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天府知府後堂中,此時知府陳時正與杜不忘相對而坐交談着。
只聽陳時說了一句:
“杜兄,我也沒想到居然是你呢!”
原來這陳時當年與杜不忘乃是同在國子監作過貢生之人,當時倆人關係也挺不錯,杜不忘也是看到陳時突然纔想起的。
杜不忘笑了下,回着:
“是啊,一別多年,沒想到陳兄居然已經位至應天府知府了,真是讓老弟佩服呢!”
陳時馬上回了句:
“杜兄,你就別打趣了,你以前都已經位極人臣了,是多少我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呢!”
杜不忘苦笑着說道:
“往事不提,不提也罷!”
然後轉話題說着:
“想必你也知道我剛剛寫文書給你的意思了吧!”
陳時於是說着:
“當然知道了,你是想爲俞大猷求情吧?”
杜不忘便說道:
“正是爲了此事!”
陳時捋了捋鬍子,猶豫了下,說着:
“但是此事確實是俞大猷與其侍從俞升不遵法令,還得罪了轉運使徐誦,徐誦讓本官給它交代,本官雖品級高於他,可是本官也不能知法犯法、包庇犯人,落他口實啊!”
杜不忘問了句:
“陳兄應該也看到文書上所寫了,俞大猷是我一位好友,我也瞭解他,他秉性正直、爲人頗爲仗義,肯定不會知法犯法的!”
陳時邊說道:
“那我們現在去監牢看看他吧!”
杜不忘說了句:
“好,那就多謝陳兄了。”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大牢之中,這時俞大猷與俞升正被關在一簡陋、各種異味撲鼻的囚室之內。
陳時問到這氣味便捂住鼻子,對着一旁獄卒問了一句:
“怎麼把嫌犯關到這種地方,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們還沒被問審嗎?”
獄卒馬上回着:
“他們不是得罪了運使大人嗎?遲早要入大獄的,所以我們提前把他們關這裡了!”
陳時這時氣着說道:
“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啊,還不趕緊給兩名嫌犯換一個上好的牢房?”
待獄卒把倆人帶出來後,陳時便對獄卒說着:
“本官現在要先審問下他們!”
這時俞大猷似乎才發現李知府身後的乃是自己好友杜不忘,便對着杜不忘就說了句:
“杜兄你怎麼在這裡呢?”
陳時見此便對身後杜不忘說道:
“杜兄你自己問他吧,我就先出去了!”
杜不忘與俞大猷擁抱了一下後,便問了起來:
“俞兄,你們是怎麼得罪那個轉運使徐誦的?”
一旁俞升這時走過來,沒等俞大猷說話,就搶着說道:
“我們不過是在江面釣魚而已,沒想到有幾個官兵見到我們後,就朝我們要銀子,說在這江面上捕魚是違法的,於是我們自然不願意了,我們就是釣魚而已,哪有捕魚呢,這些官兵就硬說我們是捕魚,還丟了一個漁網在我們船上!”
杜不忘聽後說了句:
“這不是故意栽贓坑錢嗎?”
俞升有越說越來了氣:
“是啊,所以我們也不理會這些官兵,不一會他們不知道從哪叫來了一羣官船,還有那個狗官來,後面事情你也看到了!”
俞大猷這時轉身兇了一下俞升,說着:
“還不是惹事的,你還好意思意思說話,之前你忍忍不就過去了嗎?”
俞升馬上說着:
“就算我們當時忍了,他也會趁機敲詐我們,有什麼好忍的,我只恨當時沒有大罵那狗官一頓!”
杜不忘見俞大猷似乎又要罵俞升了,便勸着俞大猷:
“俞兄,你也別生氣了,其實俞升沒有錯,錯在那些官兵勒索敲詐!”
然後轉身猶豫了下,說道:
“既然這樣,我倒是有辦法救你們了!”
於是杜不與俞大猷告別一番後,便出來與陳時商議了一番,陳時於是問了句:
“這樣行嗎?”
杜不忘拍了拍陳時肩膀,說道:
“行的,相信兄弟我就好,我一定會保證陳兄您的安全的。”
到了第二天,杜不忘便與陳時、白蓮花、三人都作一樵夫打扮,帶着斗笠,故意臉上塗了些青泥,划着一小船,各拿了一魚竿,來到了之前俞大猷和俞升被抓的地方釣起了魚。
沒過多久後,果然有幾個官兵又划着船過來了,只聽一個官兵對三人叫着:
“你們不知道在這江面捕魚是違法的嗎?”
這人在說話之間,身後就出現了一條小船,偷偷丟了一張網在了杜不忘幾人船上,幾人自然看在眼裡了。
這時白蓮花便走到前對着幾個官兵說道:
“幾位官爺,我們不過是在此釣魚而已,哪有捕魚啊?”
幾個官兵便指着剛纔丟到杜不忘幾人船上的漁網說道:
“你們自己看,漁網都在船上,你們還敢說不是在捕魚?”
白蓮花便爭執了一句:
“我們就是沒有捕魚,你們這明明是誣陷!”
這官兵便還是指着漁網說了句:
“證據在此,何來誣陷之說!”
