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縣被邊軍攻佔,只是另一路閻柔卻還在拼命趕到涿鹿,渾然不知大後方已經陷落,這一戰無論如何也是敗了,不過此時閻柔信心滿滿,催促着上萬馬軍卻已經到了涿鹿城西不足三十里處,眼見天色將黒,閻柔便打算在此紮營,大軍這才停下,卻不想前面忽然傳來馬蹄上,隱約的就看到一片黑影衝來。
閻柔心中一震,此時大軍停下,有些都已經下了馬,在想衝起來根本不可能,不過閻柔畢竟是馬上之將,儘管情況有些不利,卻立刻就有了主意,只是雙腿一夾馬腹,猛地催馬朝前衝去:“弟兄們,隨我迎敵——”
便有親兵隨着閻柔殺了出去,又有幾部人馬跟了出去,遠遠地就看到黑衣黑甲的邊軍殺來,只是前面竟然是全身覆甲的重騎兵,知道重騎兵的厲害,閻柔心中一驚,只是此時卻不能後退,不然上萬大軍只怕就要被衝散,畢竟數百重騎兵身後,還跟着兩千輕騎兵,一旦被他們衝過去,這一戰就等於敗了,所以閻柔明知道不敵重騎兵,卻還是咬着牙衝了上去,轟然與邊軍撞在了一起。
閻柔沒有以身就死的打算,所以在快要撞上的時候,戰馬微微一偏,手中長槊在前面的重騎兵身上一點,人已經接着一撞之力從一側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幾個滾,卻已經避開了重騎兵,雙腳一落地,便已經朝一旁竄去。
雖然閻柔避開了,但是身後的衆軍卻反應不及,轟然與重騎兵撞在一起,可憐手中的長戟被折斷,短槍大刀更是無奈,即便是披在重騎兵身上,也不足以殺傷他們,反被重騎兵手中的長槍給紮了個前心透後心,瞬間就被重騎兵撕開了一條口子,隨即衝了過去,後面的阿突骨力所部也殺了上來,一兩千馬軍,卻連片刻也沒有抵擋得住,被殺的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心中沒有遲疑,閻柔揉身朝後退去,剛巧身邊竄來一匹無主戰馬,閻柔伸手抓住,便已經翻身上馬,催馬朝大軍衝了回去,就連這邊的戰事也不再管,至始至終臉色不曾變一變,更不管身後的兵卒慘死。
不過片刻,閻柔終於衝了回去,身後的八千多大軍卻已經開始有些亂,幸虧閻柔衝回來喊了一聲:“快退上山——”
有了閻柔的引領,大軍開始朝山上衝去,可惜卻只能將戰馬留在小山腳下,不過只要上了山坡,邊軍也就無可奈何,而閻柔站在山坡上,一面指揮着大軍圍攏準備弓弩,一面觀察者邊軍。
邊軍一衝而過,卻並不停留,只是衝出去三四百部,這才頓住戰馬,張泰與阿突骨力匯合,望着閻柔大軍屯於小山上,阿突骨力嘆了口氣:“這敵將好生厲害,反應如此快速,不然此刻你我已經可以回去和慶功酒了。”
“厲害個屁,丟下兄弟自己逃回去,也虧得有人還爲他賣命,”張泰啐了一聲,平日裡聽多了程東的話,對這種人自然瞧不起,不過說歸說,張泰卻也是苦笑了一聲:“不過戰機已經失去,看來這一次偷襲的任務是完不成了,咱們還是趕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如何?”
阿突骨力點了點頭,也明白張泰說的一點不錯,略一沉吟只是催動戰馬,與張泰的重騎兵還開始朝迴路慢慢的衝起來,閻柔大軍卻始終沒有動彈,眼睜睜的看着邊軍不見了蹤影,這纔開始收攏殘軍,安排紮營事宜。
邊軍並沒有再行偷襲,一旦閻柔有了準備,想要偷襲卻是可能性不大,所以阿突骨力與張泰就此折返涿鹿,當閻柔收拾好大營的時候,阿突骨力與張泰也回到了涿鹿城。
不說邊軍如何,此時閻柔卻坐在大帳之中,召集了鮮卑烏丸幾路兵馬的大將,商議下一步的打算,只是大帳之中氣氛卻有些凝重,閻柔心中嘆了口氣,已經猜到衆人在想什麼了,咳嗦了一聲:“諸位,咱們雖然損失不大,不過六七百人而已,但是如此一來,邊軍一定有了準備,只怕涿鹿城已經拿不下來了,咱們本不善於攻城,更何況如今士氣低落,勉強而戰不過是徒增傷亡,諸位以爲該如何是好?”
