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匆匆落盡後如洗淨鉛塵般安寧。
方子業沒有親送袁玉豐副校長、王興歡院長等人,可也在回程的路上,發了信息問好。
方子業講述,洛聽竹代爲打字。
“師兄,天羅和揭翰打車回去了,我們是回酒店還是回療養院去?”
“這幾天你都累壞了。”洛聽竹有些心疼地說。
方子業一直在忙,忙着做手術,忙着創傷組和手外組的手術!
其實她知道,方子業在近期的手外科組,還搞了重症糖尿病足的保肢術臨牀課題,目前只是試探性地做了一例。
“我們先送聶哥和廖哥回去,然後再回酒店給老師們彙報啊。”
“這次我們課題組,辛苦了這麼多老師過來,大佬們走了,你還不讓小老闆們樂呵樂呵?”方子業轉頭解釋。
洛聽竹有些太單純,不太擅長這方面的交際,她更擅長同輩之間的交往。
“子業,你直接開回酒店吧。我們也見見指導老師啊。”坐在後排的聶明賢笑着道。
聶明賢這話,讓方子業稍微破了防。
想了一下,還是如實地說了:“聶哥,我老師之前有段時間,想過把你摘出去。”
“啥?”廖鎵聞言,手機直接掉了。
他也沒去撿,而是愕然地看向前排:“我老師想過要讓我的其他師兄弟過來摘桃子!”
方子業表達得更加直白。
“鄧老師他瘋了吧?”廖鎵直接醉了。
“聶明賢的老師是如今不在位了,但他的另外一位老師出了面,鄧老師他不知道會怎麼死。”
廖鎵直接表態。
聶明賢是跟過血管外科院士一段時間的!
鄧勇竟想着摘聶明賢的桃子?
廖鎵和鄧勇更不熟,也更不給面子。
聶明賢倒是無所謂地說:“那更有意思了,必須得見一見啊。”
事情終究是沒有發生,聶明賢的語氣帶上了玩味之色。
洛聽竹沒說話。
方子業道:“聶哥,這件事既然沒有發生,我們內部就已經處理好了,我肯定不會同意呀!?”
“交情各交各的,但我師父畢竟是我師父,我不可能?”
“就是終究做不到那極端的一幕,我夾在中間就挺爲難的。”
但凡想做這件事的人不是鄧勇,是另外一位骨科的教授,方子業都能把他直接獻祭了。
比如說其他專科的主任啥的。
“子業,沒關係,我又不懷疑你。只是我沒想到,鄧老師竟然會這麼有意思。”聶明賢佩服鄧勇的不記打。
頭鐵如此,他就更想和對方深入地接觸一下了。
……
一行人回到了酒店裡。
聶明賢和廖鎵兩人就組隊去招呼鄧勇了,不過並不是打人的那種招呼,而是真正的,非常熱情的招呼。
這件事必須要提前說明白,不然以後再爆發的話,團隊內部可能會決裂。
所以,方子業提前告知,提前把處理結果也說了。
而後鄧勇和聶明賢等人如何相處,那是他們的事情,方子業也沒有辦法左右……
院士走了,領導走了,評審團的大領導們都走了。
院長走了副校長也走了,但杜新展教授、杜英山教授還有老一輩教授們並沒有離開。
所以,方子業就帶着洛聽竹還有自己的兩位師弟,去與這些人一一會面道謝。
兩個意圖,第一是給他們介紹自己的兩位師弟。
第二則是介紹自己的團隊成員。
兩者是不同的概念。
李國華並沒有揪着鄧勇的事情不放,繼續與方子業“發脾氣”,而是樂呵呵地看着蘭天羅和揭翰。
摸着下巴,享受着‘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都是好孩子!~”
與李國華和熊志章老教授二人不同的是,手外科的溫東方老教授,關節外科的齊文山老教授等人,則是憤憤不平:“怎麼好苗子都被你們創傷外科蒐羅去了?”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揭翰,天羅,你們有沒有想過來我們關節外科和手外科啊?”關節外科的齊文山老教授當場挖人。
李國華也不惱:“個人選擇是個人的自由,強扭的瓜可不甜!~”
目前,在骨科內留院工作的學生,就只有鄧勇一人。
曾幾何時,別人都笑他李國華是孤家寡人,但此刻,李國華卻能安然地享受着另類的‘兒孫繞膝’!
