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次會議結束,南京站的這場風波纔算真正的塵埃落定。真正的內線吳同光平安無事,而一向不討人喜歡的大嘴卻背了黑鍋,成了替罪的羔羊。
咱們現在就把這件事情的始末,詳細的說上一遍。話還要從昨天早上說起。
昨天早上,徐伯豪接到自己線人的可靠情報,說南京的中共地下黨會在當天有一次藥品的交易,屆時會有幾個中共的大人物出現。但具體時間、具體地點還不知道。還要再等通知。
徐伯豪立刻將這一情報報告給了肖國棟,肖國棟對此是深信不疑,因爲以前徐伯豪在中共交易藥品的抓捕行動中,立過幾次功。
隨後,肖國棟立即針對這件情報開了一個絕密的會議,就像他自己說的,連何運達都沒讓參加。會議結束之前,林嘯天還特意囑咐與會人員要守口如瓶,在行動之前,會議內容不得外泄。這其實也就是軍統的保密規定。
而徐伯豪把林嘯天的叮囑完全當成了耳旁風,回到行動處之後,立刻把什麼機密、絕密全部交待了下去,還命令大家要打起精神,整裝待命。其實以前在執行類似任務時,徐伯豪都是這麼做的,並沒有出現情報外泄的情況,久而久之,徐伯豪也就鬆懈了。對他行動處的那幫大喇叭們到處傳播絕密的行動內容,也是不管不問,以至於這次讓吳同光鑽了空子,從根上粉碎了他們的抓捕任務。
吳同光收到風聲之後,如何誘騙大嘴到雜貨鋪買東西,又是如何誘騙大嘴打出第一個電話,我們在前文已有詳細交代,在這裡就不再贅述了。咱現在就講講吳同光是如何將情報傳遞給尚清源的。
其實情報的傳遞,與林嘯天之前懷疑的一樣,就是吳同光口述的那份藥方。只不過那份藥方根本就不是什麼密電碼,而就是一份非常普通的祛風除溼的方子。所以,無論是多麼精英的密電碼專家也是破譯不出來的。
尚清源之前曾告訴過吳同光他們之間的聯繫方式,那聯繫方式就是,如果有需要傳遞出來的情報,就打電話到仁德大藥房,把這份藥方按照之前尚清源交待的順序和藥物用量一字不落的告訴掌櫃的。並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
一份藥方有十幾味的藥材,每位開藥的先生開藥時書寫藥方的順序和藥物用量都會有所差別,所以尚清源一看便知道是吳同光所留。況且藥方下還留有自己的姓名。
那既然仁德大藥房裡的所有人都沒有通共嫌疑,那又是讓尚清源如何看到這份藥方的呢?其實啊,和仁德大藥房的經營方式有關。仁德大藥房在櫃檯旁邊的牆上掛着一塊木板,木板上又釘上了幾排釘子。每次掌櫃的書寫完藥方之後,便把藥方戳在釘子上,而夥計每抓一副藥就會把對應的藥方扯下來。這也就是爲什麼出現在林嘯天辦公桌上的那份藥方上方會出現破損的原因。即使最後林嘯天發現這張藥方破損的不妥之處,但也是爲時已晚了。
尚清源每天都會在仁德大藥房開張後去待上一會,而仁德大藥房只會在每天開張後的兩個小時,纔會給客人抓藥,其餘的時間,都是在坐診、出診、熬藥。
前一天尚清源剛去沒多久,便看到了吳同光留下的這份藥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署名。而這個祛風除溼的方子,要傳遞的情報就是“行動取消,立即撤退。”
咱接着再說說,爲什麼軍統戰在戒嚴之前沒有查出吳同光和大嘴與外界聯繫過呢?因爲雜貨鋪安裝電話機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像林嘯天和柳從文這樣心細如髮之人,平時很少光顧站裡的這家雜貨鋪,即使是有通天之能,也想不到一間小小的雜貨鋪裡會安裝一部能與外界聯繫的電話機。而批准雜貨鋪裡安裝電話機的何運達並沒有被要求參加當天的會議,之後就只接到全站戒嚴的通知,其餘的一概不知。所以他也沒能做到未雨綢繆,切斷唯一一條可以與外界聯繫的線。
就在徐伯豪接到共 黨取消交易的消息之後,肖國棟立刻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主要就是討論南京地下黨爲何會突然取消交易,是否站裡有人通風報信,泄露了情報。但是經過覈查之後,全站戒嚴之後,並沒有人出過軍統站的大門,而能與外界聯繫的幾部電話機,所有的接打記錄,經警察局的調查,都是正常的工作使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直到會議的最後,也沒查出什麼所以然來。無奈全站只能取消戒嚴。可就在下班之後,柳從文碰巧遇到了何運達,何運達向柳從文詢問爲何會突然全站戒嚴。柳從文將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何運達猛拍一下大腿,告訴柳從文雜貨鋪裡新裝了一部電話機。
一向思維敏銳的柳從文,覺得這是條線索,決不能放過。便立刻同何運達一起,來到了雜貨鋪調查。果然從老周的口中得知吳同光和大嘴在全站戒嚴期間用過電話。柳從文覺得這很可能是破解南京地下黨爲何取消交易的一個突破口。
柳從文立刻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先派人去抓捕吳同光和大嘴,然後把這件事彙報給了肖國棟和林嘯天。兩位站長得知情況後,很贊同柳從文的做法,並早早的就到了預審科等待。可這個時候距離下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咱現在再說說吳同光在下班之後,都經歷了哪些事情。吳同光出了南京站的大門之後,走至一處僻靜所在,尚清源突然閃了出來。這個地方也是尚清源曾經交待給吳同光,兩人緊急聯絡的地方。
吳同光對尚清源簡單的交待了幾句,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去怡紅院找到小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其離開南京城。如果他被軍統戰的人提前找到,很容易使吳同光陷入危險的境地。
尚清源當然知道利害輕重,立刻找到了怡紅院的小翠。隨便的嚇唬了幾句。便把小翠嚇的魂不附體。小翠回家只收拾了一些值錢的金銀細軟,便匆匆的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在審訊完大嘴之後,柳從文親自帶人去找了小翠,到時已是人去樓空,爲時已晚。就這樣大嘴通共的罪名算是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