然後臉色變了下,似乎帶着兼笑之聲壓低聲音說着:
“只要你們交出十兩銀子,我們便可以通融一下,讓你們離開!”
然後又大聲質問了一句:
“懂了嗎?”
白蓮花於是說道:
“我沒聽懂你說什麼,反正銀子我們是沒有,有本事你們抓我們去衙門吧!”
這官兵說了句:
“好,你們居然敢公然與官府作對!”
然後對着一旁另一個官兵說道:
“趕快去通知運使大人來!”
不一會便一羣官船圍了過來。
這時運使徐誦便走到船頭,對着三人說道:
“你們三人難道不知道這裡規矩嗎?”
白蓮花說了句:
“我們初來乍到,不懂這裡規矩!”
徐誦便對着剛纔說話官兵說了句:
“你再去提醒他們一下吧!”
這官兵便走到前,對着白蓮花說道:
“你們既然驚動了我們運使大人,那就得三倍銀兩才能通融了,懂了嗎?”
白蓮花馬上回着:
“我們要銀子沒有,要命有一條!”
徐誦一聽直接指着三人說道:
“你們這些刁民給本官報上姓名來!”
白蓮花指了指杜不忘說道:
“他叫杜十郎,世代漁民出生!”
又指了指陳時說着:
“他叫陳新,是杜十郎鄰居!”
徐誦便問:
“那你又是誰?”
白蓮花於是說着:
“我是杜十郎妹妹,杜小郎!”
徐誦一笑,說道:
“好你個杜小郎居然敢與同夥一起拘捕!”
然後對着一旁屬下說道:
“給我把他們三人都拿下,帶去知府衙門!”
這衆官兵便迅速把幾人圍了起來,陳時有點忍不住了,杜不忘馬上示意陳時暫且忍耐,陳時才忍了下來。
一路之上,便不停的又官兵過來勸幾人繳納銀子,以免遭受牢獄之災,幾人自然不予理會了。
到了知府衙門大門外後,徐誦便親自過來對幾人小聲說了句:
“本官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們機會了,你們到底給不給五十兩銀子?不然你們就等着過幾年鬧房日子吧!”
白蓮花還是回了句: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徐誦說了句:
“好,這是你們自己找的!”
便帶着幾人進了衙門,然後對着一個衙役小聲說了句:
“這三人審問後,直接關到你們衙門最差的牢房去!”
衙役點了點頭。
不一會幾人便被壓到了公堂外,可是遲遲不見知府命人出來回話。
徐誦不免等得有些急了,就叫來了府丞問着:
“你們大人去哪了?我可等着送犯人來受審呢!”
府丞回着:
“知府大人今天都沒來過府衙,不知道去哪了!”
徐誦這時嘆了口氣,說道:
“那可怎麼辦,這幾個犯人可是重罪啊!”
府丞猶豫了下,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時,這時突然有一人掙開壓着自己的官兵,揭掉了斗笠,說了句:
“本知府大人在此!”
這時衆人都驚了一下,府丞馬上走到剛纔說話人面前,替他拭去了臉上污垢,一看果然是知府陳時,便馬上推開了一旁壓着陳時的士兵,說着:
“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居然連知府大人也敢冒犯!”
陳時於是對着周圍官兵說了句:
“把我那兩個朋友放了,然後把這運使徐誦押進公堂去受審吧!”
這時徐誦一聽,馬上過來跪在了陳時面前,說了句:
“陳大人,下官我實在不知是大人您在釣魚,我才冒犯了呢,請您恕罪!”
陳時馬上回來:
“你不用多說了,你誣陷本官之罪,本官心裡已如明鏡,早就忍你不下了,等着受審入獄吧!”
這時徐誦見求饒無用後,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灰塵,對着陳時就說道:
“你別忘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五品都鹽轉運使,直屬巡撫大人管轄,除了南京刑部衙門,你無權審問於我!”
陳時馬上一笑說道:
“本官雖然這南京應天府知府只是三品官員,但是你或許不知道,本官還兼任了南京刑部左侍郎,有何權力不能審問於你?就算你是朝廷一品大員本官都有先審後奏的權力!”
徐誦這時驚了下,問着:
“陳大人你是何時當上南京刑部左侍郎的?”
陳時一笑說道:
“你不知道兩京知府衙門乃是重職都是由朝廷大員兼任的嗎?本官沒做知府之前就已經是南京刑部左侍郎了!”
徐誦這時跪在地下磕頭說着:
“下官不知……下官不知,下官也纔是去年剛纔京師調來此上任的!”
陳時馬上臉色一邊,指着徐誦說道:
“你既然是剛上任的運使,就如此泯滅王法,必須治以重罪!”
然後對着身後府丞說道:
“趕緊把那俞大猷和俞升放出來,準備升堂!”
不一會,幾人到了公堂上後,陳時便命府丞寫了滿滿兩張狀紙放到了徐誦面前,大聲喝着:
“徐誦,你可知罪?”
徐誦便一直磕頭,說着: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陳時馬上又拍了下案板,說道:
“既然知罪就簽字畫押吧!”
陳時看了看自己罪狀居然足足寫了十五條,便直接嚇的暈了過去。
陳時於是示意衙役壓着徐誦的手指畫了押,宣佈俞大猷和俞升無罪後,便退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