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豪只感覺到眼前一黑,那下屬一佰來斤的重量,被劉老掌櫃帶起,重重砸向他懷中,他躲避不及,被撞個背貼地。他用力扯開壓在身上的那名下屬,帶人又快速衝了上來。
劉老掌櫃雙手舞動,又將一名特務下屬打倒了摔了過來,徐伯豪連忙躲避,但他還沒有站定身體,只覺得腳下一空,原來劉老掌櫃施展“雲手”小擒拿,正別住一名正向他揮拳的特務,揉身按倒在地,他一腳貼地飛踢,將那名下屬踢了出去。
那名下屬的身子如同掃帚一般,直接橫掃徐伯豪等人的腳下,這些人腳下受絆,應聲倒地。
這個時間的徐伯豪再也不敢爬起來,心中驚歎道:“這老不死的很厲害。”
“老身打江山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今天我就代國父教訓你們這些無禮小子。要來請走我,就算戴笠在,他也不夠資格!”
戴笠是過去軍統局長,蔣介石的心腹與劊子手,位高權重的特務最高領導者,在他的領導下,軍統成爲龐大的特務組織,但他因飛機失事,提前去見了國父孫中山。
只是誰也不知道像戴笠這樣的人以白色恐怖壓制民主,屠殺仁人義士,到了另一個世界,還有什麼臉面面對國父?
劉老掌櫃嘴裡在說着話,但手也不停,將這些特務一個一個全部揉倒在地,然後接着將他們全部摔了出去,不論是踢腳的還是揮拳的,到了他的手上,這幫人,一共二十餘下,竟然奈何不了一個老人,全部被疊羅漢似的摔了出去。
徐伯豪被自己的手下壓在下面,怒不可遏,也顧不了那麼多,拳腳打不過,還有槍:“開槍,給老子開槍!”
第一個爬起來的特務很自然地摸出了手槍。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身形晃動,衝進了茶社大堂,來人的速度很快,一躍而起,直接撞向劉老掌櫃。劉老掌櫃雙掌拍出,正欲正面迎敵,那人在半空之中,可想而之無法閃避。
但是,那人忽然就轉了一個彎,這個神乎其技的轉彎,人在半空中竟然輕輕鬆鬆地躲過了劉老掌櫃的雙掌,繞到了他的左側。
只聽一聲驚呼。
“你......”劉老掌櫃還來不及反應,已經中招。
這一瞬間的變化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徐伯豪等人驚得目瞪口呆,其他特務迅速爬起,扶向門裡,只見一個手持一枚筷子,插入劉老掌櫃的左肩胛中。
那枚筷子和尋常人家日常用的並沒有什麼兩樣,那人出手之前就在對面賣面鋪裡隨手抽了一支而已,這支普通不過的筷子此刻已經變作了兇器。
身手高超的劉老掌櫃竟然在一招之內,就被一支筷子打倒。
那人手上用力,筷子沿着左肩胛向下劃開,再向下劃一點,就要觸到心臟要害。鮮血如泉水涌出,劉老掌櫃痛得跪了下來。曾經追隨蔡將軍起兵的老軍人如今這一跪,他們的整個時代都要結束了。
“要請走老先生,還用不着戴局座,若是老先生喜歡,我可以送你去見他。”
言下之意,是準備送劉老掌櫃到另一個世界去見戴笠
那人語音清脆,竟是名女子。劉老掌櫃的學生驚魂未定,這纔看清楚來人的面貌,那女子二十來歲,鵝蛋臉,雙眉細長如劍似鋒,雙眼如秋水平譚,深不見底,讓人根本無法捉摸,她本當很年輕,但皮膚卻透露着久經風霜的粗糙。
這張臉,還透着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司徒靜,你終於來了.......”徐伯豪長嘆了一口氣。
此女子正是肖國棟的密秘武器司徒靜。
徐伯豪笑了起來,對劉老掌櫃道:“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得好,免受皮肉之苦。”
劉老掌櫃心中氣憤,轉過頭來,不再理會。
司徒靜手上使勁,痛得劉老掌櫃滿頭大汗。
“求你不要再折磨我老師,我來說,我說......”那剛纔還剛正傲骨的學生按住槍傷,顫聲喊道。
徐伯豪得意地走了過去,對他說道:“那一男一女確是來過這裡,我只要知道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他們來這裡要求錄一首樂譜。”
“是什麼樣的樂譜?”
“是一首《歸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同光他們二人怎麼突然對音樂起了興趣。
徐伯豪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錄了樂譜要做什麼?”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們也沒有說。”
“你沒問?”
那學生道:“我沒有問,真的沒有問。”
徐伯豪重重扇了他一個耳光:“你騙我!你爲什麼不問?”
那學生強忍着手臂槍傷,捱了這一耳光,差點昏了過去。
劉老掌櫃咬了咬牙說道:“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怎麼今天向這些小鼠輩低頭......”
司徒靜“嗯”了一聲,那枚筷子又向下劃開一寸,劉老掌櫃支持不住,癱倒在地。
“住手,你不要再折磨我老師!”那學生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徐伯豪也不理他,繼續問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不折磨他,那你告訴我,那二人到底去哪裡了?”
那學生看了看劉老掌櫃,他眼光中充滿悲憤和痛苦,他這一生在戰場上都沒有流過這麼多血,他這一生追隨先賢,獻身民主,南征北戰,而後不求名利,避世隱居,沒想到當年用鮮血打下來的政權已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正想喝止他的學生,他寧願死也不願意向徐伯豪這幫特務屈服,但他此時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哪怕半點力氣也沒有。
“南,南京,他們往南京大學去了。”那學生最終還是說出了吳同光和李梧桐的去向。
“你把樂譜寫一份給我。”學生照辦了,不過,他仍然將第一節最後一個音符的“do”寫成了”re”,也就是數字2.
“除了這一男一女外,還有人找過你們沒有?”
“有,昨天有一位男子和南京大學的朱教授一同來的,也錄了一遍這首簡譜。”
“男子?”徐伯豪心中犯起了種種疑問,他問清了身形相貌,心中更是激動不已,這個消息太有用了。
肖國棟必定重重嘉獎他。
“好了,你很痛是不是,你給了我很有價值的信息,我來幫你解脫。”徐伯豪拿起手槍,對向那學生。
“唉——”劉老掌櫃長嘆一聲,右手重重捶地,他這一捶,反而將右手從疼痛中解脫出來,他口中說道:“佛者,覺也,覺了真理,及能誓捨身命......”這正是法師的偈子。
他右手反手一掌,重重拍在肩頭,那筷子斜斜插入自己心臟:“誓捨身與命,學生已報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