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義,咸豐六年十月初八。??夜色靜悄悄的,附近一點聲音也都沒有,月色懶懶地照在地上,一層淡淡的光芒,將大地渲染的分外妖嬈,就連夜鳥似乎也不願意破壞這樣的景色。
忽然,一陣喧鬧的聲音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大批大批拿着武器的士兵,迅速開始集結,在火把照耀下,這些士兵臉色顯得非常肅穆。
“左護,全軍集結完畢”。
冷着一張臉的謝逸,披掛整齊出現在了將士們的面前,看着自己的這些將士,謝逸握着腰間寶劍慢慢說道:
“弟兄們,安義城裡的那些衛奉軍。竟然私自和髮匪勾結,企圖襲擊我軍,我百戰軍自到江西以來,無日不在與髮匪浴血苦戰,可是我們的到了什麼,江西這些官員是怎麼對待我們百戰之軍的?
粒糧食也都不給我們,一個兵也不出,只在那裡袖手旁觀,我們是在爲江西打仗,可江西的這些官員卻在處心積慮,要把咱們置於死,地!
安義我們讓了,這口氣我們忍了,可現在這些吃着朝廷俸祿的,卻居然要和髮匪一起置咱們於死地!
咱們百戰軍不怕髮匪,更加不會怕行麼衛奉軍,有人要拿我們腦袋,我們就先拿了他們腦袋!
前面就是安義,殺進城去,重新把安義搶回來,誰阻擋我們,就是我們的敵人,殺,殺,格殺勿論!”
“殺!!格殺勿論!”。
那些百戰軍的士兵們,一齊拼着命的大聲吼了起來。
安義的讓出早就讓士兵們憋了一口氣,而現在這一情況正好給了他們發泄的藉口。
這些士兵一個個都是在刀口下倖存下來的,早就是死過幾回的人,這時聽了左護的話,人人瞪着眼睛恨不得立刻就衝進城裡和那些衛奉軍拼命。
情緒一旦被調動起來,很快就無法遏制。
火炮迅速被悄悄的向安義方向調動,而此刻司徒定遠和張榮沉率領的隊伍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安義南門方向。
“打破安義,生擒李泰”。
隨着幾聲號炮,鋪天蓋地的喊殺之聲一齊刺破夜空。
炮聳隆隆,殺聲震天。
南門方向的守軍瞬間就被驚醒,然後迅速陷入到了混亂之中。安義守軍並不是很多。一多半都被調去追擊發匪。但是,現在髮匪沒有追到。敵人又出現在了安義城下。
李泰匆匆出現在了城樓,殺聲讓他不知所措。
讓城牆爲之震動的炮聲,完全讓李泰愣在了那裡,自己也和髮匪打過仗,可卻從來也都沒有見過髮匪有如此猛烈的炮火。
聲聲一陣陣的,地動山搖。沒有等到李泰做出判斷,已經有士兵狼狽不堪地衝到面前:
“參戎,參戎,西風門破了,西風門破了!”
李泰身子晃動一下,幾乎政倒在了地上。
“參戎,參戎,來的不是髮匪。是百戰軍!”
“什麼?百戰軍?”李泰根本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說道。
“是啊,是百戰軍。我看得很清楚,他們現在見人就殺啊”。
李泰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前兩天還溫順的像只羔羊的百戰軍,現在卻一下翻臉了。究竟他們想做什麼?
可是城裡的情況已經不容李泰多想。到處都能清晰聽到的喊殺聲,讓整個安義,瞬間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火把在安義城裡到處閃動,火槍聲音混合着叫喊聲,讓纔剛剛太平了幾天的安義,再次變成了一個戰場。
安義的一千衛奉軍,在突擊面前很快潰不成軍?
幾個慌亂不堪的衛奉軍士兵。看到衝到自己面前的百戰軍士兵,正想扔下武器投降,百戰軍手裡的火槍卻率先響了。
根本沒有任何解釋的機會,也根本沒有任何投降的機會。
那些衝進城裡的百戰軍士兵,一個個早就已經殺紅了眼。火槍一聲一聲發出鳴叫,嘶吼一聲一聲從他們的嘴裡發出?
此時南門再度告破,更多的百戰軍士兵潮水一樣涌了進來。
抵抗的意志隨着殺戮的進行,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那些衛奉軍士兵的眼裡,這些衝進城來的士兵簡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天色漸漸亮了,喧鬧了一天的安義終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可是那觸目可見的屍體,清晰地說明了夜裡在安義發生了什麼。
“左護,安義之衛奉軍一千餘人。陣亡八百餘人,被俘兩百餘人!”
謝逸冷冷地聽着,微微點了點頭:“繼續搜查全城,抓到李泰沒有?。
“回左護大人,李泰已被生擒!”