“打不得了,邊軍有準備,只要在涿鹿吞併三千,憑咱們攻不下來的,涿鹿既然有準備,更能偷襲咱們,那麼邊軍在潘縣只怕也會有準備,依我看不如撤回去再作打算。”一名鮮卑大將臉色有些凝重,這句話卻是衆人的心聲,一時間紛紛附和。
閻柔鬆了口氣,其實他也正有此意,本來是打算偷襲的,如今要做強攻,以來沒有攻城的器械,二來一己之短攻彼之長,這分明是送死的節奏,閻柔確不會幹這種蠢事,點了點頭:“既然諸位都是這意思,那麼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折返代郡,等和公子商量之後再行打算。”
衆人以爲然,拿定主意也就紛紛散去,這一夜頗爲安靜,派出去的探馬回來回報,涿鹿城上燈火通明,巡邏的兵卒連續不斷,讓閻柔徹底的失去了攻取涿鹿的想法,只等第二天一早,便率領大軍朝回而去。
卻說接連幾日,閻柔也就率着大軍趕回了代郡,只是此時代縣已經失陷,不過張遼並沒有換下城頭上的大王旗,閻柔趕回來的消息傳來,張遼卻已經做好了準備,押着劉和到了城頭,等待着閻柔大軍到來。
不多時,便看到一軍人馬從東邊過來,戰旗雖衆,只是卻有些無精打采的,看到這些,張遼更是鬆了口氣,看來趙雲那邊損失不大,不然閻柔也不能全須全尾的趕回來,不過對此並不在意,朝身邊的劉和望去,只是嘿了一聲:“公子,還請你勸降閻柔,不然只是徒自死傷罷了。”
一臉失魂落魄的劉和,只是勉強擡了擡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並沒有回答什麼,不想兩萬大軍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現在心中後悔的緊,就不應該自己衝下來,不然代縣不會城破,自己更不會落入邊軍手中,可惜一切都晚了。
再說閻柔領着大軍到了城下,望見代縣才鬆了口氣,只是舉着虎符和印綬喊道:“開門,我乃是司馬閻柔,速速去告訴公子,閻柔愧對公子,沒有拿下涿鹿,邊軍有準備,所以領軍折返——”
哪知道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看見劉和在城頭上現出身形,身邊站着一名將領,還有鮮于輔也在,不過那員將領卻是眼生得緊,心中感覺到不對勁,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間城頭上變換了大王旗,邊軍的戰旗已經掛在了代縣城上,這一幕幾乎都不用在說什麼,閻柔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時就呆住了,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張遼望着閻柔,推了推手中的劉和,只是咳嗦了一聲:“城下的可是閻將軍,在下張遼,添爲邊軍西路統領,如今這情形將軍也看得仔細,已經不用我多說了,代縣城破,代郡陷落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將軍即便是再拖上幾日,最終也只怕——”
“哈哈哈——不就是想讓我投降嗎——”閻柔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只是聲音中卻聽不出一絲的笑意,張遼嘆了口氣,代郡之中除了鮮于輔難以應對,最難對付的就是這個閻柔,當日自己出徵之際,程東便曾經交代過,如果能收降閻柔那就儘量收降,如果不成,也要講此人殺死,顯然對此人很重視,而張遼和閻柔交手數次,雖然說不上了解,但是對閻柔大打心底有些懼意,此人心狠手辣,而且一點情誼也沒有,幫助劉和是爲什麼不好說,但是絕不是因爲敬仰劉虞這一類的原因,此人果斷堅韌隱忍心狠手辣,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斷時事,絕不會做無謂的犧牲,一旦不對,絕不會留戀,說不定就算是家人在此,就算是兒女在此,只怕也會很果斷的丟下,如這種人真的很可怕,可以放棄一切,除非殺死他,不然很難安心的了。
嚥了口吐沫,張遼正要說些什麼,卻不料此時閻柔話音未斷,忽然臉色一正,從戰馬上翻身下馬,朝張遼一拱手:“閻柔願降,只是閻柔自討還有些手段和本事,敢問張將軍,不知道程將軍打算給我一個什麼位置,怎麼樣也要配的上閻柔的手段和本事。”
剛想說的話登時已經被嚥了回去,張遼無奈的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切都在隨着閻柔的心思走,對於閻柔的話竟然興不起懷疑的心思,閻柔識時務,只是如何安排閻柔,張遼可不敢說了算,畢竟程東親自交代過,遲疑了一下,張遼只是苦笑了一聲:“閻將軍,也不敢想瞞,我家將軍臨來之際曾經囑託過三件事,其一,代縣城破,自然有鮮于將軍相助拿下代郡全境,並請鮮于將軍安撫代郡百姓和將士,其二一定要活捉劉和,不要傷了劉和的性命,其三,便是閻將軍,我家將軍當然希望將軍能夠追隨他,至於什麼位置能夠配的上閻將軍,張遼實在是不敢應允,這還要我家將軍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