有教無類,只要是厲害的,都是我的學生!
“子業,這位就是你愛人吧?聽說以前也是我們骨科的同志,怎麼又去了麻醉科了呢?”骨病科的李冬青教授笑着問。
“李老師好,我是洛聽竹。”
“骨科…骨科太累了。”洛聽竹如實彙報。
骨科真的累,需要力氣大,雖然洛聽竹在女孩子裡面力氣不小,可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參加了幾次急診手術後,洛聽竹就知道,自己不太適合骨科,至少不那麼適合創傷外科。
“累是真的累,去麻醉科也挺好的。”李冬青點頭。
洛聽竹則乖巧地說:“李老師,我科研的方向一直都在骨科,麻醉科的科研方向不多哦。”
話到這裡,杜新展教授走了過來:“各位老師,吃飯的地方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陸續過去吧……”
“忙了這麼久,也該吃個團圓飯了。”
“安排在了恩市郊區的一家農家樂裡,包場的。”
“走!吃飯吃飯。”李國華首先站了起來。
另外一些老同志也站了起來,不過運動醫學專科的韓山和朱可爲老教授則問洛聽竹有沒有想過去運動醫學專科發展。
洛聽竹則回:“朱老師,韓老師,我現在的專業方向已經定了,我對麻醉科也挺感興趣,就不再改向了。”
“謝謝兩位老師……”
……
拼車、打車到了農家樂都聚齊了之後,發現最大的包廂就只能坐十二個人。
老同志們全部出動了。
關節外科的齊文山、董文勝,手外科的溫東方、朱衛國,創傷外科的李國華、熊志章,運動醫學的韓山、朱可爲還有骨病科的李冬青,僅老同志就有九個人。
如何做是一個問題!
不過李國華非常主動地說:“你們年輕人自己安排自己的,我們這些老同志會喝點小酒,慢慢閒聊。”
“也不用人來勻酒,等會兒子業過來一下就行了。”
“走走走,齊教授,董教授,我們去玩我們自己的……”
做課題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緊張完後無論事情成功與否,適當地放鬆是必要的。
老教授們被李國華邀走了,剩下的就好安排了。
杜新展出面,將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寧海青教授,關節外科的黃遊教授,鄧勇幾位正高一羅,再把方子業團隊的人一攏,正好就是十一個人。
方子業團隊一共六人。
方子業、洛聽竹、廖鎵、聶明賢、蘭天羅、揭翰。
衆人前後腳進了包廂後,杜新展就道:“子業你還等着幹嘛?這裡是恩市,去點招牌菜吧?”
方子業點頭外出,順便把門一關。
外面,顧毅則是在張羅着熊錦環還有骨病專科的博士一起去隔壁的包廂就坐,認識的就相互打招呼,不認識的就相互自我介紹。
“我去點菜,毅哥你要不要一起?”方子業問道。
“子業你隨便點就行了……”顧毅擺手。
……
包廂裡,方子業把包廂的門一關之後,杜新展就道:“鄧勇,等什麼呢?”
“道歉!~”
鄧勇聞言,也很懂事地站了起來,舉着五十一歲的中年身體,朝着聶明賢和廖鎵的方向,淺淺地鞠了一躬。
“聶醫生,廖教授,對不起,之前我選擇冒昧,差一點就有多得罪。”鄧勇道。
“不過這件事是我一力而爲,與子業無關,希望這件沒有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你們團隊內部的關係。”
蘭天羅和揭翰二人未在車上,可也知道鄧勇的事情。
聶明賢和廖鎵二人則趕緊站了起來,回道:“鄧教授,沒發生的事情就不聊了。”
“行事在跡不在心,在心天下無好人。”聶明賢也挺大氣地趕緊道。
“我和廖教授是外來的,與科室還沒能很好的融在一起,這也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杜新展聞言趕緊伸手道:“聶主任,廖教授,我們中南醫院是隨時掃榻以待的,非常希望二位能夠來我們醫院工作。”
“一切待遇都好談!~”
一羣人會圍着方子業轉,但也不能只圍着方子業轉。
廖鎵和聶明賢的個人能力,杜新展作爲骨科的領導也必須注意到!
