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昌,咸豐六年十月初十。?老百姓還像往常那樣起牀,打開門窗,婆娘們開始準備早飯,喜歡賴牀的漢子聞到了飯香,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暖和的被子。
孩子哇哇的哭聲,讓婆娘不的不丟下手裡的活計,腳步匆匆地走到裡屋,很快就傳來婆娘又哄又罵的聲音。
漢子吃完兩碗粥,根本不去理會婆娘和自己孩子在那做些什麼,自顧自拿過了靠牆頭的鋤頭,邁動着懶散的步伐下地幹活。
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一切都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的。
自從安匪打了一次南昌,這裡已經有一段時候沒有生過戰爭了。
“八爺,您早!”
“八爺,又出來溜狗呢?。
“嘖嘖,這狗你說是怎麼養的,和咱們的那可就不一樣,你看着皮毛光亮的
“你懂什麼呢,人家八爺這狗可是洋人送給八爺的,你以爲和你們家那條草狗似的?人家八爺每天喂這狗的可就是幾斤油光光的豬肉!”
八爺一邊笑着,一邊牽着自己那條英國狗得意地聽着周圍人對自己的奉承。
自己雖然不過是文撫臺身邊一個小小幕僚,可文撫臺最聽自己的話,文家上上下下什麼事情不是自己親自打點,什麼事情不是自己點頭才能算數的?
也是自己命好,妹妹是文撫臺最寵愛的九姨太,妹妹要什麼文撫臺就給什麼,再加上自己又聰明能幹,這不短短几年,就成了文撫臺身邊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溜了一圈狗,回到文府,把狗交給下人,文府裡一片“舅老爺來了。的聲音紛紛響起。
進去的時候頭的正好喜那和妹妹一起冉一餐。八爺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樣,在文俊身邊坐下,下人很快準備好了碗筷。
文俊吃了一個雞蛋,用粥送了下去:“老八,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八爺正想吃飯,聽到撫臺問話趕緊放下碗筷:“全都辦妥當了,收到的銀子我已經清點完,北上具多了再年再,撫自,看來咱們今年又能過個好年了
“老爺,我哥做事難道你還不放心啊九姨太嗲聲嗲氣地說着。又錄了一個雞蛋放到了文俊面前的小碗裡。
“你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撫臺大人說話?”雖然像是在那責備,可八爺的話裡聽不出一點責怪意思,見文俊也笑嘻嘻的不以爲然,八爺抓緊時間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筷子說道:
“撫臺,眼下倒有一樁大生意可以做着
聽到大生意幾個字,文俊留上了心:“什麼大生意,說來聽聽。”
八爺讓那些下人全部退下,說道:
“撫臺,您知道我在上海有幾個朋友,都是在洋人那做事的,洋人希罕什麼?咱們的絲綢、瓷器、茶葉、漆器?。
九姨太不屑的撇了下嘴,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樣子:“哥,這些東西算得了什麼。放上一船可也值不了幾個錢,洋人還會希罕這個?”
“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這次文俊有些不滿,打斷了九姨太的話:
“咱們乃是天朝上國,浹浹之國的東西那些洋人聞所未聞,這些東西對於洋人來說,那可都是做夢都想的到的好東西。
別看洋人船堅炮利的,可在這些上面和咱們一比,那可就差得太遠了。旁的不說,我聽說現在洋人還未開化,就連吃的肉也都是生的。
不過,老八,這洋人最是狡詐不過,一斤,不留神就會被他們佔了便宜。這事需要仔細,你可有把握沒有?”
“有,我有十足的把握”。八爺一點也不含糊,拍着胸脯說道:
“我有一個過命的朋友,在上海洋人那裡做着買辦,前次我去上海的時候,我這朋友也和我說起此事。
撫臺,咱們江西那可是盛產這些東西的地方,瓷器咱們不說,廬山雲霧茶、李渡毛筆、金星硯這些東西哪樣不是洋人看着眼接的?
前天我又接到了這個朋友的信。催促着讓我儘快辦理此事,要是錯過了這樣一個機會,我看咱們會少賺一大筆銀子?”
文俊在那考慮一會,點了點頭:“既然你說的那麼有把握,那就去辦吧。對了,不一定非要銀子不可。
我看過那些什麼百戰軍,無非就是依仗洋槍洋炮犀利而已,說句實在的話,咱們衛奉軍和人家一筆起來那可就實在寒酸的太多了。
你準備下就去上海,通過那位朋友和洋人交涉,看能不能用咱們江西地方特產,給換回一批洋槍洋炮回來?。
“還是撫臺高明,撫臺高明八爺一迭聲的拍着馬屁,笑容滿面說道:“要是咱們也裝備上了洋槍洋炮的話,哪裡還會
“撫臺,撫臺!”這時候一個千總匆匆走了進來,忙不迭地說道:
“參將李泰在靖安吃了一個大敗仗,衛奉軍傷亡慘重,安義重新被匪奪回,李參將正在往南昌敗退!”
