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風流的女人

蘇菲向那木宣了戰, 一手抓住她手腕。那木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但被她握住後,竟掙不動半分。她吃驚地看着蘇菲, 從對方眼裡看到兩排陰森的獠牙。

幸好這時, 潘蓀納端着一個盤子來了, 盤子上盛着蘇菲要求他去拿的酒和點心。公使滿腔熱情, 蘇菲不得不先應付他。

蘇菲一轉頭的當兒, 那木就被另一隻手拉起,迅速地穿過舞池。

那木早忘了剛纔的彆扭,激動地對拉她的韋景煊說:“你猜我碰到誰了?上次在月仙窟和我搶料子的黑衣女人!”

韋景煊說:“我剛剛聽見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可以說是這裡的半個女主人了。”

“可這不是法國公使館嗎?她竟然還要挾我!上次明明是她理虧。”

他們已經來到花園, 韋景煊四處張望,指着東南邊說:“我們的馬車在那兒, 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你現在快去, 讓車伕把馬車趕到門口, 停在圓拱門下面。你就在車裡等我,我一會兒過來。”

那木有些不甘願, 但看他神情鄭重,這裡畢竟是洋人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心裡沒底,所以她點點頭, 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韋景煊見那木離開, 便返回舞廳。

蘇菲還在和公使糾纏。

韋春齡正從二樓下來。

韋景煊穿過人羣, 走向韋春齡。她也看到了他, 向他走來。

韋景煊一看他姐姐神色, 就知道她已成功將僞造的通敵信件放到了公使辦公室的抽屜裡。他湊到她耳邊,快速地說:“看到那個跟法國公使說話的女人了嗎?她是公使情婦, 也是上次在月仙窟被你趕走的人……”

韋春齡說:“月仙窟?”

“就是護國寺那裡的衣料鋪。”

“啊。”

這聲“啊”幾乎和另一聲同時發出。蘇菲已經打發走了公使,在尋找那木時,意外發現了韋春齡。她對韋春齡恨意雖遠不如對那木的,但還是先向韋春齡走來。

韋春齡對背對蘇菲的弟弟說:“她看到我了,她正朝我走來。”

韋景煊說:“她脖子上的項鍊十分了得,你想辦法弄到手,送給趙大人,這樣一來,他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韋春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這位公子,”蘇菲說,“北京真小,我們真有緣。”

韋景煊拿扇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低頭拱背,從蘇菲旁邊走過。蘇菲好奇地瞥了一眼他的裝束,就沒再理會。

“你好。”韋春齡說。

“怎麼,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我們在護國寺見過一次。”

蘇菲嫵媚地一笑。不知爲什麼,韋春齡雖是當日叫她出醜和難堪的那個,但她對韋春齡的態度卻比對那木親切許多。她正要繼續施展自己的魅力,忽又聽到潘蓀納在叫她:“蘇菲,我的小甜心,你過來一下!”

蘇菲緊咬嘴脣,剋制了下自己的怒火。轉瞬間,她又露出微笑,拿扇子在韋春齡手臂上按了按:“上次是我不好,我後來回想起來,十分過意不去。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再好不過。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你去二樓會客室等我好嗎?右邊走廊,往裡走到頭就是了,那間房的門一直開着。”

韋春齡點了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蘇菲脖子上的項鍊。

蘇菲以爲她在看別的地方,別有深意地衝她笑了笑,又伸手抓了她一把,才離開。

韋春齡依言,重新回到二樓。

蘇菲指定的房間就在公使辦公室旁邊,韋春齡已經不是第一次穿過這條走道。房間門如蘇菲所說,朝裡打開着。她進去後,也不關門,在門旁靠牆的皮椅子上坐了,藉着走道上漏進來的燈光,一邊觀察房間,一邊思索弄到蘇菲脖子上項鍊的法子。

“她剛看到我時的表情,好像獵人看到靠近陷阱的獵物。她讓我在這裡等她,顯然不是準備向我道歉,或者握手言歡,而是要討回上次的場子。她見識過我的身手,待會兒可能會帶許多法國兵來。我得速戰速決,直接搶了她當人質,這樣我還能順手帶走她的項鍊……她要是自己不進來,讓法國兵們先進來呢?對,我就躲到那張長沙發後,讓沙發替我擋子彈,我趁機跑到近旁的窗臺,從那兒跳下去,但這樣我就拿不到項鍊了……”

韋春齡做着如上思索時,聽到走道里響起了裙子窸窣聲。她心中好奇:“怎麼只來了一個人?”