廖鎵搖頭:“杜教授,謝謝您的邀請,只是我個人目前還並沒有想好。”
“所以,不能匆忙答覆,主要我這個閒慣了,怕到時候給科室裡帶來麻煩。”
“所以目前並沒有定職的想法,很抱歉,辜負了您的好意。”廖鎵的語氣平靜。
廖鎵連京都大學和協和醫院等頂級醫院的橄欖枝都婉拒了,所以拒絕杜新展的邀請並非清高。
廖鎵的財力是實打實的啊,他在京都都買了房,而且面積還不小。
任何人都不好在他面前談論經濟問題。
因爲廖鎵放眼全國,已經站在了前萬分之一。
華國身家數千萬的,少之又少。
“廖教授,那就不着急拒絕嘛,工作選擇講究的是雙向!~”
杜新展也很聰明:“只是廖教授如今算起來,與我們科室的子業是合作關係,而並非是上下級關係。”
“一起做事,付出了勞動,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酬勞,我們科室也覺得頗爲尷尬,所以纔有了這麼一提……”
廖鎵擺手道:“不不不,杜教授,我現在有收入的。”
“鄧教授,您請坐吧。”聶明賢攙扶着鄧勇坐下。
見着廖鎵那邊的話題說完了,他才說:“鄧教授,其實子業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心裡有很強的怨念。”
“包括現在也有一些。”
“不過呢,這件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我只希望類似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
“我目前已經在醫院裡就職,如果醫院看不上我的能力,可以提出來。”
“我可以主動離職……”聶明賢對杜新展表態。
杜新展擺手:“沒有,從來沒有任何人敢輕視聶主任你的臨牀能力以及科研能力。”
“相對的,聶醫生你在我們整個骨科,都是非常優秀的青年一輩,甚至我們這些老一輩在你面前,都倍感壓力。”
“我相信鄧教授也從來沒有過看不起聶主任的想法。”
“只是,我們骨科是一個大家庭,只能靠凝聚力。”
“而且,因爲各個專科之間的關係,所以也不可能所有的力氣都往一個方向使勁。”
“團隊要發展,但資源相對不足,這就是侷限性,我們要坦然承認這個客觀事實……”
“但有一點,遇到了好的時機,我們一定要凝聚起來辦大事。”
……
“對,三個包廂都這麼上。”
“老闆,你這裡的酒可不可以便宜一點啊,我們以後會經常過來吃的。”方子業用本地話與老闆講價。
“便宜也不能太便宜了,不然就沒有利潤了,這樣吧,我按照成本價給你……”老闆也很大方,給方子業稍微少了一點錢。
“謝謝老闆……”
方子業走出了點單區域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有兩條未讀信息,第一條是來自袁威宏。
袁威宏說揭翰和天羅已經給他彙報了,結果很好,他也很開心,只是很遺憾沒有辦法臨場見證子業的成長……
發了一大堆信息,讓方子業心裡感覺暖暖的。
“師父,期待您早點回國,不然我都感覺不太安心。”方子業回信道。
袁威宏雖然沒有鄧勇那麼偏私,但在處理團隊內部人際關係這一塊,遠強於鄧勇。
如果這一次袁威宏在的話,鄧勇根本不敢起什麼歪心思,甚至這個課題鄧勇都不會干涉進來,只會被‘另類架空’!
鄧勇懂什麼真正的課題啊?
當然,鄧勇的一些好,袁威宏也做不到。
“嗯,師父要學習先進的理念啊,不然的話,怎麼幫你呀?”
