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李溰發現一隊士兵在金自點的帶領下闖入了府中。
這隊士兵身穿的是新軍的服飾,這是金自點平時訓練、裝備了被九州軍淘汰的燧發槍的士兵。
士兵們表情同樣有些不安,他們此舉多少有逼宮的意味。
金自點抱拳:“請王上暫且放下朝事,調理好自己的身體。”
李溰原本就憔悴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什麼意思?”
他的餘光瞥見了身邊的姜氏,發現姜氏雖然幾分忐忑,但卻沒有驚訝之意,更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王上您不要驚慌,這是我的請求,您的身體要緊,如果繼續操勞下去,一定會出事的……”姜氏不慌不忙地將一份報文取出來,“軍主大人已經批准了我的請求,他在京城爲您準備了一座用以休養的庭院。等到王上您調養好身體,再返回這裡。”
李溰臉色發白地接過楚雲發來的電報,上面有漢京電報站的蓋章。
“在你的心中我不是一位合格的管理者嗎?也罷,我這便召集諸位大臣,向他們宣佈由金自點暫代行事。”李溰見到這份電報,正如姜氏和金自點所預料一樣,也許別人的話李溰不會聽,但如果是他效仿的對象告訴他他做錯了,李溰還是會選擇順從。
“不,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您不能再這樣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姜氏愧疚地說道。
“屬下冒犯了,請王上與大臣交代一下政事,然後在北洋艦隊船隻的護送下前往京城。”金自點說道。
“我知道了。”李溰意興闌珊地說道。
當高麗國的新朝廷大臣在李溰宣佈將政事交由金自點代爲接管後,高麗國擁護李溰的大臣們大受震動。金自點掌握了漢城的兵權,又是九州軍點名讓他擔任高麗總督,接手平定叛亂,這些人雖然大都感到不滿,但是不敢反對。
北洋艦隊有一艘軍艦停留在漢城附近的海港港口,船長臨時接收到護送高麗國王前往京城的命令。不明白內情的他接到這個命令時候一臉驚異。
李溰在姜氏的攙扶下上船,再次眺望高麗最爲繁榮的城池。這座城池已經有不少華夏商人開設的工坊和設立的貨棧,以佔據數百萬人的市場,還可以瞥見兩三個冒着黑煙的煙囪。
“我在遼南科學院留學的時候,見到軍主大人如此輕易便締造了龐大的帝國,大陸的國力快速增長,數以百計的大帆船在黃海、渤海出沒,鋼鐵火車連貫遼東和關內,海底電纜橫跨汪洋大海。軍主大人已經開創出了一個新的發展模式,我以爲有前車之鑑,我即使做不到十成,只效仿六七成就可以帶領我們高麗國走向強盛,然而現實太過殘酷,即使是土地問題就爭執不休……”李溰扶着船舷,深深地感慨治理國家之不易。
安邦治國之理論是一回事,而真正實踐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溰缺乏楚雲從遼南帶起來的軍事集團家底,又沒有系統在身,他以前自然想不到真正要實現變革有多麼困難。
而且除了自身實力之外,還需要很多的外界因素。楚雲在消滅了女真貴族、蒙古貴族、東南沿海海盜之後聲望大漲,在軍事領域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又利用李自成等農民起義軍打擊了北方的土地主,這才能夠勉強取代地主集團。
相比之下高麗國的封建主沒有受到多少破壞,就是上任國王仁祖都需要大量啓用大地主家族在朝廷中爲官,他們並不將李溰這個帶有資本傾向的王子放在眼中。他們可以隨時扶持其他擁有李氏血脈的後人上臺,這也是爲何高麗國叛亂不斷。
“王上您會怪罪我嗎?當初在濟州島是我勸您執掌神器,現在又勸您放棄王位……”姜氏不安地說道。
“這怎麼能夠怪你。畢竟上天已經給了我充裕的時間,只是我沒有抓住機會而已。我終究是缺少了充當統治者的魄力和手段……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似乎也撐不住高度的腦力活動。”李溰將手貼在姜氏的臉龐上,“我的存在只會讓高麗的局勢更加混亂。”
“不,其實您已經做得不錯,只是變革的思想和理念超越了老一輩的想象,觸犯了他們的利益,革新派的力量尚且弱小。獅子搏兔尚用全力,兔子又如何搏獅?”姜氏輕輕嘆道。
她並不認爲是李溰的錯,錯的是整個地主集團。然而在成爲工業國之前,除了獨立的商業城邦和原始部落之外,地主鄉紳是所有國家的統治階級,不列顛也不例外,鄉紳貴族掌握着議會的立法權。
“金自點暫時接管這個國家,不知道是會讓這裡變得更好,還是更糟糕。”李溰最後說道,“如果他能夠做到我所不能做到之事,說明我的能力確實不足……”
“不要多想了,說不定前去京城,能夠給您帶來啓發。”姜氏說道。
搭載着李溰、姜氏夫婦的軍艦從漢城出發,經江華島直驅京城。
擔任新軍統領的金自點暫任高麗總督,他上位之後便開始執行以前李溰所沒有動用的武力手段,開始大規模地擴軍和強抓壯丁編入兵營。
原本漢城僅有的兩三千人的新軍膨脹成了兩三萬人,而且士兵的數量還在攀升。
“只有運用武力和鐵血的手段才能夠平定不停爆發的叛亂,加大稅收,建立起龐大的軍隊。”金自點宣佈國王前往華夏京城休養,接連整頓新招收的軍隊,在漢城實行嚴禁,積蓄力量前去討伐叛軍。
同時在政治和人脈上不足的金自點選擇了拉攏中下層的軍官。
不過金自點的行爲也招來了民間的不滿,不少百姓被強徵爲壯丁,稅收的加重讓尋常百姓的負擔更重。
正在幫助李溰打擊叛軍的鄭芝龍率領北洋艦隊士兵駐紮在黃海道的平山,當金自點成爲高麗總督時,他也收到了新的戰略調整——北洋艦隊轉爲戰略防守以積蓄力量,將平叛的重任交給金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