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更早些年,多爾袞或者說滿人對於找上門來的商人可能態度會更熱情一些,不過即使現在,滿清在關外的局面已經完全打開了之後,總體來說,他們對於那些商人的態度還是非常友好的。尤其是一個能弄到藥物的商人。對於經濟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掠奪來維持的滿清政權來說,不斷地對周邊發動戰爭乃是必須的。而不斷地戰爭則使得他們對鋼鐵、布匹、藥物的需求變得很大。
“你的這種藥物能治這麼多.毛病?”多爾袞有點不太相信。因爲這種藥物實在是太符合滿清的需求了。首先戰爭中即使是再老練的老手,也不能保證說自己不會受傷,很多傷員因爲傷口劇烈的疼痛,以至於無法休息,這也使得他們的恢復變得困難。而這些傷兵,都是有戰鬥經驗的老兵了,只要恢復了,他們對於滿清來說就是重要的財富。能減輕疼痛的藥物自然能有助於這些傷兵的恢復,所以,哪怕這種福.壽.膏只有這麼一種效能,也是難得的好藥了。
其次,打仗的時候出門在外,水土不服,忽冷忽熱的,最容易出現的問題也就是拉肚子和各種咳嗽。而這個泰西商人則宣稱他的這種福.壽.膏對於這兩種問題也是有奇效。如果這是真的,拿到真是非常符合我大清的需要。
“親王殿下,我聽說,大金國正在和明國以及朝鮮打仗。我想打仗總會有傷員的,而且親王殿下部下的軍隊這麼英勇,抓獲的俘虜這麼多,這些俘虜裡面也會有受傷的和有拉肚子、咳嗽這類的問題的人。親王殿下可以讓人找幾個這樣的俘虜來試試,看看有沒有效果,就知道我又沒有吹牛了。”尤瑞很是淡定的回答道。
“尤瑞先生,先告訴你一件事情,如今大金國已經改名叫大清國了。”多爾袞說,“先生先和我一起到我軍軍營去,我讓人找幾個有這樣的問題的俘虜過來,試一試藥效。如果你說的藥效是真的,你又能保證貨源,我們之間的生意,就可以長期做下去,而且可以做得很大。”
說完這話,多爾袞又轉過頭,對身邊的幾個白甲兵說;“你們騰幾匹馬出來,給尤瑞先生和他的同伴。”
於是依波丹牽着三匹馬走過來,將其中的一匹拉倒尤瑞的跟前,尤瑞點了點頭,接過繮繩,翻身就上了馬。動作雖然不算嫺熟,但至少能看出是個會騎馬的。那個金髮的瘦高個接過馬繮繩同樣一板一眼的上了馬。只有那個通譯,吞吞吐吐地說:“這位爺,我……我不會騎馬。”依波丹鄙夷的瞟了那個通譯一眼,說:“王爺讓你騎馬,不要不識擡舉。”
於是那個通譯只得抖抖的往馬上爬,爬了半天卻沒能爬上去,倒是那個尤瑞從馬上跳了下來,跑過去託了他一把,他纔算是上了馬。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多爾袞的駐地——朝鮮國王的行宮。這時候先一步回去的親衛們已經讓人找來了一些受了傷,或是有了拉肚子和咳嗽的問題的俘虜。
“先生,那些病人都已經找到了。如今還沒到吃飯的時候,不如先生先去讓我們看看這福.壽.膏的療效。”多爾袞說。
“好的,我們去試試,王爺您立刻就知道這藥是何等的神效了。”尤瑞說道。
幾個傷病的俘虜被帶了進來,第一個肩膀上綁着繃帶,大概是受了刀傷,後面也有幾個傷員和幾個病人,其中的一些還在不停地咳嗽。
尤瑞拿出福.壽.膏,以及煙槍和煙燈,開始了治療的試驗。首先作爲實驗用品上來的是哪個肩上有刀傷的人,尤瑞讓這人吸了一陣子的福.壽.膏,那人臉上痛苦的神色竟然慢慢的緩解了一些。
與此同時,那個南蠻子也已經用福.壽.膏煎了點水,給那些咳嗽的人和腹瀉的人喝了下去,腹瀉的倒也罷了,那些有咳嗽的毛病的人的症狀的好轉則要明顯得多,最多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原本咳嗽得很厲害的病人一個個的都收住了咳嗽。先不說其他,至少這止咳的功效,的確是效應如神。而哪怕僅僅只有這一個作用,這種藥物也是大有用處。
又過了一會兒,尤瑞讓那個南蠻通譯去問那些傷員,傷口可還疼痛。那些吸過了福.壽.膏的傷員紛紛表示,比起以前,如今的傷口已經不太疼了。
“這要不用力的去碰這些地方,就真的一點都不疼了。”這些傷員們都這樣說。
