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人與人之間情感交流是相互的,人心換人心,雪中送炭感天動地,錦上添花虛情假意,當一個人在落魄時候,最容易被別人給予的關愛所感動,在感動之餘,就容易失去自我判斷力。
柳芝在公司的人緣一向不好,平時同事們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更不會有人去關心她的兩個小孩,在大家的印象中,她和趙五角一直是死對頭,他們多次在辦公室吵架,趙五角給她的評價是“頭腦少根筋,思維混亂,無法溝通”,而柳芝對趙五角的評價則是缺心眼,將外貿部當作偏房養的,處心積慮地搞錢,搶客戶,從來沒有真心爲外貿部着想過。
很難想象,這樣三觀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們的關係悄然破冰?趙五角給她小孩送禮物的背後,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雖然柳芝的脾氣很大,但她並非鐵石心腸,她之所以總是跟趙五角唱對頭戲,總在背後講他的壞話,說白了就是缺少關愛,渴望被人重視,所以心裡纔會一直憤憤不平。
自從收到趙五角石破驚天的大禮後,她在受寵若驚之餘,心裡也是疑雲重生。
收到書包的當天晚上,外貿部四人都在加班,柳芝趁其他人離開後,突然轉過身,小聲問我:“吳主管,你覺得趙總最近的變化是不是有點大?”
我當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但是卻不能說出真相,便隨口附和道:“嗯,變化是挺大的。”
“他的脾氣好像變了?幹嘛突然對我這麼好?”柳芝試探地說道。
“呵呵,那是好事嘛!免得總在辦公室罵人。”我笑道。
“是哦,你看他以前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們,這次居然給我小孩買禮物,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柳芝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看得出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唉,想那麼多幹嘛?他願意花錢你只管接受唄,不要白不要。”我打趣道。
“呵呵,是哦。”柳芝反覆翻看着那個藏青藍的中學生書包,以及用粉紅色彩盒包裝的畫筆,臉上始終樂呵呵的。
自我進廠七個多月以來,我從未見她如此開心過,看來趙五角這次違背常理的善舉,着實讓她飽受冷遇的心受到了極大的感動,她的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我女兒很喜歡畫畫,這粉色蠻好看的,她肯定會喜歡。”
“是的,女孩都喜歡粉色。”
“這書包大小挺合適,顏色跟我兒子的校服挺匹配。”
“趙總的小兒子也上初中,他肯定知道男孩子的喜好。”
“呵呵,是的,想不到趙總還挺細心的。”難得見柳芝這麼開心,我也不能掃她的興,只得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她閒聊,算是給她增加一點安慰吧:“趙總之前總是發脾氣,大概是因爲樂總剝奪了他對工程部和採購部的控制權,覺得沒面子吧?現在他的心情變好了,以後就不用擔心捱罵了,你不要辭職了,留下來好好幹吧。”
柳芝猶豫了一下,說道:“嗯,我會好好考慮,畢竟遇到好上司太難了,我在這裡三年了,也熟悉這裡的業務,如果換一家公司,什麼都從頭開始也不好做。”
“確實,做業務需要積累,如果換頻繁了,客戶資源就流失了。”
“是的.”大概是想到以前鬧辭職動靜搞得太大了影響不好吧,柳芝有點難爲情地說道:“就是不知道樂總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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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樂總巴不把你留下來,你是外貿部成立以來幹得最久的業務,又接了這麼多的訂單,他巴不得你留下來呢。”
“呵呵,試試看吧。”柳芝難爲情地說道,她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畫筆和書包,不停地說道:“哎!我真沒有想到,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他幹嘛給我的小孩買禮物?怪不好意思的。”這句話她說了好幾遍,看來有點興奮過頭了。
“想那麼多幹嘛?收下就行了。”
許久,柳芝才小心翼翼地將畫筆放入揹包中,喜不自禁地說道:“星期六我帶過去給他們用,我女兒肯定開心死了。”
趙五角對柳芝的態度變化,猶如梅雨季節的天氣,變化之快有點讓人回不過神來,這個非常規的動作讓同事們看得一頭霧水。
起初我跟其他人一樣也不理解,在我的記憶中,趙五角除了多次在公開場合責罵柳芝,臉不紅心不跳地扣她的提成外,他在私底下跟我講過多次,說柳芝“一根筋,無知無腦”,爲什麼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他對她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呢?
細想之下,那個骯髒的“飛單黑幕”悄然躍入了我的腦海,驚奇之下,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當初他們吵架時場面是多麼火爆,難道爲了一己之私,他會利用她實施那個惡毒的計劃嗎?
