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劉虞臉上還是淡淡的,但是你陳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寒意,第一次覺得劉虞竟然有些深不可測,這感覺一閃而沒,陳吉愣了一下,只是朝劉虞一鞠倒地,恭聲道:“大人真是雙眼如炬,屬下的心思一點也瞞不過大人,剛纔屬下回去之後,只是覺得邊軍忽然這麼做,其中一定有目的,思來想去便猜測是程東感覺廄奚城已經不止養活他現在的麾下兵馬,如今程東有三千兵馬,吉只是擔心此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陳吉的話剛好說到了劉虞的心坎上,如果還是以前的邊軍,劉虞自然不會在意,就算是給他們幾座城池忒翻不起風浪來,但是現在多了一個程東這個變數,縱觀邊軍發展如此迅猛,要是假以時日會不會尾大不掉,便是下一個公孫瓚,一個公孫瓚已經更讓人頭扔的了,偏偏現在又多了一個程東,縱然沒有見過此人,但是劉虞卻對程東有些擔憂,若只是會打仗那也不足懼,但是從攻取獷平的來看,此人的心計謀略俱都是中上之選,看準了自己此時不敢動手,如果真相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程東實在是有些可怕。
見劉虞有些發怔,陳吉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但是卻又不能就此離開,心念一轉,只是沉聲道:“大人,屬下以爲當寫一封嚴厲的信,最少逼着他宣佈要服從州牧大人的命令才行,如此公孫瓚自然會對邊軍心懷戒心,不用咱們打他,公孫瓚也會打他的,大人以爲如何?”
劉虞灑笑一陣,看着陳吉只是搖了搖頭:“你當公孫瓚是傻子呀,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如果五日之內公孫瓚不興兵的話,那麼公孫瓚就不會對邊軍動手了,我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陳吉一呆,張了張嘴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此時劉虞也厭煩了,只是擺了擺手:“好了仲彥,我也倦了,就不再留你了。”
心中嘆了口氣,陳吉也不便再留下,劉虞此人雖然性情溫和,但是既然決定的事情卻也不是輕易改變的,便徑自告辭離去了。
劉虞閉上眼睛,不知多久,再睜開眼睛,眼中已經不再困惑,只是提筆寫了一封信,其中措辭嚴厲,大意是這樣的:虞承陛下之恩,牧守幽州,北御鮮卑烏桓,有數圖指責,治下城鎮俱是陛下所授,不敢有絲毫懈怠,邊軍乃是朝廷駐守邊關的軍隊,當以陛下之心心懷百姓社稷,如何能強佔獷平,當立刻奉還獷平,則相安無事,然顧念邊軍一脈,着令邊軍年底之前退出獷平,否則當應該興兵討伐,私佔王土,形同反叛,邊軍諸將當應多多思量。
寫完之後,便喚來親兵,令親兵立刻連夜趕赴獷平,將這封信送到程東手中,那親兵便不敢怠慢,只是趁着夜色便已經出了城,直奔北方而去。
獷平城這些天天氣一直都挺好的,雖然纔不過半月時間,但是卻已經開墾出了上千畝良田,加上整修的那些良田,從獷平城頭上望出去,也頗爲讓人心曠神怡,只可惜如今已經到了初冬時分,茫茫大地上已經不見多少綠意,不然更有一番滋味,如果到了春天的時候,一眼望去一片蔥鬱,相比更是讓人心動。
程東並沒有呆在城裡,除了練兵之外,閒暇時間程東也親自到田裡幹活,儘管不是那把式,但是因爲程東在,無論是兵卒還是百姓都沒有什麼不平,幹起來頗爲帶勁,加上馬匹的投入,又有石犁,開墾的速度大大提高了不少,百姓們看到了希望,與此同時,廄奚城也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情形,程東兩邊跑着,也開始策劃分田的事宜,同時把稅賦降至兩成,一時間百姓的熱情空前高漲。
不單是如此,程東還修繕了一些溝渠,另外將一些淘汰下來的馬匹送給了百姓,成立了鄉和裡,一里有里正,十里爲一鄉,鄉上有鄉老,每一鄉有馬匹五匹,而五鄉又爲一亭,亭有亭長,已經屬於正式的官吏,因爲有騎兵來回巡視,所以獷平和廄奚最近很平靜,有些藏入深山的百姓又走了出來,趁着入冬之前,也開墾土地。
