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鳶見肖堯拿着紅包不收起來,還在手裡摔着玩,連忙勸他裝起來,不要拿在手裡被人發現。
“袁鳶,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說窮快活嗎?”
“被困在這果湖中間,都走不掉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說俏皮話?你沒窮過,當然會說窮快活了。”
袁鳶表面雖說看不到驚慌,但她的內心,此時卻是非常的焦急。見到肖堯還有心來說玩笑話,她不無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可肖堯就當沒看見,接着說道:
“走掉走不掉,我們現在沒有絲毫辦法,這不是我倆能關心的事,還不如在這聊聊天開心一下。”
肖堯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做到隨遇而安,不屬於他操心的事,他根本就不會多想。
“從前,有個在地主家幫工的窮漢,每天干完農活,就哼着小曲,在地主家大院裡進進出出,快活的不得了。反觀地主婆,見她老公一天到晚,總是愁眉苦臉的算着每天的收入和開支,很是忿忿不平。”
肖堯說道這裡,故意的停頓了一下,見到袁鳶已經被勾起了興趣,又接着說道:
“地主婆罵地主說,你看你,家裡吃穿不愁,銀錢無數,卻整天唉聲嘆氣的。你也不看看,我們家長工,整天到晚累死累活,口袋裡沒有分文,那小日子都是唱着過,你就不能跟他學學?”
“地主聽了不服,回說到,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哪裡像我,要顧着這個想着那個,收成不好,要想着省吃儉用,收成好了,又擔心加租加息,追加上交。我這是勞碌命,他那就叫窮快活。”
“地主婆聽了更不服,於是,地主對她說道,不信我試給你看,只要他有十塊大洋,他就不快活了。地主婆一聽越發不信,這沒錢還每天快活的逍遙自在,再有十塊大洋,那他還不快樂似神仙?”
“地主不再和夫人辯論,他趁着長工出門的功夫,偷偷來到長工住處,在他屋裡的稻圍裡,埋下十塊大洋。等長工回來,就讓他裝一些稻穀去磨米。”
“長工爽快的答應了,可當他來扒稻穀時,發現了那十塊大洋。他一時驚呆了,想着這大洋,一定是東家在查看稻穀時,不小心掉進來的,他想告訴東家,但又覺得自己在這幹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兩塊大洋積蓄。這飛來的橫財,哪裡捨得放棄?”
“長工一時起了貪心,就把這十塊大洋偷偷隱瞞了下來。他默默拿着稻子去磨米,再也沒心思唱了。到了晚間,他把十塊大洋到處收藏,覺着放這不放心,擱那不安全。”
“白天出去下農田,大洋裝在口袋裡,這走路都帶響,嚇得他趕緊把大洋又送回稻圍裡藏着。晚上回來,再掏出來放在枕頭底下枕着睡覺。也就是從那天起,地主婆再也沒有聽到長工的歌聲了。”
肖堯一氣說完這個故事,可把袁鳶給氣壞了,這明明就是在指桑罵槐,說她不敢把紅包帶回家的事。
“肖堯,你也太壞了,我讓你幫忙收着錢,你就編排一個故事來笑話我,這錢我不要了。”
“你要不要都是你的,我先給你保存着,到你出嫁的時候,給你買嫁妝,就算哥哥給妹妹的陪嫁。哈哈哈,也省得我再花錢了。”
“什麼妹妹?美死你,我知道,你比我小一歲,要做就是姐姐,哪有長幼無序,大小不分的?”
肖堯一時無語,感情自己的底,已經被她查清,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底,這下被掐的死死的,可他還是狡辯道:
“你看起來比我小,個子沒我高,咋就成姐姐了?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不讓你喊我小師傅,就便宜你了,我們都還是叫各自的名字吧。”
肖堯看着眼前的嬌小的袁鳶,覺得讓自己叫她姐姐,是實在難以喊出口,還是維持原狀比較好。
“肖老弟,該吃晚飯了。不過,船長爲了大家的後續着想,今晚就是稀飯,還定量,每人一碗。”
就在肖堯和袁鳶說的熱烈之時,秦滿江過來叫他倆去吃晚飯,嘴裡滿是歉意。
他不來說吃晚飯的事,肖堯還沒覺着餓,他這一說,肖堯還真餓了,畢竟他中午沒吃一點點,可是他聽到說只是稀飯還定量,心裡老大不樂意。
“你們船長是什麼意思,難道船上沒有吃的?”
