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踏着坑坑窪窪的青石板,一路狂奔來到了蕭武宥家的門口。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151+看書網青黑色的門板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他在翻山越嶺的另外一邊,她在山腳踏着孤獨的道路沒有盡頭。
而她,實在是受夠了這種處處受到阻止的處境。
瀝瀝雨水將她渾身淋溼,微涼的秋風吹來凍得她瑟瑟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興許是這個噴嚏的聲音太大,驚動了屋子裡的蕭武宥,青黑的兩扇木板被他緩緩打開,看見了被淋成落湯雞的裴南歌。
“南歌?”蕭武宥又驚又喜,趕忙上前將她拉到屋檐下,心疼地瞧着她,“怎麼過來也不帶傘?發生什麼事了嗎?是裴寺卿……”
蕭武宥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南歌就徑直撲到他懷裡,溼漉漉的衣衫貼着他,讓他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裴南歌的瑟縮發抖。
“阿翁沒事,我也沒事,”裴南歌將頭埋到他的胸前,小聲囁嚅道,“我就是不想與你分開。”
蕭武宥的身軀微微一震,他再一次真切地發覺,他所疼愛的小妮子有着比蒲草或是磐石更堅韌的力量,堅韌到足以讓任何人得到救贖。
他環着她的腰肢緊緊將她擁入懷裡,他覺得世間最美妙的事情大抵也不過如此,就在不久之前,他跟她經歷了同天堂跌落到地獄的困境,他以爲他將會用漫長的自我救贖去彌補他們之前的錯過時,她卻冒着大雨奔來拯救他。
他知道在這場感情之中,努力的不止是他一個人,這樣就已經足夠。
“我與裴寺卿說的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話,我知道先前姑姑那邊也肯定與你說過類似的話,”蕭武宥擡手輕撫她被淋得服帖的頭髮,喟然嘆息道,“對不起,是我之前太過粗心,沒有預想到這些,讓你一個人承擔這麼久。”
裴南歌在他懷裡搖了搖頭:“不是五哥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
他們只是愛慕着彼此,互相傾心、互相信任,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今天聽到你對阿翁說的那邪,我很高興,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嗯,先別隻顧着說話,你衣裳都被雨水淋溼了,再吹了風當心染上風寒。來,我先送你回去。”蕭武宥說着就要去取雨具,可裴南歌卻更是緊緊摟着他動也不動。
“我不回去!”裴南歌牢牢抱緊他,任他怎麼說也不肯離開,“我若是回去了,可能就真的要與五哥分開了。”
蕭武宥一面安撫着她的情緒,一面小心翼翼去推她的手臂,但裴南歌卻就是死也不放。
“南歌,不要胡思亂想,寺卿也是爲你好,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咱們以後多同他說說,他就不會反對我們的。”
裴南歌一個勁搖頭,卻又不能將老爺子反對他們的真正原因告訴他,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止不住就落下淚來。
蕭武宥見她說着話就哭了起來,也不敢再提送她回去的話。
“天涼了,我去溫壺酒,你先去把溼衣裳換下來把。”
蕭武宥擔心小妮子再吹了風怕是會染上風寒,趕緊從櫃子裡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衫,哄着小妮子趕緊去把衣裳換了。
裴南歌這才止住抽抽搭搭的嗚咽,接過他手裡的衣衫不情不願去換衣裳。
她將頭上的玉簪頭花盡數拆下,任由溼潤的髮絲披散開來,又將蕭武宥的衣衫層層疊疊往身上堆,可是男子的衣衫哪裡比得上她平素日穿慣了的裙裾,加之蕭武宥的身形本身就比她大出許多,裡裳外裳套在她的身上,怎麼看怎麼不對。
可眼下委實也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時候,她一咬牙就自暴自棄地以這幅裝扮走了出去。
蕭武宥已經在桌案上擺好了紅泥小爐,遠遠就聞道爐上熱着的黃酒清香。
裴南歌擰着身上長長的衣衫,扭扭捏捏走到蕭武宥跟前。
蕭武宥還當小妮子心緒又生了什麼起伏,絲毫不敢怠慢,可以擡頭看到小妮子的模樣就知道是自己擔心太多了。
裴南歌長長的青絲順着肩頭垂下,身上的衣衫鬆鬆垮垮歪到了她的肩頭,衣襟被她胡亂地擰在手裡,雖然模樣看來滑稽,但卻有種罕見的柔媚。
蕭武宥走到她身前,替她將寬大的衣袍理好,他的手掌劃過她的肩膀,令她驀地紅了臉頰。蕭武宥的手明明隔着層層的布帛,但她卻覺得所過之處都如點着了火一般滾燙。
隨着裴南歌愈發起伏的心跳,蕭武宥也漸漸覺察到氣氛的不同尋常,他自知沒有法子再心無旁騖地替她整理衣衫。
火爐上的酒水發出撲騰的聲響,蕭武宥如蒙大赦,他在杯盞之中斟滿熱騰騰的黃酒,深沉的酒色加之醇厚的酒香,還未入口就讓人沉醉。
“先喝一口暖暖身子罷。”蕭武宥將一隻杯盞遞到她手中,似乎是爲了掩飾他自己內心的慌亂一般,他也仰頭灌下了一口。
杯盞捱到手掌心的溫度暖到心尖,裴南歌貪戀地捧着杯子捨不得飲下,嗅覺靈敏的她彷彿還能聞到濃濃酒香之中的百轉千回。
小爐的火光令裴南歌的臉頰染上紅緋,嬌美又柔媚。
蕭武宥趕緊又灌下幾口黃酒來掩飾心中異樣紛雜的情緒,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個兒是怎麼了,自裴寺卿那般強烈地阻止他們來往之後,他的心裡就被煩躁和懼怕攪得不得安寧,直到裴南歌出現在他的門前,他才覺得這一切不是一場夢。
裴南歌捧着杯子咕嚕嚕將黃酒飲下,又揚起紅撲撲的臉蛋,將空杯子舉在眼前搖來晃去讓蕭武宥再給她斟滿。
蕭武宥替她斟上滿杯,還未來得及接過酒杯的裴南歌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這才注意到小妮子溼漉漉的頭髮還搭在肩頭,一時有些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我去拿絹子來給你擦擦頭髮。”話音剛落,他就已經拿了一塊絹子過來。
此時裴南歌也覺得身子有孝冷,正好手中的酒杯帶着溫酒的熱度令她捨不得放下。見蕭武宥拿着絹布來了,她只管撒着嬌:“五哥,你幫我擦頭髮罷,一會兒我多敬你幾杯酒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蕭武宥聽了這話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走到她身後,倒也是認認真真替她擦拭起溼漉漉的長髮來。
柔軟的布帛在髮絲間翩翩起舞,裴南歌的心也跟着蹁躚。
“五哥,”這樣溫柔的氛圍讓裴南歌甚至可以忘卻所有阻力,“如果阿翁他……他一定要讓我跟你分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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