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這次是同樣喝乾了,但他少做了一個動作,就是沒有舉杯向大表嬸示意一下,正常情況下,這會被認爲,是對對方有強烈不滿的挑釁行爲。
大表嬸這下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看着舅爺爺不說話,意思是要他來主持公道。
舅爺爺爲難啊,他今天機會難得,正好巧遇肖堯,他還想在酒後和他談談合作辦廠的事宜,可他這侄兒媳婦就那麼沒眼力見,得罪一次不行,還來第二次,他也看出肖堯心裡很不爽了。
舅爺爺對着大侄媳婦眨眨眼,讓她不要去計較這些小事。小不忍則亂大謀,自己還想着靠上肖堯這條船發財呢。
來客回敬完畢,錢爺爺才笑嘻嘻的端起酒杯,對着肖堯笑道:
“她小哥啊,在我這裡,你也是家裡人,響鼓不用重錘敲。我只想對你說,千差萬差,來者不差。這杯酒喝了,把不愉快,都忘了吧。”
錢爺爺的話,表明了肖堯在這個家庭裡的地位。他剛說完,就率先把酒喝了。
按照先乾爲敬的傳統說法,錢爺爺這一舉動,讓肖堯大爲惶恐,而錢爺爺的話裡話外,都讓肖堯的內心慚愧不已。
他趕緊一口喝完,並彎腰對着錢爺爺鞠了一躬。
“靜兒,坐你爸爸身邊去,讓你哥哥坐會。”
錢爺爺見肖堯對着自己鞠躬,知道肖堯聽懂了自己話裡的意思,他見肖堯老是站着,吃菜也不方便,這才讓靜兒挪位。
“不用,我坐那去。”
肖堯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靜兒,走到下首。
“那怎麼行?你是貴客,沒有坐在下宴喝酒的道理。”
舅爺爺的道道又來了,肖堯連忙坐到錢叔叔身邊。
“舅爺爺,我哪裡是什麼貴客?爺爺剛剛纔說了,你們纔是客。我坐哪吃飯都是坐,我也不注重這些,。舅爺爺,我一個晚輩,心性還不成熟,有冒犯之處,還請您老多多原諒,我這自罰一杯賠禮。”
肖堯這些話是對着舅爺爺說的,但也等於同時向兩位表嬸道了歉,場面氣氛一時緩解不少。
接下來,何碧香帶頭,範芳菲和小愛緊跟,三人輪流敬酒,一時倒把肖堯晾在半邊。靜兒一會吃完,她把肖堯拉倒自己的座位,一頭就鑽進父母的臥室,再不露面。
小惠阿姨熱了幾個菜回來,見到桌上喝酒的氣氛熱烈起來,心裡也很寬慰。她一直忙着沒停,肖堯也沒機會敬她酒,這時候,肖堯趕緊補上。
原先只有五個人喝酒,然後變成八個,現在加上小惠阿姨,就是九個。這下敬酒、回酒就更熱鬧了。錢叔叔雖然不能喝酒,但大家敬酒,也不能跳過他。只不過他是以茶代酒,應場而已。
如此一來,何碧香與範芳菲和小愛三人,也喝了不少。一桌都是長輩,她們相互之間也要有所表示。三人的心意是爲肖堯助戰,效果雖是很明顯,但,拉人下水,自己潮衣,這是鐵律。
“來來來,小子,咱爺倆再來一……一杯,今天這酒,喝得痛……痛快。”
舅爺爺雖說酒量不小,但也架不住人多輪流轟*炸,他此時說話,已經有點饒舌了,但他還是不想放過肖堯。
錢爺爺也喝了不少,但他還是很清醒的。他畢竟年紀大了,在座都一致勸他,每次意思一下就行。
“她二舅爺,你也差不多了,就別再找他喝了,咱老哥倆慢慢喝,不管小一輩的事。”
錢爺爺這明顯是在保護肖堯,肖堯此時已經是頭昏腦脹。一來他是空腹喝酒,再加上先前鬧的心情不愉快,這酒,就更加容易喝醉。
“舅爺,咱們再喝,就……就憑技術喝,這樣梨板田(對灌)喝沒意思。”
“好,好,好。我也喜歡露幾手,你打通關,我倆先來。不會划拳的就敲槓子。”
肖堯的提議,正合二舅爺的心意,他倆一拍即合。一時間,場面更加熱鬧活絡起來。先前的陰霾,消失乾淨。已經醉意朦朧的兩位表嬸,也加入戰團。
一場混戰下來,直至大家都喝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什麼大團結酒,也棄置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肖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辦公室的,當他頭疼欲裂、口乾舌燥的醒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翻身就要起來,這才發覺身邊還躺着一個人。
肖堯知道這還是誰,但他現在是既口渴、又頭疼、外加尿急,哪有時間來溫存?他很隨意的摸着黑,在她的嘴上親吻了一下。
“啪。”
很清脆也很響亮的一個耳光,肖堯被打蒙了。這一巴掌是真的打,絕對不是情侶見的玩鬧。
怎麼會這樣?肖堯看不清,氣得他本已準備下牀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一把在被子外抱住嬌軀,再來一次深吻,他要懲罰敢打自己的人。
肖堯進攻的舌頭,沒有攻破緊閉的牙關,而那掙扎身軀和“嗚嗚”的聲音,讓肖堯聽到了異常。他急忙起身下牀,把開關打開。
“你個臭流氓,你敢偷偷來欺負我?”
