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上級的新定義!(求訂閱)
創傷中心急診診室的坐診,是相對單調、枯燥無味的。
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接診急診患者,喊人來做手術,被人喊去急會診,算起來只是短距離的跑。
這樣的日子,比起之前要承擔急診手術任務,可清閒了許多倍。
六月八日,高考第一天。
方子業提着外賣袋子進診室後,先給聶明賢遞過去一杯咖啡:“賢哥,你的拿鐵。”
聶明賢也不客氣,舉了舉右手、歪着頭活動了一下脖子,而後道:“你這才休息了幾個小時啊?”
“睡不着?”
方子業點了點頭:“我發現人都是賤骨頭,累到快死的時候期待清閒。真清閒下來,這手又癢,總覺得清閒不住。”
聶明賢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個小時前,韓主任親自跑了外科診室一趟,把病人搞進了手術室。”
“病房裡的值班醫生說,擇期手術的患者和家屬都有點吵鬧。”
聶明賢面帶笑意,雖然不是嘲笑,卻也暗含深意。
方子業的眼珠子轉動了一圈,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就是王元奇之前坐方子業現在的位置時,只需要急會診和轉診手術,自然簡單,看不出方子業和王元奇之間的本質差距。
兩人易位後,方子業照樣穩坐急診創傷中心診室,王元奇那邊頂不住了。
方子業把吸管一放,抿嘴將咖啡飲盡:“賢哥,沒有必要找這樣的樂子吧,王元奇師兄也沒有選擇,安排這一切的是韓主任。”
“韓主任爲了急診手術都親力親爲,這樣的品行值得我們欽佩和學習。”
“我們這樣的下級醫生,每週能有兩天的擇期手術日啊,就非常非常不錯了。你看我師父,你看鄧教授和劉教授,不也是一週纔有兩次手術日嘛。”
聶明賢嘴角一欠:“子業,這當婊子的是你,立牌坊的也是你,合着我就是中間左右搖擺的賤人是吧?”
方子業趕緊回答:“賢哥,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哪裡又當又立了?”
“手癢想做手術和有手術做,是兩個範疇吧?”
聶明賢也知道方子業就是本院的職工,因此說話需謹慎避嫌。他聶明賢暫時還是自由人一個,見到了不平事就可以直接開懟。
聶明賢正要回話時,方子業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方子業先伸手攔住了聶明賢,把手機拿出來後,看到了來電顯示後,愣了愣:“是韓主任。”
聶明賢趕緊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放,雙手負胸着開始吃瓜。
“韓主任!我是方子業。”方子業選擇接通。
“現在創傷中心急診診室,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韓元曉出口有點急。
方子業看了一眼聶明賢,搖了搖頭:“沒有。謝教授在休息。”
方子業沒有提聶明賢的事情。
聶明賢就不是本院醫師,他最多就算一個交流的,非本院醫師不允許在門診坐診,專家和教授除外。
“那你給謝晉元打個電話吧,讓他在創傷中心坐診一會兒,伱過來手術室一趟。”韓元曉吩咐道。
“好的,韓主任。”方子業並未問自己要去幹嘛,先答應下來。
韓元曉並不是一個不要面子的人,他能頂着各方面的壓力搖人,而且搖的人還是自己,證明韓元曉就打破過內心的壁障。
聶明賢聽後,眼睛一亮:“等會兒一定給我詳細地說一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說完,聶明賢就示意方子業可以離開了,謝晉元副教授的事情,他來解決。
方子業點頭。
離開前謹慎道:“賢哥,你還是給謝老師打個電話報備一下。這樣更妥當一些。”
謝晉元授權了聶明賢坐門診的話,那就算是出了點意外,肯定也要頂起來的。
否則要麼就是謝晉元自己親自來,承諾了頂責最後卻失言,這可不是謝晉元一言堂的地方,就一個劉煌龍的追責,就夠謝晉元狠狠地喝一壺了。
更別提聶明賢的其他身份。
……
方子業到了手術室後,發現要做的就是兩件事。
一件事是杜元銑教授建議方子業過來幫忙打一個麻醉,方便等會兒手術的過程中,可以與術者完成功能交互。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方子業過來幫忙完成一個清創!