“唉……我們出船,每次都是根據目的地,基本預備多一天的食物。像去五洋鎮,一天時間就到,最多預備兩天的食物。”
肖堯聽到秦滿江這樣一說,心裡一下涼了半截。這話裡透出的玄機,可不是說明,明天都有可能回不到五洋鎮。
但肖堯沒有追問,他不想讓袁鳶跟着着急。默默的跟着秦滿江來到食堂,喝了一碗照得見人臉的稀飯,鬱悶的回到船艙。
“肖堯,我們晚上怎麼辦?我好害怕。”
一會到船艙,袁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恐懼的心情,不得不對肖堯說出了心裡的感受。
“沒事,有我呢。”
“肖老弟,你們倆晚上就在我的房間休息,我和船長輪流值班,就睡他那。”
面對秦滿江跟着進來的一句話,肖堯怒火中燒。
“你是什麼意思?就你這牀,一個胖子都睡不下,你讓我和她都睡這?就是睡得下,你也不能這樣安排吧?你不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嗎?”
“知道,知道,她是你徒弟的嫂子。可是,這船上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多餘的牀位,只有我和船長室是單獨的,另外一大間是集體的,都是一樣的小牀,誰知道會在果湖凍住了呢。”
見到肖堯當真發火了,秦滿江很惶恐。不過,這有什麼辦法?船上的空間緊張,牀鋪都是僅僅夠一人躺下,他也想不到會這樣啊。
“肖堯,你別爲難秦大哥了,他帶我們一起走,也是好意。發生這樣的事,都是大家想不到的,你也不能怪他。”
肖堯無力的對着秦滿江揮揮手,他知道自己剛纔是太急躁了。等到秦滿江離開,袁鳶看着肖堯笑了。
“你還笑?沒心沒肺的。我要提醒你,這是冬天,在這被凍的湖中間坐一夜,可不是好玩的。”
“我當然要笑啦,剛纔我說害怕,就是擔心你晚上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現在好了,你沒地方去,就是在這坐一夜,也比我一個人睡着擔驚受怕的好。”
所處方爲不同,各人所想不一樣。肖堯沒辦法,轉身去找到秦滿江。讓他把食堂燒火鍋的煤油爐拿來,並且帶上一小桶備用油。
秦滿江以爲肖堯晚上吃稀飯沒吃飽,現在要來燒點私貨吃,就提醒他千萬不要讓別人發現。因爲船長說了,所有有私貨吃食,都必須上交,統一安排,大家要共渡難關。
肖堯沒理他,他哪有私貨,早知道被困,自己就多買點帶着,現在倒好,口袋裡連一個糖果都沒有。世上沒有“後悔藥”,有錢難買“早知道”,他氣呼呼的接過煤油爐,就回到小船艙。
袁鳶見肖堯拿着小煤油爐進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好奇的看着肖堯的一舉一動。
肖堯關上小小的艙門,蹲在地上,把煤油爐上放鍋的支架去掉,直接露出內裡一圈的燃燒棉芯,他用火柴把每一個棉芯點燃,十來個棉芯一起燃燒起來。
“這空間小,用這個取暖也能湊合着,禿子強過沒的。”
肖堯說着拿過自己的書包,放在屁股底下坐着,對着小爐子烘火。袁鳶也離開牀,想要坐下來。
“你到牀上先睡覺吧,等你睡醒了,我再睡覺。”
“這一晚上的,我也睡不着,就先和你說會話吧。”
袁鳶不忍心肖堯獨自坐在地板上,她不想獨自早早上牀,做得太不盡人情。
“睡不着你也去躺着,那樣比較暖和,我坐這看看書。”
肖堯心情比較煩悶,沒心思聊天,就打發袁鳶早點睡覺。袁鳶一想也是,自己早睡早起,那樣,肖堯也可以儘早睡覺。想到這一點,袁鳶也不多說,,就要脫衣上牀。
“你等等。”
肖堯一骨碌爬起來。他來到牀邊,先把被子抖開,在手上使勁抖了幾下,然後遞給袁鳶拿着,又去檢查牀單是否乾淨,接着用手把小小牀鋪,來回撣了好幾次。直到他覺得滿意了,才讓袁鳶躺上去睡覺。
這一連串的動作,把袁鳶心裡搞得暖暖的,是個女孩,也會對肖堯如此細緻的關懷,心存感激。
做完這一切,肖堯也不說話,自顧回到煤油爐旁,拿出一本書,再次坐下,認真的看起書來。
袁鳶看着爐火映紅了肖堯的臉堂,心裡泛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思。
時間回到肖堯他們上船出發不久,丁黑痣就一路打聽,找到了蘇家兄弟的碼頭,當他得知肖堯已經乘船離開時,心裡的懊悔就別提了。
“都怪我,我要是早點來就好了,現在一切都晚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找我小師傅,到底什麼事?”
蘇老三對丁黑痣可不客氣,他知道肖堯和他之間的恩怨,見他來找肖堯,就沒給他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