“先生的這藥真是神藥呀。不知道先生手中有多少這樣的藥物?”多爾袞問道。
“親王殿下,我也是第一次來北方做買賣,事先也不知道這買賣能做多大。所以我帶來的這福.壽.膏數量還是有限的,總共有兩百斤左右,如果這買賣能做下去,大清國要多少,我就能給大清國送多少過來。”尤瑞說。
“看來先生也是做大買賣的人。”多爾袞道,“這藥丸也不知道是什麼藥物熬製出來的。”
“這福.壽.膏藥丸據說是從極西特產的一種叫做大青果的果子中熬煉出來的,當然還有些輔料是啥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據說這熬煉的過程極爲困難,其中的一些門道,更是沒幾個人知道。畢竟我家裡並不生產福.壽.膏,我們只是福.壽.膏的搬運工而已。賺的也不過是將這些東西從極西之地運到這裡來的搬運費罷了。”尤瑞回答說。
“先生過謙了,以先生的膽色才識,一定能發大財的。不知道先生這福.壽.膏要買怎樣一個價錢?”多爾袞問道。
“親王殿下,這福.壽膏我從人家那裡買進來的價錢也不低,一路運送過來,成本更是極高。所以價格上……如果貴國用白銀付賬,考慮到東方的白銀成色一向不算好,這福.壽.膏大概需要一兩銀子一兩。”尤瑞說。
這個價格顯然太高了一點,這讓多爾袞皺起了眉毛。
“你們這價格也太高了一點吧?”多爾袞說。
“親王殿下,明人不說暗話,願意跑這樣的買賣的,求的當然是更大的利錢。一份風險一份利錢,這是做買賣的規矩,您說是不是?殿下您想,我要從泰西那邊訂購一船貨物,走好幾千上萬裡的海路才能到這裡。這一路上風險可是不小,遇到了風浪可能沉船,遇到海盜可能血本無歸。既然有這樣的風險,如果獲得的利錢不多,這樣的生意誰會願意做呢。您說是吧?別的不說,就從呂宋那邊開一條船到這邊來,光交錢給福建鄭家買平安,就得好大一堆銀子。不過親王殿下,這個價格也不是不能談,因爲我現在給你們的是我空船回去的價錢。您知道,我租借一條船跑一趟,船裝滿了回去和空船回去需要給船東的錢都幾乎是一樣的。所以空船回去,就是一種巨大的浪費。貴國也有一些東西,在貴國所在的地方賣不出價錢,但是給我拿回去,卻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比如皮毛,比如一些貴國這邊纔有的藥材,人蔘、鹿茸什麼的,再比如上好的木材,再比如——我聽說貴國在戰爭中獲得了不少的絲綢,瓷器,以及奴隸。這類東西在親王殿下手裡,不值幾個錢,但是如果給了我,倒是能讓我再賺一把。如果殿下能夠提供足夠多的這類物品,讓我回程也有的可賺,那價錢自然可以再低一點。”尤瑞說。
“也就是說,你希望採用易貨的方式來進行貿易?”多爾袞問道。
“不不不,我的殿下,不是這樣,準確的說,應該是這樣,那就是我先把這些藥物按一兩銀子一兩的價格賣給殿下,然後再用銀子以一個合適的價格從殿下那裡購入其他的貨物,這樣一對衝,殿下需要付給我的銀子就減少了。僅此而已。”尤瑞趕忙說。
“除了這種藥品,你們還有什麼?我們還需要鐵,需要銅,你能給我提供這些東西嗎?”多爾袞突然問道。
“殿下,只要有錢,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尤瑞道,“只要殿下肯出錢,就是大炮,我都弄得到。只是殿下,海運成本並不低,(這話當然是在騙人),鐵這東西,貴國應該也有其他渠道買得到一些,如果我賣給貴國的價格太高,貴國何必要買我的?但是如果我跑個上萬裡,卻沒有很高的獲利,老實說,那還不如不幹。所以鐵和銅這種東西,我來賣並不合適。不過貴國需要大炮嗎?”
“大炮?什麼樣的大炮?”多爾袞的眼睛亮了。
“二十四磅炮彈甚至是三十二磅炮彈的重型火炮。比明國架在他們的城牆上的任何一種火炮都更強大,射程更遠,威力也更大。”
關於出售火炮的問題,在鄭森的考慮中,這純粹就是一套空手套白狼的花樣而已。雖然在這個時期,滿清已經能自行鑄造火炮了,但是他們的火炮的技術水平和如今世界先進水平還有差距。鄭森也並不真想要幹資敵的事情,但是他需要一個讓朝廷撥出錢來,通過他們購買新的火炮的理由。而建胬可能從泰西人那裡買到了更爲先進的火炮,就是一個最好的理由。