這是兩件事,也是兩個病人的事情。
這兩個病人,都是聶明賢從創傷中心診室送上來的……
韓元曉教授和組內的人正在完成毀損傷的清創。
如果是以往的中南醫院,在清創不利,發現壞死組織頗多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去建議患者和病人截肢。
可如今,創傷外科已經許久沒截肢過了,韓元曉還眼饞鄧勇組的毀損傷保肢術,非得自己親自試一試,搞到了半路下不來臺。
這時候,要麼只能‘丟臉截肢’,要麼就只能拉下臉皮“求援”,好在韓元曉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選擇了後者。
方子業點頭應下後,先被安排着去打麻醉。
打麻醉的患者,則是足部多發軟組織的損傷,需要與手外科的人完成肌腱縫合。
來到了隔壁手術間,方子業就看到了兩個熟人。
王元奇師兄以及手外科的住院總朱輝大哥。
麻醉醫生就是杜元銑教授,他已經完全了麻醉前的藥物準備,此刻就只等着方子業到來。
“方醫生,你來了啊?來得正好,我今天遇到了一個非常特殊的病例,看起來受傷的範圍很廣,其實他受傷的範圍,正好就適合周圍神經阻滯麻醉。”杜元銑笑容燦爛。
杜元銑教授的話剛完,手外科的朱輝大哥便接了一句:“子業,你這不僅是憑一己之力把急診手術的質量打上去了,連麻醉質量都打上去了啊?”
朱輝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可此刻所有人聽起來,還覺得挺有道理。
“輝哥,我這是被白嫖了,你也不心疼一下兄弟。”方子業苦笑着回。
方子業打麻醉,麻醉費用又不歸骨科收,方子業就算是再辛苦,一毛錢都沒有。
按照我國的法律,按勞分配原則,方子業這就純粹是被白嫖了。
涉及錢的話題,不好直接當患者面講,所以方子業表達得頗爲隱晦。
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第二次。
如果方子業沒記錯,這已經是杜元銑教授讓他來打的第九次麻醉!
當然,吐槽歸吐槽,方子業也還是非常實誠地開始穿戴手套,而後開始細心地爲患者進行查體。
適不適合神經阻滯麻醉,肯定是麻醉科說了算,但方子業身爲創傷外科的醫生,也要評估一下傷口的走行。
杜元銑教授聞言就說:“子業,你只要願意來我們麻醉科,不是問題。”
杜元銑用右手拇指的遠節摩挲着食指和中指遠節。
方子業可不理這種事情。
評估完後,便在杜元銑教授的指點下,找到了神經阻滯麻醉的節點,然後以“難以置信”的穿刺術,將麻醉的浸潤範圍,控制在了合適的範圍。
打完了麻醉後,方子業才問患者:“還痛不痛啊?”
“欸,好像,好多了。”
“不,不痛了。”麻醉藥的起效速度還是非常快的。
即便只是局部麻醉藥。
完全就是藥到痛除。
而方子業完成這一切的前後,也就是一分鐘多的時間,將針一拔後,方子業就果斷地站了起來。
“杜教授,這一次麻醉,應該可以持續接近兩個小時左右。”
“如果後面手術還沒完成的話,你就接全麻吧。”
“好!~”杜元銑點頭。
“辛苦了啊,方醫生。”
杜元銑看向方子業的眼神,那叫一個羨慕和慕而不得。
緊接着,方子業就大大方方地離開了手術室,往隔壁手術間走去。
方子業離開之後,年紀相對比較大的朱輝問了一聲:“杜教授,我看子業前後也就搞了一分鐘,這你們自己搞不了啊?”