“不能每一次的大事情,都外求於人。都有人可求的!”袁威宏剛起來,所以馬上給了回覆。
方子業發過去了兩條微笑的表情後,便看向了另外一條未讀信息。
來自謝武才。
“方教授,我已經知道了您目前在做的事情,我非常誠摯地爲我之前的行爲給您道歉。”
“這件事肯定影響到了您的課題進程,我現在已經回京都了。方教授您的確很忙,所以我選擇改日拜訪。”
“不過,也希望方教授您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本希望自己可以讓孩子們過得更加順暢一些,並不希望自己成爲她們路上的絆腳石。”
“希望方教授可以不要特別計較!~遷怒於她人!”
謝武纔將性別都突出了,方子業一眼就看得出來到底是誰。
還是那句話,科研這條賽道太TM的凌亂而暴力了,根本不講理。
院士都可能被搞垮,知名的教授都會被搞得一地雞毛。
專業外的人,別人鳥都不鳥你!
方子業看完,笑了一下。
估計這一次的謝武纔來到報告現場耀武揚威,是真的有點“後怕”了。
無他,他只是前任,而不是現任。
在京都那個地方,行事必須小心翼翼,否則的話,伴君如伴虎……
方子業想了一下,還是打字回覆道:“謝老師,如果您單純地只認爲我是在爲難謝教授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學術優化與您之前操作的優化結果孑然不同。”
“如果謝教授自己可以闖過去,她會得到更大的成長,反而,我老師即便是闖了過去,依舊一地雞毛。”
“這就是區別所在!~”
方子業打完字,發送之後,就把手機收了回來。
這就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說起來,謝letter是得罪人,但何嘗不是另類的修正?
如果對方真真切切地受用了之後,將這些問題都予以解決和處理,反而處於無暇階段。
除非對方真的走了歪門邪路,那就是自己找死和作死了。
目前來看,謝書闌還是自己做了些東西的,只是漏洞頗多,但漏洞是可以修補的。
闖不過去,那當然是一地雞毛,但闖了過去,就是破繭重生。
而且,方子業需要“拉幾個人”進來,做更大的事情,雖然這可能是好幾年之後纔會做的事情,但也必須提前謀劃。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目前醫學這個賽道是方子業的主場,有了這樣的能力,方子業還不想着往前更進一步,實在是對不起自己這一身技能。
當然,直接不顧一切地往前如同莽夫一樣的衝,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和吳軒奇打擂臺一樣,傷及他人。
合作、謀劃、佈局,慢慢推進,如同與劉煌龍教授一般的相處,纔是正道理!
方子業也不顧謝武才怎麼回覆,收了手機後就進了包廂裡。
方子業進到了包廂裡後,杜新展就道:“子業,你來得正好,你來說幾句吧。”
“不管有什麼樣的想法都可以!~”
聽到杜新展這話,衆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是必然的。
不管方子業的年紀如何,方子業的積累、位置,都已經足夠到他可以在中南醫院的骨科層面指手畫腳了。
因爲方子業已經牽動了整個骨科的‘脈絡’和步子。
這本來至少是骨科副主任和行政主任的職責,但方子業提前到了這一步,杜新展聽方子業關於骨科的規劃,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方子業提升太快,之前提前畢業的後遺症就被人捅了,不適合直接給方子業掛副主任實權!
可內部可以以虛名候任!
當前,骨科的副主任是骨病科的杜英山教授,手外科的韓元曉教授。
韓元曉的創傷外科行政主任被下了,但骨科副主任的名譽稱號沒有下掉。
方子業看了看衆人,好像天羅等人也沒有覺得奇怪。
方子業就先笑着問:“杜主任,您能不能稍微給我指點一下,我到底該說什麼方向的?”
方子業可以說的可太多了,總得給一個大命題,不能讓方子業自己自由發揮啊?
“嗯,看來子業你的鋪劃不小啊,那就選一個窄一點的話題吧!”
