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拿來了寧州地圖,司馬季一看這個所謂的獵頭部和後世跨界生存的佤邦所在地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要按照後世的版圖對比,他們都已經接近益州的境內了。
這倒不是不能解釋,晉代人口仍然多居於北方,還沒有對南方形成擠壓,這個獵頭部還沒遷徙到後世的緬甸邊界在正常不過。佤人的獵頭傳統到了共和國的時候,才被費除掉,用斬掉牛頭代替,司馬季一個鍵盤俠對這些奇奇怪怪的傳聞有所瞭解,自然知道張賓口中的獵頭部大概是誰。
後世佤邦是共和國重點扶持的緬北勢力,已經是緬甸軍政府之外最強大的武裝,共和國扶持的一直都是佤人,而不是和漢族關係密切的果敢。原因就是果敢往共和國境內販毒,果敢那些領導層算是仗着咱們是同族我就坑你的典範。
而在國家角度來說,民族也從來不是我慣着你的理由,所以果敢被收拾共和國也沒反應。相反佤邦一直就很聽話,聽話比血緣重要多了。
“先帶着已經入京的夷帥、蠻王在京師轉轉,本王還要準備一下,畢竟乃是一場盛舉。”司馬季隨意說了兩句便不再關心獵頭部的事情。
專心致志操辦盛典比什麼都重要,只要能讓這些人跟着南征,別說給點錢封個官,就算是讓他們世襲都是可以的,當然最好世襲能避免還是要避免。
迎接蠻夷大操大辦彰顯上國威儀,這雖然是一個面子工程,但從來都沒有人質疑過。應該說歷朝歷代都不可避免,哪怕是強漢盛唐。隋唐兩朝波斯使者都驚訝爲何,長安就有乞丐,卻佈置了盛大的歡迎儀式,使用海量的金錢布帛彰顯國力?還留下了記錄讓後人發現。
其實司馬季並不認爲這種情況是中國歷史獨有,當互取所需的時候這件事就很正常。很長一段時間法國境內最受尊重的是奧斯曼人,因爲法國和奧斯曼是盟國,東西夾擊中間的神羅,那個時候也沒見法國有維護基佬教文明的意思,和奧斯曼專門找神羅的麻煩。
“本王設宴款待各路夷帥、蠻王的時候,就把這道聖旨傳給朱提太守,令他率領兩萬兵馬進入寧州,會同南夷校尉所部兵馬控制寧州全境,如果在京師的各路夷帥要是不願意,本王就直接在此誅殺,到時候就傳第二道聖旨,令朱提太守攻滅不服的夷帥。”司馬季拿出一道早已經寫好的聖旨交給張賓,放對方自己到時候辦理,吩咐完了又加上一句,“本王的年齡已經很大了,現在做事最需要的是速度,誰耽誤本王的謀劃,本王就殺誰。”
擊敗了司馬穎之後,司馬季換掉了對方的心腹將領,重新整編之後便放回這些兵馬返鄉,畢竟這些兵馬都是晉軍,而且不返鄉也不行。農業社會可做不到異地投軍。只能通過帝國一體化教育凝聚軍心,各地武衛平時作重要的工作,就是洗腦和掃盲。
司馬季當時一句你們爲何而戰,已經被各地武衛在一句話的基礎上改成了各種各樣的註解,在忠於大晉的前提下,適應各地的風俗。
多年以來司馬季的名聲在各路蠻夷的眼中,一直都比在中原士族眼中好的不是一點半點。誰讓他早期守着的封國,除了找鮮卑做外援,真是要什麼沒什麼。
後來他就覺得帶着各路蠻夷分擔損失也不錯,總比所有損失都自己承擔要好。
“兄長,現在民間傳言,燕王統轄宗室諸王要南征了。”王敦來到太尉府,時間不長就見到了琅琊王氏的頭面人物王衍,現在琅琊王氏在朝中只有這麼一個太尉能夠指望,因爲王戎已經病死了。
現在的王敦是散騎常侍,天子近臣看起來威風八面,前提是天子真的信任他。而我大晉的情況京師的官員都知道,天子一直對所有人都保持這樣一樣的信任。王敦這個散騎常侍做的,就和閒職差不多,一切政令皆出燕王府,散騎常侍成了士族高門的集中營。
在王敦眼巴巴的注視下,王衍沉吟片刻開口道,“天下土地是固定的,人口卻會生生不息,諸王的人數也會越來越多,燕王已經名言不會再從內地設立封國,南征已經不可避免。土地和人口的事情,說實話,沒有人比燕王看的更加透徹。以前的天子宰輔,不過說一些休養生息,寬仁治國的場面話,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的現在看來只有燕王。相信各地夷帥、蠻王入京之後,燕王就會正式宣佈南征,民間的種種傳言,都是在讓百姓接受的準備。”
“可諸王外遷封地,不怕以後在天子視線不到的地方謀反?”王敦想到了這一點開口相問,“要知道燕王就是諸王混戰的勝利者。”
“兩相權害取其輕,在海外謀反總比在眼皮子底下謀反好,更何況那至少是南征成功之後的事情。”王衍看着異想天開的王敦,施施然的開口道,“爲兄做官多年,最大的收穫就是,永遠別認爲自己能解決所有問題。”
以後海外藩王會造反,甚至列土封疆不聽天子號令,那不是以後的事情麼。諸王的封國要都在內地的話,混戰就會隨時到來。
王衍當年不就是對九品中正制頗有微詞才賦閒回家了?可換成了司馬季,一頓屠刀梳理下來,現在各地讀書人不是紛紛仰慕?