杜元銑偏頭看了一眼朱輝。
朱輝馬上開始吆喝:“幹活了幹活了,馬上開始消毒鋪巾……”
操作的難度,是能簡單地按照時間消耗長短來評估的麼?
方子業再來到隔壁手術間時,手術室裡的衆人都已經停下了操作,滿臉的糾結和無奈。
毀損傷之所以被定義爲毀損傷,就代表着它在受傷之後,就失去了活性,根據當前的理解,它就該被切除掉。
想要通過精妙的操作,逆轉毀損傷,要麼就是有不可思議的清創術基本功,要麼就是有一個方子業。
這已經是韓元曉教授、彭隆副教授、陳芳副教授等幾人,經歷了接近一週的時間,得出來的結論。
自從王元奇和方子業易位以來,所有的急診手術任務自然就轉給了韓元曉教授組,其中也包括毀損傷。
這是科室裡接手的第二臺毀損傷。
第一臺就是讓方子業親自操作了一臺,然後韓元曉教授覺得也沒太多難的,所以第二臺,就想着自己試一試。
然則,還是走到了如今這個尷尬的境地。
方子業在進手術室時,就已經洗手消毒,“虔誠”得雙手合十着走進了手術室,再更換了無菌手術衣和戴好了無菌手套後,才慢慢挪到了手術檯旁。
見此,彭隆副教授就非常懂事地將自己的‘一助’位置讓了出來,緊接着,韓元曉的主刀位置就和方子業的‘一助’位置完成了移位。
不過,在手術正式開始之前,方子業得認真地重新閱讀一遍創面術野。
畢竟這不是方子業第一手就接診的手術。
韓元曉在方子業閱讀手術的過程中,就在一邊講着自己做了什麼:“子業,這個病人入院時,是膝關節處的毀損傷,毀損的範圍是大腿的中下1/3至小腿中部。”
“我們在清創的過程中就發現……”
跨關節的毀損傷,肯定是一個大活兒。
方子業看完之後點頭:“是的,韓主任,可以看得到,患者目前的腓總神經、股動脈、膕動脈脛神經等,都存在着不同範疇的糜爛。”
“還有自股骨內外側髁爲起點的諸肌近側端,也是幾近壞死……”
“這個患者股骨遠端和脛骨平臺面,是不是當場就缺失了啊?”方子業擡頭問。
毀損傷,也是分難度的。
最簡單的就是大腿中段、小腿中段,單純的毀損傷。
再複雜的就是胯關節的毀損傷。
更復雜的就是純粹的局部毀損傷,這是幾乎無解的……
比如說一根手指已經被碾壓成了肉泥,那即便是方子業,也不可能把這根手指重建起來。
因爲軟組織殘留率越少,想要進行重建的可能性就越小。
“是的,患者收治進院時,皮膚就已經缺損,髕骨、膝關節組成的股骨遠端、脛腓骨近端,就是缺失狀態。”
“當時的股動脈是出於夾閉狀態……”
“我暫時用了人工血管完成了遠端血運的橋接,但就是這軟組織,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自股骨內外側髁發出的這麼多肌肉的起點端全都無處可着……”
肌肉分起點和止點,一般的起止點都在骨骼處。
如果肌肉起點處的骨骼缺失,相當於就是肌肉就成了離家的孩子,再無來處可尋。
沒有了根,就難以安放,以後想要再行功能重建,也是困難度非常非常高的。
以至於,即便韓元曉身爲教授,如今都不知道該怎麼清創下去了。
如果按照傳統的清創術的概念切,那就是直接自大腿中段截肢包埋縫合。
方子業看後道:“這個患者其實還算比較幸運,膕後的軟組織層,竟然還有局部的血運,皮膚和軟組織的狀態也是極好的。”
“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可以以此爲起點開始清創了。”
“在清創之前,最好先恢復血運,主要是方便清創的過程中,找到有血運的組織予以保留,是吧?韓主任。”方子業擡頭笑問。
算是給足了韓元曉的面子。
只是,方子業一口一個韓主任,一口一個韓主任,讓此刻韓元曉的心裡格外難受。
這證明方子業在無限地與他趨於遠離狀態。
然而,韓元曉還不能說方子業叫韓主任叫得不對,按照目前的醫院內部文化,主任就是主任。
既然是上下級,別人尊稱你爲主任,你還要怎麼樣?這個是隨大流。
至於叫不叫你韓老師,就秉持一個點,你有沒有對別人進行過教學?