杜新展知道方子業肚子裡有貨:“就說一下創傷外科吧!~”
“你自己就是創傷外科出身。”
方子業點了點頭,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鄧勇也緩緩點頭後,方子業纔將雙手輕輕地壓在了腹部,低聲道:“坐着的都是我們骨科的老師。”
“或者就是我師父,我兄弟,我愛人,我就隨便胡言亂語幾句啊。”
“關於創傷外科,目前我們骨科在全國還是佔有一定的先登優勢的,也就是在毀損傷保肢術方面!~”
“功能重建術是手外科的手術,我們一定要將其區別開。”
“目前而言,創傷外科常見的病種就是,骨折、骨缺損、骨不連,這屬於是擇期病種。”
“毀損傷、開放性骨折等屬於是常見的損傷。”
“顯而易見的事情是,創傷外科,沒有遺留太多‘不治之症’,也就是說,目前沒有辦法常規治療,或者必須走向終末期的病種。”
“毀損傷算是之一,另外還有一些,或多或少都有不太好的處理應對方法。但至少可以應對。”
“再有的無法治療的病種,就屬於小羣式的病種了,非常罕見。”
“我們醫院的創傷外科,屬於是強科,但在整個華國,並不是積累非常深厚的專科,比如說比起段宏教授所在的同濟醫院創傷外科,我們的積累和底蘊就頗爲不足。”
“就算是我們推行了毀損傷的標準保肢術治療,也只能支撐我們勉強居於全國創傷外科前十位的綜合影響力。”
“這麼來看,我們似乎只能守舊了。”
“可我覺得,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方子業搖頭,將自己之前提出來的問題又給否定了。
衆人聞言,呼吸聲都漸漸平息。
並未打斷。
“杜主任,其實,目前世界醫療,已經給創傷外科,劃分了前進的路線。”
“那就是創傷中心。”
“創傷是一個大分類,我們骨科的創傷外科,只是其中一個局部的體現。”
“我任住院總的時候發現,創傷中的開放性骨折,所伴隨的,大多都有內臟臟器損傷、腹部、胸部、頭部損傷。”
“這樣的高暴力損傷下,骨折的治療,反而並不是優先位置!”
“創傷外科的擇期病種,相對比較少,更多的是急診病種。”
“我國的最頂級醫院,急診科的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左右。”
“這些醫院的急診科,每年的接診人次大概在十五萬到四十五萬之間。”
“也就是說,每年每個醫院的死亡人數至少都有三千到九千人,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因爲創傷系病種而死亡的。”
“因此,我覺得,創傷外科如果要精進的話,就要非常專業地將創傷中心拓寬出來……”
“創傷中心,不應該是骨科的創傷外科分部,而該是整個外科的創傷綜合醫療部,任何創傷相關的急診,都應該在創傷中心得到第一時間的急診救治。”
“這是外拓方向。”
“如果是創傷外科的專科內取!”
“四肢的大神經損傷,依舊是我們創傷外科該面臨的主題。”
“我們要知道,功能重建術,神經移植術,畢竟只是替代療法,移植術後,功能重建術後,我們人體的正常機能會發生改變。”
“如何在創傷中,將大神經損傷,可以直接處理,是我們必須要面臨的方向。”
“這樣可以避免殘障率的發生……”
“而這個方向,就不是保肢術與截肢術的選擇,而是治得好和治療得更好之間的抉擇了。”
“除此之外……”方子業簡單地再講了幾句,都是根據自己科室內,已經有的一些前期寄出,做的後續規劃。
有理有據,證實着方子業的的確確地思考過這些問題。
方子業並沒有把中南醫院的創傷外科和療養院裡的創傷外科組混淆。
中南醫院不如療養院裡的創傷外科組,資源分配就太不相同了。
“鄧勇,你怎麼看?”杜新展問。
“剛剛子業還有提到,關於已經發生的殘障患者,我們骨科也應該予以重視和處理,比如說開展一個截肢後諮詢門診的事情。”
鄧勇聞言,眉頭稍稍一皺:“杜主任,這件事,其實我之前的老師,董教授曾經提過一嘴,不過一直都沒有將其納入日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目前,我們國家幾乎所有的教學醫院,都沒有將截肢術後的病人,納入疾病診斷範圍。”
“不過之前子業接受龍臺記者採訪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很多畫面……”
“我覺得截肢術後的諮詢門診,是有很大的社會性意義的,可以幫助這些人,更好的生活!”
