你這裡,我也會常來的。”春琴聽了,轉着眼珠子想了一想,知道自己將墨染逼迫了太急也不好。因此,春琴就謙卑地對墨染說道:“墨染,我都聽你的。你怎樣說,我就怎樣做。的確——要回去看看我姐姐,我聽人說,這有了身子的人,只是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多愁善感的呢!”
春琴心裡冷冷想道:若是墨染回了去,秋漪問起,知道他是從麗春堂裡過來的,只怕聽了心裡要氣死了吧!哈哈!若她果然就氣死了,那自然稱了她的心!墨染就道:“你這樣想,果然就好。到底還是要大度一些。”春琴聽了,更是點頭稱是,親自將墨染送出麗春堂。
墨染遠遠地,也就看見了秋漪。看着她衣衫單薄,只是迎面佇立在冷風之中,心裡就大不忍。想了一想,到底他還是握住拳頭,快步走過來了。他到了她身後,竭力控制着語氣裡的關心,淡淡問:“天冷了,你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呢?何況你還懷着身子!”
秋漪聽了背後有人,不禁一愣。嘆了嘆,原來是墨染回來了。秋漪也不回頭,聽了就道:“墨染,你回來了。”
秋漪語氣裡的疏離和痛楚,墨染也聽出來了。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但還是沉着臉說道:“不錯,我回來了。”
秋漪就嘆:“回來了就好。你若不想回,這時也還可回去。”因爲身上有孕,秋漪的脾性卻是波動極大。這和墨染說話時,雖然控制住了,但還是露出一絲哀怨的語氣。
墨染見秋漪不回頭,也就狠心說道:“秋漪,你怎麼了?和我說着話,怎麼頭也不回?”墨染便顫抖着,伸出手,試圖將秋漪的肩膀給扳過來。秋漪的肩膀,受了墨染的觸碰,心口就一抖,她下意識地趕緊就想避過。可是墨染偏偏不讓。
秋漪見了,也就擡起頭道:“墨染,請你不要勉強了我!”
墨染就道:“秋漪,我勉強了你了麼?”
“沒有。”秋漪低着頭,不敢看墨染黑漆如潭的眼睛。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是對的錯的,墨染都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心裡痛楚,但卻又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不悅和嫉妒。
“秋漪,你就不要騙自己了!到底春琴也是我的女人!我總不能因了你的緣故,一輩子也不理睬她吧!”見秋漪死撐着不說,墨染也就決定替她說出來。
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了。“秋漪,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能大度起來!你也是快做孃的人了,不能總是這樣忌憚春琴!”墨染說着這些話時,壓根就在發抖。這些傷人的話,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嘴裡說了出來
。他知道這些話,一旦說出來了,將會引起怎樣的嚴重後果。但爲了秋漪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得安全,這樣已然是最好的安排了!
果然,秋漪聽了,肩膀就控制不住地發抖。她咬着脣,沉沉看着墨染。“墨染,這是你的真心話麼?”說完這話,她就覺得心裡悲哀之極。她在等墨染一個回答,一個確切的回答。“回答我!”秋漪說着,擡起眼睛。
墨染的眼睛,這下迎着她的眼睛,無處可躲,無處可避。他深深呼吸了一下,避開不看秋漪的臉,冷冷道:“這自然是我的真心話!”
“果然就是你的真心話?”秋漪再次追問。直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裡,對墨染依舊是報了幻想的。
墨染聽了這話,就握着拳頭,哈哈哈地狂笑起來了。他的笑中,噙了淚。“白秋漪,你當真可笑,你當真幼稚!你見過有哪個男人從一而終對待一個女人的?” www •Tтkǎ n •co
秋漪聽了這話,心裡大爲悲傷。這真是墨染說的話麼?爲什麼,爲什麼他的變化是這樣地快?不,這不是真的,這只是自己的幻覺!秋漪就道:“墨染,這麼說來,你的心已經變了?”
墨染看着秋漪,就硬氣心腸,冷冷說道:“不錯,我的心卻是已經變了。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事實就是這樣!春琴也不是一無是處!而你,白秋漪,也不是沒有缺點!”