是不是在拉攏我被拒之後,他找不到合適的代理人,便將眼光瞄上了成天鬧着要辭職,但是一直沒有走的柳芝身上?我的心裡不禁冒出了一萬個問號。
如果真是如此,趙五角的內心可真夠強大,看來爲了利益真的可以不擇手段了。
所有人都知道,不只是趙五角對柳芝不好,柳芝也很討厭趙五角,自從我進廠以來,我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一句趙五角的好話,那些所謂的黑暗往事,全是她告訴我的,她除了不停地給我灌輸他的“負面歷史”,在小梅和小劉進廠後,她又不停地向兩個小妹妹爆他的黑料,有點不將他搞臭不罷休的架式。
其實從參展回來後,柳芝的業績一直下滑,與之相對應的是,趙五角對她的袒護卻逐步上升。
這天上午柳芝又沒有上班,馬花椒拿出一張單據遞給趙五角,說道:“趙哥,柳芝的這張單沒有寫明顏色,我給她發微信也不回,這張單到底是下,還是不下呢?”
如果擱在以前遇到這種事情,趙五角肯定會不耐煩地說道:“她的事情找她處理,不要跟我講,聽到她的名字就頭疼。”
這次出乎大家的意料,趙五角不但沒有發脾氣,反而和氣地說道:“柳芝請假回她老公那了,她有兩個小孩,家裡很多事,不可能時刻拿着手機看信息吧?她明天就來上班了,你明天安排不行嗎?”
“我今天要排下去購料,如果交期遲了,她又會吵死人。”馬花椒咬牙切齒地說道。
“哎,那好吧,給我處理。”趙五角接過訂單看了看,說道:“訂單上都寫了規格參數。”
馬花椒答道:“全是英文我看不懂,我說過幾次,讓她將訂單轉成中文,但是她從來不聽。”
“好吧,我來問她。”趙五角拿起手機拔通了柳芝的電話:“柳芝,你昨天給馬小姐的那張單是什麼顏色?你給她的英文訂單她看不懂。”
不知道柳芝說了什麼,總之趙五角的語氣非常好,掛斷電話後,他跟馬花椒說道:“黑色的。”
“好的,我就這樣安排了。”
“平時工作上的事情好好溝通,不要總搞得像仇人似的,同事間要相互體諒,柳芝家庭條件不好,你們要多關心她,不要總將人家想得這麼壞。”
原以爲問到訂單上的產品顏色後,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不成想趙五角居然開始教訓起馬花椒來了,這是他給柳芝的小孩買書包和畫筆之後,第一次公開爲她撐腰,而且對方還是他最信任的馬花椒,這個反常的舉動不得不讓人生疑,更加引發張石榴待人的胡亂猜測。
晚上八點半下班後,我準備回出租屋,張石榴剛好跟我同路,便跟我聊起了關於柳芝與趙五角關係變化的疑雲。
“吳主管,你有沒有覺得趙總最近對柳芝的態度轉變是不是太大了?”
“是啊!我也覺得很反常。”
“不瞞你說,要不是柳芝實在沒有讓男人喜歡的資本,我真懷疑趙總在跟她搞曖昧。”張石榴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哈哈,怎麼可能呢?柳芝快四十歲了,人不漂亮,脾氣又大,家裡又窮,還有兩個小孩,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不是中年男人喜歡的類型,更何況阿月天天跟趙總在一起,就算要找小三,他也不會在公司找吧?更何況,柳芝和他一直是死對頭,他不可能會喜歡她。”
“是啊,他媽的,以前吵架的時候,他們都恨不得搞死對方,如今突然變得卿卿我我的,是不是柳芝接了大單?”
“不要亂用詞,什麼卿卿我我的,沒有那麼嚴重。”
“趙哥今天居然埋怨馬花椒,要她體諒柳芝,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難道柳芝比馬花椒還重要?”
“他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跟訂單和暖昧都沒有關係,趙總以前經常說,外貿部有單沒單他都不在乎,因爲他得不到好處,而且柳芝的訂單最近越來越少,比第一個季度少了將近一半。”
“唉,搞不懂趙哥打的什麼主意,怎麼將眼光盯上了那個女人? 他平時對馬花椒還不錯,但是從來沒有給她兒子買過禮物,男女之間如果沒有特殊的關係,他根本沒有義務給她小孩買禮物。”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麼邪?”
“哈哈,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心裡很清楚,張石榴提到的趙五角想跟柳芝搞曖昧是絕不可能,至於真相,大概就是那個被我拒絕的“飛單計劃”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爲外貿部的未來感到擔憂,只要他們啓動那個狠毒的計劃,我們的客戶就會遭殃,柳芝進廠三年了,她和趙五角熟悉外貿部所有的客戶資源,只要他們隨便轉走幾個,我們遭受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