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佳接着說:“儒學成功與否,不在乎他的世界觀,而全在乎他的社會觀是否可行。”
如佳繼續說着自己的想法:
第一儒學使朝廷受益。
獨尊儒術,是因爲儒學道德使多數人受益,使整個社會受益。
當然能不能安天下,成爲現實生活中道德理論的核心,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這就是:人民大衆在這種道德理論(或者意識形態)的指導下,於現實生活中是否得到更普遍的個人利益。
道德理論普及的基礎是由普遍的個人利益所決定的。這一觀點由如佳個人提出。
就像現代人們大多“溫文爾雅,不管你是工人也好,是商人也好,是官員也罷,他們大多是溫文爾雅的,沒見過幾個人是見人就吹鬍子瞪眼的。所以“溫文爾雅”被認可,是因爲這樣做使自己受到益處。
以這樣的觀點我們再回頭看儒學是怎樣擺脫法家的糾結,一舉成爲社會的主導“道德理論”。
儒學的第一個發展時期---春期戰國,儒家提出仁、義、禮。這個義一開始就不被統治階級所接收。
看到這個“禮”,更是讓統治者如芒在背,恨之入骨。在春秋戰國時期,國家的最主要矛盾是侵略於反侵略。統治階級自己的自律暫時屬於次要矛盾,你讓國王貴族們去守禮,他們就會把你轟出來。宋襄公持‘仁義’,被天下笑。
而到了漢朝,國家形成了大統一,出現了七王之亂,從漢武帝的爺爺到他爸爸,一直到漢武帝初期,王國受到最大的威脅一直來自於統治階級內部,統治階級內部的自律,成爲國家和社會的最主要矛盾。統治者爲了保護自己的性命和富貴,也必須接受這個他們最痛恨的“禮”字。在漢武帝之前,已經有了很多重要人物支持儒學。
第二,仁愛、正義的思想也使大地主階層成功轉型。
西漢是士族階級產生的年代,戰國土地可以私人耕種,使大地主階級開始萌芽。到西漢鼎盛時,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和平發展,大地主階級開始產生。沒有文化,又突然變富,他們的道德水平可想而知。不管是司馬遷《遊俠列傳》中的西漢部分大俠,還是《漢書遊俠列傳》中的大俠,他們記錄的全是新興大地主。西漢所謂的俠已經不是春秋戰國中的刺客,而是爲禍鄉里的惡棍。從漢武帝“徙雲陵”開始,他們成爲政府的壓制方向。
在“舉孝廉”、“選秀才”中他們也被刻意壓制,當然任何政策都不是一刀切的,這其中也出現和政府配合,像黃霸的“豪傑役使”。壓制大地主的政策一直延續到王莽時期。(這段歷史我在《士族的產生和發展及影響》中有細緻論說)
而東漢不再壓制大地主,改爲教化。(隨之大地主的壯大,也壓制不下去了)大地主在接受教化之後,馬上產生巨大的能量,利益立顯。大地主子弟有錢,可以裝作“好善樂施”,這在“舉孝廉”中佔據巨大優勢。窮人,你說你好,你接濟窮人了嗎?
而在“選秀才”中更是異軍突起。那時的書籍還叫“冊”,是竹作書,刀刻字,是非常貴的,近乎稀有。大地主子弟纔讀的更多的書。三國中把冀州讓給袁紹的韓馥,就是拿刻字‘刀’自殺的。東漢“選秀才”幾乎被大地主子弟壟斷,大地主就那麼些人,這時纔會出現世代爲官,四世三公現象。大地主羣依靠儒學教化,一舉改變自己的形象,成爲新興的‘士族’。《後漢書》起,再沒《遊俠列傳》,從東漢到魏晉南北朝起士族幾乎壟斷文化。
第三,就是與儒家一直競爭的法家,爲了自己“得利”也不得不接受儒學。法家以“因人之情”(順應形勢)爲基礎,讀一二本法律條文,就去當官。
而法律是因“禮”而定,比如殺人,有人要被夷三族,有人要殺,有人要被判遠徙,而有人就被判坐幾年牢,再有人甚至不被判刑(如桓溫殺仇人全家,仇人也是官員)。
這種情況使只讀“律法條文”的法家(吏)無所適從,只有回頭再從新學習。
這裡最典型的是西漢武帝時丞相公孫弘,他小的時候研讀了一本“吏”書,就去當“獄吏”了,常發生錯判,被“犯罪免職”,一氣之下回家專研《公羊春秋》二十年。
《論語》好比儒學的論點,《春秋》是論據,論證的事實資料。公孫弘學了這麼多例子,當然受益匪淺,成爲丞相。
夏侯勝擅長講《尚書》及《洪範五行傳》,不滿小皇帝的荒嬉,勸其注意臣下有謀亂之心。霍光等人正欲廢黜小皇帝,當時嚇了一跳,這麼機密的事情,怎麼走漏了風聲?連忙召夏侯勝來問話,
夏侯勝答曰:“在《洪範傳》曰‘皇之不極,厥罰常陰,時則下人有伐上者’,惡
察察言,故云臣下有謀。”
聽了他的解釋後,霍光“以此益重經術士”。漢朝皇帝都非常重視經術,重用經術之士。因爲他們是專業人士。
從儒學道德各層次所接收的故事中,我們發現,道德倫理的建立,要使大衆明顯獲得利益。
筆者語:而西方貴族社會穩定下來,是接受了神教道德的寬容、懺悔之後的事了。(神教支持士族的天命論、人分等級等)
兩晉士族沒等到這一天。因爲神教和政府都需要賦稅養活,必須分個高下。我們這裡是政府贏了。北朝政府太強大,如果是南朝贏了,我們也可能進入漫長黑暗的貴族社會。
因爲不管是以人爲本,還是國家任務爲“逐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其實旨就是保障人的正當權益。
所以我的觀點是:現在的儒學應以社會責任心爲根,以仁愛、正義爲幹,以人的權益爲輪廓。結出碩大燦爛的果實(修身、齊家、立業---一句話實現‘個體價值’)。
我說儒學首先要做的不是宣揚,而是批判和發展。
首先,儒學要有危機感,其枝葉(三綱五常等等)一直是伴生於農耕社會。在農耕社會即將完成其歷史生命的時刻,儒學遇到其從未有過的生存危機,再不發出新枝,也有伴它西去的可能。儒家的困境,既不符合當代,不貼切時代,自身沒有發展。
今天,當人們感嘆世間風氣不好時,並非人心不古,道德不再。而是社會安定,繁榮,其他更嚴重的社會矛盾遠離我們而去,如飢餓,戰爭等等。道德問題被突出出來。
我們也不必對當代社會悲觀。反倒應樂觀,道德的建立往往在社會的‘鼎盛期’。漢朝鼎盛‘尊儒’。朱熹,明王陽明。
我再說一遍,儒學應以社會責任爲根本,以正義、仁愛爲主幹,以人的權益爲輪廓。結出碩大燦爛的果實(修身、齊家、立業---一句話實現‘個體價值’)。
就是,仁愛、正義、人的權益-----在社會中實現個體價值(修身、齊家、立業)。
情之所至,言無不盡。
嘆一聲,多情者多艱,寡情者少難,情之不斂,運無幸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