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返回懷縣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今日發生的事情,就好像今天他只是帶着人隨意出去了一趟。而那些跟隨霍光同往東太行山的人,也都對今日之事閉口不言。
回到懷縣霍光就獨自一人關在房中,此刻正仔細的端詳着被他放在案几上的竹杖。霍光看到最後那老人是將這竹杖交給東閭薇的,看樣子是想讓她將竹杖帶走,僅此足可見這竹杖是件很重要的東西。
霍光想了片刻,就起身拔出佩劍。而後一腳踩在案几的竹杖上,接着一見斬下,正好將握手的部位從竹節處斬掉,這樣一來就能直接看到竹杖內部的情況。
竹節一被削掉,霍光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竹杖,果然在被斬斷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以霍光的見識來看,就好像竹杖中塞了一團煤炭。
“這黑乎乎的什麼東西?”霍光心中疑惑不已,他原以爲裡面會是一方布帛之類的東西,上面記載着這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者是那老人建立的勢力的一些秘密底蘊。
霍光索性將竹杖調轉方向,而後用力的在地上一跺,藉着慣性的力量讓藏在竹杖中的東西掉出來。這一跺之下,霍光果然感覺到竹杖中有東西往外掉,接着他又繼續跺了幾下,此時那團漆黑如碳的東西已經於竹杖端口位置一樣了。
此刻霍光再次調轉竹杖,這時候已經能用手觸摸那快漆黑如碳的東西了。霍光出手指在上面摸索了幾下,入手的感覺並不粗糙,但能感覺到這東西應該很堅硬,甚至其堅硬程度不下精鐵,不過直覺上又讓霍光感覺這東西應該屬於某種木質。
木質堅硬如鐵,這種樹木不是沒有,霍光就知道有一種名爲鐵樺樹的木材,其硬度甚至是鋼鐵的近兩倍,後世還曾將這種木材用作鋼鐵的替代品。如果這竹杖中的真是鐵樺木,卻不知道爲何將它藏在竹杖中?
霍光想了一下,又將竹杖放在案几上,接着舉起佩劍,猛地幾劍砍了下去,他直接將劍像刀一樣的用,不過竹杖只是一般的青竹,這幾件下去倒是被砍的裂開,露出了裡面一截長約三尺的漆黑木棍。
“還真有這東西?”見到這個外形奇特的漆黑之物,霍光後世的記憶中頓時出現了一個事物的名字。原以爲這東西只是文學作品中杜撰的,可形象上又與眼前之物極其吻合。
這東西長約三尺,通體漆黑如墨,外型上分爲兩部分,一段的樣式就像寶劍的劍柄,而另一端大部分卻像是一把尺子。看上去即像一把劍,又像一把尺。偏偏就是這也一個外形,與後人杜撰的墨家鉅子信物‘墨眉劍’一模一樣。
霍光拿起這把可能是墨眉劍的怪異之劍,入手有些沉重,比一般佩劍還要重上幾分。鐵樺木是比鋼鐵還硬的木材,在戰國時期用此物來雕刻成劍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鐵樺木也不是漆黑如墨的,想到此處霍光將墨眉劍湊近鼻子,仔細的在劍身上嗅了嗅,這一嗅之下,果然讓霍光感覺到了淡淡的焦炭氣味。隨即一個大膽的想法再霍光腦子形成,霍光估計這把奇怪的劍十有八九真是墨家的信物墨眉劍,而此物的原料也極有可能就是鐵樺木,不過這個鐵樺木與一般的又有所不同,而是被雷擊之後的鐵樺木。
霍光不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成不成立,他的記憶中高溫高壓可以使得碳元素形成金剛石。而閃電溫度有些甚至高達幾萬度,如果這墨眉劍的材料就是被雷擊的鐵樺木,那麼其堅硬程度很可能比正常的鐵樺木還要高。
如果眼前這古怪的劍就是墨眉劍,那麼東閭薇爺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很可能那老人就是失蹤已久的墨家鉅子。
“怪不得他要將墨眉劍藏在竹杖中,這東西確實太過惹眼了,這麼好的東西是上呈漢武帝呢?還是自己留下?”霍光拿着墨眉劍深思起來,墨眉劍就代表着墨家鉅子,在當今社會,這個身份就足夠被漢武帝殺死無數次了。可交給漢武帝換取功勞,霍光又有些不甘心,因爲他還記得就在長安不遠的嘉午臺,那裡還有屬於墨家的暗閣勢力,而從這次河內郡的情況來看,甚至可能還有許多隱藏在大漢官場的墨者,這些都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如果將墨眉劍據爲己有,霍光就能憑空得到無數墨者的效忠。
這是利益之間的權衡,霍光一時間還真拿不定主意。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可霍光本身已經極有背景和勢力了,如此情況下再接收墨者勢力帶來的風險會不會得不償失?這讓霍光無法立刻作出決定。
霍光在屋內把完整墨眉劍,這拔劍硬度確實不錯,就算霍光用自己的佩劍去砍墨眉劍,都難以在上面留下痕跡,根別說去斬斷了。不過此劍的象徵意義更要大過實際意義,要用它來當武器殺人就不合適了。最後霍光還是命人找來一節竹杖,將其中竹節掏空,將墨眉劍藏在了竹杖中。不過霍光找來的這根竹杖可無法像東閭薇爺爺那根一直保持青色,因爲水分的缺失,基本都呈現黃色。對此霍光也好奇不已,他破開竹杖明顯看到那竹杖也不是才砍伐下來的,可偏偏就還保留着原始的青綠。
當霍光返回懷縣幾日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而修武縣城中白政自從墨家鉅子離開後,也在思量着日後的出路。本來一開始有墨者的相助,白政還有心思利用墨者成就一番事業,不過發現那老者突然消失,白政忽然感覺事情遠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原本的心思也產生了動搖,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成就什麼事業,而是自己兄弟倆的出路問題!