這件事就能看出來沒有道理可將,王衍看着寄予厚望的族弟不慌不忙的開口道,“我們王氏不但不反對,而且還要帶頭贊成,還要出錢出力甘爲先鋒。這纔是家族傳承的長久之道,而且以後要是海外出現了封國,我王氏子弟遍佈四海,開枝散葉,何嘗不是一種榮耀?”
“多謝兄長賜教!”王敦輕撫着三寸長鬚,好像兄長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從三年前被逼着表態,站在法家一邊針對儒學玄學之後,王衍整個人都變了,他現在都不是玄學領袖,每每以法家代言人自居,他也知道不少人心中鄙夷,可這又怎麼樣?他王衍是大晉太尉,燕王也只不過是大晉太宰,至少名義上他能夠得到燕王的尊重。
鄙夷又怎麼樣,他位列八公和燕王名義上平起平坐,有事主動爲燕王站臺,旁人以爲站臺就是容易的事情麼,王衍還要和太原王氏的王浚搶,看誰開口贊成的快。
“王敦又找他兄長王衍去了?世事變化。”司馬季一語雙關的說了一句,有他參與,八王之亂真正的血拼時間其實也就一年多左右的時間。除了軍力損失很大之後,在民間積累消耗完畢之前就結束了,這場戰亂損失最大的一是參戰的兵馬,二就是被裹挾進入戰亂的各地士族高門,經過他有意識的控制,百姓反而受到影響不大。
現在的大晉帝國,不但沒有崩盤反而比武帝還在的時候集權程度更高,穩定程度不敢說進入宋代之後的程度,可軍鎮割據之前的唐朝完全可以比比。
從現在的狀況而言,王衍是避免了對着石勒卑躬屈膝晚節不保的命運。王敦也註定沒有王與馬共天下的氣勢。不過這場戰亂司馬季只有一件事比較遺憾,他從來沒見過石勒。考慮到石勒本身堪比朱元璋的出身,可能是因爲出身太低已經被亂軍殺死。也可能是因爲出身太低,已經加入劉淵的兵馬但是以無名小卒的身份戰場陣亡了,這事誰能說得清呢。
整個京師都在張燈結綵,爲司馬季的驕奢淫逸買單,百姓時不時的對各地趕來的夷人首領、蠻族王者背地指指點點。京師百姓嘛,一直都有一種統治者思維,雖然他們也不過是百姓當中的一員,但一樣指點江山頭頭是道。
“這次接待夷人首領的是燕王啊,不知道這些夷人能不能見到天子一面。”一個頭纏綸巾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評價着,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這些蠻夷的打扮,“其實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爲何投軍之後都要剃頭呢?”
“他們怎麼有資格見天子,我有個兄弟投軍了,據他所詢問是清理腦袋受傷比較容易,不過也有幽州將士傳言,是因爲幽州的鏡子,你可不知道,街角的酒肆就有幽州的鏡子,看的那叫一個清楚。你頭髮上出一點油都看得清清楚楚。裡面往來的賓客,都梳洗打扮乾淨整潔,要是販夫走卒進去,光是那個目光你就受不了。”
“只是聽聞過,要不是囊中羞澀我也想買一塊。”中南男子說話帶着一股遺憾的口氣道。
民間的討論自然有隱藏在其中的晉衛收集,不耽誤司馬季大操大辦,拉攏這些身爲一部首領卻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夷帥蠻王。以前見過的司馬季都提前確認過,甚至還提及了南征時期率領藤甲軍的陵城夷帥。
連續好幾天,司馬季各種授予官印,張嘴就是心靈雞湯,表達了我大晉朝廷對你們的關心,而正在燕王雞湯上線的同時,傳達給朱提太守的聖旨已經上路。
“你們很多人都是根本本王南征過的夷帥,本王是不是公正之人,是不是能夠對封賞一視同仁,相信都有目共睹。”經過幾天的鋪墊,司馬季終於還是談及了正題,“第二次南征勢在必行,根據所立功勳,封侯並非不可能,打下來的土地甚至可以分給你們稅賦,絕對比你們在身上當中的城寨多。”
“聽從燕王吩咐!”在有些內鬼的帶動之下,還是造成了羊羣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