來人走到門口,見屋內一片漆黑,便沒馬上進來。

韋春齡咳嗽了兩聲,只聽外面傳來蘇菲的笑聲:“你已經到了嗎?幹嗎不開燈?烏漆抹黑的……”說着,從屋外伸進來一隻雪白的手,沿牆尋找着電燈開關。

韋春齡眼睛已大致適應室內光線,她想:“就是現在。”她伸手就去抓這隻手的脈搏,誰知手指堪堪觸到,指尖便如被火燒,她連忙縮手。

對方冷笑了一聲,勁風掠來,反抓韋春齡手腕。

韋春齡大吃一驚,身子猛地下沉,背脊後仰貼地,倒滑出去一段,才站起。她說:“你怎麼會苗家蚩鉗手?”

蘇菲滿擬一抓即中,竟被她避過,也些微吃驚,她說:“你能叫出這手的名字,還算有見識。”

韋春齡見她又去找電燈開關,心想:“都說苗家功夫陰毒。我剛剛手指碰到她一點點皮膚,就宛如伸入油鍋。黑暗中她看不清楚,我還有機會反擊;一旦有光,我成了她的活靶子啦。”

想到這,她猱身而上,一輪快攻,不給蘇菲一點喘息的餘地。蘇菲聽風辨音,頓時無暇去找開關,又被搶佔靠門位置,硬生生將她逼入屋內。韋春齡一腳,將門踢上。

但蘇菲比韋春齡年長十來歲,功力也深了十來年。她適應了屋中光線後,逐漸反攻,韋春齡馬上落於下風。

韋春齡想:“她腳踩‘品’字樁,進退走‘之’字,又會蚩鉗手,沒錯了,她的功夫和英廷哥哥是一路。”想到侯英廷,她忽又想起那天晚上他酒醉時提到的昔年恨事,想,“這個女人,不會就是和法國軍官私通、背叛英廷哥哥的人吧?”

蘇菲見對方的攻勢忽然遲滯,她故意一個趔趄,露出破綻,趁韋春齡來攻,她蚩鉗手中的“豬蹄手”和“釘子手”連施,一下子抓住了對方脈搏,令對方癱軟在地。

韋春齡雖敗不亂,看着她問:“你想怎樣?”

蘇菲冷笑:“這話該我問你。我好好地叫你來,要和你賠不是,你怎地躲在暗處,一上來就攻擊我?”

韋春齡看看蘇菲脖子上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鍊,心中思索,嘴上無話。

蘇菲顯然又誤會了,她口氣軟了些,問說:“你的小情人呢?她怎麼不來?”

韋春齡一愣,隨即明白她說的是那木:“她在下面,你沒瞧見?”

蘇菲一手抓着她脈搏,一手撐頭,側躺在她身邊。兩人距離過近,氣氛一時有些曖昧。蘇菲自是早已察覺。韋春齡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她確認了下蘇菲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因爲太過突然,她的臉還微微紅了。

蘇菲笑說:“你還沒回答我,幹嗎突然攻擊我?”

韋春齡回想了下黃明堂和何伍他們是怎麼跟他們的相好說話的,她沉沉心,說:“我那次對姐姐不敬,怕姐姐記仇,今天要抓我解恨,所以想先下手爲強,先抓住姐姐,實在也不知道抓了以後怎麼辦。”

“呸,誰是你姐姐?”

“也對,你這樣年輕,不像我姐姐,倒像我妹妹。好妹妹,你放了我,再和我說話好不好?你太香了,薰得我暈頭轉向的,都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了。”

蘇菲似對這樣的進展有些意外:“想不到,你竟是這樣油嘴滑舌的人。你這麼對我說話,就不怕你的小情人聽見了生氣?”

