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自然不理睬春梅,眼光只是落在此時正得意洋洋的程東的身上,這傢伙剛剛招惹了爺爺,又打了自己,此時想起來,屁股上還是一陣陣的火辣,不由得俏面飛霞,這時候正應該躲着自己一家人的時候,偏偏就跑到門前耀武揚威的,這傢伙究竟是什麼目的,要說真心來提親,打死董白都不相信,不過儘管如此,董白心中也是多了一絲別樣的滋味,即便是在暗中也怕被那個混蛋發現。
且不說董白此時怎麼想,關鍵是董卓在怎麼想,程東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董白,自己擺出這番姿態,加上董白失魂落魄的回來,聽值守的兵卒說起,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到董卓面前告狀,就憑這個,董卓絕不會沒有想法,但是董卓究竟會怎麼決定,程東還是無法預料,一來擔心董卓毫不顧忌,二來又怕假戲真做,心中也是有些矛盾。
此時董卓正在大廳之中,卻無心考慮朝廷大事,反倒是落在董白身上,自然一切的經過都有護衛說得清楚,明明捱了打,董白竟然不來找自己告狀,還去糾纏程東,難道董白真的就對那個混蛋小子有了意思不成,一想到這就有些煩惱,說良心話,董卓都已經對程東動了殺機,顯然之前對程東的期望有些太過於理想化了,程東就是個白眼狼,雖然的確是達到了攪局的目的,但是卻給董卓找了不少的麻煩,不過董卓也不得不承認程東比他想象的還要精明。
究竟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董白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心中的虧歉讓董卓不敢不考慮董白的感受,如果董白真的動了心,那麼強行對程東下手事必不成,程東在怎麼樣也不過是邊塞的一個小將領,出了長安對自己就沒有影響了,哪怕是不在朝堂之上也影響不到自己,但是孫女卻只有一個,如何取捨已經不言而喻了。
只是要讓董卓就此放過程東也不太現實,必須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才行,再說就憑現在這個折衝將軍也還配不上自己的孫女,想到這,不由得哼了一聲,朝護衛一擺手:“去給我吧程東叫進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如何分辨。”
護衛不敢怠慢,只是匆匆到了門外,將已經閒的無聊的程東請了進來,儘管董卓臉色不好看,但是跟着董卓久了的護衛,卻知道董卓已經沒有殺機了,也就是說董卓不會將程東怎麼樣,很有可能程東都會變成董家的女婿,所以護衛也不敢怠慢着程東,一路上陪着笑臉,小心翼翼的引領着程東。
從看到護衛那一刻,程東就放下了心,所謂打狗看主人,護衛的表現就是董卓的態度,護衛對自己客氣,那就證明董卓對自己不會怎樣,所以當包瓊等人勸解自己不要緊太師府的時候,程東也沒有在意,還是獨斷專行的進來了。
遠遠地就望見大廳中坐着的董卓,面色有些陰鬱,即便是隔着這麼遠,都能給人一種壓力,程東雖然臉色如常,但是並不是沒有感覺,到了此處也是小心翼翼的,到了門廳這裡,護衛也不敢進去了,只是程東自己走了進去,在董卓是不外站定,只是單膝跪倒在地:“太師,程東看孫小姐頗爲喜愛,今日特來求親的——”
董卓也不說話,只是眼中迸射着戾氣,盯着程東看着,讓人有些發毛,一直到砍得程東全身不自在,心中惴惴不安起來,董卓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求親,你也有臉說得出來,昨日朝堂上你與我離心離德,今日又打了我家白兒,還敢腆着臉來求親,真當我董府是那麼好進的,還是以爲我董家人好欺負。”
話音落下,眼中寒光更勝,可惜程東卻感覺不出殺機,自然也不會那麼緊張,只是低着頭悶聲道:“太師此話便說的不對了,朝堂之上本就是各抒己見,我與太師意見不合乃是常有之事,況且太師舉薦我,我要以爲附和太師,哪會有我說話的份,更讓天下人以爲我和太師奈是一路人,如果想要做好從前的打算,那必然會增添困難重重,反之,程東朝堂上雖然略給了太師一點煩擾,但是程東以爲,城東所作所爲,卻不能真正影響太師的計劃,所以相比較起來,那倒不妨如此而爲,還是以此前計劃爲重,太師以爲呢。”