如果沒有的話,給你尊稱了還要怎樣?還要別人叫你爹?
在華國人心裡,師父二字多不分離。
“早點通血運,也能夠減少組織繼發壞死的機率。”韓元曉點頭回答,而後把自己的右手再次起開,讓給方子業更多的操作空間。
“子業,你繼續操作吧,不用解釋太多浪費時間。”韓元曉終究還是要了點臉面,不希望方子業被自己抽離了科室後,還要返身回來教學手術浪費很多時間。
“好的,韓主任。”方子業很客氣地開始了自己的操作,不再分心。
而一看到方子業放開了自己,操作變得更加絲滑,他的清創術,果然與自己不一樣。
基本功厚度不一樣,對毀損傷的理解也不一樣。
除了看起來有點難懂。
韓元曉配合時,彭隆和陳芳副教授二人,也是在盡力地閱讀着方子業的操作步驟。
有些地方肯定可以理解,也知道方子業想要做啥,只是,方子業操作出來的結果,與他們理解的清創術能夠達到的效果存在悖論——
而這就是方子業,而這就是方子業處理的毀損傷,而這就是方子業的真實實力。
方子業也是一個自由人。
方子業更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之前方子業還在創傷外科的時候,韓元曉不覺有他,覺得方子業所在團隊之所以厲害,是因爲團隊足夠強。
然則,方子業才離開了一個星期,韓元曉終於知道,其實自己之前還是太過於小瞧了方子業。
方子業在團隊內的地位,幾乎是不可替代的。
這也是自己和鄧勇battle時,鄧勇要保住的底線之一,那就是方子業必須要來創傷外科做擇期手術,不然的話,你就不要動他。
鄧勇是讓了韓元曉成了病區主任,而不是怕了韓元曉。
現在,韓元曉自己有點後悔了。
其實啊,韓元曉讓方子業離開創傷外科,倒不是說針對方子業,而是希望給自己也搭建一個更加完整的有序平臺。
碩士、博士、住院總、主治、兩個副教授,他韓元曉。 這配置全嗎?
全!
之前的鄧勇,就是這麼起身的。
那時候,鄧勇教授還沒有住院總。
然而,現在的韓元曉就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簡直就是在爲自己挖坑。
方子業擔任住院總的幾個月內,真的憑藉一己之力,將創傷外科的急診手術的質量標準打上來了。
三月、四月、五月,一個季度。
創傷外科竟然只出現三次截肢術。
這些截肢術,雖然也都是方子業親自操作的,但這對於中南醫院而言,也是一種‘奇蹟’了。
王元奇接手了住院總後,一個星期時間,就搞了兩臺截肢術。
方子業只負責評估急診患者是否要手術,那麼做什麼手術,就是王元奇自己去評估。
你是住院總你不評估?
你坐着這個位置,你就得履行職責,你就要幹這個活兒。
至於你是保肢術還是截肢術,那是你的選擇。
從指南上講,從醫學來講,王元奇操作的截肢術,指徵是百分之百適合的,你就算是讓協和醫院、積水潭、華山醫院的專家團都組隊來進行截肢手術適應徵的評估。
他們都不敢放一個屁!