“唉,她就是一個小孩子……”

“你那天,可是爲了這個小孩子,讓我丟了好大的人。”

“若非如此,你怎麼還會記得我?”

蘇菲脖子微微後仰,重新審視了一番韋春齡。月光下,韋春齡的相貌愈發俊美無儔,猶其一雙眼睛,澄若秋水,亮如明星,雖若無情,卻實動人,竟看得她一陣心旌搖盪。她本意是想把韋春齡騙來此間,勾引她來侵犯自己,再按動房中暗鈴,向潘蓀納求救,如此既能拘留韋春齡,又傷了那木的心。現在,事情比她預料中進展得更爲順利,看到韋春齡這樣知情識趣,她反倒有些捨不得把她交給潘蓀納和法國警察了。

蘇菲湊近她耳邊,親暱地說:“此話當真?你那麼大義凜然,原來是爲了讓我記住你?”

韋春齡不說話,側頭在她手臂上小雞啄米似地親了一口。

蘇菲倒吸了一口冷氣,拿手輕輕拍了她一下。

韋春齡趁機又建議:“你放開我好不好?你這麼抓着我,我們能幹什麼呢?”

蘇菲“呸”了一聲,笑說:“你若能喝光一整瓶酒,我就放了你,和你好好說話。你肯不肯?”

韋春齡不動聲色地說:“行,爲了你,沒什麼不肯的。”

蘇菲仍舊抓着她,去房間玻璃櫃裡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她指甲一挑,酒瓶蓋子飛出。她親自拿瓶口對準韋春齡的嘴巴,餵了下去。

眼看酒瓶漸漸空了,韋春齡眨巴眨巴眼睛,似犯睏意。蘇菲心想:“差不多得了,真的醉了,倒不好玩了。”她將酒瓶扔到一邊,放開了韋春齡。韋春齡依舊像灘泥似地倒在地上,只是雙手不老實,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後順着她的腰往上撫摸。

蘇菲也算情場老手了,但覺得眼下這毛孩子的手法與她以往的情人全然不同,雖然笨拙,卻意外撩人。她忍不住呻/吟了幾下,低頭抱住韋春齡,親吻她的面龐。

就在這個時候,她身上麻了幾麻,被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韋春齡從她身下爬出,一骨碌站了起來,順手摘走了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她對着蘇菲直刮臉:“呸呸呸,不知羞。”

蘇菲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低聲威脅:“好小子,真有你的。你敢不敢將名字告訴我?”

韋春齡說:“有什麼不敢的?你聽好了,小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姓侯,名英廷。”

蘇菲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美豔的面龐扭曲得過於厲害,一剎那間,看着還以爲是張男人的臉。她顫聲說:“你開什麼玩笑?你到底是誰?是他……是他派你來的?”

韋春齡確認了心中的猜測,又居高臨下,古怪地看了蘇菲一眼,這才離開了房間。

潘蓀納公使在和幾位朋友說話。他有些醉了,臉連着脖子,一片血紅。他一副樂呵相,完全不知他的情人吃了大虧,他的家傳寶貝正被人帶走。

韋春齡從公使身邊走過,估計再過半個多小時,蘇菲的穴道會自動解開,到時,就讓她自己去向她的法國情人解釋項鍊的去向吧。

韋春齡經過公使館的圓拱門,外面有不少出租馬車的車伕在轉悠。有一個看到她,直奔過來,問她說:“是韋景煊少爺嗎?你的車錢已經付過了。”韋春齡點點頭,上了他的車子。

車子走了一程,韋春齡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在法國公使館遇到侯英廷的前妻一事固然叫她震驚,蘇菲對她的誤解和行動也勾起了她對燕子山的一些回憶。她想:“我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他呢?他還惦記她嗎?見了她,他會傷心嗎?”說起來,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聽到侯英廷的任何消息了,還怪想他的。

韋春齡從車中探出腦袋,看了看夜空中高懸的明月,微笑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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