言下之意,若程東都能影響董卓,那董卓還混個什麼勁兒,這番話氣的董卓怒怒不得笑又笑不得,只是狠狠地瞪了程東一眼:“巧舌如簧,這個暫且不說,我來問你,你來求親究竟是何目的,擬於白兒相見不過幾次,要說有什麼私情,打死我我也不信,而且你也不是那種性情中人,不用和我狡辯什麼,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了,識人之明孩子人有幾分眼力的,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
程東一滯,嘴角抽了抽,姜到底是老的辣,從董卓眼中知道他絕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這麼認爲的,只是自己能實話實說嘛,嚥了口吐沫,只是強撐着:“太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話未說完,董卓重重的哼了一聲:“你算個屁的君子,你倒真以爲我看不透你的鬼心思嗎,不過是因爲昨日今日之事,自尋一個活命的臺階而已,和曾對白兒有一絲感情,如此精於算計之人,白兒要是真的跟了你,絕非白兒之福,程東——”
說到最後,猛地一聲大喝,將程東震得甚至一哆嗦,差點要站起來衝出去,自己的心思在董卓面前簡直是無可遁形,這如何讓程東不是又驚又嚇,而且自己身在太師府,只要董卓一聲令下,那麼自己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程東沒有動彈,咬着牙強撐着,因爲程東從始到終,即便是現在也沒有感覺到董卓身上有殺機,雖然這純屬是一種感覺,但是程東只能咬牙堅持着,自己如果朝外衝,根本不可能陳宮,至於刺殺董卓,那更是自尋死路,所以只能先觀察一下再說。
見程東沒有動彈,儘管有些沉不住氣,但是董卓還是不由的高看了程東一眼,就憑這份定力,臉色微微和緩和了一些,只是哼了一聲:“你也不用多說,人好生惡死是很平常的,不過你要想求親,只怕我還是不能答應你,白兒是我唯一的孫女,也是我最疼的孩子,婚姻大事自然需要她自己點頭同意,何況,程東你自覺配得上我家白兒嗎?”
“太師——”程東低聲喊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下去,其實也真的沒有好說的,事情到此是最好了,最少已經消除了董卓對自己的殺機,相信董白那裡也不能再鼓動董卓了。
不過遲疑了一下,又覺得如此就罷了實在是不好交代,心念一轉,忽然嘆了口氣:“夜半梨蕊暗偷香,濃蒙行人醉路旁。清早打酒只覺短,荷月歸宿更夢長。愁抱胡琶三兩彈,憐拾竹筆十幾章。但見世人借情樂,我傷我花栽鄰牆——”
幽幽嘆了口氣,忽然爬起來就走,許是跪的腿麻了,行走之間卻有些趔趔斜斜的,只看背影說不盡的傷心落寂,即便是自稱看透了程東心思的董卓,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時間呆呆的有些出神,心中尋思着這首詩,竟然頗有韻味,看來程東詩詞的功夫不淺呀,看不出還有這般本事,此子能文能武,還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婿,一時間董卓竟然心動了,竟然沒有呵斥程東的無禮。
不但是董卓,發愣的還有躲在窗外的董白主僕,先前一句詩詞沒有能引起董白的在意,但是剛纔的詩句,董白卻從來沒有讀過,看來是程東自己想來的,原來這個混蛋還有這般本事,卻是小瞧了他,再說看着程東遠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亂了,莫不成程東還真的有那種意思?
程東究竟怎麼想的,也只有程東自己心裡清楚,除了太師府的時候,程東纔算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只是頭也不回的朝衆人一擺手:“回去——”
包瓊等人自然不問,只是隨着程東又回了客棧,只等程東回了房間,包瓊纔算是忍不住:“將軍,究竟如何?”
“還樂你如何,不見我出來的時候一臉的悲憤嗎——”程東挑了挑眼眉,神色間一片輕鬆,即便是說話也是開玩笑的樣子:“董卓自然是拒婚了,我就趁機自己溜了出來,哈哈哈——我自己都有些佩服我自己了——”
包瓊一陣苦笑,看程東眉飛色舞的樣子,只是搖了搖頭:“將軍,你可小心那董白真的賴上你,哎——”
實在說不上程東究竟是精明還是什麼,只是包瓊轉身之際,卻沒有看到程東臉色一變,想到董白的刁蠻,應該說是殺人不眨眼,要是真的找這麼一個老婆,那可是糟糕至極的事情,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一個小女孩罷了,程東吁了口氣,只希望劉協能儘快將聖旨下來,那時候自己就可以趕回去了,呆在長安畢竟是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