“你……怎麼是你?”
燈光下,真相大白,這哪裡是何碧香?範芳菲睡夢中被肖堯偷襲,很自然的揮手打人自衛,沒想到遇到肖堯再次強勁的侵襲。
只見她怒目圓瞪,還沒退去的酒紅,疊加惱怒的羞憤,更顯佳人嬌媚無限。
可肖堯此時卻無心欣賞這美麗的尤物,玩笑歸玩笑,這下動了真格的,可是有點不好說了。
“對不起,我以爲你是何姐。”
“你混賬,就是何姐,你就能這樣對待她嗎?”
肖堯一時慌不擇言的解釋,泄露了天機。而範芳菲在反問過後,也心裡恍然大悟。看來他倆之間,不是姐弟這麼簡單啊。
原來,在酒宴散席後,何碧香與範芳菲一起把爛醉如泥的肖堯扶到辦公室,可範芳菲在放倒肖堯後,再也堅持不住,和衣就靠在牀頭昏睡。
何碧香處於無奈,只好把她外衣脫了,讓她和肖堯睡到一起。她也聽說過範芳菲是“小師孃”的傳聞,也沒把這讓她和肖堯睡在一起當回事。
既然是誤會,又探得了一些隱秘,範芳菲也不想和肖堯糾纏。這事越早結束越好,被別人知道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肖堯趁着範芳菲不說話的檔口,趕緊穿好衣服跑了出去。看着肖堯遠去,範芳菲舌頭不自覺的舔了舔自己的嬌脣。難道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他剝奪了?
肖堯跑出去後,就沒敢再回來,他餓了,先去找吃的要緊。
來訪的舅爺爺幾人,也沒好到哪去,直到肖堯過去,他們還在睡覺。小惠阿姨見到肖堯過來,連忙給他端來滿滿的一碗雞湯,讓他先吃了再說。
靜兒下午一直就陪着喝多了的小愛姐姐瞎鬧,這讓她第一次體會到小愛的可愛。原來,小愛喝多了,不睡覺,而是拉着靜兒不停的說話,一會笑、一會怒,還差點哭了。
她這樣反覆說笑,喜怒無常,靜兒都被嚇得以爲她瘋了。
大家陸陸續續的起來,小惠阿姨也就一時不歇的安排他們吃晚飯,看得肖堯都心疼不止。
“靜兒她哥,你這廠子,我都聽說了,效益挺好。我這次來拜年也看到了,我想着,你是不是也能到我們鎮上辦一個,我們合作經營。”
晚飯後,舅爺爺開始談正事。他一開口,肖堯心裡產生了原來如此的恍悟。
“舅爺爺,不是我想不想合作的事,我現在還在念書,這裡的事,我從來不管不問,舅爺爺要想談合作,等廠裡上班了你再來,跟周廠長洽談,她只要願意和你合作,我沒意見。”
肖堯這個甩手掌櫃的,可不想給自己攬事,能甩開的包袱,他絕不自己揹着。而他的理由也非常合理。
舅爺爺沒有失望,也沒有急於求成,只是把合作的衆多好處,翻來覆去的向肖堯一一擺明。
其實,肖堯在問明他具體在哪辦廠時,心裡就已經斷了和他合作的念頭。但他牢記錢爺爺的話,沒把話一下說死。
晚飯後,小惠阿姨爲了安排大家的睡覺頭疼。其實,廠裡沒有開工,牀鋪有的是,只是來人身份不同,讓小惠阿姨不好安排。
舅爺爺他們,本來是午飯後就回去的。這兩個表嬸,如果安排到集體宿舍,她倆肯定會不高興,再鬧一次不愉快,那就太難堪了。
想來想去,阿姨只得把自己的臥室,讓給她倆人。舅爺爺和錢爺爺一起睡趙大和趙二的值班室,還算過得去。剩下肖堯和範芳菲,她爲難了。
肖堯的辦公室,只能讓範芳菲或者肖堯住一人,範芳菲是省城來的客人,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小愛也算是來拜年的客人,安排到集體宿舍,肯定不妥。
最理想的就是把小愛和範芳菲同時安排到肖堯的辦公室,而肖堯就只能睡男員工宿舍了
可她心裡真正的貴客和心疼之人,唯有肖堯。她不願意把肖堯安排到男生宿舍,她知道那裡面牀單和衛生狀況,非常不好。
小惠阿姨把何碧香拉倒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說出了自己的難處。誰知何碧香一笑:
“小惠姐,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安排,弟弟你就別管了,我會安排好他的。”
小惠阿姨問她如何安排,可何碧香就是秘而不宣,氣得阿姨用指頭在她額頭點了一指。
“不說拉倒,雖說是你弟弟,你要委屈了他,我可不依。”
何碧香笑嘻嘻的點點頭,她怎麼會委屈自己心裡的小情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