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裡的不善,褚江辭像是沒有體會到一樣,細心的將剛剛做好的飯菜端桌,“你醒了正好,先去洗手,過來吃飯。 ”
咕嚕嚕的叫,肚子正在抗議。
蘇喬安揉了揉平坦的肚子,遲疑了好半晌才轉身去洗手。
在餐桌邊坐下,桌飯菜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了,光是聞着能被勾起食慾。
她礙於顏面問題一直沒動,褚江辭像是看破了她的窘境,將做好的糖醋魚往她跟前推了推,“你不是喜歡吃魚嗎?嚐嚐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魚?”她下意識的接茬問了。
“我會嘗試着瞭解你的一切,也會學着尊重你。”褚江辭用乾淨的筷子挑了刺最少的肚腹肉夾給她,“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但我一定是個好學生,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學着怎麼照顧你。”
“……你是故意噁心我,存心讓我吃不下東西嗎?”褚江辭這是跟誰拿錯了劇本?說話說的這麼肉麻兮兮,倒讓她心底堵得慌。
嘴不饒人,手卻很自覺的夾了魚肉吃。
她實在是太餓了,一覺睡到下午,早餐午餐全都沒吃。
嚼了兩口,餘光瞥見正認真看她,眼底似有緊張之色的褚江辭,她選擇了沉默。
褚江辭態度近乎小心翼翼,“不合胃口?”
蘇喬安輕咬着筷子,垂下了長長眼睫,語氣很低,“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一個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公子哥,什麼時候會做飯了?而且味道好像還不錯。
“你喜歡好。”他是刻意調查了一番才勉強知道了蘇喬安愛吃的飯菜,他只學着做她愛吃的菜。
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別苑,廚房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給毀了。
做飯是個苦差事,可如今能看到她願意吃自己做的東西,褚江辭覺得很滿足,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真糟糕,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要求這麼低了?
蘇喬安瞄了一眼桌子其他的菜,只一眼辨得出來,褚江辭做的幾乎都是她愛吃的。
說心底沒有觸動那肯定是假的,她的心又不是石頭。
“你沒必要爲我做這些。”如果被馮曼麗知道,恐怕又得說她使了下賤手段勾引她的兒子了。
“你可以不接受,卻沒立場阻止我。”
褚江辭過於無賴的話令蘇喬安感到很茫然,她不是沒看到褚江辭的改變,也不是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
只是有些事過去了真的過去了,她連自己都原諒不了,又怎麼可能去原諒他?
蘇喬安沒再開口說話,她也不知道能開口說什麼,安安靜靜的用餐,唯一的改變是褚江辭夾菜給她,她沒有那麼抗拒了,遲疑了一下又乖巧的將他夾過來的菜給吃完。
褚江辭幾乎沒怎麼動,全程都緊盯着蘇喬安,彷彿只要看着她吃,他已經飽了。
等她吃完,褚江辭自覺的開始收拾起碗筷預備去洗碗。
“褚江辭你別動了。”蘇喬安喊住了他,“我很謝謝你今天做的這一桌飯菜,但是真的夠了,你回去吧!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褚江辭背對着她,手裡還端着碗筷,“沒有你的地方對我來說纔是牢籠。”
兩年,整整兩年的時間,她都已經開始邁步往前走,他卻停下了腳步,被困在回憶的囚牢裡,久久不肯出來。
他不是走不出來,而是自願圈地爲牢,拒絕去接受失去她的現實。
他想他真的已經確切的體會到了蘇喬安過去的痛苦,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難過也好,傷心也好,她都看不到,算看到了,她也不願意迴應,也不會再爲他的難過而難過。
褚江辭不知道是該爲她感到高興,還是該爲自己感到難過。
她終於走出了過去的陰霾,而自己卻被判了終身監禁。
……
蘇喬安站在廚房門口,目不轉睛的看着正在洗碗的男人。
袖釦開着,袖子被鬆鬆垮垮的挽到了胳膊,寬肩窄腰,長腿勁瘦。
不得不說,褚江辭是有魅力的。
時隔兩年再相遇,他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歲月格外的厚愛他,沒有在他身留下過多的痕跡,反而讓他變得愈發成熟穩重。
不看他的正臉,蘇喬安都能夠想象出來此時此刻褚江辭的眉眼。
他的臉在記憶鐫刻的太過深刻,以至於時光流逝,她仍忘不了對方的眉眼。
蘇喬安別開眼,離開了廚房。
她回來是爲了當初流產的事,現在水落石出,姜可柔好像也得到了報應。
她還能做什麼?又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去?
……
蘇喬安一走,身後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一離開,褚江辭拿着碟碗的手一頓,矜峻的眉眼溫沉,眼眸低垂,眼底快速的掠過一抹深沉的暗色。
他洗完了碗筷從廚房出去,不意外在客廳看到了蘇喬安的身影。
她站在露臺,單薄的身影被攏在溫暖的陽光,身影縹緲虛幻的像是下一秒會消失。
褚江辭心一緊,不受控制的前跟她並肩站着,“在看什麼?”
“沒什麼。”蘇喬安收回視線,“你洗完了回去吧!我想林巖肯定正在找你。”
她剛剛看到褚江辭放在茶几的手機正在響,他在自己這裡待了這麼一整天,公司那邊肯定已經鬧開鍋了,估計又在滿世界的找他。
太安逸了,這種日子令她感覺到不真實。
“從進門你一直在對我下逐客令。”褚江辭自嘲的扯了扯脣角,“你看不出來嗎?我賴在這裡,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他寧願在有她的地方孤獨終老,也不想在失去她的世界苦渡無崖。
蘇喬安沉默着,只有遠處傳來的汽車喧囂聲。
許久,被微風撩起的一縷秀髮胡亂的舞動着,她攏下了鬢髮,沒看他,盯着虛空一點,語氣輕淡,“褚江辭,你說你愛我了是嗎?”
“是。”他很認真。
蘇喬安轉眸看他,眼瞳清澈盈亮,“那我問你,你愛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