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填完了表格,做完了幼稚的測試題,人事專員審覈完畢後,便打電話叫來了外貿經理,一位四十歲左右,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
“你好!讓你久等了。”外貿經理客套地朝我笑了笑。
“你好!沒事。”我禮貌地朝女經理點了點頭,不管剛纔在大門口處摔了一跤有多難堪,也不管對剛纔做的那些題目有多麼的反感,社交場合的禮儀及自身的面子我還是要保持住。
這位外貿經理的年紀跟我相仿,她長得矮胖,皮膚黝黑,燙着大波浪短髮,並不年輕的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粉底,厚厚的嘴脣上塗着跟她的年紀不般配的硃紅色口紅。
表面上她對我笑臉相迎,不過她給我的第一印象並不好,憑着多年的職場經驗,我覺得眼前的女人應該不好相處,她跟我多年前的一位女上司有點像,看起來像只笑面虎,背地裡罵起人來簡直忘了她孃家姓什麼。
儘管我的心裡有疑問,但是想到自己既然已經過來了,而且剛纔在大門口摔了一跤,吃了這麼大的虧,面試的過場總得走完吧,我想親身體會一下她是如何面試我這個四十一歲的中年婦女,同時也想進一步瞭解職場上是如何看待我這個年紀的中年女人。
她看了我的簡歷,問道:“你來面試外貿主管的?”
“是的。”
“你做外貿很多年了吧?”
女主管在跟我說話時始終面帶微笑,憑着女人天生的敏感,我總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假,好像從看到我的第一眼時起,她對我就有一點歧視,至於是年紀,還是別的我還不得而知。
“是的,十幾年了。”
按照以往的工作經歷,女人相處很容易產生矛盾,特別是年齡相仿的女上司特別難相處,雖然面試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對這份工作並不抱多大希望,此時也只是客套地陪她周旋。
她接着問道:“你來南江好多年了,怎麼換了這麼多的工作呢?”
“哦,是這樣的,剛來南江時我做一個小文員,那時年輕嘛,幹了一段時間後就對文員工作不太滿意,爲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便從文員換到了外貿行業,再往後年紀大了之後,就進入了結婚生小孩的階段,因此前後耽擱了好幾年,我最近的一份工作是在水秀鎮,那兒離山青鎮太遠了,現在我想在離家近的地方找一份工作,晚上可以回家住,這就是我大概的工作經歷。”
“哦,這樣啊。”
我在講述的過程中,女主管的臉上始終掛着客套的笑容。
她看了看我的簡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呵呵,工作經驗確實不錯,可是你的年紀確實有點大哦,已經四十一歲了,呵呵呵…”
她莫名其妙的怪笑讓我相當不解,甚至有點反感,也讓人莫名其妙,年紀大有什麼好笑的?更何況她也不年輕啊?有句俗話說“以五十步笑百步”,從面像上來看,她的年紀絕對不比我小,明明知道我們是同齡人,爲何她也要“湊熱鬧”嫌棄我的年紀大?難道她自己沒有照鏡子嗎?作爲中年女人,難道連起碼的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哦,是的。”我尷尬地苦笑道。
我的心裡不滿歸不滿,但是絕不能表露出來,因爲她是面試官,我是低聲下氣的求職者,
此時不是我發脾氣的時候,就算不爲爭取工作機會,在個人修養上我不能輸給她。
女主管撇了撇嘴,接着說道:“不瞞你說,我從來沒有招過像你這麼大年紀的外貿,說實在的,年紀太大了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問題,我真的沒有信心。”
她口口聲聲“年紀,年紀”讓我相當不滿,難道我找工作年紀大了,就註定要被人看貶嗎?年紀大有什麼錯?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變老吧?短命的人才不會老呢。
我極力壓抑內心的不滿,說道:“我不覺得年紀大有什麼問題啊?工作做得好壞,跟年紀應該沒有關係吧?”
“呵呵,那不一樣,年紀跟工作狀態有很大的關係。”女主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做作,也越來越讓我反感,不過我壓抑着沒有表露出來,她也沒有察覺出我的不滿,接着問道:“你的身體怎麼樣?”
這個問題更是蠢得奇葩,我是四十一歲,不是七十歲,八十歲啊?她居然聯想到了身體?
“我的身體很好啊。”我回答得很響亮,以此顯示我有充足的信心,不管她如何嘲笑我的年紀,在這個同齡女人面前,我絕對不能掉價子。
女主管好像察覺出了我的情緒有點不對勁,連忙陪着笑臉說道:“你別誤會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們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有這個炎症,那個毛病的,我們既然招聘一個新人,我就得將你們的私人問題了解清楚,希望你能理解。”
“明白。”我冷冷地答道。
這個問題簡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難道四十歲的女人找工作,臉上要貼這麼多的標籤嗎?除了年紀大,我們究竟犯了什麼錯呢?人類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哪個人不會變老?搞不懂她爲什麼一直揪着年齡不放,如果她有自知之明,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麼年紀吧?
“按照你現在的年紀,應該還能幹五年,這五年你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呢?”女主管趾高氣揚地問道。
“我就想找一份離家近的工作,平靜安穩地過好每一天就行。”我實話實說,對於打工人來說,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收入能夠養家餬口就行了。
“呵呵,既然你這樣想,我覺得你不適合做業務,你來做跟單怎麼樣?”女主管突然話鋒一轉,不知道她的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你說什麼?讓我去做跟單員?”我被她的問題驚得瞬間有點腦短路,眼前浮現的全是馬花椒時不時跟品質部吵架,跟資材部吵架,還有跟生產部吵架的畫面,說實在的,我情願去超市當個售貨員也不願意做跟單業務,那種吵架場面我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不知道這個女主管打的什麼主意,她問了一堆年紀大的問題,現在居然讓我這個曾經何做過外貿主管,當個外貿老闆的人去做什麼跟單員,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她是不是以爲我的年紀大就可以隨意貶損,反正我不值錢了,只要能施捨我一份工作就行。
女主管見我不太情願接受跟單員的工作,她假意地笑了笑,說道:“是這樣的,做業務員需要有衝勁,有朝氣,我們一般都招九零後的年輕人,你的年紀實在太大了,我擔心你的體力跟不上,跟單工作比較安穩,沒什麼工作壓力,我認爲你做跟單比較合適,做外貿業務,甚至主管根本不合適。”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跟單員不就是成天跟這個部門吵架,那個部門吵架嗎?我在水秀鎮做了幾年外貿主管,你現在讓我去給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打雜,成天跟這個吵架,那個吵架的跟單員,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女主管不以爲然地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的年紀實在太大,不瞞你說,外貿業務這個職位我們從不招這麼大年紀的人,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