全華國並不是所有醫院都是積水潭或者是頂級醫院,所以,根據指南,截肢術的適應徵,只能是比這些頂級醫院的院內適應徵更加廣。
可如此一來,病人沒問題,醫院方的醫務科,在覈查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所以就打電話給了韓元曉到底是怎麼回事。
截肢、死亡病例、癱瘓患者,都是接近‘終末’性病種。
醫院內出現了類似的病人,醫務科肯定是要監察的。
特別是死亡病例,但凡有死亡病例,必然要舉行科內死亡病例大討論,這是最基本的醫療制度。
那截肢發生的頻率增加了,醫院肯定是要過問的。
所以,韓元曉又不得不自己頂起來,開始處理毀損傷,希望能夠避免截肢。
然而,第一次手術,把方子業叫來了。
第二次手術,還是把方子業叫來了……
“啊?這?~”彭隆和陳芳副教授二人張大了嘴巴。
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之前原本已經確定沒有血運的肌肉組織,竟然在方子業的操作下,搞出來了血運!!!
這是無中生有嗎?
還是自己之前眼瞎了?
知道鄧勇教授組在搞毀損傷保肢術,但是彭隆等人基本沒過去看過。
鄧勇那裡不缺人啊!
你就算看一兩眼,能學得會?學不會的情況下,還去湊熱鬧,純粹就屬於自找沒趣兒。
……
隨着方子業的操作行進,衆人已經漸漸開始麻木了。
這或許就是差距。
方子業雖然年紀小,但他的天賦足夠高,所以他能夠到達那不可思議的一步。
這種事情,鄧勇雖然沒在科室裡明目張膽的宣揚過,那是不需要宣揚,方子業的能力,不需要靠着鄧勇來吹牛以擡高方子業的身價。
手術室計時面板上的時間一點一滴地竄過。
時間來到了兩小時四十三分時,方子業放下了手裡的刀。
手術還沒完成,但方子業已經把清創做完,剩下的就是骨缺損的問題,肌肉的附着處理等問題。
這個不歸方子業管,雖然方子業也能做,但沒有必要。
韓元曉教授能單獨帶組,處理這些問題,就沒問題。
所以,方子業放下了刀後,擡頭笑着問:“韓主任,清創我做完了,剩下的,就得韓主任您還有彭教授和陳教授親自來了。”
韓元曉聞言,深吸了一口氣。
“辛苦了子業。”
“你還要在急診創傷中心診室值班吧?”韓元曉問。
其實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
方子業也願意給這個臺階,點頭說:“是的,現在是謝教授在坐診,我怕回去晚了,他多少得批我一頓。”
“這個沒問題,我等會兒給謝晉元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韓元曉在主任這個位置,就不可能不應話。
方子業左右看了看,沒人擋住自己的退路,便站起來,默默地退了幾步,然後開始脫手套、解開衣服。
巡迴護士也主動地幫方子業解開了衣領。
——
方子業離開了手術間後,彭隆副教授才嘆了一口氣:“韓主任,如果子業沒有被留院,最後被協和醫院或者同濟醫院挖了過去?”
“簡直不敢想,以後幾十年內,我們科到底會處於什麼樣的境地。”
韓元曉沒說話,只是在處理方子業打磨後的術野粗胚。
在翻看清楚骨缺損的範圍、長度、寬度後,才說:“不管子業怎麼選擇,我們都肯定不會讓他走的。”
“鄧教授不會同意,董教授也不會同意,李教授不會同意,包括杜新展教授也不會同意。”
“王院長也不可能同意!~”韓元曉舉例一連串。
說完,韓元曉擡頭:“你們可不要忘記了,去年我們醫院發生的事情啊。”
“子業如今已經混到了上面有人的地步。”
韓元曉一開口,衆人就當即沉默下來。
那件事,他們怎麼可能無知?
鄧勇因方子業的原因,進到了一個項目組,最後被摘了桃子,然後摘桃子的人被摘了椅子!