秋漪彷彿聽到一聲撕開的裂帛的聲音!墨染的話,給了她重重的打擊!這些話,都是墨染親口說的!秋漪差點支撐不住,就要慢慢摔倒下去。
看着秋漪神情如此難受,墨染的心真的就像凌遲一般,他忍不住,終於關切問道:“秋漪,你沒事吧?”看着她這樣痛苦,墨染真恨不得一把就將她摟進懷中,好生撫慰。但,他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因情勢所迫,只能將秋漪推得離自己遠遠的。她愈是離自己遠,就愈是安全。秋漪聽了,機住悲傷,緩緩搖頭說道:“不,墨染,我沒事。”但因爲心裡受到的創傷太重,她腳下一個趔趄,真的就要摔倒了。墨染見了,搶先一步,將她的手緊緊地我再手裡。“秋漪,沒事的話,你就進屋裡去吧!到底外面風大。”
秋漪聽了,就搖着頭苦笑。“墨染,我沒事。真的,我沒事,你不用管我。”是呀,如今既他已經變心,自己爲何還要受他的心意,真的不如遠遠地走了的好!秋漪的心裡,忽然就涌起一個‘走’字。沒了墨染的照拂,沒了墨染的關愛,沒了墨染的情意,她呆在這柳府也只是行屍走肉。她,不想做一個丟失了情感的人!是的,自己果然就該走了!當初她留下,是因爲墨染的情意,可現在,既然墨染已經移情別戀,那自己果然就該走!
看着秋漪怔怔的,墨染就道:“我當然要管你,你的肚子裡懷的到底是我的骨肉。”見墨染又提起孩子,秋漪的心裡更是傷痛。她撫
着肚子,想了一想,方又擡起頭,對着墨染緩緩說道:“墨染,我有一話想問你,你需誠實回答我。”墨染聽了,也就踱着步子與她說道:“秋漪,你有什麼話,只管和我說!”
“好,那我就問你了!”秋漪就嘆:“墨染,你的心裡,是不是對我情已逝?之所以還待我好,是不是就是因爲我肚子裡孩子的緣故?因爲有了這個孩子,所以你待我還不是這樣無情無義?”秋漪說完了,直直地看着墨染,她在等着他的回答。墨染聽了,索性就將心橫到底,對秋漪說道:“你說對了,其實我對你的情意已逝。之所以還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就是因爲你腹中孩子的緣故。”
秋漪聽了,不想果然如此,因就強忍着眼淚,對墨染說道:“墨染,那你不必憐惜我。如果你對我真的緣分盡了,那咱們不如就此分手好了。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墨染聽了,更是問:“你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秋漪就道:“我說得這樣直白,難道你真的聽不出來?你的心裡,既然沒有我了。那我就走,怎樣也不留的。”
墨染就問:“白秋漪,但你的腹中到底還有我的孩子!”
秋漪就道:“這個你放心,這個孩子也是我的。我自信一個人也能將他照顧好。這從古至今的,不少傑出的人都是由寡母拉扯大的!”
墨染聽了這話,忍不住提醒她:“白秋漪,你這是咒我呢?好好兒的,你說什麼寡母不寡母的!到底我還沒死呢!”墨染說着,更是佯裝生氣。他在心裡感嘆道:“好好好,被自己這樣一激,果然秋漪就要走了!她走了,果然自己行事也就無牽掛了!”墨染更是索性問:“好。你若誠心要走,我也不挽留。我想問你的是,你想帶着孩子去哪裡?”
秋漪聽了這話,就對着墨染冷笑了笑,方道:“柳墨染,這就不干你的事了。想這天下那麼大,還沒有我白秋漪容身的地方,真正我還不信了?”
墨染聽了,就道:“好。我知道你是個有骨氣的。不過,這孩子到底也是我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去哪兒,莫非你是想回你的孃家去?”墨染故意激她。
秋漪聽了,果然就上了套了,因就傷心欲絕地對着墨染道:“墨染,孃家我當然是不會去的!我的親爹親孃早不在了,我回去幹什麼呢?”
墨染就道:“我只擔心你想不開。到底你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也艱難。不如,我叫幾個傭人跟着你好了。”秋漪聽了這話,即刻搖頭道:“不用,很是不用。我白秋漪有手有腳,並不要什麼傭人。”
墨染聽了,更是硬氣心腸道:“白秋漪,這話可是你說的!”
秋漪就道:“不錯,我白秋漪敢作敢當。柳墨染,還有什麼事麼?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進去收拾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