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來了嗎?李鴻章真的來到了自己這裡?
自己真的有些糊塗了,來到這個時代也有一段時候了,也許太春風得意了,居然把這麼一個赫赫有名的“同鄉”都給忘記在了腦後。
忽然之間張震終於知道剛纔想的問題,自己缺少哪方面的人才了,就是李鴻章,就是缺少刑李鴻章這樣的人才!
不過現在的李鴻章應該工部侍郎,安徽團練大臣呂賢基手下辦事,怎麼跑到上海,還親自登門找自己來了?
說來也真奇怪,自己也算是多次和李鴻章擦肩而過。自己到達安徽的時候,李鴻章卻去了湖北等地考察軍情,自己再進安徽,李鴻章又和呂賢基一起奉命和太平軍開戰。
鬼使神差的自己居然一直沒有想起這個人來,也真正算是有些糊塗了。
這次既然李鴻章到了自己的地頭上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人再走了。就算用強迫的方式,也非得把這個能臣給留下來不可。
自己是江蘇巡撫,必要時候也得來那麼些硬的,不然等將來被曾國藩搶走了,自己可沒地方後悔去了。
想到曾國藩幾個字,忽然又想到了當日方瑋明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來......
“李鴻章見過撫臺大人!”隨着這一聲聲音,一個三十多歲,樣子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出現在了張震面前。
張震迎上前去,滿面帶笑:“少荃先生辛苦,本撫一直都在忙於上海軍務,不知少荃先生居然也在上海,也沒能專程拜訪,還勞親自登門,實在是有些慚愧了。”
李鴻章客套了幾句,這位撫臺大人可真全在那說客氣話了,自己不過是呂賢基的一個幕僚,撫臺大人只怕從來沒有聽過自己名字,不過這位屢立戰功,盛名赫赫的江蘇巡撫,待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也如此客氣,也算得是禮賢下士,謙遜謹慎了。
可惜李鴻章再怎麼聰明,也絕對猜不到張震一肚子的心思。
張震何止是聽到過李鴻章的名字,簡直就是如雷貫耳,恨不得現在就告訴李鴻章,您老人家可是未來“大清帝國唯一可與西方列強抗衡之人”。
把李鴻章請了進來,讓人上了茶水,隨便閒聊幾句,張震說道:“聽說少荃先生在呂侍郎那當差,不知怎麼有空來了上海?”
“最近與長毛作戰屢次不利,皆因器械不整,所以呂侍郎命我前來上海,看能不能購買到一批火器以壯軍容。不想才一到了上海,就聞聽撫臺已經克復上海,因此這催辦火器之事,非請撫臺幫忙不可。”李鴻章神色恭謹,把自己來意說了一遍。
“好說,好說。”張震想也未想,張口便道:“既然是少荃先生要做的事,本撫豈有不幫忙的道理?這樣,我下午就派人協助少荃先生辦理此事。”
原本以爲撫臺大人要找藉口推託,卻沒有想到那麼爽快就答應下來,這未免有些大出李鴻章意料,趕緊起身謝了又重新坐了下來。
他是想不到張震心思,張震心裡那是用一兩百條火槍要能把李鴻章這樣的人換來,那當真是佔到了大便宜了,張震隨口說道:
“聽說少荃先生在京城的時候,聽聞長毛大舉入皖,於是建議工部左侍郎呂賢基上奏,並代爲捉刀連夜趕寫奏章。奏上,聖上乃命呂侍郎擔任安徽團練大臣,後來呂侍郎地少荃先生過過這麼一句話,’君禍我,上命我往;我亦禍君,奏調偕行。’當時本撫聽了啞然失笑,不知可真有此事,還是不過暴捕風捉影而已?”
李鴻章一下笑了起來,說道:“還真真切切是有此事,李鴻章不過代寫一篇奏摺,誰想到卻被呂侍郎連拉帶拽回到安徽,連累着自己整日奔波不停。”
“少荃先生寫得一手好文章啊,當年順天府鄉試,聽聞少荃先生奉令尊大人之命北上,於路途之中做‘入都’十首,篇篇精妙無比,尤其是其中兩句更是精彩,‘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聽來讓人擊案叫絕。可惜少荃先生這樣的人才被呂侍郎搶了,兄弟每每想來都是蹉嘆不已。”張震連連嘆息着說道。
李鴻章心中大動,聽撫臺大人的話,竟然好像是有招攬自己的意思,還是自己過於多心了?
不過撫臺大人對於自己當真瞭解,自己少年時所做的詩也能隨口道來,那也的確算得上自己的平生得意之作了,這麼一想不由對張震起了幾分親近之心。
加上這位馴服大人又是自己同鄉,待人偏又如此和藹,若要想將來在仕途之上飛黃騰達,和此人搞好關係那是大有可爲。
李鴻章謙虛了幾句,說道:“李鴻章不過會寫幾句歪詩而已,比之撫臺赫赫軍功,相差不知犯幾,撫臺自武昌一戰成名,次後屢戰屢捷,數番挫敗反賊威動天下。
比如在這上海,前許撫臺久克不下,但撫臺大人自赴任之後,不過幾日已經克復上海,如撫臺這般人才,放眼大清也唯有大人一人而已。”
張震心裡甚有幾分得意,雖然這話裡奉承話多了一些,可李鴻章說出來的,也都大多是實情:
“聽說少荃先生受業於曾侍郎門下,對曾侍郎多有推崇。眼下曾侍郎湘勇已成,不知少荃先生以爲湘勇與長毛作戰勝算幾何?”
提到自己的恩師曾國藩,李鴻章打起精神認真說道:
“恩師自奉旨督辦團練以來,計有陸軍十三營六千五百人,水師十營五千人,而後奉朝廷之命會集湘潭,誓師出征,而後開赴長沙。
湘軍陸路、水路兩路進剿,長毛必然難以阻擋,我看恩師必然勢如破竹,嶽州等地指日可復,而後當可揮兵直取湖北,再加上撫臺和向軍門這一可,長毛決然難於應付!”
張震笑了一下,手在下巴上不斷摸着,也不接李鴻章的話,弄得李鴻章只當自己說錯什麼,過了好大一會功夫,張震纔不緊不慢地說道:
“在我看來曾侍郎這一路軍,一定是個先勝後敗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