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正進入了平陽盆地之內。平陽已經沒有險關可守。劉琨沒有再次追趕敵人,而是在鼠雀谷的南口紮下營寨。鮮卑騎兵在谷地內無法騰挪,衝殺的彆彆扭扭。如今進入平原,殺性剛起,聽到鳴金收兵之聲,無奈拉住馬繮。
六修問道:“我軍剛能發揮戰鬥力,主帥爲何收兵?”
劉琨嘆道:“敵人拖後部隊異常頑強,竟在此阻擋我軍大半天,敵人主力恐怕已經在洪洞城下列隊等待我們了,我軍不可再追。”
普根也發牢騷:“我軍連奪數城,如此步步爲營,何時才能打到平陽?”
劉琨黯然無語。
第二天,溫嶠從後面趕來,劉琨在帳內將幾員大將喚來。劉琨對溫嶠說:“永安之戰,我軍雖然勝利,但未能殲滅敵軍騎兵主力,如今平陽雖近在咫尺,但敵我優勢轉換,卻不知如何進攻。”
出得鼠雀谷,洪洞縣城便近在眼前,即使是離平陽也只有一百餘里,大軍進攻若快,兩天便可攻到平陽的衛城‘西平’城下。眼見勝利就在眼前,但是由於連續打成了擊潰戰,使敵人如滾雪球般兵力越來越集中,反倒無法處理。敵人的防線越來越緊縮,兵力越來越集中,劉琨異常擔心。
韓據率先說道:“我軍越過數百里山地,有進無退。現在已進入平原地帶,我軍可否大膽越過洪洞。直接襲擊平陽的衛城西平城。平陽擁有衆多晉人,到時晉人響應我們,也可增加我們的力量,與敵人血戰於西平城下。”
溫嶠皺眉道:“這裡是平原,繞過洪洞直接攻擊西平。的確是一道瘋狂方案,但是指望平陽的晉民支援與我,恐怕未可。平陽城的漢人雖多。但匈奴卻不允許他們擁有武備,這裡的士人不等同關中豪傑。據說,劉聰連一匹馬都不允許他們擁有,很難有力的支援我們。”
六修也說道:“如果這些地主平時沒有武備,臨時組織起來,即使民衆數萬,也很難敵過敵人一萬。要知當初汲桑、石勒剛剛起義時,民軍十萬也打不過苟晞一萬軍隊,期望他們是異想天開。不如我們就駐紮在這山腳之下。再向我父王請求援兵。平陽近在眼前,我軍勝利在望,相信我父王必派援軍到來。”
劉琨皺眉道:“這也不是辦法,就算一切如願,我軍也要在此山口守衛超過二十天。我們的援兵還沒到來,敵人攻打長安的主力恐怕就會先到來。”
普根半天沒有說話,由於是他的部隊在山道上行軍緩慢,而沒有成功阻擊劉粲後撤,致使劉粲主力逃出鼠雀谷。普根心中還是一直在責備自己。如此大的過失,如果叔父拓跋猗盧親自督戰。就有可能被軍法從事了。普根出於內疚,於是想了一個‘搏命’方法,希望補救自己的過失。
普根指着地圖對劉琨說:“剛纔韓將軍的說法很對。我軍主力可以繞過洪洞,直接攻擊西平。但是我軍人馬過少,只有出奇制勝。昨日我審問俘虜,得知這裡還有一條直接通往平陽的一條山間小路名曰‘千里陘’。元帥您明攻西平,我出千里陘暗攻平陽。我若偷襲成功,匈奴就此亡國了。”
衆人聽後不禁詫異,圍起來仔細查索地圖。從鼠雀谷再往南幾十裡便是洪洞縣,但是由於已進入平原,軍隊可以繞過洪洞繼續向南挺進。這樣軍隊可以直接來到平陽南邊的衛城西河城。而西河城離平陽只剩下二十里,卡住前往平陽的咽喉要道。而鼠雀谷的西南卻有一條山路。不僅直接繞到平陽城的正西方,甚至可以繞過西平。直接從西面攻擊平陽。當然這條路並沒有標在地圖上,但是早就關注,時刻研究敵人的劉琨的確知道,有這麼一條路!
溫嶠大驚道:“明攻西平,可以吸引漢軍所有主力,我們再暗攻平陽,如此‘大迂迴’的暗度陳倉真乃妙計。”
劉琨仔細望着地圖,思考着問道:“這個千里陘真能繞到西平?”
普根回道:“千真萬確。”
劉琨還是猶豫道:“如此大迂迴,如果兩軍無法以相吻合的時間同時出現,威力將大打折扣,通過千里陘需要幾天才能繞到平陽西面,是個未知數。”
溫嶠卻非常贊同普根的計策,溫嶠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計好比當年魏延走子午谷,偷襲長安之計。但是魏國國都在洛陽,即使長安被偷襲也不會引起魏國滅亡,反倒是蜀軍繞過魏軍主力懸軍千里,有覆滅之危。而如若我們走千里陘成功,或可生擒敵主劉聰,值得冒險。”
劉琨看着地圖心中也蹦出一絲希望,他命令衆將退下,獨自思索。
平陽,匈奴漢國皇帝劉聰聽到劉粲敗退,劉琨已進入平原地帶,離都城平陽只有區區百里之遙,大驚失色。他趕緊命令衆臣前來商議。在重臣還沒到來之前,便心急火燎的下令,命正在關中作戰的匈奴主力劉曜火速返回,救援平陽。
幾位重臣到來之後,劉聰急急說到:“我已命劉曜速速趕回,劉琨近在眼前,不如我們南撤河東去迎我國主力,等中山王到來再與劉琨決戰。”
陳元達說道:“此議萬萬不可。劉琨孤注一擲,懸軍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驍將,皆在於此。劉琨專倚鮮卑以爲捍。內實空虛,意在速戰。我軍佔據有利地形後,用以飽待飢之策,堅壁不出,養精蓄銳。劉琨糧盡計窮,自當遁走。可是鼠雀谷將阻礙其順利回撤,只要劉琨糧盡,便有來無回了。上天給了我們消滅劉琨的最佳機會,還需陛下親自坐鎮平陽主持戰局,方可成功。”
劉聰身後的大太監王沈忽然插嘴:“敵人孤注一擲,你們自管守城。讓我皇也守在平陽豈不也是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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