這件事,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的定性,只是沒查明原因。
但這件事,沒有人會忽視。
只是,聽到韓元曉提起這個,彭隆等人便又疑惑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的話,韓主任你還動方子業的位置,這不是自找沒趣麼?
……
方子業終於又過了一把手癮。
這種做手術的感覺,非常不錯。
如果可以每天都來這麼一臺手術,那就好了?
方子業發現自己有點“走火入魔”,竟然有點享受這種又累又忙的‘快感’。
而且,當醫生的怎麼可以期待有手術做呢?
當然,很快方子業就平復下了心情。
有些手術不是自己不做,病人就不受傷的,反而若沒有自己。可能還會多幾條被截下來的殘肢。
方子業回到了急診創傷中心診室後,謝晉元副教授在和聶明賢二人在探討手法復位的問題。
主要是謝晉元在說,聶明賢在聽,偶爾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到方子業後,謝晉元開玩笑道:“喏,手法復位的頂級專家來了,你和他聊吧。”
聶明賢問:“子業,吃飯了嗎?”
“還沒呢,手術誤餐室還沒開門的。”方子業看了一眼時間,如此回。
“正好,我們一起點外賣…”
“謝老師,你一起吃嗎?”聶明賢轉頭看了一眼謝晉元。
“我就不摻合了,我回家陪崽吃飯。”謝晉元面帶微笑,滿臉的幸福之色。
自從方子業來後,謝晉元就別提有多輕鬆了,簡直就是掛名掌櫃。
聶明賢對此只有羨慕,開始點餐。
……
下午,四點左右。
方子業和聶明賢兩個人各自在診室裡刷着手機的時候,診室的門被推開。
兩人下意識地將手機一收,而後開始正襟端坐。
以爲是病人和家屬過來了。
可沒想到,進門的是韓元曉,韓元曉手裡還提着果盤,進門後笑道:“子業,聶醫生。”
“韓主任!~”方子業站了起來,頓了一秒後,趕緊把椅子讓了出來。
“您怎麼來了?”
韓元曉進門後把果盤一放,道:“這裡連一個外人都沒有,你也不喊我韓老師了是吧?子業你這是對我的意見很大啊?”
方子業擺頭:“韓主任,主要是怕您太好了,我就閒臉,以後分不清場合。”
“韓主任和韓老師在我的心裡,都是一樣的。”
聶明賢馬上就過去泡茶了,很快就端來了一次性的水杯。
“韓主任,這是謝教授的存貨。還有點燙。”創傷中心診室,能有一口茶就不錯了,肯定是不能與主任辦公室裡比的。
韓元曉在聶明賢放下水杯後,說了一聲謝謝,而後目光復雜地看了看方子業,說:“子業,你在創傷中心這邊,還適應吧?”
“謝謝韓主任體貼,就是工作的時間久了一點,其實工作量還是輕鬆了很多。”
“就是累了王師兄了。”方子業不敢不道謝。
韓元曉的安排,對方子業而言,就是減輕負擔,同時還增加了績效係數,這是雙利的事情。
“王元奇也總是要任住院總的!早上晚上,早晚要上。”
“子業你也先彆着急啊,我安排你來創傷中心診室呢,主要就是讓科室裡多磨合一段時間。”
“你也知道,董教授離職之後,我院暫時還找不到一個非常合適的帶組人,三組併成了兩組,從上到下也都需要磨合。”
“趁着這個磨合期啊,讓子業你從繁亂的急診手術中脫離出來,然後安安心心地往前闖啊,是我和鄧老師兩人都希望做的事情。”
“但這需要鋪墊。”
“你也知道,上個月你又上急診手術,又上擇期手術,那多累啊,我聽人講,你有一次在手術檯上都肌肉痙攣了。”韓元曉的解釋是非常和藹可親的。
方子業則笑說:“謝謝韓主任關心,的確是有點累。”
“是吧?”