程東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雖然很多事情不能實行,但是卻在兩縣之地開始了一些動作,首先這一次分地也分給了烏桓的族人,並且發還了一些羊羣,同時成立了官舍,用縣裡組織大家相助相幫,這讓烏桓兵卒終於放下來了心,徹底的融入了邊軍之中,因爲不但是分到了田地,種子也都是白給的,和漢人一樣享受各種好處,同時縣裡興辦官學,凡是六歲以上的孩子都可以道官學讀書,蒙師的費用完全由縣裡負責,一個縣有三座學堂,幾乎讓所有的孩子都上學了,當然作爲程東的弟弟,程北也上了血藤,而且和普通人的孩子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其實這一部分費用並不多,對於一縣來說還是負擔得起的,但是受益的卻是無數百姓,就憑這一點,百姓差點沒將程東當做萬家生佛,如果說前些天對程東還是又敬又怕,那麼現在就只剩下敬服了,而且程東從不高高在上,常常在勞作的閒暇時候,和百姓們說說笑笑的,儘管如此,卻沒有人敢對程東有絲毫的不敬,而原因,就是程東這些天來連續處斬了十幾人,如今人頭還掛在城頭上,儘管這些人都是些作奸犯科的人,但是程東殺人不眨眼的名聲還是傳開了,百姓們自然有所畏懼,傳說程東可是笑着親手砍了一個人的腦袋,而且朝陽該吃的吃該喝得喝。
閒話不說,卻說這一日,程東正在田間耕田,自然是一身泥巴,不過還是饒有興趣,汗水不停地揮灑,此時卻忽然有兵卒來報:“將軍,幽州牧的信使已經到了。”
信使?程東笑了,只是抹了一把汗,從田裡走了出來,一邊讓人將信使帶過來,一百年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終於來了,此時也算是可以鬆口氣了,既然劉虞寫信來了,那麼就不會發兵來攻,自己的所謀算是成功了,看來年前能有些時間了。
卻說那信使被帶到了田間,心中不免惴惴不安,怎麼會被帶到這裡,該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正胡思亂想着,卻不想那邊軍兵卒朝田邊一指:“這就是我們家將軍,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參見。”
那信使一下子就蒙了,怎麼會是這樣的,來的時候聽說程東心狠手辣,也有說是殺人如麻,把程東形容的簡直就是一個蠻橫的莽漢,卻不想此時見了,卻是一身的泥土,剛從地裡出來,那張沾滿了泥濘的臉,看上去還有些白皙,那模樣也並不兇惡,不過眼光望來,儘管臉上還掛着笑,但是眼中的冷厲卻讓信使嚇了一跳,趕忙單膝跪倒在程東面前:“小人奉州牧大人所命,前來給程將軍送這封信的。”
說着,便將劉虞的親筆信遞了過去,程東接過去,只是隨便擺了擺手,然後庀仔細的看起信來,不過越看越是笑容滿面,看到最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直笑的信使不知所措。
“將軍——”崔明在一邊不知道上面究竟寫的是什麼,卻不好給程東出主意,變相看一看,也不用多說,程東已經遞給了他。
崔明看過了信,臉上可沒有一點笑容,儘管看得明白,劉虞應該不會出兵了,但是最多也只是年前而已,如果過了年的話,那還是免不了一戰,一時間沉吟着沒有說什麼,卻忽然聽程東笑道:“崔明,你去找人照抄一份,傳給諸將看一遍,然後派人將正本給公孫瓚送去,特讓公孫瓚看看,免得公孫瓚按耐不住寂寞。”
崔明一呆,見程東笑意盈面,心中一動,只是一抱拳:“諾,謹遵將軍之命——”
不說崔明去找人照抄,卻說程東卻是隨即洗乾淨了手,這纔過來拉着信使笑道:‘大老遠的跑了一趟,這也不容易,今晚我設宴款待小兄弟,不過粗茶淡飯的,還請不要介意纔好。”
信使自然不敢多言,別說給口吃的,就是打他一頓又如何,說良心話,信使都沒有想到程東會這樣那他當回事,心中一時間反而惴惴不安,只是被程東拖進了城裡。
那一晚,程東讓人準備了還算得上是豐盛的酒菜,並且安排阿突骨力和蔣承作陪,儘管沒有多理睬信使,但是也讓信使感到榮幸,對程東自然高看一眼,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信使從開始一直猶豫到了最後,到底在散席的時候,還是咬着牙問了一句:“將軍,承蒙將軍看得起小的,小的別的幫不上將軍,不知將軍想讓小的回去怎麼說?”
話音落下,在座的衆人都是一愣,程東也未曾想到這信使竟然有如此心思,先前還有輕慢之心,此時卻收了起來,只是又敬了信使一杯:“兄弟,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能有這番心思我便是感激不敬,回去之後照實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