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凌衝自有辦法,立定身形,恰好攔住地府諸人去路,揚聲笑道:“太玄凌衝在此,還請黑白無常兩位道友答話!”那一路鬼差皆是一愣,果然停住腳步,面面相覷。
過不多時,便有兩位無常飛來,見是凌衝,笑嘻嘻同聲道:“果然是你!”那黑白無常正是在地府中有過兩面之緣的二位,還收過凌衝不少好處,算是“故交”。
凌衝以先天八卦推算,有這二位“故交”前來,路一刀之事當有迴旋餘地,拱手笑道:“輪迴界一別多年,二位神君風采更勝往昔,令凌衝不勝之喜!”
白無常笑道:“還是你們練氣士說話好聽!咱兄弟就愛聽奉承話,可惜地府裡都是些榆木石頭,悶死個鬼!”黑無常淡淡頷首。白無常又道:“你在此阻路,想必是爲了那路一刀之事而來?醜話說在前頭,交情歸交情,此次是十殿閻羅親自下旨,咱們弟兄也徇私不得,還是莫令我等難做!”
凌衝笑道:“我與路一刀有些淵源,此事不得不管,難道便無有通融之處?”悄無聲息遞過一絲先天乙木精氣。此物存貨不多,但這等先天妙物,不論地府還是魔界,皆是極搶手的寶貝。
果然白無常收下,立時眉開眼笑,說道:“也非是不能通融!不過你尋咱們弟兄卻是錯了,該當去尋大佬纔是!”凌衝道:“何爲大佬?”白無常將嘴一努,道:“那不就是了!”
凌衝擡頭望去,但見那座虛空甬洞之中正自走出一尊鬼判,身着判官官服,手持生死簿與判官筆,面相威嚴,頭頂有一派黃泉大河虛影澎湃不定。
此人一出,地府隊伍立時鴉雀無聲,衆人皆以其馬首是瞻。凌衝一見卻是樂了,那鬼判非是別人,竟是老熟人九幽祖師,其拜在陰山菩薩門下,倒有幾年不曾見到。
九幽祖師面容威嚴,目光橫掃一圈,壓得其餘鬼差噤若寒蟬,瞧見凌衝攔路,微微一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凌道友怎的在此?”
凌衝立刻驅前笑道:“原來是九幽祖師當面!凌衝有禮了!”九幽祖師道:“不敢當道友之禮。”板着臉不說話。凌衝笑嘻嘻道:“當着真人不說假話,凌某與那路一刀有些淵源,此來是請託九幽祖師前輩能高擡貴手,放其一馬。”
九幽祖師淡淡說道:“凌道友當知,路一刀乃是十殿閻羅頒佈諭令以來,第一位瀕死的純陽,此事十殿閻羅十分重視,特意請大菩薩援手,派了我來捉拿其元神,除非道友能說動十殿閻羅收回成命,否則萬萬不敢遵命!”
凌衝細想一下,似乎天星界之戰中,大家下手太黑,無論歸一還是長生,隕落便是形神俱滅,根本無有轉世重來之機,也怪路一刀太過倒黴,偏偏撞正了槍口,笑道:“此事果真無有商量?”
九幽祖師板着臉道:“無有商量!”凌衝笑呵呵道:“路一刀的師祖尹濟道人已然合道!”九幽祖師心頭一凜,嘆道:“前日地府忽然大道悸動,果是有人合道了!”算來他與尹濟老祖出世之時相隔不遠,勉強算的同一輩人物,人家已然合道,他卻還在掙扎求存,洗清罪孽,一時心頭也不知是甚麼滋味。
凌衝道:“尹濟老祖合道,當是在十殿閻羅下令追拿路一刀元神之後,想來如今十殿閻羅也已知曉,想必爲了面子,不肯更改成命,卻拿九幽前輩做刀使。前輩此去,必然與太清門大打出手,就算擒拿路一刀元神,也要損兵折將,畢竟太清門爲玄門正宗,門中同仇敵愾,已有玉石俱焚之意。”
“九幽前輩折損兵將,將路一刀元神押回地府,十殿閻羅殺也不是,剮也不是,更不敢送其入輪迴,一旦尹濟老祖殺來,大家面上皆無光彩,還要暗恨前輩多管閒事。不若兩家各退一步,大家做一場戲,前輩裝作不敵,徒然退走,將一切過錯推到凌某頭上,如此大家面上盡皆有光,十殿閻羅說不定還要感激你不是?”
九幽祖師想了想,苦笑道:“我雖知你是故弄玄虛,但既有尹濟老祖合道,太清門我是萬萬不願得罪的,若我將罪名推到你之身,十殿閻羅爲了面子,定會尋你麻煩,如此妥當麼?”
凌衝笑道:“那也無妨,我也算與陰山菩薩有些緣法,至不濟舍了面子,去陰山苦求菩薩出面說和,何況我頭頂還有一位尹濟老祖,十殿閻羅總要給他幾分面子。”
九幽祖師苦笑道:“果然合道之後全不一樣,足可跳出棋盤,以衆生爲棋子,以氣運爲憑注,我輩心嚮往之,而實不能至!罷了,便依你所言便是!”
凌衝大喜,說道:“既然如此,這一場戲須得做足做真,太清門如今還有強敵環伺,乃是兩座魔國,分屬七情、六慾兩頭魔祖麾下,凌某欲藉此機會,算計其等一手,還請前輩援手!”
九幽祖師咧嘴道:“怪不得方有德那廝精明似鬼,卻整日哀嘆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我看你纔是真正的魔道宗師,翻雲覆雨的手段絕不在魔祖之下!”
凌衝笑道:“我與方兄一見如故,大家便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有甚麼好處,自是要同享一番,不然豈不辜負了他傳我噬魂劫法的情誼?”
九幽祖師道:“你更該投入佛門,憑你這一手舌燦蓮花的本事,頃刻間便能修成數種中神通,說不定言出法隨的大神通也能煉的一二!”
凌衝笑道:“前輩還是莫要打趣!還請前輩整頓地府之人,我等只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九幽祖師聽罷,心領神會,立時收攏地府鬼差,結成一座陣勢,浩浩蕩蕩殺奔太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