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小姑奶奶,用石膏填滿牙託,心裡一陣緊張。不會要把這玩意,塞進我嘴裡吧?
“來,張嘴,張得越大越好。”
可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老醫生的話,證實了肖堯的猜測。冰涼的牙託,帶着同樣冷冰冰的石膏,塞進了肖堯張得老大的口腔。
一陣怪味和不適,肖堯連續乾嘔了幾次,差點使他嘔吐出來。
雖說沒有真正嘔吐,但那石膏觸及到咽喉,從沒有經歷過的異樣難受,還是讓他在乾嘔中,淚水盈滿眼眶。小玲一看,以爲肖堯是疼的難受,連忙拿出手帕爲他擦去快要眼角溢出的淚水。
“肖堯,你忍着點,您們輕點好嗎?”
小玲可沒見過肖堯流淚,看到他這樣,心疼的不得了。她在哀求老醫生的同時,自己淚水也流了下來,說話都快哭了。
“哈哈哈,別哭,別哭,小姑娘。這一點也不疼,你就那麼心疼他?他這是條件反射,就跟你用手摳自己的舌根一樣,也會嘔吐,也會流眼淚的。”
小玲得知緣由,不由得羞紅了臉。診所裡的大爺大媽們,也都善意的笑了起來。肖堯被頂住上顎,等待石膏乾硬定型,一點也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安慰小玲。
沒等多久,老醫生手握牙託的把柄,上下一陣搖晃,把定型的牙模取了下來。
“呼,終於完了,太遭罪了。”
牙託離開口腔, 肖堯對着垃圾桶連吐幾次口水,這才緩過勁來。可他見到小姑奶奶,又在往一個牙託的填石膏,連忙問道:
“還要做?”
“是啊,還要做一個下面的,只有把上下牙模咬合到一起,我們才能做出適合你的假牙。你再忍耐一下,這次比上次好受多。”
小姑奶奶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即使她安慰了肖堯,說比上次好受,可肖堯聽了,也覺得她像惡魔一樣在誘騙自己。而不等肖堯抗議,老醫生已經接過填滿的牙託,再次塞進肖堯張開的嘴裡。
小姑奶奶這次還真沒騙他,下面不觸及咽喉,加上有了上一次的適應過程,肖堯這次確實感覺好多了。
上下模型做完,小姑奶奶遞給肖堯一杯涼白開,讓他漱漱口。小玲不等肖堯自己動手,就用手裡的手帕爲他擦嘴。
“你真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對你這麼好,你可別欺負她哦。模具做好了,要等一個星期,到時候再來裝牙。”
小姑奶奶一邊說一邊收拾用具,她見小玲那麼在乎肖堯,很是替他高興。
“謝謝小姑奶奶,多少錢?”
這一說結束,肖堯開心了,他準備給了錢就走。
“你等等,錢不要急着給,等你來裝好牙齒再給不遲。躺倒椅子上,我給你把牙縫開一下,要不然,以後現裝現開縫,會難受的多。”
肖堯一聽開牙縫,以爲就是想用牙籤剔牙一樣簡單,就渾不在意的問道:
“那要多長時間?”
“快的很,我先給你開。”
老醫生這是有點走後門的性質在裡面了,前來就診的人,都知道肖堯是醫生的重孫,也就沒有人提出異議。
“爸,我來吧。”
小玲醫生把老醫生推到一邊,扶着肖堯往特製的牙醫座椅上躺。肖堯本想抗議,他知道,這個老醫生的手藝和新醫生的手藝絕對不是一個級別,但礙着她是長輩,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小玲也是用不信任目光,看着和她同名的小玲,眼裡滿是疑惑。
肖堯剛躺下,小玲醫生就把一個電動砂輪開動起來,對着肖堯缺牙邊上的好牙齒,就磨了起來。那薄薄的砂輪片,飛速的旋轉着,漸漸的切入肖堯緊合的牙縫裡。
一陣鑽心的痠疼,讓肖堯倒吸一口涼氣。疼不是有好疼,可那一陣透心的酸,讓肖堯難以承受。
“我說小姑奶奶,你不是拿你孫兒在練手吧?你還是讓我老太太來吧,這死罪好受,活罪難熬啊。”
在磨了一陣漱過口後,肖堯不幹了,這不是人受的罪,他懷疑這小姑奶奶技術不行,請求換人。
“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爸老了,眼神不好使,手腳也不靈便,稍微抖一抖,就能把你牙花肉切開了,你以爲我想拿你練手啊?美得你,別人我不幫他開牙縫呢。”
肖堯被小姑奶奶一整搶白,無辜的看看小玲無語,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任小姑奶奶宰割。