“就是,要當得起這個門診的醫生必須要謹慎挑選,最好是專精於此,對截肢術後患者的再生活進行詳細的指導。”
事情一下子涉及到了骨科的前輩,骨科的榜樣,杜新展馬上重視了起來。
“董老師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提法嗎?”
“那這件事,你們創傷骨科,真的可以好好地考慮一下了!~”
“畢竟,即便是現在,除了毀損傷之外,還有毀滅傷,依舊會造成患者截肢處理的。”
“毀滅傷是理論上都無法保肢的。”杜新展道。
而後,就沒有再進行專業的話題了。
杜新展,代表骨科,杜英山代表骨病科,鄧勇,代表創傷外科,對方子業的工作進行了肯定,也給予了厚望!~
大家再次閒聊了一陣,酒也喝了,飯也吃罷。
處於相對無事之際,杜新展才表態道:“子業,你現在的規劃,一定要自己做好。”
“創傷骨科是你的根,骨科是你的平臺,醫院也希望你可以從骨科出發,一定程度地帶動醫院外科的發展。”
“但這都是後續。”
“我個人還是比較實誠的,每個人都不能忘根,你必須在創傷外科領域,扎穩自己的腳跟,在骨科這個平臺,將自己的防禦之盾打好了之後,才能去放眼整個大外科!”
“否則的話,就可能根基不穩,跌得粉身碎骨。”
“我不希望你被捧殺了。”
“越是這樣的關鍵時間節點,你越要如此!~”
杜新展敲了敲桌子:“子業,不是你杜老師敲打你,而是你杜老師,根據你當前做過的一些課題,對你的指點。”
“你自己分析一下你的課題跨度。”
“創傷骨科、毀損傷。”
“手外科,功能重建術。”
“器械改良,微型循環儀。”
“骨病科,骨腫瘤的化療。”
“感染骨科,慢性骨髓炎的治療。”
“你說你到底要紮根在哪個領域呢?”
“先紮好根,把馬步紮好,這是別人不會教你的,只有我們內部的人才會教你,讓你如何站起來。”
“外人只會讓你開始跑,知道嗎?”杜新展說的也是肺腑之言了。
外人只能看到你的榮耀,不會在意你摔了多少跤!
只有你自己的父母,真正關心你的人,才希望你的基本功紮實,一步一步穩紮穩打。
這樣退路會更多!
方子業點頭,從善如流:“謝謝杜老師。”
“我知道的,只是因爲我現在工作地點的性質稍微有點特殊,所以我沒辦法給你們分享我在創傷外科裡在做的課題。”方子業的聲音很平靜。
“什麼?你還有課題?”杜新展嘴巴張得能塞進五六個雞蛋。
“嗯,還有很多!~”方子業也瞞。
鄧勇都稍微有點錯亂:“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療養院裡的一些課題,方子業不能拿出來說,不能拿着療養院裡的錢,那裡的經費,把中南醫院全部養起來。
這也太吃裡扒外了,畢竟方子業從來沒拿中南醫院裡的錢反哺療養院。
“不能夠說。師父……”方子業道。
聶明賢等人倒是知道,所以見怪不怪。
只是,一羣大佬都沉默了起來。
孩子在長大,從小沒有秘密的他們,就會開始有自己的秘密了,不管是作爲父母還是作爲老師,他們長大後,都有權選擇不告訴你他們的秘密。
成長是很痛的事情。
方子業自己會痛,其實作爲長輩,看着孩子的成長經歷,也會覺得心痛。
孩子會長大,孩子也在長大!
“不能說就不問了,鄧勇你也別爲難子業。”杜新展將後背往椅子上一靠。
而後忽然問道:“子業,這一次,我們的學術報告最後演變成這麼大型的一次聽證會,裡面會不會有療養院的助力?”
方子業依舊保持沉默!
方子業沒問,但也不用問。
段宏,還有段宏的老師,如果有這麼大魄力和能量,方子業三個字可以倒着寫!~
不用問。
沉默是成熟的另外一個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