這時幾名士兵,推搡着被五花大綁的李泰走了過來,李泰在那不斷掙扎,一見到謝逸,不由分說破口大罵。好像要把全部的憤怒
“謝逸,王八蛋,你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在聖上面前參你一本!”
謝逸忽然有了荒謬的感覺,或許這個李泰真的愚蠢,在安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李泰還以爲自己能夠活着回去嗎?
“李泰,一路走好謝逸冷冷笑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
李泰一臉驚駭莫名,縱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是李泰還是不敢相信,謝逸居然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
在罵聲和求饒聲裡,李泰的聲音越來越遠。
對於李泰的死活,謝逸並沒有如何放在心上,現在謝逸心裡想的,是下一步計發應當如何進行下去。
這次算是闖了潑天大禍了,殺了八百多斤,清軍,還把一個參將宰了。這樣的事情絕對無法隱瞞多少時候。
旦被江西巡撫文俊知道,這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時候看到張榮澆走到自己身邊,好像看穿了謝逸心思,張榮沉淡淡笑了一下,說道:“衛奉軍已經破了。只要把安義守緊,那些派擊發匪的衛奉軍,一旦後路斷絕,也必然在髮匪的攻擊之下全軍覆滅。不過。咱們闖下了那麼大的禍,文俊知道了豈肯放過咱們?這衛奉軍在其心中好像心肝寶貝一樣,咱們也該提早做出準備了”
謝逸略略考慮一下,眼中露出殺機:“既然已經做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文俊還不知道突義情況,直接派出一隊人馬直殺直撲南昌!”
張榮澆心中也是一般想法,聽了謝逸的話說道:
“反正咱們禍都已經闖了,乾脆爲大帥消除南昌隱患,不過要想殺了文俊,光靠咱們這點兵力那可遠遠不夠。
來咱們一旦分兵,勢必兵力單薄,南昌乃是堅城,當日髮匪集中重兵,孤立南昌,尚且沒有能夠攻下。
二來這次行動必須迅速,一旦被文俊有所察覺,咱們前功盡棄,反而會給大帥帶來數不清的麻煩事情??”
“這事我剛纔也想到了,有一個人或許能夠成事。”謝逸面色冷峻。脫口而道:
“可命侯明率領本部騎兵,全部換上衛奉軍服裝,星夜兼程趕往南昌。只要騙開城門,當可不給文俊任何反應,一舉格殺”。
隨即沒有任何遲疑,叫來侯明。上下打量一會,說道:“侯明,大帥待你如何?”
“大帥待卓職恩重如山,侯明一刻不敢忘記!”
“眼下有個爲大帥效忠機會,只是大有危險,侯明,你做還是不敢做?。
侯明精神振作,大聲說道:“侯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左護大人吩咐”。
謝逸微微笑了一笑,說道:
“我要你帶着你的手下,立玄趕赴南昌!”
侯明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左護。莫非你要我格殺文俊?”
謝逸和張榮沉互相看了一眼,這人倒不是一個魯莽之將,自己只這麼一說已經猜到要做什麼,謝逸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正是要你去殺文俊。只是這事有難辦之處,我只能給你本部六百騎兵,你需換上衛奉軍的服飾,詐開城門以圖大舉。
其次,萬一失手的話,不要文俊殺你,我第一個會殺了你滅口,所以這其中有這兩樁難辦的地方。你敢去還是不敢去?”
侯明沉默一會,忽然說道:“左護,萬一我要事敗,當自殺以謝大帥。不過我家裡有人照顧沒有??”
“有,你的家人我一定妥善照顧!”
“那就什麼也都不用說了,侯明願往,此去必然成功,決不辜負大帥左護!”
“來人,拿酒”。謝逸接過酒碗,看着侯明說道:
“侯明,大帥和百戰軍的生死,全部系在你一人身上,不要輕言自殺,若是不能成功,你一個人的死挽救不了大局??”
後面一口飲盡碗裡的酒,然後重重把酒碗砸在地上:
“大丈夫功成名就,就在今朝!”
大丈夫功成名就,就在今朝!
這是侯明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來。而這一次的任務無疑要比上次兇險得多。
上次不過是爲了自毛前程搏殺,而這次牽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大帥,還有百戰軍全部。
上次若是戰死,死的不過是自己一個人而已,可是這次若是戰死,死的就會是大帥!
侯明眼中一些懼色也都沒有,抱拳給謝逸和張榮流作了一揖,然後直起身子,說道:
“而位,侯明這就去了,生死不用擔心,侯明必定完成任務,只是萬一侯明不幸失手的話,家中還有一個老母拜請二個多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