“你小姑奶奶說的沒錯。她幹這個也是十多年了,平常她不願給人開牙縫,嫌人嘴裡味道難聞,她怕噁心。今天還真是你,你還小心爛鬼的,真是不知道好歹,丫頭啊,給他點苦頭吃。哈哈哈。”
老太太這一發話,肖堯信了。可是已經得罪了小姑奶奶,就連老太太都指使小姑奶奶出氣了,肖堯這下真叫自討苦吃。
“小姑奶奶,他說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他吧。”
小玲剛剛可是把肖堯痛苦的表情都看在眼裡,要不是沒見到出血,她早就挺不住了。這會又聽老醫生說讓給肖堯吃點苦頭,她當真了,趕緊爲肖堯求情,不由自主的也叫起了小姑奶奶。
手拿砂輪的小玲,對着小玲微微一笑,月牙般彎彎的眉毛,環繞着明媚清澈的大眼,即使她帶着大大的口罩,那一笑也是迷倒衆生,意思不言自明,小玲也對着她嫵媚一笑百媚生,心裡踏實下來。
從肖堯進到診所,前後沒用到半個小時,就一切搞定。肖堯緊閉着嘴脣,給剛剛磨損的牙齒保暖。
“去吧,一個星期後,你隨便什麼時候來都行。”
老太太的話,對肖堯來說就如綸音,他連忙和老太太,小姑奶奶告辭,拉着小玲就走。
“肖堯,你喊男醫生老太太,我聽着好彆扭。在我的印象裡,老太太都是女的,他一個白鬍子老頭,讓你喊他老太太,真是的。”
“你就算了吧,在我家鄰村,老夫妻兩個,我去拜年的時候,一個稱呼男太太,一個稱呼女太太,搞得好像我不這樣喊,別人就分不清男女一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彆扭,這個就一個,好多了。”
“呵呵呵,我在想啊,你要是和你這個老太太一起出去,向你朋友介紹說:這是我太太,要不把別人嚇死纔怪。哈哈哈……。”
“你胡說啥呢?你纔是我太太呢。”
肖堯一氣,隨口就來佔小玲的便宜,沒想到小玲突然站下看着肖堯,一臉認真的說道:
“哼,就怕你不敢,你要敢這樣把我介紹給你朋友,我沒意見。”
“走走走,前面就是我朋友家,我去介紹給你聽,看你羞不羞。”
肖堯說着話,拉着小玲就直奔趙平家。其實他倆現在要是回去,時間都早早的。可小玲不提 肖堯就更不想回去了。
好不容易出院了,下雨在家不能外出,差點沒把他憋死。這下一出來,還不是放虎歸山?
他們來的早,又是開車來的,等他做完牙齒模型,早集此時正是上人的高峰時期。
肖堯帶着小玲找來時,趙平剛剛吃完早飯。他見肖堯這麼早找來,嘴上還少了三顆門牙,心裡“咯噔”一下,他暗自揣摩,這下壞了,要出大事。
趙平的揣摩沒錯,是出了大事,但不是在他這裡。也就在這個同時,思路鎮上,正在發生一羣人打架鬥毆事件。
連續的陰雨天,難得今天早上沒有下雨,鎮子周圍的村民,不管遠近,都趕在這天,忙着把家裡種的蔬菜、打來魚和雞蛋等物,拿到集市上賣了,換取錢財,再買一些油鹽醬醋和日用品。
而參與打了肖堯的人中,就有幾人一同來到思路鎮,他們主要是來玩玩,順便幫家裡把該賣的該買的都捎帶上。
“哎,這韭菜多少錢一斤?”
“五分。”
正和邊上人說話的賣韭菜的人,看到一個傻不溜嘰的傢伙過來問價,就隨口答應的一句。
“哦,這韭菜都有八十歲了吧?還買這麼貴?你想坑我啊?”
“我說兄弟,這買賣買賣,你嫌貴可以不買,別說話那麼難聽好不好?韭菜還有論年紀的?我坑你啥了?不要拉倒,滾一邊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賣韭菜的也不是好鳥,他見這傢伙說話不中聽,就要趕他走,誰知這傢伙傻歸傻,但他會砍價。
“吔,你別趕我走我,你給便宜點,我全要了。”
賣韭菜一聽,全要?那感情好,省得爲這十多斤韭菜,還要在這等着耽誤功夫了。他趕緊堆上滿臉笑容,帶着抱歉的口氣說道:
“對不起,我以爲你嫌老不要。你要是全要,這裡有十三四斤,你給五毛錢,全給你。”
“中,你把他裝起來,我好拿。”
傻大個指了指墊在韭菜下面的尼龍袋,順手就掏出五毛錢給了買菜的人。買才的趕緊先把錢收起來,彎腰把韭菜裝進尼龍袋,遞給傻大個,招呼着身邊的兄弟,就要走人。
“喂,找錢啊。”
“找錢?找什麼錢?你給我多少錢?不是剛剛好五毛嗎?”
賣菜的人被傻大個給弄暈了,說好五毛,你給五毛,怎麼還要找錢?可能是這傢伙傻的不識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