“怎麼樣?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嗎?”白政站在修武縣城樓上,看着城外的期門軍營寨對白兵問道。
自從髙不識和朱武帶兵來到修武縣,就直接安營紮寨,也從不出來叫陣,就擺出一副長久圍困的樣子。
“還沒有,小弟也派心腹之人在地道出口處守着,可是沒有任何發現。不過按兄長的吩咐,我們的人已經去打聽了,兩天前霍光帶着幾十人去過東太行山。具體做了什麼還不知道。”白兵回答道,通過墨家留下的地道,白政倒也不是完全與外界失去聯繫,他們也通過這個地道派出了不少人,一些事關注霍光動向,一部分是在尋找墨家鉅子。
“派幾個能幹的信得過的人,去東太行山查查,幾十人去的肯定有蛛絲馬跡。”白政沒怎麼想就吩咐道。
而一日之後,白氏兄弟派去東太行山查探的人也終於回來了。因爲霍光與墨家門人都是大量的人,因此戰鬥的地方痕跡很明顯,雖然事後霍光極力掩蓋了現場,不過短短几日時間已久很明顯。原本霍光也沒在意這些,在他想來如今河內正值亂局,應該沒誰會跑到這裡來,就算髮現了現場也沒什麼,而隨着時間日久,這裡就會完全被掩蓋。
“死了?全部死了?”白政有些不信的問道回來的人。在他心中墨家鉅子那位老人神秘莫測,被人殺死在荒山野嶺實在讓白政難以置信,而且還是帶着大量門人的情況下。而對於這些多出來的屍體,白政也驚訝不已,因爲他了解的這位老人除了身邊有個張巧水外,就沒有任何隨從了,可回來報告的人說,旁邊還有不少穿着統一的人的屍體。
“當家的,確實都死了。老先生還有張夫人都死了。其他的人我們都不認識,不過中間有少量屍體的衣着是縣衙衙役的衣服,應該就是霍光帶人乾的。”來人仔細的說道,霍光雖然最後勝利,不過還是死了不少手下,畢竟他帶去的那些人中有些真的是雜兵。
“知道了,下去吧!”白政揮手說道,聽到這裡他已經不用再確認什麼了。
“兄長,我們要不要爲先生報仇?”當廳內只留下白兵白政兄弟時,白兵小聲的問道。
“報仇?算了吧!你馬上去召集我們的親信兄弟。記住此事要做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派人嚴密看守地道,今夜子時我們從地道離開,離開之後將地道掩埋。”白政無奈的說道,他竟然打算就此離開了。
“這……兄長,我們要放棄眼前的基業嗎?”白兵不解的問道,明顯很不甘心。
“這算什麼基業,不過是泡影罷了,再不走咱們就要與這泡影一起化爲飛灰。現在我們離開有了手上的錢財,至少也能富家一方了。”白政小聲說道,從始至終他其實都並不看好自己這些所謂的勢力。
白兵雖然不甘心,不過白政的話他從來都會遵從,這次也沒有例外,他很快便去通知那些親信之人。而白兵離開之後,白政就取出一冊空白的書簡,提起刀筆就在上面刻畫了起來。
而白政寫下的第一行字就是“安陽君見信如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