“什麼?混帳!”文俊怒不可遏。從位置上一下站了起來:“那些百戰軍呢?百戰軍在做什麼?。
“撫臺,百戰軍也被擊潰,匪正在一路尾隨追擊,眼看就要打到南昌來了,李參將派前鋒快騎飛奔回援,已經到了南昌城下!,
九姨太驚呼一聲,文俊不滿的看了小妾一眼:“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趕快把人放進城裡”。
等千總走後,文俊又把八爺拉到一邊:“老八,匪一到,這南昌只怕又不得安生了,你趕快去辦我交代給你的事情,還有,咱們的那些銀子,也得儘早撤離江西”。
八爺趕緊應了,急匆匆的去照着撫臺之話辦理。
文俊心裡煩躁,也不顧小妾在那哭哭啼啼的,穿好官服帶着幾名部下。匆忙向着府衙而去。
在府衙之中等了半個時辰,就聽外面報道:“撫標中軍參將李泰麾下。左營千總侯亮求見!”
“侯亮?我怎麼沒有聽過李泰手下有這麼一斤,千總?”文俊皺了一下眉頭,自言自語說了句。
“撫臺,左營千總侯亮參見撫臺大人!,正在那思考間,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已經雄赳赳的走了進來。
“說,安義怎麼又丟給匪了?”
“安義本來不會丟的,可是參將李泰勾連匪,拱手將安義讓給匪。侯亮乃是不顧性命衝了出來報信的!”
“侯亮”的話讓文俊大驚失色,一個人也完全亂了方寸:“胡說,胡說,李泰乃是本撫最忠心的部下,這人怎麼可能勾連匪?”
“何止勾連匪,還有更加可惡之事”。侯亮一絲不懼,大聲說
:
“幸賴百戰軍奮勇作戰,擊斃逆賊李泰,重新奪回安義,李泰死,前交代,江西巡撫文俊,也導匪勾連”。
“你,你這個混帳東西!”文俊一下被氣的糊塗了,指着“侯亮。手在那哆嗦不停:“來人,可我把這個狂徒拿下!”
沒想到那個千總“侯亮。忽然拔出腰刀,厲聲吼道:
“張大帥麾下千總侯明,奉命擒殺逆賊”。
未等文俊和那些衙役反應過來。侯明已經幾步衝上一把抓住文俊。
幾乎與此同時,巡撫衙門外面刀槍碰撞之聲和喊殺之聲也都一併響起。
南昌,存這一玄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那些百戰軍的將士都是刀光劍影之中,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而對面的對手,一來沒有任何防備,二來平時舒服日子過多了,此時肅一接仗。沒有多少時候已經亂成一團。
不到一個時辰,巡撫衙門已經完全被侯明控制,衙門內外的人,死,的死傷的傷的,剩下的那些人見到這羣士兵凶神惡煞逢人就殺的樣子,哪裡還敢繼續抵抗?
“侯明,你,你這次在造反。造反!本撫是朝廷命官,未得朝廷旨意你怎敢如此”。文俊面色慘白毫無人色,竭力擺出巡撫身份說道。
侯明冷冷笑了一下,看也未看文俊一眼:
“你是江西巡撫,我是兩江總督張大帥麾下,今日奉命擒賊,有什麼事情到了地下再去申冤!”
這話直把文俊嚇得呆若木雞。過了半晌這才顫抖着聲音說道:“侯明,你們,你們真的想要造反不成,張震真的想要謀反嗎?。
“張大帥對朝廷忠心耿耿,左徵右討,乃是朝廷第一忠臣,豈會對朝廷懷有二心?”侯明很難得的裂開嘴笑了一下,說道:
“江西巡撫文俊勾連匪,圖謀不軌,侯明奉命奔襲擒拿逆賊,文俊冥頑不靈,率衆頑抗,乃爲侯明擊斃!”
文俊張大了嘴,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侯明,侯明,千總,千總大人,今日你若能放我一條生路,我願把全部家產獻上!”
侯明轉過了身子,揮了下手。幾名百戰軍士兵上來,刀風之中,一聲慘呼傳來,接着什麼聲音都一下消失了。
“總爺,外面那些衙役怎麼辦?”
侯明略略考慮一下,聲音冷漠:“絕對不能留下任何後患,一個不留。還有立即張貼安民告示以定南昌百姓之心,再立即通知左護大人來接管南昌”。
侯明心裡知道,這次的事情,鬧騰的實在太大了,無論如何都要儘量消滅證據,不然只要有一點風聲流了出去,對於大帥來說就是潑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