“唉!~”韓元曉說到這裡,長嘆了一口氣。
而後道:“子業,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爲了我自己,才把你從科室裡調來創傷中心任閒差的啊?”
方子業馬上搖頭,包括聶明賢都輔助着搖了搖頭。
但韓元曉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被方子業的搖頭就給誆騙:“不是這樣子的。”
“是因爲現在我們科室裡的人員結構,必須要經過重組細化。”
“聽鄧老師說,你們的毀損傷課題,前期的研究已經算是基本完成了,雖然目前積累的臨牀病例不算多,但理論積累算是完成了一個雛形,剩下的就只是積累病例。”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鄧老師組,就應該能者多勞,轉移工作的重心,把毀損傷做成我們醫院的一種特色,而我呢,則就得帶領科室裡的其他人,把原有的一些病例接手過來,並且儘量消化掉、消化好這些病例。”
“創傷中心急診診室,以後就是毀損傷的綠色通道,只要願意接收病人,就可以走醫聯體的轉診程序,不怕沒有病牀,直接有序、合理地進行收治。”
“爭取能夠在進院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馬上就可以安排好手術。”
“那麼,如果是在這樣的規劃下,子業你認爲你還在創傷外科擔任住院總,合適嗎?”
“這邊,如果科室裡出現了可能的醫療糾紛,這裡,有隻有你才能上的急診手術!”
“你怎麼抉擇?”
“但現在這樣的局面,你就可以不用抉擇。”
“相對自由的前提是要有時間的自由。”
“不是嗎?”韓元曉說完,就把果盤放下了,而後離開了創傷中心的診室,只是背影略顯落寞。
聶明賢則是在韓元曉走後,嘖嘖稱奇道:“這上位者就是上位者,領導就是領導啊。每做一件事,都給自己留了八百條後路。”
“如果不是經歷了幾次毀損傷病例,確定了實在是分不到這杯羹,韓主任應該不會來這裡說這些吧?”
得。
韓元曉苦情地鋪墊了七八分鐘的話,被聶明賢一句話拆得稀碎。
方子業聞言就說:“賢哥,有句古話叫看破不說破,你一說破,就沒意思了啊。”
“我師父和劉教授兩個人又不是吃素的,他們早就有了安排。你何必揪着韓主任這個點不放呢?”
聶明賢卻說得非常正式。
“不,我就得揪住他這個點不放,我必須得清楚,你以後和韓主任到底有哪裡不同。”
“不然的話,我好早點跑路啊,我跟你混什麼混?”
“殘羹剩餚,終究是沒那麼好吃的啊。”聶明賢對着方子業挑着下巴,示意自己是一個自由的成年人,不是三歲小孩。
TM的你給點糖,我就可以對着你笑兩個小時,跟着你屁股後面跑一整天。
方子業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看着聶明賢的表情,心裡無意中有一根弦在左右搖撥。
彷彿,在這一刻,方子業有點理解韓元曉教授的難處了。
即便是聶明賢在開玩笑,方子業都覺得,聶明賢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他可能隨時離開,他不是自己團隊的,他就是一個過客。
而這,僅僅是聶明賢的一句玩笑。
但自己,和韓元曉之間,從來沒有玩笑這兩個字的說法。
“賢哥,你這是陰陽誰呢,還是在陰陽我啊?”方子業點破。
聶明賢搖頭:“我沒有陰陽誰,我只是在享受這個世界。”
“對了,子業,我得給你請個假啊,你批不批無所謂,但我必須在端午節回家一趟。”
“想我媽媽了。”聶明賢快速地又轉移了話題,語氣嚴肅而正式。
“我也想爸媽了,但我走不掉。”方子業回。
“我替你去看看叔叔阿姨,你把地址給我……”聶明賢一下子,又往‘兄弟’方向靠了兩釐米。
讓方子業對上級這兩個字,有了更深層次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